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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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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

那兩個戒指理所應當地成了婚禮的戒指。

翌日一早。

兩人起身出去試新郎服,溫麟閣過來後看見兩人手上的戒指,還楞楞,訥訥地問道:“…..你倆不會準備用這戒指當婚戒吧?”

“嗯。”貓寧點頭應聲。

溫言椿默認。

溫言椿簡直要兩眼一黑就暈過去了。

“不是,你倆不買鉆戒啊?結婚不都戴鉆戒嗎?你倆好歹也得開一個吧。”溫麟閣又說道:“你倆不要嫌貴,反正是我花錢,你們就盡管買就行了,別畏手畏腳的。”

溫言椿笑笑,說道:“我倆只是覺得這樣親手做的戒指更有意義。”

貓寧在一旁附和道:“鉆戒沒有我們做的戒指好看。”

溫麟閣盯著他們兩秒,最後認命般擺擺手,說道:“行行行,都隨你們。”

溫麟閣只是怕這倆人是為了給他省錢才沒買鉆戒,但這麽一看,這倆人好像是真心喜歡自己做的銀戒,那就這樣就可以了。

昨天晚上,溫言椿和貓寧在網上看了一晚上的新郎裝。

最後。

兩個人還是決定買西式的西裝。

進了店裏。

店員過來迎,她往三人身後望了望,問道:“先生您好,來選婚服是嗎,那咱們的新娘呢,稍後過來嗎。”

溫麟閣率先開口說道:“沒新娘。”

說完,他便自顧自地往前走,也不管那店員錯愕的表情。

溫言椿路過店員時對上視線,還朝著她禮貌地笑了一下。

見此,貓寧也笑了一下。

店員看著他們的背影,呆站在原地兩秒,便迅速跟上。

沒有新娘。

那就是兩個新郎唄。

沒差。

就是不買婚紗而已。

店員快步上前介紹道:“這一款西裝是咱們今年的最新款,也是最火的一個款……..”

貓寧聽不明白其中一些專業名詞,他只是漫無目的地四處看著。

在他看來,店裏面的西裝基本都差不多,只不過顏色或者是一些不起眼的細節不一樣而已,他看每一件都挺好看的。

溫言椿註意到他的走神,便伸出手拽了拽他的手掌。貓寧的眸子微動,看向他。

溫言椿低聲說道:“沒有喜歡的嗎?”

貓寧搖搖頭,說道:“沒有,我都很喜歡。”

前面的溫麟閣陡然回頭,問道:“這個怎麽樣。”

他指著那個店員方才介紹的西裝。

溫言椿也覺得都好、都差不多。

他剛要點頭,卻倏地視線落在了那件西裝的標價上。

“………..”

三萬百千八百八十八元。

溫言椿的話瞬間都被噎在了喉嚨裏,他話鋒一轉,說道:“祖父,去看看那邊的吧。”

溫麟閣點點頭,雙手攏到身後,不疾不徐地慢慢向前走,店員也就此一一介紹。

最後,溫言椿發現,其實店裏的西裝都不算太便宜,這一刻他才清晰地認知到辦一場婚禮究竟要有多昂貴。

溫言椿站在試衣鏡面前,身上已經穿上了一件還不錯的西裝。西裝立挺修身,他容貌清雋,看向鏡子裏時嘴角還掛著毫不掩飾的笑意。

溫麟閣站在一旁抱臂,上下來回打量兩眼,滿意地“嗯”了一聲,說道:“這身就不錯,帥氣。”

與此同時,貓寧也從試衣間裏出來。

他身上穿著另一套西裝,版型與溫言椿身上那套不同,他這一身的袖口處沒有那麽收緊,且領帶是短款領帶,他站在溫言椿身旁,白發黑西裝,渾然像是個在花團錦簇中為了迎接王子而盛裝打扮的騎士。

貓寧直接問溫言椿:“好看嗎。”

“好看。”溫言椿毫不猶豫地回答。

貓寧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腰線處,說道:“這裏有點兒緊。”

在一旁的店員連忙解釋道:“這款西裝就是這樣設計的,腰線處的處理要比一般的西裝都緊一些,對身材的要求更嚴格,但是從背後看的時候也會更加美觀,顯得您身材更好。”

溫言椿後退兩步,看了眼貓寧後背。

“嗯,確實很好看。”溫言椿應許道。

聽溫言椿這麽一說,貓寧便改了嘴:“其實還好,沒有很緊,我很喜歡這一件衣服。”

溫言椿了然於心地笑笑。

溫麟閣則在一旁伸出手指揮道:“你倆都轉一圈,讓我看看。”

兩人聽話地轉了一圈。

溫言椿連連咂舌。

“好看,你倆都滿意是吧?”他又確認一遍。

溫言椿和貓寧齊齊點頭。

“行,刷卡。”溫麟閣邊往外面走,邊遞給店員一張卡,那遞卡的動作幹脆灑脫,落在這二人眼裏簡直帥極了。

買完西裝,溫言椿和貓寧也不忘去給那三個人遞請柬。

當然了,請柬都是溫麟閣親自去用毛筆字寫的,淺金色的請柬紙上還殘留著淡淡的墨香,頗為高雅葳蕤。

那三人收到請柬時都有些不可置信。

不是,貓寧不是兩天前才回來嗎?!

