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山玉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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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山玉碎（一）
魔族帶走了風榴花和辭竹，無處可追。
幾人坐在東風樓中，一籌莫展。
李之宴率先道：“我知道有個術法可以追蹤魔族，但是需要耗費大量的靈力。”說罷將視線落在沈景疏身上。
沈景疏自然願意，“願聞其詳。”
李之宴道：“割腕引血，而後以血畫陣，靈力註之，直到陣法轉動，指向魔族方位。”一邊將陣法畫給沈景疏看，“但此法有風險，若是不能指出魔族方位，陣法便會一直吞噬你的靈力。”
“無妨。”沈景疏當即照做，額上滲出細密的汗水來，在夜明珠的光的照射下亮瑩瑩的，李之宴為他護法，沈景疏的薄唇抿成一條線。
此陣確實極其兇險。
直到太陽在空中移動了位置，陣法方開始徐徐轉動。
“有了！”寧長安一聲大喝。
陣法上明滅的繁覆的圖案漸漸化為了箭頭的形狀，猩紅的箭頭映在眾人眼眸中，轉了幾圈後緩緩停下。
不留州北偏西的方向。
箭頭落在沈景疏手中，它可以發揮羅盤的作用。
沈景疏沒調息便站起身，李之宴為他輸入了些靈力，“不急這一刻。”
沈景疏對上他的眼，他們扶蘇山之人與此人結伴不過數日，他卻好似對他們的習慣和性格都一清二楚。
李之宴不躲不閃地對上他探究的目光。
倒顯得沈景疏疑神疑鬼了。
沈景疏漸漸收回眸光。
跟隨著箭頭的指向，一行人走走停停，一月以後到達了翡州。
幾人坐在小舟中，烏篷船在水面上劃出流星曳尾般的痕跡，遙岑寸碧，山色瀲灩。
寧長安坐在最前頭，靠著船舷閉目養神。沈景疏最近心神不穩，面容有些憔悴。
李之宴一直很有分寸地坐在角落，阿羽看不過去，將他拉到自己身邊。阿羽的手觸到他時，他被燙了似的周身一顫，反而把阿羽嚇到了，“你怎麽了？”
“我無事，只是忽然想起了墜夜門的日子。”
阿羽垂下眸，似乎也想到了扶蘇山，李之宴寬慰她似的手裏遞過去一個木雕成的小兔子擺件，被漆得雪白，耳朵靈動地豎起，兩只眼點了朱砂，只有寸長，小巧可愛。
“魔族之事雖緊急，但若是日夜掛念此事，恐怕焦慮成疾，此物可作消遣。”
阿羽的眼睛亮起來。她喜道：“多謝，我很喜歡。”
而後將小兔子捧在掌心，端詳了它許久方收入袖中。
船靠了岸，沈景疏手上的箭頭卻失靈了，紊亂地旋轉著，他疑道：“這是為何？”
李之宴微微皺眉，“此法本不該出錯。”
李之宴仰頭望了眼山，而後視線飄在水流上，舟行來時尚不覺得有古怪，現下看來倒是頗見端倪。
尋常山下水流繞山流動，只有一個方向，而此溪水，卻有兩道水流朝著截然不同的方向流動，一道往南，一道往北，涇渭分明，中間交界處泛出白色的浪花。
阿羽也發現了，她警覺道：“莫非此處是有什麽靈脈？”
“能幹擾此術法，恐怕不是尋常靈脈。”
沈景疏道：“現下失了方向，該如何是好？”
“越過這座山脈，再看看。”
……
一身披黑色披風的人在山野間穿梭，不時用瞬行的術法，化為黑霧又驟地出現在幾丈遠的地方。
他擡頭，似乎望見了什麽，步子一頓，打算繼續走，卻陡然被無形的威壓定在原處。
“你要往何處去？”
伶舟月從山間走來，玄黑長袍上繡有暗紅的古老的紋樣，腰間一條繡有金線的腰帶，將他勁瘦有力的線條拉得尤其好看。
凜冽的霜雪的氣息彌散開來。
那人將身後背著的人小心放在地上，而後單膝跪地，“主上。”
掀開寬大的帷帽，竟赫然是淩清秋！
只是他額間豎了一道魔印。
但與伶舟月額間那形似鳳翎的印記截然不同。
伶舟月視線淡然落在地上那人身上，一陣風吹過，揭下了她的黑色面紗。
