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官
關燈
小
中
大
收官
高考前三天兩頭卷子考考考，當高考那天真正來臨的時候，面對試卷，精神已經麻痹了大半。
高考考場內，全員靜謐，教室內監控間隙不斷，兩名監考老師一前一後地站著，教室內的氛圍異常嚴肅且緊張，讓人逐漸感到壓迫感來襲。
教室內無一人擡頭，所有人手上的筆沒有一刻停歇，虛空中宛如千軍萬馬在駕著汗血寶馬飛馳，場上煙塵四起。
十二年苦磨劍鞘，只為今日拔刀而出。
往日的投入與艱苦，決定了今日是成是敗。
筆尖親觸紙張的聲音，2B鉛筆沙沙塗抹的聲音，不斷在教室內縈繞，盤旋在上空，循環在耳邊。
考場內，有人暈厥下了場，有人坐在教室內汗水直淌，有人咬緊牙關也要走到最後。
考場外，父母擠成一團仰著脖子往裏眺望，大汗淋漓，翹首以盼，望眼欲穿。
六月正是大熱的時候，空氣又悶又炸，四周跟讓人點了火似的，燒灼的皮膚直發燙。紫外線也是絲毫不留情面，對著人體肌膚滋滋滋的發射炮擊，沒完沒了。
最後一場考試，龍初娜和陳易永等在場外，烈日將他們曬得臉色發白，兩鬢被汗水浸的濕潤。
陳易永用手擋在龍初娜腦門上，勸她：“你去傘下坐會兒，出來了我喊了。”
“你別吵，”龍初娜倔的跟頭驢似的，硬是不肯走開，“我要在這裏等，你要坐你自己去坐。”
陳易永也是無奈，誰也不願意走開，一直站到結束鈴聲響起。
“考試時間到，請考生停止作答。”廣播裏官方又清脆的聲音在校園裏回蕩。
隨著這句話的播出，也就意味著她們三年的努力在此止步。這次的考試是她們未來人生中的一個重要轉折點，但成績好與不好，在這一刻已經顯得不是那麽的重要了。
她們披荊，她們斬棘，她們能夠揚帆再次起航。
她們還年輕，她們有的是機會。
走出考場，有人如釋重負，有人皺眉不展，眾人神色不一。
所有人一齊湧出考場之外，相較於其他人臉上的覆雜神情，陳曉萌的面部表情就顯得非常單一了。
她邁步走向陳易永夫婦，面無表情，半點也笑不出來，伸手把手裏拎著裝著考試工具的袋子，遞到了陳易永手裏，接過龍初娜手裏的一捧花。
龍初娜：“祝我的寶貝心想事成。”
陳曉萌很累，特別累：“謝謝媽媽，我們回家吧，我好累啊想睡覺。”
陳易永詫異：“現在睡覺啊？你媽給你在聚湘庭預定了桌——”
沒等陳易永話說完，龍初娜伸手探向陳易永腰間，擰著肉一扭，疼的陳易永齜牙咧嘴的疼。
龍初娜臉上笑意不減，溫柔地道：“好，先回家睡覺，吃飯的事不著急。”
18:00不到，解放了的同學們拿到手機開始放飛自我，一個約一個聚集了全班的同學在學校吃飯，回到班級買了各種小零食圍坐在一起進行“圍爐夜話”。
拍照、唱歌、開黑，是死寂的教室裏難得的熱鬧，笑聲、叫喊聲，一個賽一個高。班主任曾亦如來的時候，大家一塊兒牽著站在講臺上拍了張集體照，曾亦如混入人群中坐下，笑呵呵的詢問著大家接下來想讀什麽專業。
大家都鬧得很歡實，只剩下陳曉萌坐在小角落裏，靜謐和熱鬧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她用手拖著下頜，認真地望著窗外的紫紅交加的晚霞，過了好半晌，被人抓住出神的陳曉萌，嬉嬉鬧鬧了一番。
陳曉萌眼底彌漫著笑意，唇角向上勾勒起，她想——
這是屬於我們的，獨一無二的，不會與任何人存在重合的青春。盡管，它可能並不是那麽的如人意，可我仍然對它抱有百分百的不舍。
我們的高中三年，就在這樣四四方方的教室裏度過了，它見證了我們三年內的成長和變化、臉紅和哭泣、雀躍與落寞。
熱鬧持續到晚上九點多鐘，她們一行畢業的走讀生才悠哉悠哉的往樓下走去，寄宿生要過了今晚才能離校，這也是她們待在學校裏的最後一個夜晚。
月光溫柔將那條暗沈的道路撲灑光亮，夏日的風拍打身身上，力道很輕很輕。經過的月季花壇旁、廣玉蘭樹下，它們好像在無聲推搡著她們的腳步往前走，虛空中仿佛聽見了一陣細微的聲音——
往前走，往前走，別回頭。
你們揚帆起航，你們乘風破浪，你們前路坦蕩。
回過頭去看時，身後空無一物，連帶著從頭頂落下的花苞也變得更加溫柔，失去了往日裏的生猛。
解放後，連著休息了幾天，幾名關系好的同學給陳曉萌來了電話，正在陳曉萌跟父母商量準備去鄉下奶奶家住一段時間的時間裏。
龍初娜驚呼：“川藏線啊？”
“你們幾個學生妹去走川藏線啊？啊咧崽崽，你這是想要媽媽的命啊。”龍初娜反應非常大，念叨：“我們家就你一個崽崽，媽媽就你這一個女兒啊，你別嚇媽媽啊，那個川藏線是你們能走得了的啊，哎喲······”
語音通話中大家的目的地是西藏，他們中間還沒有人拿到駕駛證，但已經開始肖想318了。臉上大變的龍初娜在他們通話中一言不發，掛斷電話後，臉上是掩飾不住的驚嚇。
“你爸爸年輕的時候走過川藏線，你等哈你爸爸回來的時候你問問你爸爸噻，那個川藏線好嚇人啊，我敢讓你去走啊？”
“哎喲，崽崽，你別嚇媽媽，媽媽心臟疼。”龍初娜眉頭直蹙，單手捂住胸口處，看上去很是畏懼。
保持沈默不語的陳曉萌在龍初娜停下了聲音之後，才平靜地說：“我不去，我要去鄉下。”
“你去鄉下搞麽子？你初中去鄉下是媽媽生意忙沒有人照顧你噻，現在媽媽天天在屋裏頭陪到你照顧你，你去鄉下搞麽子嗳？”龍初娜是在難以理解陳曉萌提出來的要求，又不想讓她去：“嗲嗲娭毑炒菜又冒得味道，你去一個人不好耍。”
陳曉萌固執非常：“我想去。”
“那你跟我港，你克搞麽子東西噻？”
“我就是想去。”陳曉萌抿了抿唇，說：“馬上端午節了，我想爺爺奶奶一起過。”
龍初娜皺緊眉頭，心情語調並不好：“你要去了媽媽會生氣的啊，端午節爺爺奶奶都會來，你去幹什麽？”
過了好半天，客廳裏只剩下了陳曉萌獨自一人，龍初娜接到電話投訴又出去了。
陳曉萌點開手機屏幕，最上面紅色顯眼的消息，是黃晴發的一條語音——
黃晴：曹昆他們說就去附近玩玩算了，川藏線肯定不能去的，我跟我媽說了，我媽說我要敢去就打斷我的腿
聽著黃晴說道口面怯怯又害怕的語氣，陳曉萌笑了。
陳曉萌：去哪兒啊
黃晴：陳怡想去湘西，她說那邊拍照容易出片
黃晴：谷緣緣不想去，她想去柳州，她說柳州東西好吃還便宜
