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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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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決

在赤木擊掌喊出集合之前的一秒,蒼崎凜還蹲在觀眾席的最前端,隔著欄桿對著向她湊過頭來的流川楓說話,她就像個因學生臨考而憂心忡忡的老師,把考前的重點一項項覆述給流川聽。

最後,流川在她急促的語速中伸出手穿過欄桿拍了拍她的腦袋,說:“知道了,你看著就行。”

“……你會贏的吧!”看著他上場集合的背影,她忍不住喊了一句。

“當然。”他如此回應。

看見澤北榮治帶著那麽點奇怪的笑意徑直向自己走來,流川楓的視線放到了他的藍色手環上片刻,然後又迅速挪開了。而澤北似乎不打算就這樣一言不發地和他開始比賽。

“仔細看,你也沒比我好看多少嘛,”澤北榮治聳聳肩,說,“蒼崎怎麽就看上你了?”

“閉嘴受死吧。”流川楓冷冷地吐出這句話來。

令河田雅史感到古怪的是,今天的澤北榮治沒有表現出心不在焉和渾水摸魚的跡象,這一點,從昨晚澤北居然認真地跟他們一起認真觀看了湘北比賽錄像的時候就已經可見一斑。

很少有人能讓澤北忌憚,但他研究流川楓路數的狀態,似乎不是出於忌憚,而是出於好奇。

意識到這點的河田雅史雖然覺得古怪,但卻也在心裏肯定著“那再好不過了。”

山王的整體實力無疑大於湘北,他們都知道這件事情。

前半場他們的比分都還不相上下,但當對方用出全場緊逼這種討厭戰術的時候,蒼崎凜已經只能把脊背靠在椅背上,然後不斷揉搓自己的額角。

有這個討厭戰術開了頭,接下來赤木在與河田的對抗裏連連失利,湘北在下半場已經直接被拉開了相當糟糕的分差。

水戶洋平問蒼崎凜對現在的情況有什麽看法,後者帶著點頹意回答他:“我的看法啊……就是三井前輩如果冬季賽想打出漂亮成績保送體大的話,得把體力拉起來吧。”

聽見她做出與這場比賽似乎沒什麽關系的回答,水戶洋平立刻意識到了大事不妙,他斟酌再三,笑著問她:“你居然對流川沒有看法?”

“怎麽有看法?”她悶悶地說,“現在這種情況,大家已經全亂套了,流川球都摸不著,他在澤北手上丟的那兩球,也純粹可以看作讓他領教一下澤北進攻比他更快而已。”

“我給他劃的重點到現在還一點都沒用上……”她發出了一點抱怨的聲音。

雖然她和水戶洋平對話時表現出了相當的絕望,但在比賽暫停首發回休息位時,她多少帶著點憤恨,雙腳一蹬站起來扒拉到欄桿上對他們大喊了一句:“支棱起來啊湘北!怎麽全被打懵了!”

這一聲喊得足夠響亮,連另一邊正端起水瓶的澤北都停住動作將視線往她那邊挪了過去,他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喃喃了一句蒼崎急了。河田雅史記得這個在新幹線上口出狂言的女孩,他探出頭往那邊看了一眼,說這家夥倒是很有鬥志。

“我沒有被打懵。”坐在椅子上的流川楓回過頭去坦誠地回應了她。

“……對面的防守很強,你能想到辦法嗎?”宮城問他。

流川楓擡起眼睛,將目光放遠,片刻之後,他回應:“我能。”

“行,”宮城笑了,他胡亂抹一把汗,拿手肘戳了戳流川,“我會想辦法突破,然後傳球給你。”

重新上場的時候,已經在澤北手裏丟掉兩球的流川楓再度被率先挑釁,自認今天狀態極佳的澤北榮治對他說:“蒼崎把你當寶貝藏著,結果也不過如此嘛。”

“一口一個蒼崎,你真的很煩,”流川拽了拽護腕,“因為是白癡,所以詞語貧瘠到沒別的挑釁了嗎?”

