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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河西莊園(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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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姑娘的眼睛瞬間亮了,直直的盯著真石。真石莫名其妙,不知何故。

“丫頭,你可仔細了,若不裝滿這個碗,他今晚就死在這裏了。”

那人拿出一個小碗,裏面什麽也沒有,就放在那小女孩的面前。

“快哭!不然老子一刀一刀活剮了他!”

小女孩滿臉驚嚇,望著真石的大眼睛中充滿恐懼,淚光盈盈,不一會就滴落下來。那淚珠滴落在地,居然叮當作響。真石仔細看去,只見那淚珠,已凝結成了一顆珍珠,流光溢彩,熠熠生輝。

真石在嶗山的妖譜中見過一種南海鮫人,滴淚成珠,沒想到卻在這裏親眼得見。那小女孩開始掩面痛哭,淚珠如雨點般落下,那人趕緊收了珍珠,放進碗裏,滿臉喜悅之色。

哭了整整半個時辰,小女孩看著力氣都哭沒了,將將把小碗填平。那人端進來一個籃子,裏面放著些吃食,“這是你們的晚飯,明日此刻我再來。”說罷關門離去。

小女孩渾身顫抖著,虛弱的推著籃子爬到真石身邊,倚著墻坐下。拿出籃子裏的食物,便要餵給真石吃。

真石於心不忍,伸手擋住,又笑著對小女孩道:“我沒事,你先吃,吃飽了我有話問你。”

小女孩見真石能動,便點點頭,拿起食物吃了起來。無非是些饅頭,幹菜,還有一大罐水。小女孩只吃了半個饅頭,就說吃不下了。將剩下的都餵了真石。

借著墻上燈籠裏昏黃的燈光,真石仔細打量這女孩子,膚白如雪,大大的眼睛,只是嘴裏的牙甚是尖銳,有些嚇人。這女娃娃映著燭光,巴巴的看著自己,臉上還掛著淚痕,嘴唇煞白,嬌小的身子無力的靠在墻上。

“你是誰?和嶗山有什麽關系?”

“我叫杏兒。和嶗山。。。沒什麽關系。”

“他們為什麽說要打死我,你就哭了?”

“一年多前,有個人想救我出去,結果被發現了,他們就當著我面打那個人,我就會哭。”

“那人是誰?”

“他說他是嶗山弟子,叫真篤。”

真石心中一震,也不露聲色,又問道:“他身高相貌如何?”

杏兒一一說了,正是師兄真篤。

真石百感交集,不想在這裏找到了師兄的線索。杏兒輕輕靠著真石的胳膊。真石能感覺到,杏兒時不時會渾身發抖,不知是害怕還是病了。

“杏兒莫怕,真篤是我師兄。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我自會為師兄報仇。”

“我家住南海,二年前跟著奶奶外出,不想撞入漁網。被抓後,我被賣到了福州城,奶奶不知去向。”

“一開始,他們每日用刀用火來嚇唬我哭。後來見慣了,又在我面前孽殺小貓小狗,我不忍心看下去便哭了。他們見我年紀小,也不打我,只是變著法兒來讓我哭。後來有人出高價,將我賣到了這裏。從福州城來的路上,我遇到了真篤師兄,他一直護著我,不讓我受半點委屈。”

“後來真篤師兄想偷偷救我出去,被那廢了半邊身子的道人發覺。我苦苦哀求他們放過真篤師兄,他們見我哭的厲害,便每天在我面前抽打真篤師兄。後來,真篤師兄身上的傷越來越多。有一天他說有事稟報,那些人便帶他出去了。從此再也沒有見過他。”

“他也是被關在這屋裏麼?”

“我們確實關在一起,但不是這間,原來那間有窗子。”

“他有沒有說起過嶗山?”

“沒有。那些人想讓我哭的時候就說真篤師兄,說嶗山如何如何。”

“也沒有提到過一個叫真石的師弟嗎?”

“也沒有。”

“那師兄什麽也沒交代就走了?”

“真篤師兄和我說起過一件信物,說是只有見了這信物,才可告訴他所托之事。”

“是何信物?”

“一個彩色貝殼。”

真石立時想了起來。那年真篤帶回來一個七彩貝殼,說是南海出的寶貝,因損了一個角不值錢,便低價買了回來。真篤將貝殼掰成兩半,打個小洞拿牛筋穿進去,做成兩個劍墜,系在劍柄上一人一個。這兩個劍墜合起來便是一個七彩貝殼,即便相隔千裏,見墜如見人。可是自己那半邊貝殼,掛在劍柄上,被抓的時候收走了,不知放在哪裏。

真石扯下一塊衣角,咬破手指,在衣角上畫了一個鬼符。這是玉成子教給真石的一套鬼符中最簡單的一個,召喚一個影鬼。影鬼只能在陰影中移動,極易對付,但卻是神出鬼沒,防不勝防。

離天亮還有一個多時辰,夜色深沈,正是影鬼出沒的最佳時段。

小半個時辰後,影鬼拖著劍,艱難的挪了回來。劍柄上,系著一塊殘破的貝殼,反射著弱弱的彩光。真石拿起劍柄,卻掉下來一顆花生大小的珠子。杏兒撿起來一看,道:“這是狼族的妖丹。”

“這裏還有狼族?”

