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殘霜暗侵明夜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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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殘霜暗侵明夜月
天光晴好，風柔晚依。那一片竹，如同化作了那一片最遼遠的海，輕輕的蕩漾著，把無數的綠意搖晃到懸崖之上，又慢慢地泛起波瀾。
寧安站在山頂，低眸著那生長在山間的翠綠，心思緩緩地，似乎也蕩漾了起來。
她忽然有些羨慕那個叫做寧繹的女子，自由自在，恰如那竹一般清朗與幽香。
她在未名谷中從來沒有想過，一個人還可以活得這樣恣意與精彩。原以為女子應當做一朵最嬌美的花，最多可以像清高的蘭花一般身在幽谷就好，可是她卻從沒想過女子也可以做一株竹，恣意地愛上一寸天空。
寧安的眼眸微微地被風吹起褶皺，似乎那雙眼才是一朵花，嬌艷欲滴。
“想不到，你們的故事竟然這樣轟轟烈烈。”沈默了半響後，她終於還是感慨的說道。
傅珩站在寧安身邊，微微地挑了挑眉，看了看她道：“那你可曾想過這些故事是你的？”
“想過。”寧安低聲道：“只是不願相信。”
傅珩皺了皺眉：“為何？”
“有得必有失，如果我接受了那個叫做寧繹的女子的一切，便意味著我要放棄屬於寧安的東西。”寧安看向不遠處翻滾的雲海，微頓了頓說道：“至少，我還沒有辦法肯定我想要選擇的是哪一種身份。”
傅珩輕輕地挑了挑眉：“如果兩種身份都是你的，便不用去計較得失。你可以做寧繹，也可以是寧安。”
寧安微微地搖了搖頭：“寧繹的生活是寧安所難以想象的，而寧安的生活是在束縛著寧繹。”
傅珩看著她眼中淡淡的憂傷，雖然心中希望她選擇做回那個寧繹，可是他卻也明白做了三年的寧安的她，只怕對一切都一時無措。
但願，回到了熟悉的地方，能找回那個叫做寧繹的女子。
而就在兩人各有所思的時候，忽然響起呼呼的風聲，帶著幾分狠戾的劍氣襲來。
傅珩幾乎是下意識地將寧安攬了攬，護在身後，順勢躲過一劍。
而寧安卻是有幾分驚慌，回過神來看著忽然出現在他們面前的一群黑衣人，有些驚訝。
而傅珩同樣挑了挑眉：原本是為了幫助她恢覆記憶才特意不帶侍衛的相隨，如今卻是遇上了難題。
“看來，有人太想要我們的命了。”傅珩一邊將寧安護在身後，一邊戒備地看著似乎隨時準備著進攻的黑衣人。
“為何？”寧安倒是有幾分難解，她與他同行，應當隱秘無疑，為何還會招至殺身之禍呢？
“只怕還要問他們才行。”傅珩看著幾個黑衣人細微的動作，不由得心頭一緊地說道：“小心躲在我身後。”
話音一落，就只見那幾人撲殺上來。雖然傅珩的武功師承“魔展仙匡”的匡天德，比之江湖中的所謂豪傑們是綽綽有餘。
可是一番打鬥下來，他好不容易才奪得了一把長劍，卻是臂上受了一劍，免不了行動有些遲緩。
何況這群黑衣人都是受過訓練的專業殺手，自然也就明白傅珩的弱點在何處。都專攻毫無還手之力的寧安，令傅珩難免有失周密，便是在疏忽之處，用身體去擋。
“你沒事吧？”寧安感受到身前之人微有些重的腳步，關心道。
“放心。”傅珩凝眉向黑衣人刺去一劍，旋即又拉了寧安一下，攬到懷中。
寧安皺著眉，仔細看了看那幾個黑衣人，雖有三四人負傷，卻還是留下四五人依舊凜冽地朝他們殺來。
而眼看自己是毫無縛雞之力，只能是累贅，不免有些著急。
“你放開我吧。”寧安好不容易在傅珩爭取的一段空隙中對他說道。
只是縱然受傷卻還是明白自己守護的是誰的男人，豈會答應這個要求：“放心，我不會讓你受傷的。”
寧安看著身上已經有幾處負傷的傅珩，不由得心中一動，看著他道：“這些人是有備而來，帶著我只會是累贅，只怕你若是倒下了，我同樣活不了。”
傅珩因為寧安的結尾句，不由得想起三年前她在戰場上被煙塵說湮滅的那一刻，眼中一緊，握住寧安的手腕：“三年前，我便放過你一次了，豈會因為今日幾個刺客放你另外一次。”
