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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 我們的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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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我們的前路

落地新奧爾良時,流川楓依然昏昏欲睡。他打著哈欠翻開手機,在信號回歸的瞬間,郵箱裏的未讀信息如潮水般覆蓋了屏幕。他垂著眼睛粗略打量了一遍,然後翻出了蒼崎凜的那條消息。

“宮城把聚餐位置發給我了,我到了會直接過來。”

他反應了一會兒,想起來分別在杜克和肯塔基大學的櫻木花道和宮城良田確實也會在今天落地新奧爾良,NCAA錦標賽在後天開啟第一輪,在幾周前確定出賽學校時,他確實接到過宮城的電話,而後者在話題的結尾處說了“記得叫上蒼崎”這樣的話。

流川楓想起了高中時期的事情。在湘北前往廣島參加全國大賽的時候,蒼崎凜也如這次一樣被某些事情絆住手腳晚他們一步才能抵達,而在她那班前往廣島的列車上,她遇見了澤北榮治。

澤北榮治。一個不算久違的名字。他們連續三年在NCAA的錦標賽裏碰上了面,而澤北已經逐漸失去了那種獨自可灼燒眾人的能量——起碼在流川楓看來是這樣的——蒼崎凜對此做出過評價,澤北沒能像流川和櫻木一樣長到美國職業球員的標準身高,而控衛是他前十幾年人生裏最陌生的位置。

“但澤北依然不容小覷,他作為控衛仍然在不斷成長。”那天她是這麽結尾的。

流川楓不是很希望蒼崎凜見到澤北榮治。當年不僅是流川,湘北的其他人都對澤北看向蒼崎的眼神有所疑慮,那家夥雖然什麽都不說,但從來沒有拿下過那條藍色的9號手環。

他離開日本六年了,從來沒有。日本媒體將他那條手環歸為“對身為山王工高9號過去的一種銘記”,流川楓的身高使他能作為小前鋒將他的打法一以貫之,但澤北做不到這點,也因此,他們不再被放在一起對比,反倒是在肯塔基大學嶄露頭角的控衛宮城常常與澤北擺在一起。

一年能見上宮城良田和櫻木花道幾面的流川楓拉開椅子坐下的時候,對面比他高了三厘米的紅毛小子已經翻開菜單拽著宮城讓他給自己翻譯菜名了。

或許是因為他表現出的心不在焉,宮城良田問流川是不是對這家餐廳的克利奧菜系沒有興趣,櫻木花道從鼻子裏發出哼聲,說狐貍對所有菜系都沒有興趣,還是蒼崎有意思,她肯定會一邊翻譯菜譜一邊介紹它們的特色。

在流川楓離開湘北之後,蒼崎凜確實幫了櫻木花道不少。櫻木的基礎是在她的監督規劃下一點點打上來的。

在蒼崎凜和流川楓分別的四年裏,櫻木花道沒少提起蒼崎凜。在第一次他們代表各自的學校齊聚新奧爾良的時候,他就絮絮叨叨地,無意又有意地把蒼崎凜高二高三的事情抖得幹幹凈凈。

自從湘北在全國大賽裏打敗山王後,第二年新入學的一年級們裏頗有幾個籃球好苗子,而不管是桀驁還是乖巧的新部員,都對蒼崎凜懷揣一點敬畏之心。

有人形容過她,“蒼崎學姐停下來註視我們打球動作的時候,就像一把尺子一樣度量著我們的每個動作,她那雙眼尾上揚的漂亮三白眼微微一轉,就知道我們哪裏有問題。”

櫻木花道還說起一個叫小松健的男孩。那家夥是個混混,被同伴慫恿去挑戰“湘北男籃知名打手蒼崎凜”,為此特意買票去了她的live堵在後門,但後者輕輕松松地把他甩翻在地。小松健不死心,連續去了四五次,蒼崎凜就甩翻他四五次,每次用的還是不一樣的摔跤技巧。