這就結婚了!!?

杜浣純最為驚訝,他簡直就要從原地蹦起來了,“不是,你倆是開火箭的啊,這麽速度,這就打算步入婚姻的殿堂了!?”

林思月緊跟著來了一句:“你倆是不是又要搞出什麽大動作來了,比如說一起歸隱山林!?”

齊斯望沒說話,直勾勾地盯著兩個人。

貓寧如實說道:“是祖父母先提出來的。”

“我靠。”杜浣純像聽見什麽令人難以置信的荒謬話一樣,瞪大了眼,說道:“你們居然還被催婚了?那我不是也快了,不行不行,我得先告訴我媽一聲,我還沒對象呢,她千萬別催婚,她要是催的話,我就直接和她吊的那些魚結婚了!”

林思月哼笑一聲,說道:“你怕什麽啊,誰不知道你是個沒人要的單身狗啊。”

杜浣純像是被侮辱了一般,立馬喊道:“誰沒人要啊!!!”

“你唄。”林思月眼皮都不擡一下。

“靠,有很多人喜歡我的好嗎!”杜浣純大聲說道。

林思月“哦”了一聲,沒了下文,擺明是不信杜浣純的話。

這可把杜浣純氣得要死。

杜浣純雙手掐腰,扭頭就對齊斯望說道:“齊斯望,你告訴告訴她我有多受歡迎。”

林思月扭頭看向齊斯望,揚揚下巴,說道:“我洗耳恭聽。”

齊斯望在杜浣純期許的目光中說道:“確實有兩個學妹追他。”

杜浣純簡直跳腳,說道:“何止兩個啊!很多很多好嗎!有很多人都發現我的魅力了!”

齊斯望淡淡補充道:“還有兩個學弟。”

杜浣純臉都黑了。

林思月一瞬爆笑出聲。

貓寧也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溫言椿彎著眼睛。

這下,杜浣純還沒發辯解,因為確實有兩個學弟追他,他也不知道怎麽著,他這樣的難道不是一看就是直男嗎!?怎麽會有男生想追他啊!!還好死不死地讓齊斯望撞見了,真是的。

杜浣純不吭聲了。

他還是沈默一點兒好。

免得齊斯望又說出什麽不得了的東西來。

貓寧趁此說道:“婚禮在半個月後,酒店地址都在請柬上。”

溫言椿提醒他道:“其實時間也在請柬上。”

“哦。”貓寧閉嘴了。

見此,溫言椿開始學著他,勾勾他的掌心,真就像逗小貓咪一樣,動作輕輕緩緩的。

“沒事,你再說一遍也可以。”溫言椿說道。

貓寧卻扭頭說道:“不說了,早點兒回家,該探險了。”

溫言椿立馬收回手指。

林思月卻捕捉到這個字眼,問道:“都快要婚禮了,你們還出去探險啊?而且還是晚上,多危險啊,萬一受傷了怎麽辦。”

齊斯望不鹹不淡地提醒道:“他們不去野外。”

“不去野外怎麽……..”林思月想到什麽,堪堪停住脫口而出的話,了然一笑,“哦,原來是這麽一回事兒啊。”

杜浣純卻沒聽懂,立馬湊近問道:“什麽啊什麽啊。”

齊斯望覷他一眼,說道:“你不用懂。”

杜浣純當即便“切”了一聲,嘟囔道:“這不是欺負人嗎。”

………..

溫言椿在剩下的半個月裏,常常會想。

婚禮上的他會是什麽樣。

他會哭嗎?

或許會的。

畢竟他聽過林思月說,很多人都曾決絕地篤定自己絕對不會在婚禮上淚流滿面,那不過是一場排練了無數次的儀式而已,聯系的次數多到都要膩的慌,但最後到了真正的婚禮那天,曾經倔強倨傲的人打落都號啕大哭,甚至把嘴唇都咬出血了都沒能忍住從喉嚨裏冒出來的顫音與哽咽。

眼淚這東西是沒法控制的,站在舞臺上,身旁是你最愛的人,臺下是你這一生有聯系的所有羈絆,這時司儀的一句句話就像是無形的紅線一般,它突然在你擡眼看向愛人深沈的眼的那一刻現形,而你呢,則親眼看著那根紅線將你與愛人的手指系在一起,再也不會分離。

而你們也就此十指相扣,彼此的掌紋上都有對方的氣味與溫度,就仿佛你的命運在一點點地融入與他相關的一切,與此同時,命運中的愛也在一瞬間湧現出來,蒙住你的眼睛,輕聲告訴你該如何哭泣。