寧安察覺到那手腕上強勁的力道，還沒有容下她把話說完，那黑衣人便又撲上來，似乎是不達目的不罷休一般。
寧安自知這樣下去必定不利，橫眉看了看傅珩，擡起另一只手掐了掐他手上的穴道。
頓時，傅珩覺得左手微一軟力道一去，寧安就快速脫離傅珩的懷中，飛身跳下懸崖。
傅珩立馬回過神，伸手想要牽住寧安的衣角，卻剛好錯失，只見寧安像是折翼的鳥一般往下墜。
而一幹黑衣人似乎也沒有想到寧安會忽然有這樣的選擇，微一楞之後，卻是立刻有將手中的劍刺向傅珩。
傅珩尚且還不能相信方才發生的一幕，一時不察，被一把劍傷了後背。
一股刺痛讓他擡手將執劍人殺死，卻轉身不由自主地用劍支撐著身子，皺著眉，擡手抹去從嘴角流下的鮮血，眼中的罌粟忽然像是盛開了一般。
“今日，你們一個也別想離開。”話音一落，傅珩便擡劍朝剩下的四個黑衣人殺去，如今沒有了需要保護的人，傅珩的每一劍都毫不留情，步步充滿殺機。
盛朝的譽王，便是溫文沈靜，才讓太多人忽視了他曾經領兵五千，全殲叛亂者一萬四千人的經歷，才讓人忘了他作為疆場上王者的風姿。
有的人便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同樣有的人是溫柔隱利劍，劍若出鞘，必要所向披靡。
果然，片刻一過，整個無根山似乎都彌漫開來一股血腥之氣。
傅珩從最後一個黑衣人腹中拔出劍，看著他慢慢倒下之後，走到山崖旁邊。
眼中，深深地凝望著那一片林海，雲霧繚繞，阻隔了他想要尋覓的眼光。
半響，寧安才憑借著懸崖上的樹藤再次回到地面。卻只見除了一片的屍體之外，傅珩倒在一旁。
寧安心中一凜，走到傅珩身旁，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卻是在那溫熱的呼吸下緩緩地放下了心。
“你····”傅珩微微地睜了睜眼，看著寧安，意識有些模糊地想擡手，卻又緩緩放下，慢慢地挑開一抹微笑，低喃道：“太好了····”
寧安不由得擡手握住傅珩的手，心中似乎有什麽東西緩緩流過，忍不住閉上眼，腦中出現不少的畫面。
“寧繹，明日我——傅珩會在譽王府面前等你”
“看來我們兩人之間，還得來日方長”
“這披風就送給你了，雖然不算珍貴，但是本王是希望你好好保重”
他們兩人！寧安驀地睜開眼，低眸看向已經暈過去的傅珩，心中難以平靜。
便是當初那樣的情誼，才讓他對“寧繹”如此難以釋懷，便是難以釋懷才願意用自己來擋劍。
寧安想到這，一半因為有些恢覆的記憶，一半是因為方才的險境，不由得對傅珩有了別樣的親切之意。
這樣的人，如此真心相待，便是無心也動人，何況是有心。
鏡州州府
韓玉竹看著坐在床畔的寧安，一時不知道怎麽開口。
他與應無痕趕上山的時候，的確是被那一片的屍體給嚇了一跳，可是更加讓他們吃驚的卻還是暈倒在寧安懷中，滿身是血的譽王。
那一劍的確是夠狠辣，直直從譽王的右肩劃到了左肩。可是比起這樣的傷勢來說，一直沈默的寧安卻是他與應無痕所難以應對的。
“寧安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
寧安聞言，終於是微微地一動，將放在沈睡的傅珩臉上的眼光，分給了韓玉竹，輕輕地點了點頭。
韓玉竹也松了一口氣，看了看寧安後轉身出去，而寧安則是跟隨而至。
彎彎曲曲的長廊，恰是個談話的好地方。韓玉竹與寧安一同走著，寧安的心緒卻也像是這長廊一般，彎曲得有些幽長。
“寧安姑娘可否說說今日在無根山上發生了什麽？”韓玉竹說道。
“有人想要刺殺我們。”寧安說道。
“那譽王的傷是？”
“我沒有武功，他是為了保護我才受了那一劍。”寧安繼續道：“所以我不想拖累他，便跳下了懸崖。”
韓玉竹一挑眉：“跳下懸崖？”
“我雖然沒有武功，但是輕功尚好。跳下懸崖並非尋死，只是攀附住了懸崖的枯藤，為了他了無牽掛，不必以身護我。“寧安解釋道。
韓玉竹這才明了，倒是覺得在那般險境之時，寧安有此思慮，卻是難得。
“還好姑娘只是假意跳崖，否則……”韓玉竹笑了笑，倒是放下心說道。