陳曉萌：你想去哪兒啊
黃晴：吐了下舌頭）我哪兒也不想去，嘿嘿，外面天好熱啊，出去簡直就是受罪
陳曉萌聽著她的話笑了，黃晴發過來語音的背景聲有點雜又有點吵，應該是在外面。沒幾秒，好似為了驗證她的猜想一般，小群裏彈出了個視頻通話。
沒有一絲猶豫，陳曉萌點了接受，幾張打臉懟在鏡頭上。
劉常樂齜個大牙：嗨，美女們
謝玉雲：你別笑了吧，好醜啊
谷緣緣：不忍直視
劉常樂：嗳，你們罵人呢
曹昆：出來嗎？
說著，曹昆把手機鏡頭轉了一下，對上正圍著一桌在外面奶茶店裏的黃晴和陳怡幾人。
定睛一看，問題迎刃而解，陳曉萌剛才還疑惑怎麽谷緣緣和曹昆還有黃晴的背景那麽像，原來他們在一塊兒呢。
幾個人隔著屏幕打了個招呼，七七八八說了一大堆話。
“曉萌，出來嘛。”陳怡說：“休息夠了，我們正在商量去哪兒玩。”
“快來，我們還等著你投票呢。”谷緣緣說。
黃晴：“來嘛。”
陳曉萌面露難色，有些猶豫地說：“我媽心情不太好。”
她們這些人在陳曉萌生日的時候去陳曉萌家吃過飯，雙方娜印象還是非常不錯的。
陳怡問：“是因為剛才說要走川藏線嗎？”
曹昆擺手：“那是開玩笑的，你跟阿姨解釋啊讓她別當真。”
陳曉萌有些無措，不知道該怎麽跟他們解釋：“不是這個原因，是我、是我自己。”
大家看她很為難的樣子，也沒有勉強。
陳怡那邊商量了一番，便問：“我們現在去你家方便嗎？”
“嗯。”陳曉萌連忙點頭：“方便的。”
“好，我們過去你家商量。”
掛斷電話，陳曉萌乖乖的給龍初娜打了通電話過去匯報了這件事兒，龍初娜沒有聽見她繼續說要去鄉下的問題，情緒十分平靜，又非常得體的問了陳曉萌幾個人之後，又給大家點了下午茶和零食。
雖然龍初娜人不在家，但到了陳曉萌家中的大家隔著山高路遠也感受到了龍初娜歡迎他們的熱情。
叮咚叮咚——
門鈴聲響起，陳曉萌迅速的起身去開門，聽著陳曉萌的不用換鞋了，大家默契的在玄關處脫了鞋才走進去。
搞衛生很辛苦，換鞋進家門，是一種基本的禮貌性.行為。
大家齊齊的往客廳走，各個手上都拎著來的路上帶來的小零食——做客不能空手，這是教養問題。
“阿姨”“阿姨”“龍阿姨”一聲接一聲地熱鬧響起。
陳曉萌笑著說：“我媽去店裏了，你們吃東西吧，這是她給你們叫的外賣。”
“啊~阿姨好好呀~”
“做她的女兒好幸福”
“阿姨好懂我們啊”
陳曉萌笑著：“······”
好是真的，但幸福就不一定，等你做了她的女兒，你就知道有多辛苦了。
自覺的抽出茶幾下的坐墊，陳新萌和她們圍著茶幾坐著，聽著她們說著到底要去哪裏玩。
楊葵說：“曉萌，你沒有想去的地方嗎？”
被cue的陳曉萌思考了兩秒鐘，說：“有啊，但你們肯定不喜歡。”
“去哪兒”
“哪裏”
“在哪兒”
“什麽地方”
陳曉萌對仗上大幾雙澄明水潤的大眼睛，蠕動了下嘴唇，慢慢吐出個答案：“去鄉下。”
“去鄉下？！”谷緣緣說：“鄉下有什麽好玩的啊，我爺爺家養的雞還咬我，我不去我不去。”
陳曉萌：“······”
你看，我就說了吧。
徐奉語問：“還要別的地方想去嗎？”
陳曉萌老實搖頭：“沒有。”
哪裏都不想去，哪裏都不好玩。
她們家有旅游的習慣，玩來玩去感覺哪裏都不好玩，換個城市去別人生活過的地方，其實也就那樣，沒太大變化。
陳怡把手上的雞塊吃進嘴裏，拍板：“那就跟我走，我們去湘西。”
“什麽就跟你走，人家自己還沒答應呢，你這個人真的是！”谷緣緣氣急敗壞。
陳怡理直氣壯：“有什麽好答應的，看她那樣兒就知道，她哪裏都不想去，你說十個地方出來，她也未必有一個想去的。”
她們在爭議著要往哪裏走，幾個男生哪邊正在為了被分出去僅剩最後一個雞腿耍起了小心機。
劉常樂眼睛在周圍賊眉鼠眼的瞄了一圈下來，板上剩餘最後一個雞腿，被他盯住了。他沒註意到的是，盯上這塊肉的不止是小滑頭的自己，還有趙釋允，仇年坐在邊上聽著大家說話，睥了他們一眼，沒說話。
確定安全之後，劉常樂飛快的伸出手出，準備將眼前近在咫尺的肉繩之以法。
啪——
“嘶！”劉常樂瘋了，肉沒偷到，手被打了。
他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向揍自己的趙釋允，趙釋允頗為得意的挑了挑眉頭，探手出去——！！
——搞麽子嗳？！
趙釋允低頭一看，臥槽！
肉沒了！
轉臉一眼，手裏拿著肉正在啃得不是曹昆又是誰？
場面十分混亂，解說員在線激情解說：妙齡男子，為了一口肉大打出口，究竟是為哪般？
是的，沒錯，大打出口！
看啊，看啊，俊俏男子被撲倒在地，哇哦，現場很激烈了，碎發男子試圖從俊俏男子口中奪食，碎發男子能如願嗎？
劉常樂一個翻身將曹昆放倒在地，單膝頂在曹昆腹部，伸手從曹昆口中奪食，還沒來得及塞進嘴裏，被趙釋允單手扣住了劉常樂抓肉的手。
噢！俊俏男子把肉往口裏塞去了，他能成功嗎？能成功嗎？謔！寸頭男子在千鈞一發之際伸出了手，現場氛圍很緊張啊，他能制止住俊俏男子嗎？他能嗎？
歐耶，他成功了！他成功了！
地上撲騰的像是幾個已經餓了好幾頓的“鬼子”，可怕又令人感到······非常的不適。
“哇，好惡心！”朱盛輝一個男的都受不了他們這樣。
仇年更是一臉嫌棄，屁股下的動作挪了挪，不想跟他們靠近。
谷緣緣作為劉常樂的同桌，看到這個場面，臉幻成了菜色：“劉常樂、你、yue——”
“天哪劉常樂。”
“哇塞，你真是、夠了啊！”
徐奉語不行了：“別那麽惡心行不行，考慮一下我們啊，我們都是女孩子。”
陳怡擡手捂住眼，實在沒眼看：“你們、真是夠夠的。”
黃色沾著一圈面包糠的雞腿上沾了半圈濕濕閃著光亮的口水，在他們幾個人的動作間拉回拉扯不斷，這種場面一般人真頂不住。
幾個人完全聽不見她們的話話一般，打的正起勁兒，一會兒這個，一會兒那個，沒有誰想要服輸，沒有誰想要放棄這塊肉。
“哇受不了了受不了了。”陳曉萌也受不了了，戴著手套把面前沒動過的雞塊一股腦的放到了他們翻板上：“你們吃這個吧，別搶啦。”
“不！”
“這不是吃不吃的問題！”
“這是男人的尊嚴！”
劉常樂嘶聲力竭地吶喊，手上動作沒聽。
緊接著，曹昆出聲，揚著脖子喊：“男尼瑪！你他嗎毛都沒長齊，算哪門子的男人！”
劉常樂惱羞成怒：“你放屁！”
