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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兆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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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兆番外

總是有人認為,天才兒童記事會比正常孩子早。

成年後的顧兆並沒有去論證這種說法是真是假,但他的記事時間確實要比其他孩子更早一些。

起初的畫面,是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在打量著他,幼小的孩子不懂大人的語言,卻可以感受到那冰冷眼神下的嫌惡情緒。

本能的,他小聲哭泣起來,小手揮舞,希望得到大人的安撫。

老人的表情卻更加嫌惡了,他甚至不肯說一句話,就轉身離去。

然後,努力在搖籃中張開稚嫩雙手,希望得到回應的幼小孩童就被餓了一整天。

——這就是顧兆人生裏的第一段記憶。

他長到三歲後才漸漸明白,身邊的大人不光迷信天才孩子會記事早,還迷信天生智商高的孩子,是不會因為一點小事就哭泣的。

家族不只是要一個天才,還要一個能夠帶領衰弱家族重新崛起的強者。

所以小小的孩子從不被允許哭泣,哪怕他在稚嫩的年紀裏需要學習大人都不能承受的知識,過著如同機器人一般每一分鐘都被安排好的日常,還經常被關到寂靜無聲如同漆黑深淵的“懲戒室”。

而在顧兆還沒有學會說話之前,撫養者們“教導”他不要哭的方式,就是只要當天哭泣,就不給他飯吃。

一開始,幼小的孩子應該是不明白的,那時候的小顧兆甚至只是一個還不會走路的孩子,他不能生而知之,他也不是天生就是一個冰冷的機器,他甚至不懂大人們為什麽要這樣對待他。

他努力的哭,努力的揮舞著小手,在饑餓中尋求幫助與安撫,那一刻,比起食物,他更渴望獲得回應與安慰。

哪怕,不是懷抱,只是輕輕的摸摸他的頭也好。

自然,他沒有得到。

那個時候,顧兆的名字還是瑞安。

於是,小顧兆果然如同撫養者們所希望的那樣,變得穩重,克制,有著不符合這個年紀的成熟。

他不會懦弱的尋求他人幫助,哪怕是面對父母。

但當學習完了一天的知識,在深夜洗漱好,躺在自己的床上,無論小顧兆是睜著眼還是閉著眼,他都能感受到內心巨大的空洞。

空空的,像是自己正在深淵中緩緩下落。

下方永遠沒有終點,上面永遠沒有光亮,他只能無止境的感受著自己不斷下墜。

體罰對於小瑞安來說是很習以為常的,不是因為他沒有做好,而是因為他沒有做得更好。

而那次他被體罰,是因為他的父母很久沒有來看望他了,小瑞安在做完了所有需要做的事情後,一個人穿越過對他來說太過茂密的花園是有些困難的,於是他摔了好幾跤,臉上被劃破了幾道傷痕,掌心和膝蓋也有了刺疼的擦傷。

但他並沒有因為這些而退縮,小瑞安在沒有去過父母房間的情況下,找上了門。

小小的孩子氣喘籲籲,他其實是知道自己這樣做會受到“老師們”懲罰的,但那一刻,他一點都不害怕,甚至莫名湧上了一些期待的情緒。

這些情緒是面向父母的。

他便帶著這份期待,眼睛亮晶晶的望向父親母親,他發現,他的鼻子酸酸的。

他在哭——

然後,他聽到父親嘖了一聲,用著那熟悉的嫌惡語氣,抱怨著:

“他怎麽跑出來了?”

“別讓他們以為是我們攛掇的,再扣我們這個月的錢。”

母親已經回身去打電話了:“快點叫人把他領走,臟兮兮的,竟然還哭了,瑞安,不準哭。”

小瑞安眼底的光漸漸熄滅了。

他被領了回去,老師們很生氣,懲罰他的時候見了血,隨後將他丟到了懲戒室,他們說,這次打算關他兩天。

當然,他們也會說:“瑞安,不準哭。”