正是辭竹。
淩清秋繃緊下顎，沈默不語。
“江天讓你做什麽？”
淩清秋猛然擡頭，江天要做什麽，為何沒有稟告伶舟月？
淩清秋無法從伶舟月面上看出什麽異樣，只見他的眸平靜地映著遠處的翠色。
“江天要我阻止他們的行動，所以我拿了這靈物。江天說，若是我做得順利，便許諾我一座歲州城池，而後我就可以和她……”
伶舟月斂眸：“你是慕她，還是恨她？”
“我淩清秋願意為辭竹做出任何事，自然是慕她！”
“這般行事，她只會恨你。”
淩清秋不服：“我會對她好，愛她、護她，她為什麽會恨我？她有什麽資格恨我？我待她如此，本也不求她回報，只要她歡喜便好，可她卻轉頭就和沈景疏暧昧，我只是奪回屬於我的東西罷了！”
“你太天真。”伶舟月看他的眼神多了幾分憐憫，“那我再問你，你敢不敢讓她看見你這幅模樣？”
淩清秋張了張嘴，卻啞然，只怔了瞬便回懟：“我修魔道是為了變得強大，我想保護她，又有何錯？倒是你，你如今身為魔主，他們都恨你，你愛的人也是如此，你強大卻又保護不了她，你有什麽資格……”
下一瞬，淩清秋便說不出話，捂著自己的脖子，脖子上青筋暴起，雙目漲得通紅。
“你話太多。”
伶舟月的威壓陡然蓋下來，眉目間的戾氣幾乎化不開，他轉過身，不願再與他言語，淩清秋幾乎要窒息而亡，伶舟月才松了他身上的威壓，淩清秋伏在地上大口喘氣。
“今日你不曾見過我。”
而後消失在了原地。
……
百裏之外，一路跟在隊伍後面默默無聞的李之宴擡起頭。
不久前，伶舟月分出了一縷元神，化為李之宴，找到阿羽，並一路同行相助，這樣他就可以同時掌控兩方的消息。
方才淩清秋稱“風榴花”為靈物，可見他並不知道它的具體效用，也就無法得知阿羽一行人要拿到聖物封印妖魔的計劃，辭竹也在他手中，以淩清秋的心性，斷然會保護辭竹到底，辭竹醒來見了風榴花，自然不會交給淩清秋。
淩清秋要往歲州去。
此處是翡州，他們行進的方向，正是歲州。
方才伶舟月之所以沒有就地捉拿淩清秋，是因為從淩清秋身上，可以順蔓摸瓜得知江家的行動，江家奪了沈家三州，自然有更大的野心，而亓表面將魔主之位給他坐，實際上交到他手中的妖魔的實權不到總數的三分之一。
亓不信任他，江天虎視眈眈。
而此山脈不是尋常山脈。
等到幾人下了山，沈景疏手中的箭頭逐漸恢覆了正常，可以指向歲州的方向了。
沈景疏雙目通紅：“歲州，是江家。我們加快腳程，很快便能到歲州了！”
李之宴卻道：“我觀此山脈有異象，我有個猜測……”
“莫非是有聖物在此地？”阿羽搶先一步道。
“正是如此。姑娘曾經說有四件聖物，風榴花、熾陽輝、昆山玉、建天木，我們只尋其一，剩者有三。”
“但辭竹生死未蔔。”阿羽想了想，心裏亦是焦急，“不如我們兵分兩路，一路去找辭竹，一路留在這裏找聖物。”
“說得好，”寧長安讚同，“我可以和姓沈的一道。”
那麽剩下來就是李之宴和阿羽二人了。
李之宴眸光微微一動。
“扶蘇玉佩可還在？”
“那是自然！”寧長安道，“我們就用扶蘇玉佩傳音聯系。”
定了計劃後，沈景疏和寧長安便駕著馬離去了，而阿羽和李之宴在山腳下尋了個村莊。
此處村莊多有古怪，人煙稀少，交通閉塞，荒草叢生，寂靜無聲。
阿羽和李之宴走入村莊，一路上經過幾間以枯黃的茅草為頂的簡陋屋舍，內裏的村民註意到他們後“砰”的一聲合上了窗子。
“好奇怪的村莊。”阿羽小聲道。
迎面走來一個挑著扁擔的佝僂著腰的老翁，他看了眼阿羽和李之宴後，迅速移開眼，低著頭，在路邊走著。
李之宴卻走到他面前，攔住他，露出謙和的笑，禮貌問道：“這位老伯，扁擔太重，可否需要幫忙？”
老伯斜他一眼，準備繼續往前走。
阿羽又堵住他的路，耐心解釋道：“我們沒有惡意的，只是過路人，想要在此處找個住的地方，見老伯您的扁擔太重，這才想要幫您的。”
老伯幹脆將扁擔一放，地上揚起薄薄的一層灰塵，他頗不耐地比了幾個手勢，大意是別堵他的路，而後自顧自扛了扁擔從二人中間走。