還嫌不夠，劉常樂搬救兵：“趙釋允，弄死他，肉給你吃！”
三人滾在地上，把擦得反光的地板，又給免費地拖了一遍，其他人就這麽看著眼前的三個猴表演。
最後的結果就是，肉進了垃圾桶，三個沒受傷，身上褶了一大圈。
“······”
“······”
“······”
“是跟他們一起出去嗎？”徐奉語對著他們幾個，簡直沒眼看，語言混亂：“我忽然不想去了、不，我忽然想起我還有兩張試卷沒做，我要去給我表妹補課，對，補課。”
慘遭嫌棄三人組並沒有太大反應，安靜地扒拉著眼前的肉。
劉常樂嗦了一口奶茶，一本正經地說：“我們平時不這樣，你剛才看到的都是假象，忘了吧。”
“······”
“······”
“······”
一眾人士無語地不行，對他一絕的厚臉皮堪稱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陳曉萌心說，其實你不解釋可能會更好一點。
谷緣緣：“這個畢業游，我看，不去也罷。”
“支持。”
“+1。”
“我支持。”
“俺也。”
劉常樂急了：“別呀，我們剛才就是開個玩笑，不至於，不至於啊。”
谷緣緣：“怎麽不至於了，你們到時候三天來頭來這麽一出，我們吃得消你啊。”
話雖然是這樣說，但最終旅行還是敲定在了兩天後，也就是6月13日，端午節的前一天。
大家都怕陳曉萌會被不允許去參加他們的集體旅游，便直接在陳曉萌家坐等到龍初娜回來，一個個磨著龍初娜答應。早早回來的陳易永坐在沙發上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笑看著被一團小朋友包圍的龍初娜。
“好好好，註意安全啊。”龍初娜還是不放心，陪著陳曉萌到了火車站，一遍遍囑咐不厭其煩。
陳曉萌：“好。”
龍初娜總是放心不下，臨了實在忍不住，又小聲問了一句：“要不然還是不去算了吧？”
“哎呀，媽媽。”陳曉萌也不高興了：“都已經來了，你又要說這樣的話，真是的。”
“哈好好，你去你去，啊咧啊，真的是。”龍初娜把她送到過閘口，站在外面看著陳曉萌走進去，又叨叨了一聲：“註意安全啊，錢不夠給媽媽打電話，聽見了嗎？”
“知道啦，你快回去吧。”陳曉萌站在安檢員外面，說了一聲。
這是陳曉萌真正意義上脫離家長出門游玩，龍初娜那顆心，是怎麽也放心不下，一天兩個電話不間斷，陳曉萌出去玩了幾天，她就打了幾天。
兩個半小時的車程，為了解悶，他們還帶上了一副撲克牌。
陳怡手上拿著牌，稀稀嘩嘩一看就是老手，光是洗牌就能從她手上玩出朵花來，嗶嗶叭叭，看得人眼花繚亂。
“怡姐，牛批。”劉常樂豎起大拇指，對陳怡手上的動作很是佩服。
陳怡眉梢輕挑，不掩驕傲：“過獎。”
仇年好奇：“專門學過啊？”
“nonononono~”谷緣緣笑得猥瑣又狡猾，揚著臉說：“嘿嘿，她家開牌館的。”
劉常樂：“難怪，子承父業。”
聽罷，谷緣緣擡手在劉常樂腦袋上削了一下：“會不會說話，子承父業是這麽用的嗎？文盲。”
劉常樂接住了谷緣緣的手：“別動手動腳的，你一個女孩子怎麽沒點男女意識呢。”
“什麽意識？咱們不是姐妹嘛。”谷緣緣朝著劉常樂眨了下眼，一臉古怪的笑意。
“！！！”劉常樂原地爆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隔壁一桌的六個人笑瘋了。
黃晴的註意力不在他們的對話上，目光躍躍欲試地盯著陳怡手上騷操作的牌。
陳曉萌看出了黃晴的意圖，傾身過去問了一句：“想試試嗎？”
“嗯。”黃晴不好意思地應了一聲。
看出黃晴不是很好意思，陳曉萌小聲地說：“我幫你問一下？”
“會不會不好啊？”
“沒什麽的，大家都是同學。”
“陳怡······”
兩個半小時的車程，陳怡耐心地教了黃晴幾把下來，生無可戀地給出了一個答案：沒有這個天賦。
一路上玩牌的過程中亦是如此，陳曉萌和黃晴兩人都屬於沒天賦的那一趴，幾把下來，幹脆就不上去湊熱鬧了，安安靜靜地玩著手機、看著窗外的風景。
等到古城的時候，已經是下午15:00左右了。提前把行李放在了酒店，大家開始忙活接下來跟出行有關的事情了。
一共四個房間，一個雙人床房是陳怡、谷緣緣、黃晴還有陳曉萌四個女生住，隔壁另一個雙人床房是徐奉語、謝玉雲、楊葵還有劉思思住。
剩下的兩個大床房，是幾個男生自己分劃，劉常樂死活要自己睡一張床，唯恐跟其他人睡臟了他幹凈的身子。
谷緣緣從行李箱裏把早早準備好的民族風衣服掏出來，對著剩下的幾人說：“姐妹們，快換衣服化妝，我帶了相機，可以給你們拍照。”
“？？”看著谷緣緣手裏的衣服，陳曉萌一臉問號。
為什麽沒有人跟她說要提前準備這樣具有特色的衣服？不是來旅游玩的嗎？她帶的都是最普通最平常的衣服了？
又看著黃晴從箱子裏拿出來的漂亮裙子。
陳曉萌原地爆炸！
為什麽沒有人通知她，這是為什麽！
過了一會兒，陳怡磨磨唧唧地從洗手間出來，看了眼她們，擡手在鼻子上摸了摸，有點小失望：“我來M了。”
“這麽不湊巧的嗎？”谷緣緣幸災樂禍：“那就只能辛苦你幫我們拍照啦。”
陳怡氣不過：“你他喵的！我都這樣了，你還忍心使喚我？”
谷緣緣擡頭挺胸：“昂。”
“······”昂你妹。
陳怡單手捂著蛄蛹的小腹：“我不去，誰愛去誰去。”
“你不說來了要拍照的嘛。”谷緣緣佯裝無辜地問。
陳怡咬牙切齒：“老子現在不想拍了行不行。”
換好衣服的黃晴站出來，自動請纓：“我拍吧，我會。”
跟著坐在床上的陳曉萌說：“陳怡，你換衣服吧，我剛才看到樓下有共享電動車，不用走什麽路，你就騎車吧。”
“對啊。”黃晴說。
陳曉萌見陳怡有所動搖，接著說：“來了不拍照，不是白來了嘛，別浪費機會嘛。”
等她們換好衣服化好妝，閑著只能躺在床上玩手機的陳曉萌才起來。知道她沒有帶衣服來的陳怡也沒覺得有什麽，只跟她說出去了可以租衣服，但是嫌棄外面的妝容工具，陳怡幫她把狀畫了。
妝容成品出來的時候，谷緣緣扶額長嘆，無比不滿意。
“我都說了，她不適合這樣的妝。”谷緣緣站在陳怡後面，盯著陳曉萌的臉點評：“這種楚楚可憐的妝容根本就不適合她，你看她的臉嘛。”