懲戒室被特地處理過,窗戶封的嚴嚴實實,只有門縫可以透光和透氣,細小的縫隙前還特地做了擋板,導致室內永遠都是一片漆黑。

小瑞安呆呆的坐著,腦子裏還在回憶之前學過的知識,這是他獨有的安慰自己的方式,只有腦海裏在想東西,他才不會感到害怕。

在他呆坐著覆習知識點的時候,突然聽到了外面有動靜。

窸窸窣窣,不像是大人。

他問外面是誰,竟然得到了回應。

外面的小孩說,他是來偷偷看望小瑞安的,還給他帶了禮物。

小瑞安便獲得了人生裏的第一件禮物:一根野草。

他很小心的輕輕握著它,甚至都沒有來得及體會新奇的高興情緒,就已經開始在腦海裏計劃著要如何藏過大人的視線。

小瑞安藏得很好,他將這根野草偷偷栽到了教學房間窗戶底下,和其他的雜草混在一起。

他知道了那天去懲戒室看望他的是家族裏的另一個孩子,對方叫萊恩,是他的表弟。

和父母一樣,是擁有著血緣關系的親人,可又好像和父母不一樣,萊恩會來看望他,會送給他禮物。

小瑞安並沒有多少和萊恩見面的機會,大人們也不讓他們互相交談,擔心他們會因為有了同伴而叛逆。

但每一次的見面,小瑞安都會和悄悄地看一眼萊恩,他很想告訴對方,他有好好保護萊恩送給他的禮物。

那根小草一直好好的生活在窗戶下方。

大約過了一年左右的時間,小瑞安清楚記得那一天,他在完成了課業後,忍不住悄悄往窗外望去,想看一看自己的小草。

小草旁邊開著漂亮的花朵,小草在旁邊被陽光照耀,看上去很舒適愜意。

下一秒,一雙皮鞋踩在了上面。

花瓣掉落,殘缺濺進土中,旁邊,是被瞬間踩斷的小草。

這段記憶其實對於長大後的顧兆來說,一直都是模糊的。

他只記得父親冷冷的語氣:

“上課還走神,幾朵花有什麽好看的。”

“你這是什麽表情?老師是怎麽教你的,不準哭,懦夫才會哭泣。”

不用一個小時,就有人來鏟走了這一片的花草,只留下了光禿禿空落落的土地。

第二天,這片曾經呵護過小草的土地也被鋪滿了水泥。

在下一次見萊恩時,小瑞安不知道該怎麽跟他說,但還不等到他張口,就看到萊恩擡起下巴,藍色的眼眸裏滿是憤憤:

“下次考試,我一定能贏過你。”

隨著他們開始長大,家族不再滿足於單個教育,而是開始促進兩人競爭,畢竟家族的主人只能有一個。

自然,每一次的競爭,輸了的會得到懲罰。

小萊恩是個爭強好勝的性格,做什麽事都必須拿到第一,他放完狠話後掉頭就跑,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贏得下一次的勝利,絲毫沒有註意到,身後小瑞安對他伸出的手。

那天,小瑞安發呆的時間要比以往長。

他果真不再哭泣了。

後來,就是瘋狂的學習。

他不再想著填補空洞的心,他只想快一點長大。

瑞安做到了。

成年後,他成功脫離了家族,為自己改了名,自然的,家族很生氣,但他並不在乎。

外祖父氣急敗壞,對著他大發雷霆:

“離開家族,你會失去你擁有的一切。”

剛剛成年,面容卻不見一點稚嫩神色的青年淡淡看過來,淺色眼眸裏,只餘死水一般的沈靜。

“我從未擁有過什麽,您又怎麽奪走?”

說完這句話,他推門出去,迎面對上了神情覆雜的萊恩視線,只是這一次,顧兆沒有像是小時候一樣停留。

離開家族後的顧兆並沒有生活窘迫,但被家族造成的影響確實還存在,比如說,事業目標。

他一門心思要打造一個世界頂尖的公司,和游戲裏編寫的npc都有自己想要達成的目標一樣。

顧兆在不斷分析,學習,融入,一天下來除了吃飯睡眠運動,他都在學習與工作。

慕強是人的天性,可如果這個強者並不庇佑任何人,並且完全不掩飾自己不在意任何人任何事,說話還刻薄冰冷無比的話,情況就不一樣了。

顧兆不會處理人際關系,可他的分析能力不弱,而他在一開始,是不會遮攔自己得知了什麽的。

從第一次離開家族上學時,就總會有人因為他優秀的外表而主動靠近,示好,緊接著,又在顧兆分析出自己的惡念後快速逃離。

——“顧兆,你看我的眼神讓我覺得,你在不帶一點感情的分析我。”

——“你簡直就是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裏,隨意揣測別人,他們說的對,你就是個怪胎。”

——“我真後悔主動找你做朋友。”