“否則如何？”只是雖是玩笑之語，卻是讓寧安忽然想要知道後話。
“否則譽王只怕也會跳下去。”韓玉竹說道。
寧安便是眉頭一動，忍不住低垂了眉。難怪他會說：還好，只怕千言萬語都抵不過那聲慨嘆。
“他和寧繹的情誼很深？”明明心中有著肯定的答案，寧安還是不由得想要從韓玉竹口中聆聽關於這個問題的答案。
而韓玉竹自然是不會辜負她的，點了點頭道：“三年不忘，可不是一般的情感。”
“寧繹既是女子，為何他們相遇的時候，她卻是穿著男裝？”寧安回想起一些情節，忍不住有些疑問道。
“寧繹是以男子的身份接近王爺的，至於她的女子身份，我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韓玉竹說道，卻也因為寧安的這個問題，猜想到她必定是想起什麽，繼續道：“所以雖然寧繹最開始只是王爺的門客，可是後來確是更像是知己。”
“那他發現她是女子之後呢？”寧安問道。
“當你所欣賞的男人變成了女子，最容易滋生的便是另一種情感了。”韓玉竹說道，雖然這只是他的揣測，可是明白傅珩為寧繹做過多少的人，便無法釋懷這種揣測。
而寧安自然明白“另一種情感”的意思，同時也因為韓玉竹的話，寧安忽然對傅珩的選擇有些後怕。若不是因為他體力不的暈了過去，只怕他會跳下懸崖，她卻是無意中害了他。
“那他今日的這般情誼，是為了寧繹還是為了寧安呢？”寧安不由得喃喃道。
“不管是寧繹還是寧安，都是你呀。”韓玉竹看了看寧安，說道：“所以譽王這般情誼，都是為了你。”
寧安驚訝地擡起頭，看向韓玉竹，卻又蹙了蹙眉：“我還不是寧繹。”
“可是你也不再是寧安了。”韓玉竹恍有深意地說道。
寧安閉了閉眼，心中何嘗不明白這點，若是寧安，此刻便應該在未名谷，既沒有傅珩的出現，也不會有言鐫來攪合，又或者其他其他。
可是她終究選擇了似乎是屬於寧繹的一條路，而且，越來越難以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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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有些羨慕那個叫做寧繹的女子，自由自在，恰如那竹一般清朗與幽香。
她在未名谷中從來沒有想過，一個人還可以活得這樣恣意與精彩。原以為女子應當做一朵最嬌美的花，最多可以像清高的蘭花一般身在幽谷就好，可是她卻從沒想過女子也可以做一株竹，恣意地愛上一寸天空。
寧安的眼眸微微地被風吹起褶皺，似乎那雙眼才是一朵花，嬌艷欲滴。
“想不到，你們的故事竟然這樣轟轟烈烈。”沈默了半響後，她終於還是感慨的說道。
傅珩站在寧安身邊，微微地挑了挑眉，看了看她道：“那你可曾想過這些故事是你的？”
“想過。”寧安低聲道：“只是不願相信。”
傅珩皺了皺眉：“為何？”
“有得必有失，如果我接受了那個叫做寧繹的女子的一切，便意味著我要放棄屬於寧安的東西。”寧安看向不遠處翻滾的雲海，微頓了頓說道：“至少，我還沒有辦法肯定我想要選擇的是哪一種身份。”
傅珩輕輕地挑了挑眉：“如果兩種身份都是你的，便不用去計較得失。你可以做寧繹，也可以是寧安。”
寧安微微地搖了搖頭：“寧繹的生活是寧安所難以想象的，而寧安的生活是在束縛著寧繹。”
傅珩看著她眼中淡淡的憂傷，雖然心中希望她選擇做回那個寧繹，可是他卻也明白做了三年的寧安的她，只怕對一切都一時無措。
但願，回到了熟悉的地方，能找回那個叫做寧繹的女子。
而就在兩人各有所思的時候，忽然響起呼呼的風聲，帶著幾分狠戾的劍氣襲來。
傅珩幾乎是下意識地將寧安攬了攬，護在身後，順勢躲過一劍。
而寧安卻是有幾分驚慌，回過神來看著忽然出現在他們面前的一群黑衣人，有些驚訝。
而傅珩同樣挑了挑眉：原本是為了幫助她恢覆記憶才特意不帶侍衛的相隨，如今卻是遇上了難題。