陳怡讓她叨叨叨叨得是在惱火：“我知道，我不想給她畫之前那樣的妝了，她笑起來很可愛、很憨，太高冷的妝她笑起來根本就壓不住。”
“你現在這樣更奇怪好嘛。”
“你想給她畫什麽，畫你那樣的劍眉嗎？你覺得她合適？”
谷緣緣把手機的照片點開給陳怡看：“你看嘛，挑眉啊。”
“······來，你來。”本來就不舒服，陳怡懶得跟她爭了，腳下往外一騰，位置讓出來。
谷緣緣：“······你別耍無賴啊。”
咚咚咚——
門響了。
“你們幾個啊，還能不能行了？”趙釋允站在門口，望著裏頭搞來搞去沒得頭的幾個人，扯開嗓子喊：“準備讓我們等到天黑啊？我們等的都餓了。”
裏頭幾個心情本來就不美好，被他這麽一喊，更差了。
本來就不舒服，陳怡強忍著難受嚷了一聲：“能不能閉嘴，餓了不會自己去吃嗎？誰攔你了？”
“嗳，我好心叫你們······”
谷緣緣沖天炮：“不用你好心。”
“······”趙釋允火苗滅了一大半，蔫蔫地：“幹嘛呀，那麽大火，我也沒招你們啊。”
谷緣緣伸手指著外面，說：“閉嘴，出門左轉，再等10分鐘，OK？”
“······OK。”趙釋允弱弱地。
啪嗒，門關上。
噗呲——
房間裏還焦灼的氣氛，被趙釋允這個炮火一攪和，瞬間樂開了花。
什麽都準備好，在路邊找到一家苗服店鋪，走進去逛了一圈，沒有找到特別又特點的，左左右右逛了大半條街下來，最後一行人還是找了個攝影的店，包含租衣服和化妝及特色飾品。
在老板的一再保證100％出高級片的承諾中，幾個女生全部換上了專門為拍照準備的服飾，只是妝容還是選擇保持自己出門時候原有的。
換好衣服，匯聚出來。
陳怡單手扶在小腹，看著她們身上的穿著，笑著說：“其實還可以啦。”
陳曉萌附和：“嗯，是挺好看的。”
“確實是還可以，也沒有味道。”徐奉語特地扯著衣服聞了幾下。
一套著裝加照片下來，簡稱物美價廉。
“行了嗎？”劉常樂餓的前胸貼後背：“走吧，俠女們。”
谷緣緣睨了他一眼，俠女範十足：“俠女們要拍照。”
“······給點面子，商量一下，先吃飯行不行。”
“呵呵，”谷緣緣笑了笑，然後無情地吐出兩個字，“不給。”
······
一通拍照下來，時間隨隨便便熬到了晚上八點多，中途稟奉著“她們拍照不管我們的事，我們先去吃”的幾位男性同胞隨便找地方對付了幾口，才回來。
餓了大半天，吃的那些東西只能算是塞塞牙縫，她們拍完換好衣服出來，才算是晚餐的真正開始。
菜剛點完，劉常樂望著菜單照片都能流哈喇子的模樣，讓大家忍不住笑了。
“不是我說，你至於嗎？”谷緣緣實在受不了他那副蠢樣子，格外嫌棄。
“我怎麽不至於了。”劉常樂理所當然：“中午出來我就特意留了肚子出來的，我餓到現在，什麽都沒吃，你說我能不至於嘛。”
谷緣緣看著他，死亡微笑：“剛才曹昆他們打包來的那些都進了狗的肚子裏是嗎？我們總沒吃吧。”
“哦，仇年吃了啊。”
無辜仇年在線躺槍，試圖狡辯：“你吃的又多又快，我沒搶贏。”
“啪啪啪”谷緣緣鼓掌，笑看著劉常樂，譏諷地誇讚：“真有出息。”
劉常樂是誰，厚臉皮第一名，對谷緣緣的話是“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大家哈哈哈哈哈哈笑成了一團，聲音想克制都克制不住，引得旁邊幾桌坐著的人忍不住伸長了脖子想要看看這邊是怎麽了。
陳曉萌勾勒起唇角，眼角下彎。
其實，出來也還不錯，這種很多人的感覺也算太討厭。
而且，他們最近的樂趣，估計就是看這倆人拌嘴了。
吃完後，大部隊在夜晚靚麗繽紛的古城裏溜達，吃吃喝喝摸摸了一圈下來，興高采烈又精神亢奮地不行。
準備回去的時候，陳怡提議在萬名塔拍集體照。
“我們在這兒拍張合照吧，我想發個朋友圈。”
“來吧來吧，我有三角架。”谷緣緣把手裏拎著的便捷三腳架拿出來，擡著下巴，舞著飛揚的臉。
位置排列好，聰明的人已經選定了往後站，盡量避免站前排。
“萌萌，你臉小，你站前面。”陳怡笑著拉過黃晴塞進去，笑呵呵地留出空位：“咯，站這兒吧，C位。”
看著陳怡臉上就差寫著“怎麽樣，我好吧”幾個字，陳曉萌慢吞吞地：“······噢。”
你們臉也沒有大到哪裏去啊餵！
所有人入境，谷緣緣手上拿著藍牙操控按鍵，揚著聲說：“面部表情笑得誇張一點哦，啊、哦、呀隨便叫。”
“知道了，你快點。”有著身高優勢站在後排的曹昆喊。
仇年：“好，我們知道了。”
“三、二、一，呀~”
“哈哈哈哈”
“呀嘻”
“嗷嗚~”
矯揉又造作，手上各式各樣的動作層出不窮。
相機閃了一下，所有人目光往後看去，笑得前仰後翻：“誰喊得嗷嗚，你是狗嘛。”
“沒文化了吧，嗷嗚是狼，狗是汪汪。”
“嗳嗳嗳嗳嗳，狗叫了啊，狗叫了。”
“臥槽！你故意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第二天，玩瘋了又因促膝長談喝瘋了的一夥人，日上三竿才醒。
這天可算是沒有人來砸門敲覺，頭重腳輕的誰也沒有比誰好到哪裏去，正縫端午節大家齊聚在酒店內沒有出去，中午根據大家的口味叫了不少飯菜，又嘻嘻哈哈在群裏發消息，陳怡她們房間陽臺位置不錯，一會兒到她們這兒來聚。
昨晚也不知道怎麽睡的，陳怡和陳曉萌滾到了一張床上，黃晴趴在谷緣緣身上，谷緣緣睡姿特別牛批的手腳並用輕松鎖住了黃晴的小身板。
這會兒床上還沒刷牙洗臉的四人靠在床頭，手指忙碌的在手機鍵盤上敲個不停，腦頂上頭發一團糟。
陳曉萌轉過頭看著陽臺那一地還沒處理歪七八扭的酒瓶和燒烤殘羹，腦仁子止不住的發疼，正打算下床去收拾一下，早上錯過的龍初娜女士的電話，這兒重新打了過來。
按下接聽鍵，陳曉萌嘴裏一股蒜蓉味實在難受，加快動作下床走進了衛生間裏。
“媽媽，早啊。”陳曉萌打了個哈欠，開手機免提，放在洗漱臺旁邊，拆開一次性的劣質牙刷。
龍初娜聽著電話那頭拆塑料紙的聲音，開口問道：“剛睡醒嗎？”
“嗯。”
陳曉萌沒有用酒店準備的杯子，擰開水龍頭打濕牙刷，用手鞠著一掌水，唇瓣湊近吸了進去，咕嚕咕嚕潤了兩下口腔，吐出去，再把牙刷懟進去。
“昨天玩瘋了吧，幾點睡的啊？”龍初娜問。
含含糊糊：“不知道了。”
“玩到幾點也不知道了？”
“嗚嗚嗯額嗚嗚。”
