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晞在百貨公司遇著葉疏璃之後，心裏便始終是不痛快。偏偏這天，秦雪頤又照此前沈若晞托付的，將她參加選美的事告訴了沈佑庭，直教沈佑庭勃然大怒，清早叫讓人將沈若晞叫醒，把她叫去了書房。

沈若晞此時於昨日的事依舊是餘怒未消，這般清早被叫醒，一副生氣的面孔極不情願的下了樓。進了書房，還不及走去沙發坐下，又見沈佑庭沒好氣的一句，“把門關上。”

沈若晞轉身重重的合上兩道門，一臉慍色的走去沈佑庭一側的沙發上坐下。

沈佑庭見了，只覺是愈發的生氣，“你什麽時候才能學會懂些規矩？將來你這副樣子嫁去陳家，那邊怎麽能容得下你？”

“又是陳墨瑄。”沈若晞皺著眉頭，不耐煩地說道，“我們沈家究竟是哪裏不如陳家，什麽事情都得照著他們的規矩。”

沈佑庭不想她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原本在他看來，沈若晞是為了陳墨瑄始終心向著陳家的，一時聽她說出這樣的話來，即有些意外，又不免幾分擔心，長嘆了一聲，語重心長地說道：“若晞啊，人活在這事上，終歸是不能隨心所欲的。你以為我就想跟著陳昕鴻去做這穩定糧價的事嗎？放著大把的鈔票不賺，到頭來，還要得罪不少同行。你以為我就心甘情願？”

“既然是這樣，那又是為什麽？”沈若晞不解的問道。

“羽翼未豐，何談高飛啊？”沈若晞懊惱地說道，“陳家往上三代都是做的糧油生意，陳墨瑄與各地許多糧商世家都有不淺的交情。若是如今我不照著他的意思，以低利潤控制糧價，我又如何能以薄利唯有多銷為由，在短時內新開這麽多的米行。可這米行開門做生意，且不說以懋昌的糧食加工廠一時之間供不應求，就說這貨源，若是沒有錦昕公司勻出來，懋昌名下四成的糧鋪便要關門大吉。”

“照您這意思，懋昌和錦昕早晚是要分家的。”沈若晞不解地說，“那您為什麽還要叫我嫁給陳墨瑄？”

沈佑庭意味深長地一笑，“難道你不喜歡墨瑄嗎？”

“不喜歡。”沈若晞任性的一句。

“在我這面前就不必再顧著你那張面子了。”沈佑庭說，“我是看得出來的，你喜歡墨瑄。只是不清楚，墨瑄對你究竟有沒有這份情。”

“他那個人，成天的花天酒地，哪裏會對誰動情？”沈若晞恨恨的一句。

“你太不了解墨瑄了。”沈佑庭說，“我是看著他十多年從小到大，於他、我了解得很。他那不過是做給外人看的，叫人覺著他是個沈迷風月的紈絝子弟。”

“為什麽？”

“陳家諾大的一份家業早晚是陳墨瑄的，這人吶，手裏握著的東西越多，惦記這些東西的人也便越多，這些人若想得著你手裏的東西，就難免會要去尋你的弱點來算計。”沈佑庭說，“陳墨瑄這不過是個障眼法，叫人以為他是個貪戀風月的人，虛設一個弱點，引著那些想要針對他的人由此入手罷了。這一點，想來陳昕鴻也是看得明白，不然又何以會容忍陳墨瑄在外邊風花雪月。”

“我看不見得。”沈若晞不以為然地說道，“他若真是裝的，又怎麽會跑去那些女人家裏尋歡。”

沈佑庭聽著她這話，只覺她似有所指，於是問道：“你是不是外邊聽了什麽？”

沈若晞接過話來說道：“葉疏璃這個人想來您該是聽說過。就在昨天，我還碰巧與她遇見。”

“她與你說了什麽？”沈佑庭問。

“倒也沒說什麽。”沈若晞想著昨日的事，卻又覺著滿心的怒氣，“她只叫我得空去她家裏坐坐，還說墨瑄知道她的住處。且是在百貨公司那樣的地方，當著櫃員的面說的。”

沈佑庭對怡樂都傳出來的流言也是有所耳聞，於陳墨瑄和葉疏璃的此前也讓人去打聽過，略微有些了解，“這麽說，陳墨瑄和葉疏璃的關系果然是不一般。”