“看來，有人太想要我們的命了。”傅珩一邊將寧安護在身後，一邊戒備地看著似乎隨時準備著進攻的黑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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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怕還要問他們才行。”傅珩看著幾個黑衣人細微的動作，不由得心頭一緊地說道：“小心躲在我身後。”
話音一落，就只見那幾人撲殺上來。雖然傅珩的武功師承“魔展仙匡”的匡天德，比之江湖中的所謂豪傑們是綽綽有餘。
可是一番打鬥下來，他好不容易才奪得了一把長劍，卻是臂上受了一劍，免不了行動有些遲緩。
何況這群黑衣人都是受過訓練的專業殺手，自然也就明白傅珩的弱點在何處。都專攻毫無還手之力的寧安，令傅珩難免有失周密，便是在疏忽之處，用身體去擋。
“你沒事吧？”寧安感受到身前之人微有些重的腳步，關心道。
“放心。”傅珩凝眉向黑衣人刺去一劍，旋即又拉了寧安一下，攬到懷中。
寧安皺著眉，仔細看了看那幾個黑衣人，雖有三四人負傷，卻還是留下四五人依舊凜冽地朝他們殺來。
而眼看自己是毫無縛雞之力，只能是累贅，不免有些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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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縱然受傷卻還是明白自己守護的是誰的男人，豈會答應這個要求：“放心，我不會讓你受傷的。”
寧安看著身上已經有幾處負傷的傅珩，不由得心中一動，看著他道：“這些人是有備而來，帶著我只會是累贅，只怕你若是倒下了，我同樣活不了。”
傅珩因為寧安的結尾句，不由得想起三年前她在戰場上被煙塵說湮滅的那一刻，眼中一緊，握住寧安的手腕：“三年前，我便放過你一次了，豈會因為今日幾個刺客放你另外一次。”
寧安察覺到那手腕上強勁的力道，還沒有容下她把話說完，那黑衣人便又撲上來，似乎是不達目的不罷休一般。
寧安自知這樣下去必定不利，橫眉看了看傅珩，擡起另一只手掐了掐他手上的穴道。
頓時，傅珩覺得左手微一軟力道一去，寧安就快速脫離傅珩的懷中，飛身跳下懸崖。
傅珩立馬回過神，伸手想要牽住寧安的衣角，卻剛好錯失，只見寧安像是折翼的鳥一般往下墜。
而一幹黑衣人似乎也沒有想到寧安會忽然有這樣的選擇，微一楞之後，卻是立刻有將手中的劍刺向傅珩。
傅珩尚且還不能相信方才發生的一幕，一時不察，被一把劍傷了後背。
一股刺痛讓他擡手將執劍人殺死，卻轉身不由自主地用劍支撐著身子，皺著眉，擡手抹去從嘴角流下的鮮血，眼中的罌粟忽然像是盛開了一般。
“今日，你們一個也別想離開。”話音一落，傅珩便擡劍朝剩下的四個黑衣人殺去，如今沒有了需要保護的人，傅珩的每一劍都毫不留情，步步充滿殺機。
盛朝的譽王，便是溫文沈靜，才讓太多人忽視了他曾經領兵五千，全殲叛亂者一萬四千人的經歷，才讓人忘了他作為疆場上王者的風姿。
有的人便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同樣有的人是溫柔隱利劍，劍若出鞘，必要所向披靡。
果然，片刻一過，整個無根山似乎都彌漫開來一股血腥之氣。
傅珩從最後一個黑衣人腹中拔出劍，看著他慢慢倒下之後，走到山崖旁邊。
眼中，深深地凝望著那一片林海，雲霧繚繞，阻隔了他想要尋覓的眼光。
半響，寧安才憑借著懸崖上的樹藤再次回到地面。卻只見除了一片的屍體之外，傅珩倒在一旁。
寧安心中一凜，走到傅珩身旁，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卻是在那溫熱的呼吸下緩緩地放下了心。
“你····”傅珩微微地睜了睜眼，看著寧安，意識有些模糊地想擡手，卻又緩緩放下，慢慢地挑開一抹微笑，低喃道：“太好了····”