“行行行，你玩你玩，啊。”龍初娜又囑咐：“別再太晚睡了，對身體器官不好，到了排毒的時間就要睡覺了，別養成熬夜的壞習慣。”
“嗯嗯嗯，歌到啦。”
咚咚咚——
谷緣緣站在洗手間門外，揚著音量問：“萌萌，你在刷牙嗎？”
“嗯。”
“那我進去啦。”谷緣緣話音剛落，擰開門進去了，陳曉萌還沒反應過來，啪嗒關門上了：“那個啥，我窩個尿。”
語罷，谷緣緣撩起裙子飛快的往馬桶上鉆。
陳曉萌眼睛瞪圓，驚呆了：“！！”
她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那個啥，我很快！
陳曉萌肉眼可見的急了，放下牙刷捧了兩捧水，咕嚕咕嚕，吐幹凈口裏的水，拔腳往外面走去。
她出去的急，手機都忘記拿了，呆呆的坐在床尾，望著洗手間的門。
不可置信。
不可置信極了。
陳怡身體前傾，雙膝合跪在床上，偏頭盯著發呆的陳曉萌看了兩秒，忍不俊禁：“嚇到了吧？”
陳曉萌點點頭，又搖搖頭。
洗手間內傳出了一聲敞亮的馬桶水襲卷的龍卷風聲，過了一會兒，谷緣緣手上沾著水漬，咯吱窩裏夾著陳曉萌漏下的手機，走出來。
三個人，六只眼睛，穩穩頂著寧開門走出來了谷緣緣。
谷緣緣走到床邊，咯吱窩一送，手機掉落在陳曉萌邊上，然後沒有半點講究的把手上的水在身上的裙子抹了抹，下巴一擡：“有人給你打電話了。”
“哦，”陳曉萌緩過神來，不緊不慢地說，“應該是我媽吧。”
叫的外賣都到齊，換好衣服的她們在群裏發了消息通知他們，然後靜待著其他人的集合。飯還沒吃上一會兒，被丟在床上冷落了好久的手機，再一次吱吱喳喳地叫喚了起來。
陳曉萌放下手裏的碗筷，站起身去撿起了手機，解開鎖屏一看——①向你發出了語音通話。
看見備註的這一刻鐘裏，她耳鼓嗡嗡作響，手指懸在半空中要掉不掉，用力地閉了閉眼，沒有勇氣接著通電話。
咚——
時間到，自動掛斷。
：端午節快樂
：吃粽子了嗎？
陳曉萌看著手機對話軟件裏跳出來的消息，梗著的嗓子輕聳了兩下，指尖落下點進去，正在輸入的端午節三個字還沒打出去。對方仿佛一直在埋伏關註著她的動向似的，語音通話再次撥了過來。
這次，陳曉萌沒有能逃避得了，停頓了幾秒鐘後，點下了綠色接聽。
舉著手機貼在耳邊，周暢輕快的聲音從話筒裏傳出來，隔著電流抨擊到了陳曉萌心裏。
“端午快樂啊。”
陳曉萌啞舌，忽然喪失了表達能力：“嗯，你也是。”
周暢沒有察覺出其他異常：“出來——”
“陳曉萌，你搞快點兒。”
聞言，話還沒說完的周暢嗓音瞬間變了個調子，宛若沖鋒的騎車猛地踩下剎車輪胎和柏油道路產生劇烈摩擦而產生的刺銳刺耳聲，又像是護食的狼類動物的食物忽然被其他種類盯上而引發了高度警覺：“你在哪兒？跟誰？”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高考前三天兩頭卷子考考考，當高考那天真正來臨的時候，面對試卷，精神已經麻痹了大半。
高考考場內，全員靜謐，教室內監控間隙不斷，兩名監考老師一前一後地站著，教室內的氛圍異常嚴肅且緊張，讓人逐漸感到壓迫感來襲。
教室內無一人擡頭，所有人手上的筆沒有一刻停歇，虛空中宛如千軍萬馬在駕著汗血寶馬飛馳，場上煙塵四起。
十二年苦磨劍鞘，只為今日拔刀而出。
往日的投入與艱苦，決定了今日是成是敗。
筆尖親觸紙張的聲音，2B鉛筆沙沙塗抹的聲音，不斷在教室內縈繞，盤旋在上空，循環在耳邊。
考場內，有人暈厥下了場，有人坐在教室內汗水直淌，有人咬緊牙關也要走到最後。
考場外，父母擠成一團仰著脖子往裏眺望，大汗淋漓，翹首以盼，望眼欲穿。
六月正是大熱的時候，空氣又悶又炸，四周跟讓人點了火似的，燒灼的皮膚直發燙。紫外線也是絲毫不留情面，對著人體肌膚滋滋滋的發射炮擊，沒完沒了。
最後一場考試，龍初娜和陳易永等在場外，烈日將他們曬得臉色發白，兩鬢被汗水浸的濕潤。
陳易永用手擋在龍初娜腦門上，勸她：“你去傘下坐會兒，出來了我喊了。”
“你別吵，”龍初娜倔的跟頭驢似的，硬是不肯走開，“我要在這裏等，你要坐你自己去坐。”
陳易永也是無奈，誰也不願意走開，一直站到結束鈴聲響起。
“考試時間到，請考生停止作答。”廣播裏官方又清脆的聲音在校園裏回蕩。
隨著這句話的播出，也就意味著她們三年的努力在此止步。這次的考試是她們未來人生中的一個重要轉折點，但成績好與不好，在這一刻已經顯得不是那麽的重要了。
她們披荊，她們斬棘，她們能夠揚帆再次起航。
她們還年輕，她們有的是機會。
走出考場，有人如釋重負，有人皺眉不展，眾人神色不一。
所有人一齊湧出考場之外，相較於其他人臉上的覆雜神情，陳曉萌的面部表情就顯得非常單一了。
她邁步走向陳易永夫婦，面無表情，半點也笑不出來，伸手把手裏拎著裝著考試工具的袋子，遞到了陳易永手裏，接過龍初娜手裏的一捧花。
龍初娜：“祝我的寶貝心想事成。”
陳曉萌很累，特別累：“謝謝媽媽，我們回家吧，我好累啊想睡覺。”
陳易永詫異：“現在睡覺啊？你媽給你在聚湘庭預定了桌——”
沒等陳易永話說完，龍初娜伸手探向陳易永腰間，擰著肉一扭，疼的陳易永齜牙咧嘴的疼。
龍初娜臉上笑意不減，溫柔地道：“好，先回家睡覺，吃飯的事不著急。”
18:00不到，解放了的同學們拿到手機開始放飛自我，一個約一個聚集了全班的同學在學校吃飯，回到班級買了各種小零食圍坐在一起進行“圍爐夜話”。
拍照、唱歌、開黑，是死寂的教室裏難得的熱鬧，笑聲、叫喊聲，一個賽一個高。班主任曾亦如來的時候，大家一塊兒牽著站在講臺上拍了張集體照，曾亦如混入人群中坐下，笑呵呵的詢問著大家接下來想讀什麽專業。
大家都鬧得很歡實，只剩下陳曉萌坐在小角落裏，靜謐和熱鬧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她用手拖著下頜，認真地望著窗外的紫紅交加的晚霞，過了好半晌，被人抓住出神的陳曉萌，嬉嬉鬧鬧了一番。
陳曉萌眼底彌漫著笑意，唇角向上勾勒起，她想——
這是屬於我們的，獨一無二的，不會與任何人存在重合的青春。盡管，它可能並不是那麽的如人意，可我仍然對它抱有百分百的不舍。
