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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禧二十九年.捉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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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禧二十九年.捉兇

店小二引著徐稚棠等人上了二樓雅間。

沒成想,倒在樓上碰見了她外祖高陵侯府蕭家的老管家。

老管家堆著笑臉迎上來,與徐稚棠先拜年、再問安。

“表小姐,我家大公子與四小姐都在這裏喝茶,有我家哥兒和姐兒在,不勞動您再費錢買茶吃。”

“怎地?就四表姐跟大表兄出來頑了,二表姐和三表姐倒躲在繡房裏,不像她們的性子啊。”徐稚棠問道。

老管家眼睛笑得瞇成了一條細縫。

“表小姐您是貴人多忘事,我家二小姐去年十月嫁入岷王府,三小姐去年十一月嫁入鄴王府,可真是皇恩浩蕩啊。原是我家四小姐被指給湘王殿下的,這樁好婚事到底落到了表小姐您頭上,陛下又另下了一道賜婚的旨意,將我家四小姐指給了錦衣衛指揮使金大人家中行九的那位哥兒,表小姐您認得的,就是您家二少夫人娘家的弟弟。”

老管家一口氣說了這麽多句話,有點喘了,歇了沒一會子,繼續眉飛色舞道:“內閣的申首輔本想將他家外甥女許給那金家的九郎,門第不太配得上,申首輔那外甥女的父親只是個從五品的吏部員外郎,而申首輔自己的兩個親孫女都成了東宮女官,所以家裏老爺太太們都說,四小姐撿了大便宜。”

徐稚棠聽得直皺眉頭,“舅舅舅媽們就這般小瞧寶鸞表姐嗎?我就喜歡寶鸞表姐那樣大方爽快的性子,什麽叫寶鸞表姐她撿了大便宜,應該是金九郎撿了大便宜才是。寶鸞表姐哪裏差了,論家世,寶鸞表姐是侯府嫡女,金九郎家是累世官宦人家不錯,但他家是次一等的伯爵府。論相貌,寶鸞表姐就是九天玄女下凡間,金九郎不過樣貌端正些。論武功,寶鸞表姐力能扛鼎,金九郎單會使些花拳繡腿——”

“那論才學呢?” 一道熟悉的話音打斷了徐稚棠。

徐稚棠循聲望去,“論才學,寶鸞表姐也是不輸給金九郎的,她只是裝作不愛讀書,因為江南崔家擇宗婦的標準是老掉牙的那一套,女子無才便是德。我外祖父乃亞聖,時人謂他老人家道德才智僅次於聖人,他老人家的親孫女怎麽可能是蠢貨!”

高貴的少女手執馬鞭,輕蔑地拿鼻孔對著徐稚棠,少女的下巴擡得太高了,越是這目中無人的樣子,越顯得她心虛。

徐稚棠朝她福身行禮,“郡主萬安。”而後直起腰身,肅然道:“該輪到郡主向我還禮了。”

“憑什麽?”汝寧郡主怒瞪徐稚棠,這死丫頭不光和她頂嘴,竟然還想讓自己向她行禮。

汝寧郡主甩動手中的馬鞭,往徐稚棠臉上打來。

鞭梢將要勾到徐稚棠的頭發絲時,一只手拽住了鞭梢,是張鈐的手。

張鈐他也未想到,一上茶肆二樓便見到刁蠻的汝寧郡主欲鞭打徐小野。

汝寧郡主這一鞭甩的,存心要毀徐小野的容,心腸太惡毒了些。

張鈐本不喜太子與湘王,一個是徐小野前世的夫君,另一個過幾日便成徐小野的夫君了,現在他發覺,太子與湘王的妹妹汝寧郡主更是討厭。

當真是一根藤上結不出兩種瓜來,他們一家子人包括那老妖婆胡氏都可惡到極點。

張鈐擋在徐稚棠身前,嚴嚴實實地遮住了她。

他對汝寧郡主冷聲道:“徐二娘子亦是陛下親封的永樂郡主,按禮法來講,郡主你確實應該還禮才是。”

汝寧郡主抿了抿唇,她要知道能見到張鈐的話,就該擦最好看的胭脂出來。

張鈐這冷峭的眉眼,要是笑起來,會是什麽樣子呢?一定比哥哥們要好看。

汝寧郡主正對張鈐的臉犯花癡,過道盡頭的那間包廂門突然打開,出來的蕭寶鸞滿心滿眼只有自家小表妹,歡歡喜喜地小跑過來捏徐稚棠的臉蛋。

等發現直勾勾盯著張鈐不住看的汝寧郡主時,蕭寶鸞“切”了一聲,撅嘴道:“大正月裏遇見個臭脾氣的小婊砸,晦氣死了。”

蕭寶鸞罵這句話時特意捂住了徐稚棠的耳朵,不想徐稚棠學這些市井粗話。

憑借看口型,徐稚棠立時明白自家表姐罵的是什麽,再瞧平日喜穿鮮艷顏色衣裳的自家表姐,今天竟是幹幹凈凈一身白,像是、像是給誰守孝一樣。

不知道汝寧郡主與自家表姐何時結下了梁子?