寧安不由得擡手握住傅珩的手，心中似乎有什麽東西緩緩流過，忍不住閉上眼，腦中出現不少的畫面。
“寧繹，明日我——傅珩會在譽王府面前等你”
“看來我們兩人之間，還得來日方長”
“這披風就送給你了，雖然不算珍貴，但是本王是希望你好好保重”
他們兩人！寧安驀地睜開眼，低眸看向已經暈過去的傅珩，心中難以平靜。
便是當初那樣的情誼，才讓他對“寧繹”如此難以釋懷，便是難以釋懷才願意用自己來擋劍。
寧安想到這，一半因為有些恢覆的記憶，一半是因為方才的險境，不由得對傅珩有了別樣的親切之意。
這樣的人，如此真心相待，便是無心也動人，何況是有心。
鏡州州府
韓玉竹看著坐在床畔的寧安，一時不知道怎麽開口。
他與應無痕趕上山的時候，的確是被那一片的屍體給嚇了一跳，可是更加讓他們吃驚的卻還是暈倒在寧安懷中，滿身是血的譽王。
那一劍的確是夠狠辣，直直從譽王的右肩劃到了左肩。可是比起這樣的傷勢來說，一直沈默的寧安卻是他與應無痕所難以應對的。
“寧安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
寧安聞言，終於是微微地一動，將放在沈睡的傅珩臉上的眼光，分給了韓玉竹，輕輕地點了點頭。
韓玉竹也松了一口氣，看了看寧安後轉身出去，而寧安則是跟隨而至。
彎彎曲曲的長廊，恰是個談話的好地方。韓玉竹與寧安一同走著，寧安的心緒卻也像是這長廊一般，彎曲得有些幽長。
“寧安姑娘可否說說今日在無根山上發生了什麽？”韓玉竹說道。
“有人想要刺殺我們。”寧安說道。
“那譽王的傷是？”
“我沒有武功，他是為了保護我才受了那一劍。”寧安繼續道：“所以我不想拖累他，便跳下了懸崖。”
韓玉竹一挑眉：“跳下懸崖？”
“我雖然沒有武功，但是輕功尚好。跳下懸崖並非尋死，只是攀附住了懸崖的枯藤，為了他了無牽掛，不必以身護我。“寧安解釋道。
韓玉竹這才明了，倒是覺得在那般險境之時，寧安有此思慮，卻是難得。
“還好姑娘只是假意跳崖，否則……”韓玉竹笑了笑，倒是放下心說道。
“否則如何？”只是雖是玩笑之語，卻是讓寧安忽然想要知道後話。
“否則譽王只怕也會跳下去。”韓玉竹說道。
寧安便是眉頭一動，忍不住低垂了眉。難怪他會說：還好，只怕千言萬語都抵不過那聲慨嘆。
“他和寧繹的情誼很深？”明明心中有著肯定的答案，寧安還是不由得想要從韓玉竹口中聆聽關於這個問題的答案。
而韓玉竹自然是不會辜負她的，點了點頭道：“三年不忘，可不是一般的情感。”
“寧繹既是女子，為何他們相遇的時候，她卻是穿著男裝？”寧安回想起一些情節，忍不住有些疑問道。
“寧繹是以男子的身份接近王爺的，至於她的女子身份，我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韓玉竹說道，卻也因為寧安的這個問題，猜想到她必定是想起什麽，繼續道：“所以雖然寧繹最開始只是王爺的門客，可是後來確是更像是知己。”
“那他發現她是女子之後呢？”寧安問道。
“當你所欣賞的男人變成了女子，最容易滋生的便是另一種情感了。”韓玉竹說道，雖然這只是他的揣測，可是明白傅珩為寧繹做過多少的人，便無法釋懷這種揣測。
而寧安自然明白“另一種情感”的意思，同時也因為韓玉竹的話，寧安忽然對傅珩的選擇有些後怕。若不是因為他體力不的暈了過去，只怕他會跳下懸崖，她卻是無意中害了他。
“那他今日的這般情誼，是為了寧繹還是為了寧安呢？”寧安不由得喃喃道。
“不管是寧繹還是寧安，都是你呀。”韓玉竹看了看寧安，說道：“所以譽王這般情誼，都是為了你。”
寧安驚訝地擡起頭，看向韓玉竹，卻又蹙了蹙眉：“我還不是寧繹。”
“可是你也不再是寧安了。”韓玉竹恍有深意地說道。
寧安閉了閉眼，心中何嘗不明白這點，若是寧安，此刻便應該在未名谷，既沒有傅珩的出現，也不會有言鐫來攪合，又或者其他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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