我們的高中三年，就在這樣四四方方的教室裏度過了，它見證了我們三年內的成長和變化、臉紅和哭泣、雀躍與落寞。
熱鬧持續到晚上九點多鐘，她們一行畢業的走讀生才悠哉悠哉的往樓下走去，寄宿生要過了今晚才能離校，這也是她們待在學校裏的最後一個夜晚。
月光溫柔將那條暗沈的道路撲灑光亮，夏日的風拍打身身上，力道很輕很輕。經過的月季花壇旁、廣玉蘭樹下，它們好像在無聲推搡著她們的腳步往前走，虛空中仿佛聽見了一陣細微的聲音——
往前走，往前走，別回頭。
你們揚帆起航，你們乘風破浪，你們前路坦蕩。
回過頭去看時，身後空無一物，連帶著從頭頂落下的花苞也變得更加溫柔，失去了往日裏的生猛。
解放後，連著休息了幾天，幾名關系好的同學給陳曉萌來了電話，正在陳曉萌跟父母商量準備去鄉下奶奶家住一段時間的時間裏。
龍初娜驚呼：“川藏線啊？”
“你們幾個學生妹去走川藏線啊？啊咧崽崽，你這是想要媽媽的命啊。”龍初娜反應非常大，念叨：“我們家就你一個崽崽，媽媽就你這一個女兒啊，你別嚇媽媽啊，那個川藏線是你們能走得了的啊，哎喲······”
語音通話中大家的目的地是西藏，他們中間還沒有人拿到駕駛證，但已經開始肖想318了。臉上大變的龍初娜在他們通話中一言不發，掛斷電話後，臉上是掩飾不住的驚嚇。
“你爸爸年輕的時候走過川藏線，你等哈你爸爸回來的時候你問問你爸爸噻，那個川藏線好嚇人啊，我敢讓你去走啊？”
“哎喲，崽崽，你別嚇媽媽，媽媽心臟疼。”龍初娜眉頭直蹙，單手捂住胸口處，看上去很是畏懼。
保持沈默不語的陳曉萌在龍初娜停下了聲音之後，才平靜地說：“我不去，我要去鄉下。”
“你去鄉下搞麽子？你初中去鄉下是媽媽生意忙沒有人照顧你噻，現在媽媽天天在屋裏頭陪到你照顧你，你去鄉下搞麽子嗳？”龍初娜是在難以理解陳曉萌提出來的要求，又不想讓她去：“嗲嗲娭毑炒菜又冒得味道，你去一個人不好耍。”
陳曉萌固執非常：“我想去。”
“那你跟我港，你克搞麽子東西噻？”
“我就是想去。”陳曉萌抿了抿唇，說：“馬上端午節了，我想爺爺奶奶一起過。”
龍初娜皺緊眉頭，心情語調並不好：“你要去了媽媽會生氣的啊，端午節爺爺奶奶都會來，你去幹什麽？”
過了好半天，客廳裏只剩下了陳曉萌獨自一人，龍初娜接到電話投訴又出去了。
陳曉萌點開手機屏幕，最上面紅色顯眼的消息，是黃晴發的一條語音——
黃晴：曹昆他們說就去附近玩玩算了，川藏線肯定不能去的，我跟我媽說了，我媽說我要敢去就打斷我的腿
聽著黃晴說道口面怯怯又害怕的語氣，陳曉萌笑了。
陳曉萌：去哪兒啊
黃晴：陳怡想去湘西，她說那邊拍照容易出片
黃晴：谷緣緣不想去，她想去柳州，她說柳州東西好吃還便宜
陳曉萌：你想去哪兒啊
黃晴：吐了下舌頭）我哪兒也不想去，嘿嘿，外面天好熱啊，出去簡直就是受罪
陳曉萌聽著她的話笑了，黃晴發過來語音的背景聲有點雜又有點吵，應該是在外面。沒幾秒，好似為了驗證她的猜想一般，小群裏彈出了個視頻通話。
沒有一絲猶豫，陳曉萌點了接受，幾張打臉懟在鏡頭上。
劉常樂齜個大牙：嗨，美女們
謝玉雲：你別笑了吧，好醜啊
谷緣緣：不忍直視
劉常樂：嗳，你們罵人呢
曹昆：出來嗎？
說著，曹昆把手機鏡頭轉了一下，對上正圍著一桌在外面奶茶店裏的黃晴和陳怡幾人。
定睛一看，問題迎刃而解，陳曉萌剛才還疑惑怎麽谷緣緣和曹昆還有黃晴的背景那麽像，原來他們在一塊兒呢。
幾個人隔著屏幕打了個招呼，七七八八說了一大堆話。
“曉萌，出來嘛。”陳怡說：“休息夠了，我們正在商量去哪兒玩。”
“快來，我們還等著你投票呢。”谷緣緣說。
黃晴：“來嘛。”
陳曉萌面露難色，有些猶豫地說：“我媽心情不太好。”
她們這些人在陳曉萌生日的時候去陳曉萌家吃過飯，雙方娜印象還是非常不錯的。
陳怡問：“是因為剛才說要走川藏線嗎？”
曹昆擺手：“那是開玩笑的，你跟阿姨解釋啊讓她別當真。”
陳曉萌有些無措，不知道該怎麽跟他們解釋：“不是這個原因，是我、是我自己。”
大家看她很為難的樣子，也沒有勉強。
陳怡那邊商量了一番，便問：“我們現在去你家方便嗎？”
“嗯。”陳曉萌連忙點頭：“方便的。”
“好，我們過去你家商量。”
掛斷電話，陳曉萌乖乖的給龍初娜打了通電話過去匯報了這件事兒，龍初娜沒有聽見她繼續說要去鄉下的問題，情緒十分平靜，又非常得體的問了陳曉萌幾個人之後，又給大家點了下午茶和零食。
雖然龍初娜人不在家，但到了陳曉萌家中的大家隔著山高路遠也感受到了龍初娜歡迎他們的熱情。
叮咚叮咚——
門鈴聲響起，陳曉萌迅速的起身去開門，聽著陳曉萌的不用換鞋了，大家默契的在玄關處脫了鞋才走進去。
搞衛生很辛苦，換鞋進家門，是一種基本的禮貌性.行為。
大家齊齊的往客廳走，各個手上都拎著來的路上帶來的小零食——做客不能空手，這是教養問題。
“阿姨”“阿姨”“龍阿姨”一聲接一聲地熱鬧響起。
陳曉萌笑著說：“我媽去店裏了，你們吃東西吧，這是她給你們叫的外賣。”
“啊~阿姨好好呀~”
“做她的女兒好幸福”
“阿姨好懂我們啊”
陳曉萌笑著：“······”
好是真的，但幸福就不一定，等你做了她的女兒，你就知道有多辛苦了。
自覺的抽出茶幾下的坐墊，陳新萌和她們圍著茶幾坐著，聽著她們說著到底要去哪裏玩。
楊葵說：“曉萌，你沒有想去的地方嗎？”
被cue的陳曉萌思考了兩秒鐘，說：“有啊，但你們肯定不喜歡。”
“去哪兒”
“哪裏”
“在哪兒”
“什麽地方”
陳曉萌對仗上大幾雙澄明水潤的大眼睛，蠕動了下嘴唇，慢慢吐出個答案：“去鄉下。”
“去鄉下？！”谷緣緣說：“鄉下有什麽好玩的啊，我爺爺家養的雞還咬我，我不去我不去。”
陳曉萌：“······”
你看，我就說了吧。
徐奉語問：“還要別的地方想去嗎？”
陳曉萌老實搖頭：“沒有。”
哪裏都不想去，哪裏都不好玩。
她們家有旅游的習慣，玩來玩去感覺哪裏都不好玩，換個城市去別人生活過的地方，其實也就那樣，沒太大變化。
陳怡把手上的雞塊吃進嘴裏，拍板：“那就跟我走，我們去湘西。”
“什麽就跟你走，人家自己還沒答應呢，你這個人真的是！”谷緣緣氣急敗壞。
陳怡理直氣壯：“有什麽好答應的，看她那樣兒就知道，她哪裏都不想去，你說十個地方出來，她也未必有一個想去的。”