“豈止是不一般，我看，他們恐怕是早就……”

沈佑庭知她是要說什麽，及時打斷了她的話，說道：“下流的話說不得。”

“那他倒是做得。”沈若晞哼的一聲。

沈佑庭又說道：“如果葉疏璃那話不假，照我看來，陳墨瑄該是真的喜歡她。難怪，自從上回的事之後，陳昕鴻這些時日一直沒有與我提起你和墨瑄訂婚的事。”

沈若晞賭氣說道：“不提便不提。反正我也不想嫁他了。”

沈佑庭提醒道：“你這賭氣的話在家裏說說不要緊，在外邊可說不得，萬一叫人聽了去，於此做些文章出來，陳墨瑄說不定會借題發揮，順理成章的退了這門婚事。”

沈若晞卻一臉的頹喪，“我真不想嫁了。他既已和葉疏璃都到了這般地步，我就算和他結了婚，也不過是撿了個人家剩下的。”

“事情畢竟還沒有弄清楚，弄不好，你這反倒是叫那個葉疏璃稱了心。”沈

“那我還能怎麽樣，總不好叫我去求著他來愛我吧？”沈若晞說。

“這事先不急著下定論。”沈佑庭思忖了片刻，說道：“這樣，今天你陪我去一趟陳家。”

沈若晞於此難免有些不情願，畢竟是陳墨瑄薄了她的面子。只是轉念一想，這倒又似乎是個在陳墨瑄面前賺回面子的機會，更是能叫他覺著，自己不是他便嫁不出去的。她有如此的想法，便有她的理由。自從那日葉梓渝送秦雪頤回來，與他見了一面之後不久，便有人暗裏給她選美投了幾千的選票。此事，她也讓人去打聽過，得知那將選票投給她的人便是葉梓渝。心裏不禁猜著，他那日送秦雪頤回來，說不定就是為了尋個機會來與自己見上一面，這接下來的事許是因了他對自己有所心儀。這般想著，便也於沈佑庭答應了。

這天上午沈佑庭往陳公館掛了一通電話，與陳昕鴻約了下午登門拜訪。

陳昕鴻接著這通電話，便猜到，沈佑庭忽然登門，多半是為了沈若晞與陳墨瑄訂婚的事。於是將沈佑庭要來的事告訴了黎秋茵，又說道：“沈佑庭這回登門想來是為了墨瑄和若晞訂婚的事，我看這回恐怕是很難再拖延了。既然墨瑄不願娶若晞，不如就誠心道個歉，把這此中的緣由如實說與沈佑庭。”

黎秋茵於此卻不認同，“以沈佑庭的為人，若是如實說了，他必然會覺著這是陳家欠了他的，到時候難免會要尋出一件事來求你，叫你不好拒絕。”

“可就算是這樣，也好過這樣叫人家等著，畢竟若晞也是過了二十的年紀，這樣拖著，最後橫豎是個叫人傷心的結果，我們也未免太自私了。”

黎秋茵想了想，說道：“我看得出來，沈若晞是喜歡我們墨瑄。可她喜歡的果真就只有墨瑄一個人嗎？”

“難道說，除了墨瑄，她還有喜歡的人？”陳昕鴻於此雖是將信將疑，但她也知道，黎秋茵說出來的話不會是空穴來風。

“她喜不喜歡倒不一定。”黎秋茵又說道，“但是人家肯為她選美去買幾千的選票投給她，想來終歸不會沒有理由。”

陳昕鴻聽著這話，不免有些意外，只是叫他覺著意外的倒不是有人給沈若晞投了選票，“若晞參加了怡樂都的選美？”

黎秋茵點了點頭，“怡樂都的這場選美，沈佑庭不會看不清這裏邊的玄機，像他那般貪財的人，是斷然不會叫沈若晞去參加這個選美的。我看，這多半是沈若晞背著家裏自作主張。這時你還覺著，她那單純是好的嗎？”

陳昕鴻沒有回答。

黎秋茵這時又說道：“下午沈佑庭他們父女來了，墨瑄和若晞的事就交給我去說。縱然是不好急著提退婚，也要叫沈佑庭看明白，若晞和墨瑄是不合適的。”