“行,”澤北點了點頭,“那就‘閉嘴受死吧’”

球終於傳到了流川楓的手裏,面前澤北榮治的右側露出了些許的防守漏洞。

和昨晚女巫說的一模一樣,他心想。

昨晚,原本頹喪的蒼崎凜從水池邊迅速站起來的時候,產生了一種眼見的黑夜被撕開裂縫的既視感,她感到光透了進來,旋即,她的腦子就開始了快速的運轉,當她震顫的目光陡然閃爍時,她已經一把拽起流川楓的手開始往千鳥社旅館裏跑了。

流川楓沒問她為什麽突然帶著這種程度的欣喜抓著他夜跑,直到女巫把她塞進那個播放錄像的房間,然後指著屏幕上的澤北榮治,又指了指流川楓。

“首先,”她說,“跟澤北比起來,你的防守比較差勁,連我跟你一對一我都能拿分。”

“……你以為防你很容易嗎白癡。”

“澤北一球都不會讓我進,”她這句話死死地噎住了流川楓,“所以你跟他單挑一定會被過,這個事情,呃,就只能交給籃下的赤木前輩了。”

“其次,你打球基本上只有一條線,就是你和球筐之間的直線,”她繼續說,“你的配合也只是簡單粗暴的配合,當你打不了這一球,那就看看誰有空擋,比方說籃下的赤木有,行,那你會勉為其難地傳一下。”

簡直像在列數我的罪狀和缺點,流川楓心想。

“就你這樣的,給你布陷阱太簡單了。”

昨晚女巫的聲音,和此刻現實裏的布局逐漸對應起來。

“澤北露出一點防守空隙,你就會跟著空隙跑進去,然後落進他們給你布的多人包夾陷阱。”

此時,流川楓瞥見了澤北所讓出的空隙後面,山王的大小河田已經在伺機而動。

“那你該怎麽辦?”女巫問這話的時候,眼睛亮晶晶的。

Outside-in,傳球!流川楓用似乎要踏入陷阱的假動作把河田的註意力從赤木身上挪開,然後迅速傳球給了籃下的赤木。

“別想著1打3楞頭青式硬鑿——尤其對面的防守還個個頂尖,幹點宮城的活,組織進攻。”

在湘北連進兩球後,澤北榮治終於展露出了些微的震撼神色,他問流川楓為什麽和錄像裏的表現完全不一樣,後者撇開頭去,除了那句脫口而出的白癡以外,沒對澤北多加理會。

但澤北榮治就像有所預感一樣,把目光放去了場邊的蒼崎凜身上。

而迅速跑回籃下回防的流川楓開始回憶。女巫剛剛上場前對著他們一遍遍覆述的要點還有什麽來著?噢,她的原話是“澤北和流川打球一個路數,他比流川更加眼裏只有自己,他們怎麽防流川,你們就怎麽防他。”

被籃下赤木和協防櫻木蓋下一球的澤北產生了些許的自我懷疑,他凝視自己的雙手,卻發現他引以為傲的技術和速度似乎都沒能派上最佳用場,直接外線投籃會被流川幹擾,就算進攻到內線拉桿也會被籃下的兩個人給蓋帽。

等到流川楓用他引以為傲的高拋投籃穿過河田的防守進球時,他的臉色已經不是一般的難看了。

僅僅看過兩次自己的高拋投籃,他就已經完全地將它轉化成了自己的技術。

“現在知道為什麽看上我了嗎?”對面的流川楓還一邊抹掉淌到眼角的汗水,一邊擡擡下頜向他發出了挑釁。

澤北擺出要與他單挑的架勢,沒再展露半點的防守空隙,在澤北提防著對方的進攻或傳球時,流川擺出了一記漂亮的三威脅——試探步,看清他的防守位置,然後遠投進了三分。

分差陡然拉平,而距離比賽結束,還有三分鐘。

山王喊出了暫停。河田拍了一把澤北的後背,蹙著眉陷入深思的澤北才後知後覺地跟上隊友坐回了休息區。

他凝視手腕上的藍色手環,意識到那個將手環遞給他的女孩,是幫忙造就了他此刻困局的原因之一,他想就此把它褪下,卻在拉扯起那柔軟而具備韌性的材質時陷入了猶豫。

最後,他任由手環停留在自己的手腕上,然後擡起頭,慢慢地呼出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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