感冒是不是要喝梨湯，顧朝陽不知道。但如果可以，她現在只想把這只聒噪的小鴿子扔出去。

“老板，給我上壺梨湯。”白歌的音量又提了提，“再拿三個碗，三個就夠了哦，我就不要啦，我吃梨子拉肚子。”

說好的貼心小棉襖呢？

“白歌，我記得和少陽資本的合作方案你還沒有給我，明早一上班送到我辦公室來。”顧朝陽偏頭看著專業拆臺而毫不自知的白歌，一副要和她公事公辦的樣子。

“哦。”小姑娘漸漸沒了聲，耷拉著腦袋應了一聲。

“朝陽，錦哥的工作室想要換一個律所合作，我記得你們所之前也做過很多文娛公司的法律顧問，有沒有興趣？”宋之航擼著串兒，話題也終於回到了今天的正經主題上。

“當然有興趣，能賺錢的我都有興趣。”顧朝陽笑瞇瞇的從包包裏取出一個文件夾，遞到程錦面前，“程先生，這是我們律所的介紹和關於能夠給客戶提供哪些服務的一個明細，您先看看，有什麽不明白的，我們可以現場解答。”

程錦翻開文件夾，頓了頓，擡頭看了眼顧朝陽。顧朝陽還端著極為公式化的笑容，“當然，我們也可以再約時間，和工作室的法務做進一步溝通。”

程錦點點頭，表示認可，然後，指尖一旋，文件夾被推到的桌子中央，緊緊挨著半米長的鐵盤子。於是，桌上的所有人都看到，攤開的文件夾第一頁夾著一張照片，男人的側臉，還有簽名……

“這是你們律所的簡介？還是可以提供的服務？”棕色的眸子裏噙著笑，程錦似乎心情很好。

顧朝陽有些怔楞。當然，也只是僅僅怔楞了幾秒鐘，“既是簡介，也是服務。”顧朝陽也噙著笑，“這次合作達成了，男神程錦自然就是我們律所的一張金字招牌；而作為未來長期的合作夥伴，我想程先生應該也不會介意給為您服務的律所多簽幾張照片，恰好我們的許多客戶就是您的粉絲，這自然也算我們額外為客戶提供的一項特別服務。”

含笑聽著顧朝陽胡扯，程錦端起碗喝了口梨湯，暖暖的甘甜入喉，驅散了這春夜的寒涼，“所以，你這是優先行使了這項權利？”

“沒有。”顧朝陽笑得眉眼彎彎，“我只是一只錦鯉，今天下午對著男神照片犯花癡後忘記了收好。”

端著梨湯的手一抖，程錦揚了揚眉，這姑娘還挺審時度勢，坦白起來一點兒也不含糊，“你也是錦鯉？”

“嗯。”顧朝陽認真點頭，“還是轉發能帶來好運的那種，要不要加個好友？”

“行啊。”程錦從善如流，說著就從兜裏掏出了手機，點開自己的微信名片，擡眸，推到顧朝陽面前。

這回，顧朝陽是真的有點傻眼，她只是隨口亂說的，這怎麽就真的要加好友了呢？

“操！”宋之航撂下了手裏的鐵簽子，“你特麽不是感冒燒糊塗了吧，我都不是你微信好友！”

“你特麽閉嘴！”程錦瞪了宋之航一眼，轉頭唇角牽笑，好脾氣的和顧朝陽說話：“顧律師，作為長期合作夥伴，加個微信不過分吧？”

何止不過分？簡直就是深得我心好嗎，顧朝陽安撫著內心脫韁狂奔的一千頭小鹿，掃了二維碼，快速的打下“我是顧朝陽”幾個字，發送，一氣呵成。

程錦收回了手機，掃了一眼通過驗證的好友，微信的昵稱是：小太陽。

“還挺巧。”

顧朝陽自然知道程錦的言下之意，“你的狗幾歲了？”

“兩歲。”

“哦，我這個是三年前註冊的。”所以，我真不是故意撞名的。

“我知道。”

誒？

“我操！程錦，你這樣撩粉，還要不要臉？”宋之航聽這兩個人一來一往打啞謎，還有程錦難得的好脾氣……這個程錦是假的吧。

“和你有關？要你管？”程錦瞇著眼，語氣涼涼。

“……”這麽明顯的差別對待，宋老板不開心，自覺受到了一萬點傷害，“小程程，你好過份……下次你求我，我都不管你了！”

“宋之航，你有病吧！”程錦說著，就抄起桌上的一包抽紙向宋之航砸了過去。

顧朝陽覺得，她好多餘……

——

黑燈瞎火的半夜，臥室裏傳來咯咯的笑聲。

“顧朝陽，你要死啊！”方舒還帶著被嚇醒的怒氣，睜眼就看到了被手機屏幕照得透亮的一張女人的笑臉，“拜托，你好歹也是個新時代的女精英，不就是加了個微信麽，怎麽搞得和初中生情竇初開似的。我告訴你，就現在的初中生，都不是你這個玩法了。”

顧朝陽擡腿踢了方舒一腳，“你懂什麽，我種草了他這麽多年，今天終於拔草了。”

“說的你好像睡了他一樣。”方舒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

“大樹，收起你腦子裏那些不切實際的黃色廢料。”顧朝陽一本正經的端著手機，“我對他，很純潔。”

“行吧行吧，純潔，你最純潔。”方舒沒了睡意，索性探過頭來，“他朋友圈都發什麽了？我也來偷窺一下男神的日常。”

頭像是微信隨機匹配的頭像，昵稱就是CJ，至於朋友圈，顧朝陽撇撇嘴，“總共就三條，一條為災區祈福，兩條是轉發霍以安的新戲。”

