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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出水面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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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出水面1

1.去站裏的路上,柳絮苒陷入了沈思,這次過去主要是為了兩件事,一是對於撲空這件事慕容澤的態度,二是見見唐露的家人。但柳絮苒實在是太過疲憊了,好友的背叛與離世讓她繃緊的神經再也撐不住了。

沈榮軒看出了她的疲憊,輕聲安慰著“慕容澤那邊我去,你安心去查唐露那邊吧”

柳絮苒看著丈夫的臉,一瞬間淚水又濕潤了眼眶,但她忍住了“謝謝”

站裏比柳絮苒想象的還要混亂,只是再也沒有人不經意等在門口給她提醒了,她目送著沈榮軒離去,轉身上了二樓。

沈榮軒是直奔行動科而去的,意外的是,行動科的辦公室竟比外面安靜的多,所有的人似乎都在屏氣凝神,不敢高聲,甚至看到他時也都悄悄移開了眼神。沈榮軒疑惑的推開了辦公室的門,齊嶼正坐在裏面發呆,見沈榮軒來了忙站了起來“沈科長”

“齊科長,你們慕容科長呢”沈榮軒決定開門見山

“我們科長…”齊嶼面色有些尷尬“我們科長他…請假了”

請假了?沈榮軒更加疑惑了,這麽關鍵的時候請假,這可不像慕容澤的作風。“是因為…唐露?”沈榮軒猜測道

“這我就不知道了”齊嶼輕輕搖搖頭,語氣裏帶著不解“就挺突然的,原本我們是有個大行動的,人都抓了”說著又話鋒一轉“不過,唐秘書的事是挺叫人惋惜的,我原本以為她能成為嫂子呢”

沈榮軒沒有接話,他的腦海裏全是‘人都抓了’這幾個字,按理說他們應該連人影就見不到一個才對啊,怎麽還能抓到人呢,抓的是誰,有沒有風險。他迅速盤算著,嘴上卻不動聲色的套著話“我說大過年的你這怎麽這麽多人呢,什麽行動啊?”

“這…”齊嶼猶豫了一下“嗐,說起來也沒什麽的,原本是去抓人,看到一群人鬼鬼祟祟的就動手了,誰知抓錯了,抓了一群走私的,這不移交給別人了”

“那真是可惜了”沈榮軒假意感嘆道

“您找我們科長有事兒?”齊嶼這才想起來問

“哦,沒什麽事兒,這不正好路過,想著給他拜個年”沈榮軒掩飾了過去“齊科長過年好啊,我就不打擾了,改天去他家裏看看吧”說罷轉身就要走。

“沈科長過年好”齊嶼笑著拱拱手“慢走啊,我就不送了”待沈榮軒走後,齊嶼收回了笑容,拿起桌子上的聽筒,撥通了一個電話。

另一頭也同樣遇到了阻礙,柳絮苒沒有想到唐露的葬禮竟不是唐家來操辦的。唐露的母親早已過世,唐家現在的主事人唐露的舅舅也只是支付了葬禮的一應開銷,並不打算露面。斷了線索這倒是讓柳絮苒很是為難,突然她想到了唐露生前對她說的那段話,或許她的未婚夫知道些什麽,她往下翻了翻葬禮的名單,果然找到了一個名字:郭嘉。

慕容澤躺在自家的沙發裏,周圍滿是空酒瓶,他沒去上班,也沒心思上班,他病了,不是身體上的疾病,而是心理的,病的緣由就是桌子上的那封信,那封他從郵箱裏取出的信。

原本他並沒有註意它,只是隨手一丟便去接了電話。電話是齊嶼打來的“科長”

“哦,怎麽樣”慕容澤倚在沙發上,揉了揉太陽穴,語氣略顯疲憊,說實話,他沒報太大希望,以至於他聽到齊嶼說抓到人的時候,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什麽,抓到人了?”

“科長你先別激動,已經審過了,就幾個走私的”齊嶼忙說

“確認了嗎?”慕容澤一向嚴謹,齊嶼是知道的“我又帶人審了一遍,沒有問題”

“放人吧”慕容澤又栽回了沙發上

“是”齊嶼接了命令,又猶豫著問“科長,您一會兒回站裏嗎?”

“嗯,我一會兒回去”慕容澤說著目光掃過桌子上那封信,卻又突然掃了回去,他猛然瞪大了眼睛,掛斷電話拿起了那封信,信上只寫著一個地址,他家的地址,不是現在他身處的這個地方,是他上海的家,那個承載了他和父親記憶的地方,但讓他驚訝的並不是這個,而是信封上那再熟悉不過的字跡,這個字跡伴隨著他度過了異國他鄉求學的孤獨時光,如今仍躺在他閣樓箱子裏的那一摞摞信中,那是他父親的字跡,已過世多年的父親的字跡。

再次見到它,慕容澤不知是什麽心情,他忙拆開了信,卻害怕弄壞一般小心翼翼,裏面是一張折的整齊的紙,看樣子有些年頭了,但保存的非常完好,看來收藏這張紙的人對其很是重視。

不知為何,慕容澤的手似乎有些微微顫抖,他慢慢的打開紙,上滿密密麻麻寫滿了字,但他第一眼看到的是它的標題“入黨申請書”,當然不會是國| 民黨的,是…□□的,不用往下看了,但慕容澤還是一字一句的把它都看完了,通篇只有兩個字:真誠。