她們在爭議著要往哪裏走，幾個男生哪邊正在為了被分出去僅剩最後一個雞腿耍起了小心機。
劉常樂眼睛在周圍賊眉鼠眼的瞄了一圈下來，板上剩餘最後一個雞腿，被他盯住了。他沒註意到的是，盯上這塊肉的不止是小滑頭的自己，還有趙釋允，仇年坐在邊上聽著大家說話，睥了他們一眼，沒說話。
確定安全之後，劉常樂飛快的伸出手出，準備將眼前近在咫尺的肉繩之以法。
啪——
“嘶！”劉常樂瘋了，肉沒偷到，手被打了。
他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向揍自己的趙釋允，趙釋允頗為得意的挑了挑眉頭，探手出去——！！
——搞麽子嗳？！
趙釋允低頭一看，臥槽！
肉沒了！
轉臉一眼，手裏拿著肉正在啃得不是曹昆又是誰？
場面十分混亂，解說員在線激情解說：妙齡男子，為了一口肉大打出口，究竟是為哪般？
是的，沒錯，大打出口！
看啊，看啊，俊俏男子被撲倒在地，哇哦，現場很激烈了，碎發男子試圖從俊俏男子口中奪食，碎發男子能如願嗎？
劉常樂一個翻身將曹昆放倒在地，單膝頂在曹昆腹部，伸手從曹昆口中奪食，還沒來得及塞進嘴裏，被趙釋允單手扣住了劉常樂抓肉的手。
噢！俊俏男子把肉往口裏塞去了，他能成功嗎？能成功嗎？謔！寸頭男子在千鈞一發之際伸出了手，現場氛圍很緊張啊，他能制止住俊俏男子嗎？他能嗎？
歐耶，他成功了！他成功了！
地上撲騰的像是幾個已經餓了好幾頓的“鬼子”，可怕又令人感到······非常的不適。
“哇，好惡心！”朱盛輝一個男的都受不了他們這樣。
仇年更是一臉嫌棄，屁股下的動作挪了挪，不想跟他們靠近。
谷緣緣作為劉常樂的同桌，看到這個場面，臉幻成了菜色：“劉常樂、你、yue——”
“天哪劉常樂。”
“哇塞，你真是、夠了啊！”
徐奉語不行了：“別那麽惡心行不行，考慮一下我們啊，我們都是女孩子。”
陳怡擡手捂住眼，實在沒眼看：“你們、真是夠夠的。”
黃色沾著一圈面包糠的雞腿上沾了半圈濕濕閃著光亮的口水，在他們幾個人的動作間拉回拉扯不斷，這種場面一般人真頂不住。
幾個人完全聽不見她們的話話一般，打的正起勁兒，一會兒這個，一會兒那個，沒有誰想要服輸，沒有誰想要放棄這塊肉。
“哇受不了了受不了了。”陳曉萌也受不了了，戴著手套把面前沒動過的雞塊一股腦的放到了他們翻板上：“你們吃這個吧，別搶啦。”
“不！”
“這不是吃不吃的問題！”
“這是男人的尊嚴！”
劉常樂嘶聲力竭地吶喊，手上動作沒聽。
緊接著，曹昆出聲，揚著脖子喊：“男尼瑪！你他嗎毛都沒長齊，算哪門子的男人！”
劉常樂惱羞成怒：“你放屁！”
還嫌不夠，劉常樂搬救兵：“趙釋允，弄死他，肉給你吃！”
三人滾在地上，把擦得反光的地板，又給免費地拖了一遍，其他人就這麽看著眼前的三個猴表演。
最後的結果就是，肉進了垃圾桶，三個沒受傷，身上褶了一大圈。
“······”
“······”
“······”
“是跟他們一起出去嗎？”徐奉語對著他們幾個，簡直沒眼看，語言混亂：“我忽然不想去了、不，我忽然想起我還有兩張試卷沒做，我要去給我表妹補課，對，補課。”
慘遭嫌棄三人組並沒有太大反應，安靜地扒拉著眼前的肉。
劉常樂嗦了一口奶茶，一本正經地說：“我們平時不這樣，你剛才看到的都是假象，忘了吧。”
“······”
“······”
“······”
一眾人士無語地不行，對他一絕的厚臉皮堪稱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陳曉萌心說，其實你不解釋可能會更好一點。
谷緣緣：“這個畢業游，我看，不去也罷。”
“支持。”
“+1。”
“我支持。”
“俺也。”
劉常樂急了：“別呀，我們剛才就是開個玩笑，不至於，不至於啊。”
谷緣緣：“怎麽不至於了，你們到時候三天來頭來這麽一出，我們吃得消你啊。”
話雖然是這樣說，但最終旅行還是敲定在了兩天後，也就是6月13日，端午節的前一天。
大家都怕陳曉萌會被不允許去參加他們的集體旅游，便直接在陳曉萌家坐等到龍初娜回來，一個個磨著龍初娜答應。早早回來的陳易永坐在沙發上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笑看著被一團小朋友包圍的龍初娜。
“好好好，註意安全啊。”龍初娜還是不放心，陪著陳曉萌到了火車站，一遍遍囑咐不厭其煩。
陳曉萌：“好。”
龍初娜總是放心不下，臨了實在忍不住，又小聲問了一句：“要不然還是不去算了吧？”
“哎呀，媽媽。”陳曉萌也不高興了：“都已經來了，你又要說這樣的話，真是的。”
“哈好好，你去你去，啊咧啊，真的是。”龍初娜把她送到過閘口，站在外面看著陳曉萌走進去，又叨叨了一聲：“註意安全啊，錢不夠給媽媽打電話，聽見了嗎？”
“知道啦，你快回去吧。”陳曉萌站在安檢員外面，說了一聲。
這是陳曉萌真正意義上脫離家長出門游玩，龍初娜那顆心，是怎麽也放心不下，一天兩個電話不間斷，陳曉萌出去玩了幾天，她就打了幾天。
兩個半小時的車程，為了解悶，他們還帶上了一副撲克牌。
陳怡手上拿著牌，稀稀嘩嘩一看就是老手，光是洗牌就能從她手上玩出朵花來，嗶嗶叭叭，看得人眼花繚亂。
“怡姐，牛批。”劉常樂豎起大拇指，對陳怡手上的動作很是佩服。
陳怡眉梢輕挑，不掩驕傲：“過獎。”
仇年好奇：“專門學過啊？”
“nonononono~”谷緣緣笑得猥瑣又狡猾，揚著臉說：“嘿嘿，她家開牌館的。”
劉常樂：“難怪，子承父業。”
聽罷，谷緣緣擡手在劉常樂腦袋上削了一下：“會不會說話，子承父業是這麽用的嗎？文盲。”
劉常樂接住了谷緣緣的手：“別動手動腳的，你一個女孩子怎麽沒點男女意識呢。”
“什麽意識？咱們不是姐妹嘛。”谷緣緣朝著劉常樂眨了下眼，一臉古怪的笑意。
“！！！”劉常樂原地爆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隔壁一桌的六個人笑瘋了。
黃晴的註意力不在他們的對話上，目光躍躍欲試地盯著陳怡手上騷操作的牌。
