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兩把刀

九、兩把刀

話說，那天陸公回冥府之後，琢磨著再換心的事。

沒想到，不打聽不知道，一打聽，陸公本來沒有的魂倒被驚得快變成了人。

他打道回府，便差人去尋心。遣出去的鬼使神差尚未問到其他心臟的到冊與否，傳回來的話卻是“陸公上次換心已經妥當了嗎，菜刀似尚未歸還，難道之前玲瓏心破損，需再弄一枚？”

回來的差使如數稟報，陸公聽罷，綠油油臉上的紅須刷刷刷，瞬間都豎了起來，遠看仿佛一棵紅珊瑚......

報信差使恐其遷怒，速退出殿堂。

哪裏知道，那貴人或真是明在凡間的貴人呀！

陸公上次幫明換心，聽玲瓏心言語許多，臨走時結束得匆忙，那把菜刀，哪裏帶回了冥府，是被落在明的肚子裏了啊！

怎會如此？竟會如此？如何此般？

陸公獨自急得在殿中來回踱步，想來想去，使勁回憶那天給明開膛剖肚的情形，終於想起來，他把朽木心割下來後，就去掏玲瓏心了，然後聽玲瓏心的故事，焚了木頭心，接著口水縫合，結果，菜刀就一直放在明身體裏忘記拿出來了？！

虧得明這小子想著讓我幫別人再換一心，不言及此，日久必醞差錯，這是什麽事啊！

陸公撓頭不止，轉至偏殿隱去。

過了幾天，再至明處所聚談，貴人已離去，明跟陸公說，貴人神志已恢覆，並無大礙，只是取走了四科遺落試卷，道是回去跟家中父親、長輩稟報，總算是沒有白走一趟，且安定官內鑿鑿人言私語。

至於再行明先前之經驗，換心博名，貴人道常人愧難享及，恐遭橫禍，遂婉拒。

陸公心不在焉地聽著“就是貴人不換心了是嗎？”

“是的”明有氣無力地答著，好似剛尋到一人或許可以與自己成為同道友伴，互訴衷腸，那人卻怯怯地跑了。

陸公尋尋側身站起，圍著明轉了半圈，上下打量，試探脈搏，隔了好一會兒，吞吞吐吐問了一句“你最近可感不適？”

明覺得奇怪，陸公什麽時候當起大夫了“自然沒有”，他邊飲邊答。

陸公松了一口氣，覆回到酒桌前，忽然想及之前打算借著給貴人開刀換心，順便把明肚子裏刀子取出來，這一下豈不沒了門道，這下如何是好。

悵悵一晚，陸公始終不敢把刀子忘在明肚子裏的事告訴他，轉眼黎明即至。

歸冥府，陸公覆往冥府廚房，一五一十交代後，詢問取刀之法，冥官答，無他，再拿一把菜刀，剖開肚腹，取出即可。

只是，再取一刀，須有來由。冥官道，近日府中新至一美人頭，枉死陽間，怨氣難化，之前冥官們屢次試著劈斬熬燉，奈何她滾來滾去，非但劈不開，捉不住，扔到鍋鼎裏，結果鍋翻，鼎炸，反累的眾烹屍卒役被灼得更加醜陋。

似是有仇未報，怨氣不去。

“誠若再取一刀，是否願攜這美人頭一並歸至陽間一處？換一穩妥不言的女人頭回來入冊，即可，這樣的話，實在是幫我們大忙呀！”冥官揖首商言。

借刀附送美人頭，人道是有兩把刷子，冥道是有兩把刀......

陸公搔首，常言道有借有還，再借不難，前時他幫明剖膛換心，冥官們出言獻策，不在話下，心既換好，他自己技不如人，辦砸了事，這會兒替他們換個人頭，也是情理之中呀，何況割個脖子比之前開膛剖肚應是容易許多，遂應允。

陸公攜著美人頭，帶上第二把菜刀，便尋思著哪裏需要美人頭。

辦案間，陸公心不在焉，思來想去也不知人間何處需要美人頭，便隨口問了一句身邊的鬼使神差們，沒想到，眾異口同聲，若非男子，自然是醜陋之人，心慕意往。

陸公恍然大悟,連誇讚眾使徒聰敏，為解憂愁，實在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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