這日午後，黎秋茵便列了一張單子，叫夏剡開車去德大西餐社買了點心回來，更是叫他帶了藤子茶壺保溫籃去裝冰糕。自己又在偏廳布置了一番，落地窗邊一張柚木的圓桌上擺著四只銀質的塔盤，待夏剡回轉來，便將各式的點心依著色澤樣式有序的擺著，形如盛開的花朵。且這圓桌的位置，隔窗又能見著偏院裏那一片青綠。直叫人於此坐著，便是幾分寧靜的悠然。

下午，沈佑庭父女來的時候，黎秋茵更是分外的熱情，於沈佑庭客套了一番，便拉著沈若晞說道：“若晞啊，我是有些時日沒見著你了。”

沈若晞只覺有些受寵若驚，一時間，就連陳墨瑄與葉疏璃的事都給忘了。

幾人在偏廳那張柚木的圓桌邊坐下來，陳昕鴻與沈佑庭少不了又聊起近來生意上的事。

黎秋茵這刻意坐去沈若晞的身邊，神秘地笑道：“我知道你喜歡吃西點，知道你要來，這些可是我特意叫夏剡趕著去買來的，還有一樣，你定然會更喜歡。”說著便又起身，去廚房的冰箱裏取了冰糕，端去偏廳裏，擺在沈若晞的面前，笑著問道，“喜歡嗎？”

沈若晞平日裏便是最愛吃這冰糕的，縱然數九的天氣，偶爾也要叫人去訂一塊回來吃。只是近日，只顧了為選美去訂衣服挑首飾，便是有些時日沒吃它了。這會兒見了，禁不住歡喜的一聲，“謝謝阿姨。”

沈佑庭一旁見了，笑著說道：“若晞啊已然是叫我給寵壞了，不能再寵了。”

黎秋茵不以為然的一笑，“小姑娘家，就是該寵著的。”

這邊正說著，那邊傭人已然將煮好的咖啡端了進來，於桌邊一一倒入杯裏。

黎秋茵又說道：“我記得上回若晞就跟我說過，她愛喝曼特寧，所以我便托朋友從南洋寄了一些回來。”

沈若晞接過話來，不好意思的一句，“我只是隨口一說，怎麽好意思這般麻煩阿姨。”

“不麻煩，看著你喜歡，我便覺著高興。”黎秋茵一笑，“我已然叫人準備好了，走的時候你帶些回去。”

沈若晞又是稚氣的一句，“謝謝阿姨。”

黎秋茵玩笑的一句，“你總這樣謝我，我可要覺著你這是見外了。”

沈若晞不好意思的一笑，“怎麽會呢？”

“那就好。”黎秋茵說著，又向外邊的傭人問了一句，“墨瑄還沒回來嗎？不是說了下午若晞要來，叫他早些回來的。”

沈佑庭從旁接過話來說道：“墨瑄近來該是也有許多事情要忙，我們也不過是過來聚一聚。若是叫墨瑄騰出空來，怕是要耽誤他辦正事的。”

“他就是再忙，還有什麽事是比見若晞重要的。”黎秋茵說道，“我早就叫他得空多去找若晞出外走走，可他總說弗利公司那邊忙得很。我就不信了，這再忙，難道是去外邊吃頓飯的功夫都沒有嗎？”

正說著，外邊便有傭人傳了話來，說是陳墨瑄的車已然進了院子。

沈佑庭借機笑著一句，“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黎秋茵又笑道：“他這個人吶就得管著，不然他怕是連家都不願回的。”說著，又望去陳昕鴻，宛然怪罪地說道，“說到底，還是你的錯，當年若是叫他進了錦昕，不叫他一個人去外邊闖，想來今天也不是這麽個性子。”

陳昕鴻玩笑的一句，“夫人說得對。”

沈佑庭這時又說道：“不過墨瑄在外邊這幾年卻也是長進了許多，此前懋昌的事，若不是墨瑄，想來我也是要傷透腦筋的。”

“你這話啊，可千萬不能當著他的面去說。”黎秋茵說道，“不然他又該自鳴得意了。我們家這墨瑄啊，說他紈絝呢又似乎有那麽一點才氣，可真要說他好呢卻又總愛由著他自己的性子。”

這話剛說著，陳墨瑄便已然進了偏廳，照例一番客套，於左邊尋了一張椅子，卻是在黎秋茵的身邊坐著。

黎秋茵這時站起身來，“墨瑄啊，你坐到我這裏來，這樣你和若晞說話也方便些，免得叫我礙著你們。”

