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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任與背叛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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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任與背叛13

13.湯笑笑的懂事,讓柳絮苒松了一口氣,她又開始了無盡的等待,沈榮軒應該已經到了碼頭吧,算算時間,船也快到了,那個人還沒有行動嗎,突然電話響了起來,像是黑夜裏的一道驚雷,柳絮苒伸出右手夠向話筒,手卻止不住的顫抖,她只好用左手緊緊抓著右手的手腕才接了起來,電話那頭果然傳來了唐露甜美的聲音“小苒”

“露露”柳絮苒忍了幾忍才沒有讓聲音哽咽,她什麽理由都想過,卻被想到唐露說的是“我訂婚了,這就當是我結婚前我們的最後一頓飯”最後一頓飯,柳絮苒濕了眼眶,她掩耳盜鈴般的擦了一下,說了句“好啊”,聲音如常,她很慶幸她沒有親自找上門。

吃飯的地點在一個叫雲閣的地方,那也是她們認識後吃第一頓飯的地方,那時這個地方剛開業,柳絮苒至今還記得樓梯扶手上未幹的油漆閃爍的光芒和兩人小心翼翼的樣子,如今那扶手已然斑駁,掉漆的地方露出了木頭本來的顏色,很是突兀,柳絮苒卻格外憐惜的撫摸著它,緩緩走上樓,她生怕唐露看出破綻,然而唐露也已顧不上這些,各懷心腹事的人又怎麽會留意他人呢。

“來,坐啊”唐露拉著她的手笑著坐了下來“看看點什麽菜”

柳絮苒哪裏有什麽心情點菜啊,裝模作樣看了兩眼,倒是唐露十分積極,嘴上不停的說著菜譜上的名字。

“夠了夠了,就咱們倆人吃不了的”柳絮苒聲音不小,卻在唐露的笑顏下顯得那麽無力。

兩個人誰都沒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一道道菜陸續端進了房間,直到擺滿了整張桌子。唐露的臉已經笑的有些僵硬了,但她仍在堅持著,柳絮苒想回應她的笑容,卻好似失去了笑的能力。

“吃這個”唐露給柳絮苒夾了一塊魚“好像是他家新出的,看上去還不錯”唐露露出一副垂涎三尺的模樣,柳絮苒默默的吃掉了那塊魚,開了口“恭喜你啊,馬上就要結婚了”

“是啊”唐露拿筷子的手似乎頓了一下,隨後又笑道“本來想過完年再告訴大家的,不知怎的就想先告訴你”

“婚禮打算怎麽辦啊?需要我做什麽?”柳絮苒笑容溫柔

“婚禮不辦了,我打算一切從簡”唐露悠悠的說“也不買新房了,婚後就住在我現在的房子裏”

“這也太簡單了,慕容澤能同意嗎?”柳絮苒脫口而出

唐露聞言像是楞住了,半晌才嘆了口氣,緩緩說道“倒是忘了跟你說了,不是慕容科長”

“不是慕容澤?”柳絮苒驚訝的看著她

“他不喜歡我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我不想拖著他了,也不想耽誤自己,我先生…”唐露說“是家裏介紹認識的,跑貿易的,生意做的很大,人也本分”唐露死死咬著的嘴唇放松了下來,嘴角露出了笑意,可柳絮苒看的清楚,她的眉頭還是擰著的。

“你想好了?”柳絮苒也不由得皺起了眉

“想好了,人總要往前看嘛”唐露的眉頭終於松開了,笑容也自然多了,但柳絮苒分明看出了妥協。只一瞬唐露的眼神又黯淡了下來“我要是能像你一樣幸運就好了”

“會幸福的”柳絮苒此刻的笑容是真心的

“我們都會幸福的”唐露把每個字都咬的很重,聽上去怪怪的。

門外突然傳來了敲門聲,服務生走了進來,先看了看二人,輕聲問道“誰是柳小姐?”

“我是”柳絮苒起了身,臉上絲毫看不出意外。

柳絮苒終於等到了那通電話,電話那頭聽不出是男是女,只說了句“是”,便匆匆掛斷了,是一個字,也是全部,該結束了。

柳絮苒又重新回到了餐桌上

“你們的行動失敗了”柳絮苒面無表情的說著

“什麽失敗了?”唐露的語氣是疑惑的,然而嘴唇的顫抖還是出賣了她

“別演了,太累了”柳絮苒盯著她的眼睛,終於說出了這句話

唐露嘆了口氣,整個人赫然放松了下來,仿佛這一刻她已經等了很久了,好在終於結束了,她露出一絲苦笑“你都知道了為什麽還答應來,不怕設埋伏嗎?”

“我自然有辦法全身而退露露”柳絮苒看著曾經的好友,眼神覆雜“我在賭,賭我們的感情”

“對啊,你總有辦法的,之前那麽多次你都逃過了”唐露仿佛是在自言自語“你總是能…逢兇化吉”她擡起了頭,直視著唐露的眼睛,眼神似乎有些狠厲的陌生,或許這才是真正的她“我…不,應該說我曾經嫉妒過你”

柳絮苒只在唐露臉上看到了深深的憂傷,她決定做一個好聽眾。

“你知道我的家庭嗎?”唐露突然發問

“多少聽Miss唐說過”柳絮苒答著

“不,她不會說的”唐露輕輕搖搖頭“我是唐家的恥辱,我媽媽是唐家大小姐,我是她未婚生下的孩子。即使他們給我買了房子,給我錢花,但我這輩子都不能回唐家的”