徐稚棠拉著蕭寶鸞一起躲在張鈐身後,對面的汝寧郡主可不是好惹的,她是能動手絕不動嘴的。

蕭寶鸞則不然,不僅要動嘴,還要動手,與別的姑娘扯起頭花來,下手一向沒個輕重。

徐稚棠不怕汝寧郡主耍橫,就怕自家表姐出手。

自家表姐但凡擼起袖子與汝寧郡主動了手,那汝寧郡主的臉必叫一個千紫萬紅得好看。

因她表姐自小認的死理便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聽到蕭寶鸞竟然敢對自己出言不遜,汝寧郡主火冒三丈,恨不得轉到張鈐身後捉住蕭寶鸞,好撕爛她的嘴。

可在所傾慕的郎君面前,淑女模樣總是要裝一裝的。

汝寧郡主撩動自己鬢邊的碎發到耳後,動作盡量優雅,輕聲細語道:“張鈐,我沒有想打徐二娘子,這馬鞭是王兄親手給我做的,我只是想給徐二娘子看看,我王兄的手有多巧。”

徐稚棠不願給汝寧郡主臺階下,直接扯了扯張鈐的衣袖,對他道:“郡主她不是想讓我看湘王殿下做馬鞭的那雙手有多巧,是想讓我見識一下湘王殿下做的馬鞭打起人來有多疼。”

蕭寶鸞聽到汝寧郡主用馬鞭抽了自己可愛伶俐的小表妹,趕緊近前查看徐稚棠傷著哪裏沒有。

她沒好氣地說:“小野要是有一處傷口,汝寧你個死丫頭,我必將你捆起來用鞭子抽一頓狠的。”說到後面,已經近乎咬牙切齒的程度了。

汝寧郡主也不是善茬,顧不得什麽淑女不淑女的,沖上前來、繞過張鈐,與蕭寶鸞扭打在一起。

蕭寶鸞天生力氣大,徐稚棠說她力能扛鼎並不是吹牛的,她是真能扛起千斤巨鼎。

汝寧郡主哪是蕭寶鸞的對手,不過三下五除二,蕭寶鸞便制服了汝寧郡主。

徐稚棠被張鈐拉到一邊,她看見自家表姐騎坐在仰躺在地上的汝寧郡主的身上,左右開弓一連扇了汝寧郡主十幾個耳光,打得汝寧郡主雙頰腫得老高。

甚至,汝寧郡主的嘴角都被蕭寶鸞扇出血來了。

徐稚棠本想上前拉拉偏架的,張鈐扯住了她的衣袖,小聲道:“你要是摻和進去,回到魏國公府定會被你母親責罰,你表姐不一樣,因你舅舅舅母將她看得比眼珠子還重,你表姐打個郡主算什麽,就是打了陛下,她家高陵侯府也能為她脫罪,天下讀書人看在你外祖父的面子上,都是要為你表姐說話的。”

徐稚棠覺得張鈐說得有理,那邊蕭寶鸞打累了,擡頭望向徐稚棠這裏,道:“小野,你就裝作沒看到我剛剛的舉動,回家後我自會向爹爹娘親交待,還有張鈐,你站得離我表妹遠點,男女有別不知道嗎?”

徐稚棠點頭回應,蕭寶鸞接下來的舉措更讓她看得目瞪口呆。

只見蕭寶鸞將自己的發髻打散,頭發弄得比汝寧郡主還要淩亂,又照著自己的眼眶各打了一拳,弄出了青紫的瘀痕暈染在眼周。

這以假亂真的做法,沒見到方才場面的人,倒會誤以為是蕭寶鸞與汝寧郡主互毆。

且按蕭寶鸞的傷勢來看,明顯是汝寧郡主下手更狠,這是要將她打瞎了。

徐稚棠憂心忡忡地望著自家表姐,一是擔心她對自己下手太重了,二是怕她再這樣打下去,汝寧郡主那張如花似玉的臉會變成一個大豬頭。

還好,有救星來了。

待在雅間的蕭衍聖一直等不到蕭寶鸞回轉,於是出來尋她,又見到蕭寶鸞打人的場面,再一仔細看,打的還是太子與湘王的胞妹汝寧郡主,心裏平靜如水,面上卻要裝得慌裏慌張的模樣。

蕭衍聖不忍過分苛責自家四妹,只慢慢過去拉開了騎坐在汝寧郡主身上的蕭寶鸞,語氣不算重地責怪了蕭寶鸞幾句。

徐稚棠立馬過來與蕭衍聖解釋蕭寶鸞打汝寧郡主的前因後果。

此時,張鈐卻一直倚靠在過道右側的窗前,這是一排臨街的窗戶。

他見到在宮中用花鋤對章皇後生的小皇子行兇的老太監從窗下街道走過,不一會兒,那老太監便被隱匿在人群中的徐家親衛抓住。

張鈐思忖片刻,已有了到貞禧帝面前奏對的策略。

徐小野她想將太子從儲君之位上拉下來,那便促成貞禧帝廢太子。

徐小野她又想讓自己的未婚夫宋聞沅入主東宮,這一點張鈐還在猶豫中,他怕徐小野對宋聞沅動了真心。

其實,誰是東宮之主張鈐都不在意,一個傀儡罷了,不配他費那些心思計謀。

不管誰為儲君,誰將來當皇帝,都要看他張鈐的臉色行事。

宋姓皇室子弟都有一個致命的弱點,容易為情所困。

為情所困的人總會被情所傷。

徐小野她便是一道太子與湘王兄弟倆的催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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