有人說過,他就好像是一臺永遠不會報廢,也不會卡機的機器人。

也有人說,他是沒有情感的怪物,為了利益不擇手段。

還有人說,看到他就覺得害怕。

顧兆有反思,最終他決定,關閉自己的分析能力。

他不再分析他人了。

於是陳軒正跟何其出現在了顧兆的世界裏,他們說,顧兆,我們是朋友。

他們說,顧兆,我們一起幹吧,一起創業。

顧兆還是面無表情,他只靜靜地思考了幾秒,隨後給出了回答:“好。”

就如同後來。

這兩個人在他重創了公司離開時,憤怒卻還只能壓低聲音的低聲說著:

“不就是背後吐槽了幾句,又不是只有我們說你是怪胎,你平時那冷冰冰樣就是很倒胃口啊。”

“就為了這點小事,你就背叛我們一起創建的公司,我哪裏說錯了,你就是個沒有心的怪物,有本事你讓我們的萬盛倒閉啊!”

那時候,顧兆也是回答著,神色看上去和以前一樣平靜:“好。”

——後來他也果然是這麽做的,身體力行的用實際行動證明他能親手造出萬盛,也能親手毀掉萬盛。

於是,這就又成了顧兆冷血的證明。

冷血嗎?或許吧。

顧兆並不排斥人們給自己的負面詞匯:冷血,自私,怪物。

——畢竟他也沒收到過其他的評價。

顧兆覆盤了一下後,決定以後還是分析下一任合作對象吧,浪費幾年的時間可不劃算。

人們更加排斥他了,說他是“自己持股公司都能說捅刀就捅刀,一點情緒波動都沒有的瘋子”。

他其實形容不上來自己的情緒波動是如何,只是麻木的感覺著,心底的空洞好像越來越大了。

顧兆只是清晰而又麻木的認知到,自己還在墜落,就算離開了家族,沒有了桎梏,他依舊在下墜。

怎麽才能阻止這種下墜呢。

他做好了一生都無法得到答案的準備。

如同一只看不到前路的蝴蝶,沒有光亮引路,於是便只能在漆黑中徑直前行。

顧兆沒有發現自己已經傷痕累累。

即使已經長大,他也依舊遵循著小時候學會的規律,撞壁了,沒關系,破掉墻壁繼續,被刺傷了,打回去,在所有人都以為他沒有受到任何傷害時,奄奄一息的蝴蝶振翅,帶著掉了鱗的殘缺翅膀繼續飛下去。

哪怕感到疲憊,他也不願意停下休息,仿佛只要一停下,就會湧上來無數野獸轉瞬間將他撕碎。

不願意休息的顧兆快速尋找起了下一位合作夥伴,他需要一個資金雄厚的強勁夥伴,當然,這一次他會吸取教訓,他不會再相信任何人。

一向有老油條之稱的王錚錚就是在這個時候,突然聯系他,說想介紹給他一個人。

在那,顧兆第一次見到了盛泉。

見面前,他還在提醒自己,這一次要一直分析,以便及時發現不對。

盛泉是一個非常好分析的人。

她很年輕,比他見過的所有行業決策者都更加年輕。

她很愛笑,他辨別不出這笑容有沒有摻假。

她很喜歡欣賞美好人事物,每次當她的視線落在他身上的時候,他都能感受到純粹的欣賞與喜歡。

她很喜歡休息,對於她來說,哪怕什麽都不做,只是靜靜躺在懶人沙發上看樓下的車水馬龍,也是一種舒適的享受。

她會幹涉下屬的身體健康,作為老板,竟然會在他生病的時候強行要求他休息。

她會吃他做的飯,然後吃完後,她立刻在公司開了個小食堂。

她喜歡到處聽八卦,聽到什麽“驚天大瓜”就會帶著一臉壓抑著興奮的表情找身邊人傳揚。

她喜歡美人,也喜歡身材好的人,如果出現一個又長得好看身材又好的,她的好感會很自然的往上升。

她好像有一套自己評判的標準,當評判合格後,就會對對方付諸信任。

她信任於向晚。

她信任顏回。

她信任袁子欣。

她信任只是剛剛見面的晉酒。

顧兆一直靜靜等待著。

他不作偽裝,只將真實的自己暴露在盛泉面前,默默等著她來評判自己,然後……也對他報以信任。

可他始終沒等到。

為什麽呢?