“幾個月前,那個半身道人和他師兄滅了附近山裏一整個狼族,收來的東西都放在庫房裏,大概和你的劍放在一起了。”

“還有別的妖族嗎?”

“有一些,附近抓到的都會送到這裏來,關在高臺下面的籠子裏。能用的就高價出售,比如熊掌蛇膽猴腦鹿血這些,沒用的就直接殺了,比如這狼族。”

真石遞過劍柄,杏兒接過貝殼仔細看了一會,確信和真篤說的一模一樣。

“真篤哥哥說,他發現了一個重大的陰謀,寫在了書信裏,寄當在揚州城的一家當鋪裏。他留了一半貝殼在當鋪裏,必須用另一半貝殼嚴絲合縫才能兌付。”

“師兄確實心細,一個缺了角的七彩貝殼,一分為二,自然是最好的信物,如同虎符一般,找不出同樣的一副來。”

“真篤哥哥和我說,他在來揚州之前就覺得事情有些不對頭。所以線索都寫下來寄存在那個地方。”

“我得想辦法逃出去才行。”真石忽然想到,菡萏必定會想法子進來救他,不由得擔心起來。撞斷的骨頭還是錐心的疼。

真石看到那顆花生大的妖丹,心中一動。沙重也曾把自己骨頭打斷,可只要吸了妖氣,身體一晚便能恢覆。雖然祖奶奶叮囑過此法千萬慎用,可眼下情勢緊迫,這麽小的妖丹應該沒問題。

真石主意已定,將貝殼取下,讓影鬼將寶劍送回庫房。告訴杏兒自己要睡一會,讓杏兒安心。

隨手撲滅了燈籠,在暗處躺下,真石將妖丹置於額頭,迷迷糊糊便睡去了。杏兒依然倚著墻腳,兩只小手握著真石的手掌,仿佛找到了依靠一般,心裏安定了很多。

只二個時辰,真石便醒了,疼痛已減輕許多。光從門縫裏照進來,卻不知道什麽時辰。二人又說了會話,門打開,又有人送了飯食進來。和先前一樣,還是饅頭,幹菜和一大罐水。

真石驚訝的發現杏兒什麽也不吃,只把一大罐水喝完了。問杏兒何故,杏兒只說過一會,就會有人來逼著她哭,多喝點水,不至於渴死。真石聽完心中難受,無言以對。

一個時辰後,昨日那人又來了。進屋也不多說話,撩起鞭子就抽真石。剛抽到第三鞭,杏兒就淚如雨下,不一會那小碗就盛滿,那人滿意的端了碗出去了。

杏兒擦幹眼淚,慢慢爬到真石身邊,輕輕撫摸著真石的傷口,拿剩下的清水清洗傷口。一邊洗一邊道:“真石哥哥莫擔心,明天他們一進來我就哭,他們就不會打真石哥哥了。”

真石聽罷,心如刀絞。

又撕了兩片衣角下來,招來兩只影鬼。真石今夜要把庫房內的妖丹全數拿來。盡快恢覆,帶著杏兒逃出去。

兩只影鬼折騰了一夜,終於拿來幾袋子妖丹。大大小小有二百多顆。其中有三顆猶如嬰兒拳頭般大小。真石估摸著須是修煉五百年的妖精方能有如此大小。

真石比較著妖丹的大小,估計要吸收這麽大的,得睡上一天一夜,必得露餡。何況菡萏不知何時會進來救人,萬一沈睡不起,還拖累了菡萏。當下決定留著大顆,先用小顆的恢覆身體。待救了杏兒出去後,再用大的。

接下來這幾日,每回來人端著小碗進來,杏兒就哭。而每次見著杏兒哭的時候,真石都覺得萬分煎熬,每一聲哭泣,每一次淚珠滴落碗裏,都像是利刃一片片剮在真石心上。

來人一走,真石便去吸收那些小個的妖丹。杏兒見真石有這等特異之法,自然信心倍增。每日送來的饅頭鹹菜,也努力吃完,好積蓄力氣,逃出這裏。

真石不敢等菡萏進來救他,若是面對那半邊廢掉的道人,他們誰也跑不了。每日裏想著便是如何帶著杏兒快些出去。

“真石哥哥別急,菡萏姐姐並不知道我們關在哪裏。與其等她來救,不如我們偷了鑰匙,出去找她。”

關心則亂,真石被杏兒一提醒,便冷靜下來。

等取珍珠的人離開,真石便派了影鬼跟在後面去偷劍和鑰匙。等夜深後,影鬼開了房門,真石和杏兒偷偷溜了出來。

真石先帶著杏兒摸到了廚房大廳,大廳洞口就在閘門邊上,杏兒只要一下了水,就沒人抓的住她。二人躲在通道裏,只聽得二個廚子在那裏淫聲狂笑。都說是今日麗春院送來的小娘子那叫一個美,走路都透著一股騷勁,看著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真石越聽越是心驚膽顫,這二個廚子描述的分明就是菡萏。真石心急如焚,趁著幾個廚子不註意,拉著杏兒,貓著腰,快步沖向洞口,拉開閘門。一個廚子眼尖,大叫起來。真石對杏兒道“逃命要緊,我去救菡萏!”便一把將杏兒推入水中。

杏兒幾下便游到了湖中,轉頭看時,真石已揮劍殺了回去,一個回合便殺了一個廚子。真石用劍架住另一個,問明了菡萏所在,又向著通道內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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