陳墨瑄只覺是猜不透黎秋茵的心思，畢竟他想要退與於沈若晞婚事，她也是認可了的，可是此時的舉動卻又像是有意來撮合他們。

黎秋茵明白他那心思，只暗裏朝他使了一個眼神，叫他在沈若晞的身邊坐了下來。

待他方才坐下，黎秋茵便又一本正經地說道：“今天你沈伯父和若晞都在，有些話我得要說說你。你和若晞就要訂婚了，我和你父親也打算在你們訂婚之後，盡早選個吉日，便給你們把這婚禮也辦了。等你結了婚，便也是有家室的人了，往後像怡樂都歌舞廳這些地方便是要少去才好。”

陳墨瑄只覺她這話是越發的有違他的意願，於是不高興地說道：“怡樂都不過就是個交際場，也不是什麽不正經的地方。許多人結了婚不是照樣也去嗎？何況……”

沈若晞聽著他這話，又不免想起葉疏璃，一時禁不住打斷了他的話，說道：“我看你去怡樂都不只是為了交際那麽簡單吧，不是還有一個葉疏璃嗎？”

“葉疏璃？”黎秋茵故作不解的向陳墨瑄問道，“這個葉疏璃是什麽人？”

陳墨瑄知道她這是明知故問，只是又似乎於黎秋茵的用意看出了幾分端倪，畢竟他也清楚，退婚這樣的事是必然免不了要生出矛盾的，黎秋茵這樣做許是要將這矛盾化到最小，於是故作不耐煩的一句，“是怡樂都的老板。”

沈若晞見著他那副樣子，越發的不高興起來，且又覺著有黎秋茵給自己撐著，於是咄咄逼人地說道：“恐怕不只是怡樂都的老板這麽簡單吧。我昨日可是還碰巧遇著她了，起初我還不知道她是誰，與她還聊了幾句，她還叫我得空去她家裏坐坐，說是你知道她的住處。”

黎秋茵聽著她這話，驀然沈下一張臉來，故作一臉嚴肅的向陳墨瑄責問道：“若晞說的是真的嗎？”

陳墨瑄也是毫不避諱，無所謂地說道：“我的確是常去她那裏。”

“胡鬧。”陳昕鴻聽到此，驀然嚴厲地說道，“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難道你都不明白嗎？”

沈佑庭見陳昕鴻一臉怒氣，於是打著圓場說道：“昕鴻兄，今時已是民國，年輕人之間有所往來，也是正常的。就算是去了，也未必就是有什麽不光彩的事。”

沈若晞聽著沈佑庭這話，於是生氣的一句，“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這也是正常碼？”

“若晞……”沈佑庭朝她使了個眼色。

然而此時沈若晞卻是在氣頭上，已然是顧不了那許多，對陳墨瑄說道：“也難怪，怡樂都那種地方的老板，想來是交際場上混跡慣了，能叫你為她著迷也是理所當然。”

陳墨瑄聽著她這話，不屑的一笑，反問道：“莫不是你覺著怡樂都不是什麽正經的地方？”

“不是嗎？”沈若晞自認是沒有什麽好叫陳墨瑄去挑刺的，畢竟她素來便不愛跳舞，於歌舞廳也是從來不去。

陳墨瑄又嘲諷的一笑，“既然你覺著不是正經地方，卻又去參加怡樂都的選美，那你這是正經還是不正經呢？”

“你……”沈若晞一時只覺是叫他這話氣得說不出話來。

陳墨瑄這又一句，“難不成你沒有去參加選美嗎？”

陳昕鴻看著沈佑庭問道：“若晞果真去參加怡樂都的選美了？”

黎秋茵適時的接過話來，宛然是替沈若晞說話，“這怡樂都的選美我也是聽說了，據說與以往倒也不同，畢竟是名媛選美。只是若晞啊，你該知道，這選美背後沒你想的那麽簡單。”說著又看了一眼沈佑庭。

“這也怪我，事先忘了給她敲個警鐘。”沈佑庭尷尬的一笑，“我也是今天早晨才從雪頤那裏聽說了這事。”