他有好好吃飯,有按時休息,他有健身,有註重外表,從通俗意義上來說,他的相貌比於向晚要優秀,於向晚還是個近視眼。

為什麽他們都能得到信任,偏偏落下他。

顧兆這麽想著,也就這麽問了。

會收獲排斥的視線嗎?

顧兆其實並不確定,他只是很渴望得到同等的信任,而盛泉向來都是,只要他說了,她永遠都會有回應。

如果是以前,對於這種情況,顧兆想問就問,根本不會在意對方會怎麽想。

但是那一次,他心中卻說不清的煩亂,在拿到了定制好的鉆石公章殼後,他選擇問出口。

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他在懷揣著一種“如果惹了盛董生氣,就掏出禮物討好她讓她不要生氣”的想法。

盛泉沒有生氣。

她回應了他。

——“顧兆,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的合作夥伴。”

那一刻,顧兆說不清心中感受,如果要形容的話,就好像是胸膛炸開了煙花,將何其與陳軒正炸成了一片一片。

他鄭重的送出了公章殼。

盛泉很高興的收下了,並且拿去了微博“炫耀”,雖然是和於向晚送的禮物一起,但沒關系,顧兆可以自動無視旁邊的照片。

他滑動著屏幕,看了很久盛泉發出的這條微博評論,看著那些留言表達著羨慕與喜歡。

這是一種新奇的體驗。

這種體驗像是淺淺溪水,輕輕的流動著,流淌到了他內心的空洞裏,在他並沒有發現的時候,悄無聲息占據了一個小小角落。

然後,一點點,一點點的擴大。

在突然的某一天,顧兆再次關閉了自己的“分析”能力。

那是一次正常商界社交場合,他見到了曾經的同學,那位比起當初已經成熟了的同學混的並不如意。

顧兆只看一眼,就知道他主動上前攀談,是為了搭上星芒。

可他聽到了同學帶有幾分真意的道歉:

“對不起顧兆,我承認,你當時說對了,我確實嫉妒我妹妹,但人有負面情緒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嫉妒也是很正常的一種情緒,但是大家會把這種見不得光的情緒藏起來,有的時候連我自己都在騙自己,騙到自己都信了。”

“誰會願意面對最醜惡的自己,也沒有人願意跟能看到自己醜惡面的人做朋友的,當時我不可能去承認我是那樣一個醜陋到連自己親妹妹都嫉妒的人,所以我只能詆毀你,遠離你,因為你對我的了解讓我覺得害怕。”

那一晚,顧兆久違的做了噩夢。

漆黑的懲戒室裏,小小孩子呆呆坐著,盯著門縫裏那一點點微弱的光亮。

夢醒來後,顧兆決定不再分析盛泉。

他感受到了從未如此清晰的情緒:恐懼。

他在擔憂,盛泉會因為他對她的了解而遠離他。

哪怕在他的分析裏,她這樣做的幾率微乎其微。

顧兆向來是一個很敢賭的人,但那一次,他不敢賭了,哪怕他知道自己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九會贏,也會恐懼那剩下的百分之零點零零一。

可不再分析後,他卻還是在不斷地加深對盛泉的了解。

因為盛泉壓根不藏著自己的情緒。

她會在喝到奶茶後滿足喟嘆:“我知道奶茶裏面很多糖,但我就是喜歡,就好像你知道上班費腦子,但你還是喜歡一樣。”

她會在下雨天偶爾來到他的辦公室,對著外面的瓢潑大雨撇嘴:“我不喜歡下雨天,誒顧兆,我怎麽覺得你也不喜歡?”

她會在江陸練拳的時候,眼睛發光的站在一旁圍觀,對方結束後瘋狂鼓掌:“軍體拳果然是最帥的!!顧兆你說是吧!”

她會笑瞇瞇的邀請他:“顧兆,走,度假去,不去?我是老板,我說了算,不去也要去,你真以為自己鋼鐵辦公俠啊,走啦,放松兩天再回來幹活也一樣。”

她會在看超模秀時毫不掩飾自己的嫉妒:“啊!!這大長腿!我嫉妒啊!我也想要比例這麽好的大長腿!顧兆你看,那人腿比你長。”

她會在公司藝人在外被欺負後,怒氣沖沖拍桌子:“我們家的藝人是去工作,不是去被欺負的!顧兆,這口氣咱們必須出!”