柳絮苒感到震驚,只一剎便化為深深的傷感,她仿佛感受到了她的痛苦,她為沒有發現唐露一直以來的隱忍和強顏歡笑而羞愧與自責,她想開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我嫉妒你的幸福,小苒”唐露再擡頭已是淚流滿面“你有一個幸福的家庭,你的父親很愛你,而我…很長時間連自己的父親是誰都不知道”

很長時間?柳絮苒敏銳的捕捉到了這個詞,然而情感的湧動讓她忘記了提問,只聽得唐露繼續說著“後來我嫉妒慕容澤喜歡你,再後來嫉妒你可以跟喜歡的人兩情相悅,為什麽有那麽多人愛你。後來我懂了,因為是你,我真的恨不起來你,我想跟你作一輩子朋友的,小苒”唐露突然放聲大哭,她抓住柳絮苒的胳膊,情緒突然停頓了下來,她開始咳嗽起來,然後猛然吐出一口血,一口黑色的血。柳絮苒大感不妙,她想起身喊人,衣服卻被唐露死死拽著無法脫身“別出聲,你會把他們喊來的”唐露聲音虛弱,卻透著著急

“你什麽時候中的毒,有解藥嗎,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啊”柳絮苒顧不上臉上的淚水,她開始語無倫次,翻找唐露挎包的手止不住的顫抖

“已經晚了”唐露的臉色越來越差“我喝第一口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

包終於拿不住掉在了地上,柳絮苒轉身緊緊抱著唐露“你怎麽這麽傻呢”

“我以為我可以跟你做一輩子姐妹的,但現在我要食言了”唐露伸手努力撫摸著柳絮苒的臉,嘴邊帶著微笑輕輕的搖了搖頭“我沒有告訴他那個共| 黨是你,你和沈榮軒都是安全的,可我不能告訴你他是誰,小苒,你能原諒我做的那些錯事嗎?”

“別說了,別說了”柳絮苒早已泣不成聲

“Miss唐,不是我,他讓我下毒,我不肯的,她是我的家人,我很愛她”唐露艱難的說著話

“我知道”柳絮苒含淚點著頭

“你怎麽…知道”唐露問

“沒人會在最喜歡的蛋糕裏下毒的”柳絮苒說

“原來是這樣”唐露像是松了一口氣,她努力扯了扯嘴角,試圖露出一絲笑容“其實我有一份禮物要送給你,如果小姨醒了,拜托你替我看看她”唐露撐著最後一口氣,極盡溫柔,眼神卻是渙散的“新年快樂小苒,可惜我們再也不能一起看煙花了”話音剛落,唐露漸漸沒有了氣息,伸出的手無力的垂下,她離開了。柳絮苒頹然的坐在原地,她想要抓住些什麽,卻什麽也抓不住,她看著唐露,看著她嘴角還掛著的笑,仿佛那是她留在世間的最後一縷魂魄。柳絮苒恍惚了起來,她仿佛看見了她第一次看見唐露的模樣,那個年輕的小秘書,笑意盈盈的拉著她的手,跟她說“我們以後就是朋友了吧”,然後那個身影漸行漸遠,最後隨著唐露的最後一縷魂魄消失不見。我要把她追回來,柳絮苒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卻怎麽也動不了,她暈了過去。

碼頭上,沈榮軒看著貨船遠去的久久不能平靜,他忘不了吳廣和他說的最後一句話,那個背負摯友信仰負重前行的人,真誠的跟他說“我們還會再見面的”。活著,活著看到勝利,多麽簡單又奢侈的願望啊。

突然,碼頭旁邊的電話響了,沈榮軒毫不猶豫的接了起來,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只能是找他的。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熟悉但焦急的聲音“雲閣,快來,出事了”是白九,沈榮軒沒有多問,掛斷電話跑向了車子,直奔雲閣。

慕容澤回到家的時候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郵箱,這一看便看出了不對,他鬼使神差的走了過去,卻從裏面抽出了一封信,還來不及看,家裏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他拿著信一路沖到了家裏。

柳絮苒醒了,醒在了她最熟悉的地方,床邊放了杯溫水,她一擡頭就看見了書桌旁那挺拔的背影,她不想打擾,卻忍不住輕咳了兩聲,那個身影立刻轉過了身“你醒了”沈榮軒的眼神中滿是欣喜,他忙起身,差點兒被椅子絆了一跤,跌跌撞撞到了柳絮苒近前,柔聲道“你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還好”柳絮苒微笑著看著他“我暈了幾日了?”

“整整一天”沈榮軒回答,他知道柳絮苒想要問的是什麽“我找了個理由,過年這種日子,沒人細查的”

“你是怎麽找到我的?”柳絮苒又問

“白九一直跟著你呢”沈榮軒一說柳絮苒便明白了,她又要張口,沈榮軒卻猜到了她心中所想“你要做好準備,唐露她…我們去的時候就沒救了”

柳絮苒以為自己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然而當沈榮軒說出口時她還是崩潰了,她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抱著沈榮軒泣不成聲。

“唐露的…葬禮已經定好了日子,你要參加嗎?”沈榮軒猶豫著問,柳絮苒沒回答,只是點頭。

“我擔心你…”沈榮軒看著妻子強打精神的樣子,滿眼的心疼

“我沒事”柳絮苒臉色蒼白的擺擺手,坐直了身子“人都安全送走了嗎?”

“送走了,過兩天也該到了”沈榮軒答著

“那就好”柳絮苒點點頭,轉身支撐著就要下地

“唉,你…”沈榮軒忙上前摻扶

“去局裏”柳絮苒說道

“你應該休息”沈榮軒試圖勸著

“去局裏”柳絮苒一字一句的重覆著,眼睛中布滿了紅血絲,顯得堅定又決絕,沈榮軒不再堅持“好,我跟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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