“誒？”
阿羽的手臂被彈起的扁擔蹭了下。
李之宴站到她身邊，隨手抹去她只擦破了點皮的傷口，道：“那老伯不會說話。”
“我們一路而來，好像都沒有聽到過人的聲音。難道這村莊的人都有啞疾？”阿羽不自在地縮了縮胳膊。
李之宴後退一步，離她遠些，道：“恐怕如此。”
“村民們看上去都不願意與外人交談，我們夜裏住在何處？”
夕陽的霞光鋪下來，山林盡染。
遠處傳來幾聲牛的哞叫。
“吱呀”一聲，二人身邊的屋舍的窗子被推開，探出一個年輕女子的腦袋，她形容消瘦，哀求似的望著二人。
阿羽和李之宴對視一眼，年輕女子又打開屋子的木門，將二人請入其中。
年輕女子謹慎地望了望四周，關上門後，“撲通”跪在二人面前。
幫幫我。
阿羽從她乞求的眼中讀出了這幾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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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景疏自然願意，“願聞其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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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羽也發現了，她警覺道：“莫非此處是有什麽靈脈？”
“能幹擾此術法，恐怕不是尋常靈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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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過這座山脈，再看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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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將身後背著的人小心放在地上，而後單膝跪地，“主上。”
掀開寬大的帷帽，竟赫然是淩清秋！
只是他額間豎了一道魔印。
但與伶舟月額間那形似鳳翎的印記截然不同。
伶舟月視線淡然落在地上那人身上，一陣風吹過，揭下了她的黑色面紗。
正是辭竹。
淩清秋繃緊下顎，沈默不語。
“江天讓你做什麽？”
淩清秋猛然擡頭，江天要做什麽，為何沒有稟告伶舟月？
淩清秋無法從伶舟月面上看出什麽異樣，只見他的眸平靜地映著遠處的翠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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伶舟月斂眸：“你是慕她，還是恨她？”
“我淩清秋願意為辭竹做出任何事，自然是慕她！”
“這般行事，她只會恨你。”
淩清秋不服：“我會對她好，愛她、護她，她為什麽會恨我？她有什麽資格恨我？我待她如此，本也不求她回報，只要她歡喜便好，可她卻轉頭就和沈景疏暧昧，我只是奪回屬於我的東西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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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話太多。”