她會充滿野心的構想未來:“這,這,這,這些以後都是我們星芒的!就是天上下雨,那雨水也得是我們星芒的!”

她會特地買回來一個元寶形狀的花盆放他送的小草,然後得意洋洋的宣布:“我的這根草,叫發財,寓意簡單明確,以後,它們就是我們星芒的鎮司之寶。”

她會在他年會發言結束後,用胳膊輕輕撞撞他,對著他一臉壞笑:“你蠱惑員工還挺有一手,不錯不錯,明年年會也交給你。”

她會第一時間發現他換了新手表新西裝,並且興致勃勃的跟他討論:“顧兆,你審美真的好誒,你要是不做總裁,當個設計師也不錯。”

她會送他大葉蟻塔,並且信誓旦旦:“它可貴了,你好好養著,以後咱們公司遇到什麽難題了,第一個先把它抗走。”

不知不覺間,顧兆心中的空洞不知何時已經填補完全。

他總是不理解自己的很多情緒。

因此也很難表現出對應情緒的行為。

只是本能一般的,他想離盛泉近一些,再近一些。

在蜂巢演唱會的那一天,漫天星芒下,盛董提起紅裙走來,笑著對他說:

“我們做到了,世界頂尖。”

那一刻,顧兆的心中在放著一幕盛大的煙花秀。

他突然意識到,他希望將世間所有的一切都獻給盛泉。

——包括他自己。

他仿佛沈醉在一場真實的夢中,甚至在快速處理完了近期事務後,迅速請人上門,教他做煎餅果子。

萊恩來看望他,在看到顧兆躲在辦公室內室,西裝革履,發絲打理的恰到好處,頂著一張冰冷美人臉,認真練習攤煎餅果子後,金發碧眼的美青年發表以下言論:

“哦!我親愛的兄弟,你終於瘋了嗎?”

顧兆熟練做好一個煎餅果子,戴著手套的修長手指細心將之放在紙袋中,神情嚴謹:

“準確的說,我是想通了一件事。”

萊恩聳肩:“嗯……如果你像是以前那樣告訴我,你練習做煎餅果子討好盛董,只是因為她是你的上司,你要以她的需求為先,那我想我可以給你上一節名為【單純下屬絕不會這麽做】的課。”

顧兆突然說:“我昨天見了我的父母。”

萊恩臉上灑脫調侃的笑容一頓。

顧兆卻依舊是那樣平靜的表情,手下一刻不停的練習著攤煎餅果子:“他們還是原來那樣子。”

萊恩想笑一下,但最終,他沒能笑出來:“你見他們幹什麽?也不怕看到了添堵。”

顧兆:“我們星芒的傳統。”

萊恩:……這是什麽鬼傳統。

他問:“見到了,然後呢?”

顧兆:“沒有然後了,只是見一見。”

他摘下手套,走到了萊恩身邊,看了一眼靜靜呆在桌上的兩盆小草:“你送我那根草的時候,是我最想見他們的時候。”

萊恩沈默了。

他張張嘴:“瑞安……其實那根草,我當初……”

他的話戛然而止。

因為他收獲了一個帶著煎餅果子味的懷抱。

顧兆在擁抱他。

就像是小時候的他們渴求的那種擁抱一樣。

萊恩想笑一下,可扯了扯嘴角,眼眶卻不由自主的紅了,他第一反應就是眨眨眼藏住淚水,重新揚起嘴角,看上去依舊是那樣的陽光快活:

“你知道的,對吧?”

“萊恩,無論你把它送給我是因為什麽,它都陪伴了我很久。”

顧兆向來是不會軟和下聲調的,磁性聲音聽上去依舊冰冷,話語卻並不無情:“我們都長大了。”

“你可以哭。”

只一瞬間,還想裝一下無事人的萊恩淚水順著臉頰落下。

他將頭埋在表兄的肩膀裏,無聲的,肆無忌憚的哭了很久很久。

在一段時間後,內室裏,顧兆陳述:“你眼睛腫了。”

萊恩:“嗯,我在你這躲一會,等消腫了再出去,我可不想讓人覺得我是被你給罵哭的。”

顧兆:“你一個人會不會無聊?”

萊恩:“?我一個人?你要出去?”