沈若晞只覺是委屈。畢竟陳墨瑄和葉疏璃那般不清不楚，沈佑庭還替他打著圓場，自己參加選美倒像是犯了天大的錯，要被這般教訓。沈下一張臉來，委屈地說道，“那麽多的名媛都去報了名，為什麽我就不能去報這個名？”

沈佑庭正要訓斥，黎秋茵朝他使了一個眼色，向沈若晞語重心長地說道：“若晞啊，若這事果真只是選美這麽簡單，不要說你父親，就是我和你陳伯父也會要設法幫你的。可眼下，這名媛選美背後，畢竟是各界名流，你若是贏了，便是叫你父親得罪了人，往後這生意上難免遭人刁難。而你若是輸了，便又是做了陪襯，又少不了失了你父親的面子。這不是要叫你父親左右為難嗎？”

沈若晞此時正在氣頭上，於她這話自然是聽不進去的，只是面對黎秋茵卻也不似方才與陳墨瑄說話那般的任性，心懷僥幸地問道：“可如果這背後投了我選票的另有其人，那不是也便不用為難了嗎？”

黎秋茵故作好奇地問道：“有人為你投了選票？”

沈佑庭於此是一無所知，只是卻也明白，這事說到此，已然是於沈若晞愈來愈不利了，於是插進話來說道：“哪裏會有這樣的人。”

他這話本是想將這事繞過去，可沈若晞卻偏偏是好強的性子，被他這話一激，隨即便脫口而出，“怎麽就沒有。我已然去問過了，是葉梓渝投了我的選票。”

這話一出，黎秋茵便不說話了，故作疑惑的看著沈佑庭。

沈佑庭只覺這氣氛是愈加的尷尬，只好向沈若晞問道：“怎麽我沒聽你說起？”

沈若晞也不答他，只看著陳墨瑄，心裏想著，他既然知道了葉梓渝投了自己的選票，定然會要覺著葉梓渝對自己心儀，這必然能夠挫挫他的銳氣。

可陳墨瑄卻是全然不在她的預料，只站起身來，冷漠的一句，“那倒是好。”說著，便已然出了門去。就連黎秋茵一連叫了他幾聲，他也是不應的。

沈佑庭自知眼下陳墨瑄與沈若晞的婚事已然是陷入了一個僵局，再於此多說也是無益，於是說道：“我看我們還是先告辭了。”

陳昕鴻這時又安撫了一句，“年輕人之間鬧脾氣也是正常的事，我們各自去說說便好。若晞畢竟年輕，又單純，有些事，好聲好氣的與她說，想來她是聽得進去的。墨瑄那邊，我會去說他的。”

沈佑庭於此也不願多說，只無奈地點了點頭，起身告辭離開。

黎秋茵與陳昕鴻送走了沈佑庭父女，回到偏廳坐下來，這才又向陳昕鴻問了一句，“你還覺著，墨瑄該要去娶若晞嗎？”

陳昕鴻一時沒有言語。

“好了，說到底，這牽線拉媒終歸也不是男人擅長的事。”黎秋茵說著，又玩笑的一句，“你就不必再放在心上了。若是你也像墨瑄那般了解女人，我倒是該擔心了。”

陳昕鴻無奈的一笑，“這個時候你還來拿我尋開心。”

另一邊，回去的路上，沈若晞賭氣坐去了前排的副駕駛座上。

沈佑庭知道她心裏不高興，更是清楚她方才失了分寸說出那些話不過是想激一激陳墨瑄，只不過適得其反罷了，畢竟他是已然看出來，陳墨瑄對沈若晞是沒有多少男女之情的，於是說了一句，“我看，這樁婚事你也便不必再放在心上了。”

沈若晞聽他這樣說，回過頭來問道：“為什麽？”

“難道你還看不明白嗎？陳墨瑄的心裏沒有你。”沈佑庭說，“就算陳昕鴻和黎秋茵真的喜歡你，你要嫁的也畢竟是陳墨瑄，不是陳家。我就你這一個女兒，縱然我多想搭著陳家這艘順風船，也不想看著你去嫁一個不愛你的人。”

沈若晞聽著他這話，只覺是有些心酸，卻又覺著心有不甘，“我定然要在這選美奪魁，叫陳墨瑄去後悔。”

沈佑庭只覺著她的天真，只是這個時候也不想再去於她打擊，心裏無奈的一嘆，不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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