伶舟月的威壓陡然蓋下來，眉目間的戾氣幾乎化不開，他轉過身，不願再與他言語，淩清秋幾乎要窒息而亡，伶舟月才松了他身上的威壓，淩清秋伏在地上大口喘氣。
“今日你不曾見過我。”
而後消失在了原地。
……
百裏之外，一路跟在隊伍後面默默無聞的李之宴擡起頭。
不久前，伶舟月分出了一縷元神，化為李之宴，找到阿羽，並一路同行相助，這樣他就可以同時掌控兩方的消息。
方才淩清秋稱“風榴花”為靈物，可見他並不知道它的具體效用，也就無法得知阿羽一行人要拿到聖物封印妖魔的計劃，辭竹也在他手中，以淩清秋的心性，斷然會保護辭竹到底，辭竹醒來見了風榴花，自然不會交給淩清秋。
淩清秋要往歲州去。
此處是翡州，他們行進的方向，正是歲州。
方才伶舟月之所以沒有就地捉拿淩清秋，是因為從淩清秋身上，可以順蔓摸瓜得知江家的行動，江家奪了沈家三州，自然有更大的野心，而亓表面將魔主之位給他坐，實際上交到他手中的妖魔的實權不到總數的三分之一。
亓不信任他，江天虎視眈眈。
而此山脈不是尋常山脈。
等到幾人下了山，沈景疏手中的箭頭逐漸恢覆了正常，可以指向歲州的方向了。
沈景疏雙目通紅：“歲州，是江家。我們加快腳程，很快便能到歲州了！”
李之宴卻道：“我觀此山脈有異象，我有個猜測……”
“莫非是有聖物在此地？”阿羽搶先一步道。
“正是如此。姑娘曾經說有四件聖物，風榴花、熾陽輝、昆山玉、建天木，我們只尋其一，剩者有三。”
“但辭竹生死未蔔。”阿羽想了想，心裏亦是焦急，“不如我們兵分兩路，一路去找辭竹，一路留在這裏找聖物。”
“說得好，”寧長安讚同，“我可以和姓沈的一道。”
那麽剩下來就是李之宴和阿羽二人了。
李之宴眸光微微一動。
“扶蘇玉佩可還在？”
“那是自然！”寧長安道，“我們就用扶蘇玉佩傳音聯系。”
定了計劃後，沈景疏和寧長安便駕著馬離去了，而阿羽和李之宴在山腳下尋了個村莊。
此處村莊多有古怪，人煙稀少，交通閉塞，荒草叢生，寂靜無聲。
阿羽和李之宴走入村莊，一路上經過幾間以枯黃的茅草為頂的簡陋屋舍，內裏的村民註意到他們後“砰”的一聲合上了窗子。
“好奇怪的村莊。”阿羽小聲道。
迎面走來一個挑著扁擔的佝僂著腰的老翁，他看了眼阿羽和李之宴後，迅速移開眼，低著頭，在路邊走著。
李之宴卻走到他面前，攔住他，露出謙和的笑，禮貌問道：“這位老伯，扁擔太重，可否需要幫忙？”
老伯斜他一眼，準備繼續往前走。
阿羽又堵住他的路，耐心解釋道：“我們沒有惡意的，只是過路人，想要在此處找個住的地方，見老伯您的扁擔太重，這才想要幫您的。”
老伯幹脆將扁擔一放，地上揚起薄薄的一層灰塵，他頗不耐地比了幾個手勢，大意是別堵他的路，而後自顧自扛了扁擔從二人中間走。
“誒？”
阿羽的手臂被彈起的扁擔蹭了下。
李之宴站到她身邊，隨手抹去她只擦破了點皮的傷口，道：“那老伯不會說話。”
“我們一路而來，好像都沒有聽到過人的聲音。難道這村莊的人都有啞疾？”阿羽不自在地縮了縮胳膊。
李之宴後退一步，離她遠些，道：“恐怕如此。”
“村民們看上去都不願意與外人交談，我們夜裏住在何處？”
夕陽的霞光鋪下來，山林盡染。
遠處傳來幾聲牛的哞叫。
“吱呀”一聲，二人身邊的屋舍的窗子被推開，探出一個年輕女子的腦袋，她形容消瘦，哀求似的望著二人。
阿羽和李之宴對視一眼，年輕女子又打開屋子的木門，將二人請入其中。
年輕女子謹慎地望了望四周，關上門後，“撲通”跪在二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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