顧兆:“對,所以你一個人無聊的話,幫我處理一些公司的事吧,最近公司需要處理的紙質文件有點多,但你不用擔心,我已經分類好了,這些你都有權處理,這一類我昨晚給你開放了權限,那一類你只需要解決前面,我回來後再簽字。”

眼睛腫成腫眼泡的萊恩:“……”

“你……”

顧兆:“餓了的話,你可以吃這些煎餅果子。”

“我……”

顧兆:“再見。”

顧總裁推門而出,室內只餘一臉“我@¥%”表情的萊恩呆滯面對三摞文件。

幾秒後,他突然反應過來。

不對啊。

顧兆平時除了工作就是工作,他出門幹什麽??

一天後。

流連卡拉島愉快玩耍的盛董,驚訝的看著面前擺攤賣煎餅果子的男人。

“你跟我表白?”

她頗有一種這天下是不是魔幻了的懵逼,但莫名又覺得好像也很合理,可細細一想,又有種自己是不是沒睡醒的茫然。

顧兆手握煎餅果子遞向盛泉,面上依舊鎮定,完全看不出心裏已經慌得一批的模樣。

他擡眸,一雙淺色的眸裏,滿是堅定:

“我喜歡您,我想要追求您。”

盛泉:……啊,他好好看,眼睫毛好長,忐忑的表情好想戳一戳。

顧兆一手拿煎餅果子,一手開始把文件往前推:

“您可能會擔心辦公室戀情。”

其實也沒有怎麽擔心的盛泉:“……”

顧兆開始了:

“這是股權轉讓書。”

“這是《無股權協議》。”

“這是個人財產贈與合同。”

“星芒不會受到任何影響。”

盛泉:“……”

啊,熟悉的味道。

當初倆人剛認識的時候,顧兆就是這個畫風,後來慢慢被星芒帶偏(劃掉),但當他緊張的時候,就又會不自覺的變成這種機器人調調。

他這樣,盛泉反而不那麽茫然了,她有些哭笑不得,見顧兆還在叭叭叭的說著他有健身有腹肌,他有註重外表清潔,她突然伸手,接過了他手中的煎餅果子。

顧兆猛然楞住,望向了盛泉,那張總是看上去很高冷的美人面上,此刻緊張的呼吸都停了。

盛泉:“你知道的,我不打算結婚。”

顧兆立刻站定:“我知道。”

盛泉:“我應該也不一定生小孩。”

顧兆點頭:“我明白。”

盛泉:“未來一切都沒定,我自己都不確定,我會和一個人談戀愛談一輩子,所以就算我現在答應你,未來也許我們會因為某些原因分手,你能接受嗎?”

顧兆幾乎是立刻紅了眸。

他滿腦子都是“我現在答應你”這六個字。

“您……答應我了?”

盛泉:……哭了??

她懵了一秒,然後本能的,抱住了面前人。

顧兆身形比她高,此刻卻低著頭,如同依偎一般的被她擁抱著,他的磁性聲音變得沙啞,又有了幾分哽咽。

但即使如此,顧兆也依舊克制著自己。

他直起腰,紅紅的眼尾,略帶泛紅的鼻頭,濕潤的長長眼睫,卻依舊克制而守禮。

他望向她,像是雨夜裏終於找到了家門的濕漉漉大狗,輕聲問著:“我可以哭嗎?”

盛泉再次輕輕給了他一個擁抱。

“可以,你當然可以哭。”

於是,顧兆便一邊笑,一邊落下了淚。

“謝謝。”

謝謝你。

出現在我的生命裏。

——顧兆番外完。

關於我寫了感情線但無人發現這回事。

一開始,我很震驚,後來,我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感情腦上面有點問題,考慮到我是母單,好像又很合理。

於是,我痛定思痛,找了寫感情流的基友取經。

我:看,首先他們有很多互動,其次顧兆在最後一章,身為一個工作狂,他不工作,他看我們盛董,那不就是愛嗎?

基友:他說了他愛她了嗎?

我:……沒有。

基友:你有明確用文字說,顧兆喜歡盛泉嗎?

我:……好像沒有。

我:但是!我在推進,我在不斷的推進!他們一直在推推推!

基友:那你有用文字明確說,顧兆對盛泉的感情在推進嗎?

我:……沒。

基友:讓我想起了你那本,到處宣稱是感情流,但攻到了二十幾章才出現的耽美。

我:其實是第十九章出現的。

基友:……乖,進修吧。

在我的不懈努力下,終於搞出了這一章番外,然後,我要偷偷去進修感情流了!

啾啾啾,後面還有別的番外哦,最遲應該是隔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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