溫言椿在貓寧親手為他戴上那枚戒指的時候,便沒忍住眼淚,他咬著牙想把哽咽吞咽到肚子裏去。

他不想在這麽重要的一天當個愛哭鬼,至少,眼淚也要等到夜晚時流給貓寧獨自欣賞。

但眼淚墜地的那一刻,他清楚地聽見了一聲脆響,就像是他的一切堅持執拗的外殼都被打破。

他再也忍不住眼淚,淚眼婆娑,潸然淚下。

溫言椿的眼淚掉的最兇的時候,是司儀讓貓寧親吻他的時候。

貓寧沒有直接親吻他的嘴唇,而是輕輕地吻過他臉上的所有淚痕,最後一吻落在他眼尾,才擡手給他看了一眼那枚他親手戴上的戒指。

貓寧的話很多,比以往都要多,從婚禮開始之後,他便一直趁著司儀不註意的時候低聲告訴他別哭,那時候他還能點頭忍淚,但當貓寧吻過眼尾後認真盯著他說話時,讓他徹底放棄了一切的隱忍。

貓寧說———

“溫言椿,以前你說我不懂,說人類的愛是一種很覆雜的情感,現在我覺得我懂了。”

“愛是你留著眼淚,我的心裏泛著酸,眼裏泛著苦。”

“是我站在你面前,但我還是想你。”

“溫言椿,我很愛你,至少,我覺得是這樣的。”

感情無需多講但談愛時滔滔不絕。

話落,溫言椿的唇上也落下無比虔誠的一吻。

那天是個艷陽天,但難得的是,就在貓寧這句話落,外面開始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

但那雨是姍姍來遲的。

比雨更顯落下的,是說愛的淚。

………..

婚禮上的人很少,大家也沒有瘋狂灌酒,也就是走個形式般地喝了兩口。

那位店長店裏有事要忙,她擠著時間趕來的,婚禮結束後,她喝了杯酒,留下祝福,便匆匆而離。

溫麟閣和林西茹或許是年紀大了,更容易傷感,早在溫言椿掉眼淚之前,他們便牽著彼此的手,哭成了淚人。

他們在年輕的時候甚至曾經幻想過以後自己的後輩會過上怎樣的日子,會幸福嗎,會快樂嗎。

但當溫言椿他媽義無反顧地嫁給那個男人,並且與家裏決絕地斷絕了一切往來的時候,他們的一切幻想都破碎成了玻璃碎片,撒在地上,將他們紮得心寒。

當她因家暴而死的時候,他們卻在遲來的多年後才有資格知曉,並且得知了自己的外孫在被欺負、被咒罵、被唾棄,那一瞬,他們甚至感覺自己當年的幻想就像是笑話一樣。

但此順。

他們的一切幻想都得到了回應。

言椿會幸福的。

這句話就像是他們已經能窺見的未來,這讓他們在此刻淚流的同時也能感到心安。他們已經無心去喝酒吃飯,他們只想安安靜靜地看著言椿和貓寧牽著的手,並且祝福著這兩位小輩能夠真正幸福地牽著彼此的手度過往後餘生。

至於那三人。

他們也皆是流著淚看著那兩個人。

杜浣純敬酒的時候只敬了一杯,他說:“你倆一定要好好的,不要再分開了。”

頓了頓,他又說了一句:“你倆的西裝真帥,以後能借我穿穿嗎,我也想這麽帥。”

林思月直接給了他一拳。

但溫言椿知曉。

杜浣純是故意那麽說來逗他笑的。

其實,他也不想繼續淚流,但當他感受到掌心處貓寧緊握的溫度時,便到了眼淚決堤處。

晚上躺在床上時。

溫言椿仍然覺得心裏有些許酸澀。

但他勉強止住了眼淚。

“寶寶。”黑暗中,貓寧叫了一聲。

“嗯。”溫言椿應聲的時候還帶著輕微的鼻音。

下一刻。

溫言椿便感覺到貓寧緊緊抱住了他。

貓寧的身上有著淡淡的酒味。

雖說只有杜浣純敬了一杯酒。

但那酒的度數不低,且貓寧還替溫言椿將酒喝了下去。

貓寧自然沒法逃脫醉酒的結局。

誰叫他的酒量那樣差勁。

貓寧有些粘人。他用腦袋一直蹭溫言椿的胸膛,手還不忘和溫言椿十指相扣,不願松開。

被窩裏很熱,或許是沒開窗的緣故。

溫言椿用另一只手輕輕地摸了摸貓寧的頭發,輕聲說道:“貓寧,你頭疼嗎,我出去給你買解酒藥吧。”

貓寧沒吭聲,但也沒起身。

沒轍,溫言椿只能用手輕輕地推了下貓寧的肩膀。

但貓寧卻直接松開了牽著他的手,手掌撐著床,床面凹陷下去一個小坑,貓寧緩緩起身,雙膝分別跪在溫言椿的腰側,他垂眼看著溫言椿,用視線描摹著那張臉。

房間裏無比安靜,只有時針轉動時的聲響。

那響聲像是別樣的年輪。

一聲又一聲,一年又一年。

八年前,溫言椿撿了只白貓。

如今,貓寧俯下身輕吻他的人類。

夜,是愛的長青。

———————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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