慕容澤久久不能平靜,從小父親就教育他要眼見為實,但他沒想到有一天他竟不敢相信他親眼看到的一切,他至今都清晰的記得他得知父親出事的那一天,那一天他原本在圖書館裏準備期末的論文,突然被告知國內來了電話,他本以為是父親打來的,欣喜在臉上表露無疑,聽著聽著笑容卻僵在了臉上。電話是醫院打來的,那頭是一個甜美的女聲“慕容先生嗎,您的父親因為車禍過世了,您是他唯一的親人,您有時間回國一趟嗎?”一瞬間他以為自己聽錯了,但情緒的反饋告訴他,他沒有聽錯,父親是真的走了,他沒有父親了,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沒有了。他想尋求一個支點,身體卻不由得漸漸往下滑落,巨大的悲傷壓的他喘不過氣來,出於求生的本能,他開始下意識的大口大口的呼吸,他伸手去抹眼角的淚,卻發現那裏空空如也,他似乎失去了哭泣的能力。

垂下的聽筒裏依舊是那個聲音“慕容先生?慕容先生您在聽嗎,您是否能回國…”

慕容澤試圖站起來,但他做不到,只能伸手去夠那個聽筒,緊緊握在手裏“知道了,謝謝,我會立刻回國的”慕容澤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他必須鎮定下來。他看向窗外,綠蔭掩映下的教學樓在夕陽的映照下格外美麗,還有那顆種在院子裏的樹,是這裏特有的品種,他曾經寫信給父親介紹過,父親對此很感興趣,他說母親曾經在書中讀過,一直念念不忘,他想替她看一看,這段話他寫的很是深情。慕容澤的母親是生他時難產過世的,因此他從未見過她,父親也很少提到過她,他一直不知道原來父親竟那麽愛她。

他不顧教授的反對,拋開這裏的一切回了國,在醫院裏,他見了父親最後一面,警| 察局的人說父親舉報了一個共| 黨,引其見面的時候被發現了端倪,所以便被滅了口,他們講的故事嚴絲合縫,當時的他不由得不信。葬禮過後,他又待了些時日,才匆匆又出了國,由於教授跟學校再三求情,他得以繼續完成他的學業。但仇恨像一顆種子已經深深埋進了他的心裏,回國以後,在眾多的邀請裏,他選擇了這裏。

如今他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眼前的一切,他撥通了辦公室的電話,電話是齊嶼接的“科長”

“那個”慕容澤聲音沙啞,他輕咳了兩聲,卻好似並未有任何改變“這兩天我先不去站裏了,你幫我請個假吧”

“您…病了嗎?”齊嶼聽出了不對勁

“算…算是吧”慕容澤不知道該怎麽說,他本也不打算說“有事打家裏的電話吧”

“好的,科長,您多註意休息”齊嶼一向不是多嘴的人

掛斷電話,他突然很想醉一場,打開酒櫃,他看也不看的一口氣拿了好幾瓶,覺得不夠,遂又重覆了一遍。瓶塞彈起,酒已入喉,他像是從未嘗過酒的滋味一般,貪婪的像是深夜街頭爛醉的酒鬼,但他沒有醉,非但沒有醉,反而似乎越來越清醒,自己做的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麽,他覺得自己很可笑,他笑了,笑的越來越大聲,好像要把所有的力氣都用光一樣,突然他舉起手中的空瓶子用力向地上砸去,瓶子碎在地面的聲音並不清脆,反而有點兒悶悶的,在這空蕩蕩的房間裏異常清晰,正如慕容澤的哭聲,克制而放肆。

柳絮苒看了看手中的地址,確定自己是找對了地方的,她邁步走進了這家公司,迎接她的是個有點兒胖胖的年輕人,臉上掛著笑,看上去很是和善“小姐您找誰?”

“哦,我找…郭嘉經理”柳絮苒的聲音似乎有些怯怯的,但依舊落落大方

“巧了,我就是”年輕人笑的更甚,眼睛瞇成了兩道縫,看的柳絮苒總覺得哪裏怪怪的,她甚至一度認為自己找錯了人“你是…唐露的未婚夫?”

“唐露?”郭嘉不大的眼睛裏滿是疑惑“我不認識啊,小姐您是不是找錯人了?”

“你們這還有叫郭嘉的嗎?”柳絮苒問

“沒有,就我一個”郭嘉想想說

那就沒錯啊,柳絮苒皺起了眉,對面卻突然一拊掌,倒是嚇了她一跳“我想起來了,你說的是唐家小姐吧”

“你認識她?”柳絮苒似乎看出了端倪

“我最近一直給她做投資”郭嘉說著嘆了口氣“不過我聽說她最近過世了,她人很大方的,也和善,一點兒沒有有錢人的那些臭架子,真是可惜了,本想著去參加她的葬禮,送她最後一程的”

“她確實是個好姑娘”柳絮苒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你知道她有未婚夫嗎?”

“知道”郭嘉點點頭“聽說好像是個跑碼頭的,具體的我就不太清楚了”

跑碼頭的?柳絮苒的眉頭又皺了起來,從包裏翻出一張紙遞給郭嘉“你要是想起什麽跟她有關的,你就打這個電話”

“哦,好”郭嘉接過了紙條,點了點頭

回到站裏,柳絮苒大步往樓裏走著,卻突然聽到似乎有個聲音在叫她“柳科長?”柳絮苒下意識的回過身,看到了不遠處站著一個戴眼鏡的年輕女子,竟是許久不見的林曉,柳絮苒快步把她拉到角落裏“你怎麽來了?”

“不是公事”林曉的眼中滿是焦急

“私事?”柳絮苒松了一口氣

“我爸失蹤了”林曉似乎猶豫了一下才說出口

“你爸?”柳絮苒松下的氣又提了上來,疑惑的問

“我爸是岳老板”林曉的語氣沈了下去,柳絮苒的聲調卻提高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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