“霍以安？那個男導演？”方舒皺眉，“小太陽，你說他不會真的和霍以安有一腿吧？我記得之前有個八卦貼就寫得有模有樣的嘛，難道Gay傳聞是真的？

“不知道，這是娛樂圈十大未解之謎其一。不過……”顧朝陽頓了頓，“萬一真是，霍以安也是個不錯的選擇，畢竟好白菜不能被豬拱。”

方舒：“……”

顧朝陽瞇著眼，老神在在，“而且，與其看著他找個女人，不如找個男人吧。至少證明，我沒有輸給美貌，而是輸給了性別。”

“神經病。”方舒撞了撞她，“那你說程錦和霍以安，是誰攻，誰是受？”

“霍以安攻吧。”

“你覺得程錦像受？”

“不是，只是我比較吃清冷悶騷大魔王攻和溫潤內斂小別扭受。”

“……”

而此刻，正在被兩個腐女YY的某人正閑適的坐在客廳的地毯上，雙腿.交疊，頭枕著手臂靠在沙發邊。小太陽窩在他身邊，已經睡熟，沒有了白日裏的鬧騰，這會兒瞧著莫名溫軟。

程錦伸手在小太陽頭上揉了揉，金毛發出不滿的哼哼聲，毛茸茸的腦袋在他腿邊蹭了蹭，尋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沈沈睡去。

小太陽，你說她還記得我嗎？

——

雲城往西，國子監、致遠巷一帶還保留著許多仿古建築，碧瓦飛甍，紅墻圍束，程錦的工作室就在其中。

顧朝陽一進來，旋轉樓梯上就急吼吼的跑下來的一個男人，穿著青花瓷的刺繡襯衫和藏青色的緊身九分褲，正打著電話：“小乖乖，我告訴你，你不用怕他們，我已經報了警，待會兒警察叔叔就會天降正義收了他們……哎哎哎，你別哭呀，乖……我馬上就來……哈，別哭，麽麽噠……”

顧朝陽聽著這娘炮的語氣，忽得就想起了昨晚她和方舒關於“攻受”的討論。別呀，說好的好白菜不能被豬拱呢？

“您是朝遠的顧律師吧？”一個小姑娘走到顧朝陽面前，“我是工作室的法務，你先和我來會議室吧，Gary臨時有事，可能需要您稍等一會兒。”

會議室在二樓，透明的落地玻璃，裏面一個人也沒有。

“程錦呢？”

“錦哥最近在拍戲，這個時間一般都在片場。顧律，我去給您倒杯水，您先坐下休息一會兒。”

顧朝陽這一等就等了半個小時，傳說中Gary沒等來，倒是等來了“亞索”的信息。

亞索：顧律師，您好，重新和您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程錦的助理，叫姜宇。

？

自從上次被顧朝陽用《小學生行為規範守則》教育之後，這個亞索說了聲對不起就消失了，這會兒送上門來做自我介紹是幾個意思？

顧朝陽：你好。

亞索：顧律師，方便給一個律所的地址嗎？

顧朝陽皺眉，但也沒有想太多，直接把律所的地址發了過去。

亞索：謝謝。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這時，會議室的門恰好被推開，顧朝陽回頭，就看到了剛剛在樓下碰到的青花瓷哥們兒，以及一只金毛。

金毛她認識，程錦養的狗，也叫小太陽。可這會兒更加吸引顧朝陽的是小太陽脖子上的一條酒紅色三角巾，這東西化成灰她都認得，不就是被這貨撕了的那條裙子麽，為什麽會變成一條狗狗的領巾？

小太陽顯然對顧朝陽有種強烈的好感，作勢就要往她身上撲。

不是吧，又來？

還好青花瓷哥們兒及時牽住了它的狗繩，“不好意思啊，小太陽讓我們錦哥慣壞了。”青花瓷哥們兒一臉的歉意，“顧律師，讓您久等了，我是Gary，工作室的負責人。”

整個洽談的過程非常順利，除了Gary翹著蘭花指，時不時的冒出一句：“小太陽，坐好！”

“小太陽，不許動！收起你的哈喇子！”

“小太陽，你再不乖，我就告訴錦哥，讓他今晚好好收拾你！”

……

每一句“小太陽”出口，顧朝陽都會有微微的不適。

——

中午的時候，路上有點堵車。

副駕駛座椅上的手機“嗶哩”的提示音響起，顧朝陽掃了一眼，居然是程錦，她給程錦備註了“睫毛精”。

睫毛精：領巾喜歡嗎？

這是什麽騷操作？

顧朝陽突然就想起了金色毛發間掩映的紅色三角巾，喜不喜歡關她什麽事？

顧朝陽：不喜歡，醜！太沒眼光！而且充滿了森森的惡意！馬上扔掉！

睫毛精：哦。

等顧朝陽回到律所的時候，剛好碰上白歌，小姑娘沖她眨眨眼，“顧律，有禮物哦，放你桌上了，C家今年的新款哦~”

顧朝陽走進辦公室，果然看到桌上端端正正擺著一個禮盒，C家今年的新春特別版。揭開盒蓋，顧朝陽楞住了。

盒子裏放著一條女士的領巾，限量版的太陽花花色，顧朝陽心水了很久，還沒舍得拔草。

領巾……等等，莫非這是程錦送來的？所以姜宇問她地址就為了送這個？

顧朝陽：領巾是你送的？

程錦：什麽領巾？

顧朝陽：那你說的領巾是什麽？

程錦：小太陽的領巾。

顧朝陽撇嘴，好吧，是她自作多情了。

片場。

程錦看著顧朝陽發來的信息。

醜？沒眼光？充滿惡意？馬上扔掉？哼，他才不會承認那是他選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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