最後一次,湘北籃球部的人都在,但蒼崎凜揮手讓他們都別管,只是站在墻邊摸出打火機點了根煙,對小松健說了一句“你還每次都買票,我都不好意思揍你了。”

結果,這小混混不知從哪聽說的她和流川楓的事情,嘲諷蒼崎凜“人家丟下你去美國也情有可原,畢竟你是這種怪力女。”

女巫笑了一下。那種笑容足以讓宮城良田拉響“得立刻阻止她”的警報,但是真的很遺憾,那天晚上的小松健被女巫當成了實驗對象,她面無表情地訓練了一整套自己的各項摔技——別腿摔、接腿摔、夾背摔……

最後,鼻青臉腫的小松健嚷嚷著再來,女巫評價他“毅力倒是值得稱讚。”

“然後呢?”當時聽說這件事情的時候,流川楓問。

櫻木花道露出了一點狡黠的笑容,而一邊的宮城良田已經哈哈大笑起來。在流川楓蹙起眉毛展現出些微的不耐煩之後,櫻木花道才把整塊慕斯塞進嘴裏,大聲地說出了故事的結局。

“小松健迷上她啦!轉頭進了籃球部,每天刻苦訓練,說要達到蒼崎學姐那樣的高度!結果半年後,被蒼崎一句‘你以為自己是小說主角嗎挨了誰的打就天天嚷嚷喜歡誰,幾歲了啊你’給噎得死死的!”

說完,對面的兩個白癡不顧餐廳裏他人的視線,肆無忌憚地笑成了一團,徒留下流川楓啞然失言。

他很樂意聽這樣的故事,但當時,每每聽完,他都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這次見到櫻木花道和宮城良田,流川楓的感覺與之前大不相同。一方面,兩個白癡已經沒法拿蒼崎凜過去的事情來捉弄他或者脅迫他買單,一方面,他們嘴裏始終出現在他們身邊的蒼崎凜,現在已經站在了自己的身邊。

他沒提蒼崎凜的事情,而這兩個失戀聯盟好兄弟卻自己開口問他了。女巫過得好嗎、你們相處起來沒問題吧、四年沒見不影響吧……這些絮叨又瑣碎的問題,令流川楓意識到他們兩個其實對自己和蒼崎凜都多少藏了點朋友的關心。

到了這裏,他意識到蒼崎凜依然沒出現在餐館裏顯得非常不合理,期間他翻開手機檢查了幾次信箱都沒有回音,正想試著給對方撥個電話過去,但威爾斯急匆匆地跑進來,說聽人講蒼崎被人堵巷子裏啦,我們快去看看。

“幾個人?”流川楓問。

“咱們的啦啦隊長和她的兩個手下!”威爾斯說。

見過ucla啦啦隊的宮城良田和櫻木花道回想起了她們的胳膊腿和肌肉量,發出了惋惜的聲音。

完全沒展現出擔憂的宮城良田閑庭信步,許久沒見蒼崎凜的櫻木花道嘴裏念叨著不知道她技術有沒有進步,而威爾斯望著流川楓一路跑走的背影,忍不住問他們“你們不是朋友嗎?不擔心蒼崎受傷?”

“你可以想象一下,”宮城良田真誠地說,“三只兔子挑釁訓練有素的獵犬是什麽下場。”

“你還是擔心一下啦啦隊長受傷吧。”櫻木花道說。

事情如他們所料,卻又出乎他們的意料。毫發無傷的蒼崎凜正在巷子口被流川楓卷起長袖檢查身上是否有傷,而同樣毫發無傷的三名女生在巷子裏露出了泫然欲泣的表情。

宮城樂了,問蒼崎究竟怎麽回事。蒼崎面不改色地回答他:“她們暗戀棕熊隊的球員,問我怎麽把流川搞到手的。”

“然後呢?”

“我說我不知道,可能考到系裏第一,再在初中高中大學或者隨便什麽時期的籃球賽裏砍下四十五分就可以了吧。”

櫻木花道捧腹大笑,宮城良田說你肯定是故意打擊她們的,蒼崎凜攤攤手,說我或許只是對這種在巷子裏把我圍住的幹架氛圍神經敏感而已。

他們覺得蒼崎凜一點也沒變,以更加柔軟對待他人的柔軟,以更加強橫對待他人的強橫。他們不擔心她完全合情合理。

“方法錯了,”她誠實地說,“別擺出不喜歡我但我不回答不讓我走的態度,我就會耐心詢問她們喜歡誰,然後想辦法給大家聯誼湊飯局。”

而一邊的威爾斯認為,直到這個晚上,他才窺見了自己好兄弟這位神秘女友的真實面貌一角,也深刻意識到了她被稱作女巫的原因之一。

事後,他曾偷偷問過宮城既然如此為什麽流川楓還慌亂地跑過去檢查蒼崎是否受傷,後者對此露出了一絲狡黠的笑容,說你習慣就好,高中蒼崎受傷,流川慌得打著蒼崎家的座機問人家在哪,關心則亂就是這個意思。

威爾斯又問和蒼崎凜相處是否有什麽需要註意的地方。宮城揮了揮手,說:“沒事,蒼崎很少生氣,但如果她真生氣,那流川也沒法阻止她把你揍翻在地,不過如果真到了那個地步,以流川的性格,他會和蒼崎一起揍你。”

“高中她外號很多,”櫻木說,“但有一個,叫防止禁賽專家,別名湘北男籃知名打手。”

在這場鬧劇結束後的第三天,NCAA錦標賽開幕,而蒼崎凜也確確實實見到了澤北榮治。代表康涅狄格大學出戰的澤北榮治,在決賽時和杜克大學的櫻木花道碰了個正著。無緣決賽的UCLA球隊齊集觀眾席,蒼崎凜沒買到和他們相近的門票,因此獨自坐在角落裏。

澤北榮治是在奪冠後意識到蒼崎凜也在的。在77-74的比分定格時,他來不及歡欣雀躍,因為對面的櫻木花道正氣得不行,邁著步子往回走,他那頭耀眼的紅毛往觀眾席的角落一揚,澤北榮治就順著他的目光看見了正在笑著用手勢告訴櫻木花道“沒關系”的蒼崎凜。

他幾乎以為自己看錯了。但視線停留四秒之後,他已經確信了那就是五六年沒有見過的本該在日本的蒼崎凜。他立刻扭頭望向UCLA球隊所在的區域,果然看見流川楓在比賽結束後提起步子往蒼崎凜所在的方向走去。

他很久都沒能好好回應隊友,直到隊友拍著他的腦袋說“小子看什麽呢!這可是冠軍!”他才像如夢初醒一樣大笑著和他們抱作一團。

在賽後,他們重新聚頭在那家克利奧菜系的餐館裏,櫻木花道認為這家店的飯菜屬實不錯,那天蒼崎凜沒能吃上十分可惜,流川楓也就默認了陪他們三個再吃上這麽一頓。

他們眉飛色舞地敘了一晚上的舊,而蒼崎凜撥通長途電話,讓三井壽也參與進了這頓飯局裏——事實上比賽時她就已經照著她離開日本前說的那樣撥過這個電話了。三井壽因此向公司告假一天,因為他不僅通了個宵來看比賽直播,而且還在早上九點和這幫在美國的家夥吃了個夜宵。

在與眾人告別之後的深夜,蒼崎凜突然停下了腳步,像想起什麽似的輕輕“啊”了一聲。流川楓也停下來,等著她說話。

“ncaa之後就是春假,我要回國一趟,你回嗎?”

流川楓點了點頭。

“雖然我自己都已經很多年沒有回家了,”她說,“但我爸叫你過去吃頓飯。”

流川楓楞在了原地。

而蒼崎凜面不改色地翻出彩子的短信,把流川楓在前天ucla賽後跑向自己的照片擺在了他的面前——那是日本體育新聞的一張配圖。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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