陳曉萌看出了黃晴的意圖，傾身過去問了一句：“想試試嗎？”
“嗯。”黃晴不好意思地應了一聲。
看出黃晴不是很好意思，陳曉萌小聲地說：“我幫你問一下？”
“會不會不好啊？”
“沒什麽的，大家都是同學。”
“陳怡······”
兩個半小時的車程，陳怡耐心地教了黃晴幾把下來，生無可戀地給出了一個答案：沒有這個天賦。
一路上玩牌的過程中亦是如此，陳曉萌和黃晴兩人都屬於沒天賦的那一趴，幾把下來，幹脆就不上去湊熱鬧了，安安靜靜地玩著手機、看著窗外的風景。
等到古城的時候，已經是下午15:00左右了。提前把行李放在了酒店，大家開始忙活接下來跟出行有關的事情了。
一共四個房間，一個雙人床房是陳怡、谷緣緣、黃晴還有陳曉萌四個女生住，隔壁另一個雙人床房是徐奉語、謝玉雲、楊葵還有劉思思住。
剩下的兩個大床房，是幾個男生自己分劃，劉常樂死活要自己睡一張床，唯恐跟其他人睡臟了他幹凈的身子。
谷緣緣從行李箱裏把早早準備好的民族風衣服掏出來，對著剩下的幾人說：“姐妹們，快換衣服化妝，我帶了相機，可以給你們拍照。”
“？？”看著谷緣緣手裏的衣服，陳曉萌一臉問號。
為什麽沒有人跟她說要提前準備這樣具有特色的衣服？不是來旅游玩的嗎？她帶的都是最普通最平常的衣服了？
又看著黃晴從箱子裏拿出來的漂亮裙子。
陳曉萌原地爆炸！
為什麽沒有人通知她，這是為什麽！
過了一會兒，陳怡磨磨唧唧地從洗手間出來，看了眼她們，擡手在鼻子上摸了摸，有點小失望：“我來M了。”
“這麽不湊巧的嗎？”谷緣緣幸災樂禍：“那就只能辛苦你幫我們拍照啦。”
陳怡氣不過：“你他喵的！我都這樣了，你還忍心使喚我？”
谷緣緣擡頭挺胸：“昂。”
“······”昂你妹。
陳怡單手捂著蛄蛹的小腹：“我不去，誰愛去誰去。”
“你不說來了要拍照的嘛。”谷緣緣佯裝無辜地問。
陳怡咬牙切齒：“老子現在不想拍了行不行。”
換好衣服的黃晴站出來，自動請纓：“我拍吧，我會。”
跟著坐在床上的陳曉萌說：“陳怡，你換衣服吧，我剛才看到樓下有共享電動車，不用走什麽路，你就騎車吧。”
“對啊。”黃晴說。
陳曉萌見陳怡有所動搖，接著說：“來了不拍照，不是白來了嘛，別浪費機會嘛。”
等她們換好衣服化好妝，閑著只能躺在床上玩手機的陳曉萌才起來。知道她沒有帶衣服來的陳怡也沒覺得有什麽，只跟她說出去了可以租衣服，但是嫌棄外面的妝容工具，陳怡幫她把狀畫了。
妝容成品出來的時候，谷緣緣扶額長嘆，無比不滿意。
“我都說了，她不適合這樣的妝。”谷緣緣站在陳怡後面，盯著陳曉萌的臉點評：“這種楚楚可憐的妝容根本就不適合她，你看她的臉嘛。”
陳怡讓她叨叨叨叨得是在惱火：“我知道，我不想給她畫之前那樣的妝了，她笑起來很可愛、很憨，太高冷的妝她笑起來根本就壓不住。”
“你現在這樣更奇怪好嘛。”
“你想給她畫什麽，畫你那樣的劍眉嗎？你覺得她合適？”
谷緣緣把手機的照片點開給陳怡看：“你看嘛，挑眉啊。”
“······來，你來。”本來就不舒服，陳怡懶得跟她爭了，腳下往外一騰，位置讓出來。
谷緣緣：“······你別耍無賴啊。”
咚咚咚——
門響了。
“你們幾個啊，還能不能行了？”趙釋允站在門口，望著裏頭搞來搞去沒得頭的幾個人，扯開嗓子喊：“準備讓我們等到天黑啊？我們等的都餓了。”
裏頭幾個心情本來就不美好，被他這麽一喊，更差了。
本來就不舒服，陳怡強忍著難受嚷了一聲：“能不能閉嘴，餓了不會自己去吃嗎？誰攔你了？”
“嗳，我好心叫你們······”
谷緣緣沖天炮：“不用你好心。”
“······”趙釋允火苗滅了一大半，蔫蔫地：“幹嘛呀，那麽大火，我也沒招你們啊。”
谷緣緣伸手指著外面，說：“閉嘴，出門左轉，再等10分鐘，OK？”
“······OK。”趙釋允弱弱地。
啪嗒，門關上。
噗呲——
房間裏還焦灼的氣氛，被趙釋允這個炮火一攪和，瞬間樂開了花。
什麽都準備好，在路邊找到一家苗服店鋪，走進去逛了一圈，沒有找到特別又特點的，左左右右逛了大半條街下來，最後一行人還是找了個攝影的店，包含租衣服和化妝及特色飾品。
在老板的一再保證100％出高級片的承諾中，幾個女生全部換上了專門為拍照準備的服飾，只是妝容還是選擇保持自己出門時候原有的。
換好衣服，匯聚出來。
陳怡單手扶在小腹，看著她們身上的穿著，笑著說：“其實還可以啦。”
陳曉萌附和：“嗯，是挺好看的。”
“確實是還可以，也沒有味道。”徐奉語特地扯著衣服聞了幾下。
一套著裝加照片下來，簡稱物美價廉。
“行了嗎？”劉常樂餓的前胸貼後背：“走吧，俠女們。”
谷緣緣睨了他一眼，俠女範十足：“俠女們要拍照。”
“······給點面子，商量一下，先吃飯行不行。”
“呵呵，”谷緣緣笑了笑，然後無情地吐出兩個字，“不給。”
······
一通拍照下來，時間隨隨便便熬到了晚上八點多，中途稟奉著“她們拍照不管我們的事，我們先去吃”的幾位男性同胞隨便找地方對付了幾口，才回來。
餓了大半天，吃的那些東西只能算是塞塞牙縫，她們拍完換好衣服出來，才算是晚餐的真正開始。
菜剛點完，劉常樂望著菜單照片都能流哈喇子的模樣，讓大家忍不住笑了。
“不是我說，你至於嗎？”谷緣緣實在受不了他那副蠢樣子，格外嫌棄。
“我怎麽不至於了。”劉常樂理所當然：“中午出來我就特意留了肚子出來的，我餓到現在，什麽都沒吃，你說我能不至於嘛。”
谷緣緣看著他，死亡微笑：“剛才曹昆他們打包來的那些都進了狗的肚子裏是嗎？我們總沒吃吧。”
“哦，仇年吃了啊。”
無辜仇年在線躺槍，試圖狡辯：“你吃的又多又快，我沒搶贏。”
“啪啪啪”谷緣緣鼓掌，笑看著劉常樂，譏諷地誇讚：“真有出息。”
劉常樂是誰，厚臉皮第一名，對谷緣緣的話是“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大家哈哈哈哈哈哈笑成了一團，聲音想克制都克制不住，引得旁邊幾桌坐著的人忍不住伸長了脖子想要看看這邊是怎麽了。
陳曉萌勾勒起唇角，眼角下彎。
其實，出來也還不錯，這種很多人的感覺也算太討厭。
而且，他們最近的樂趣，估計就是看這倆人拌嘴了。
吃完後，大部隊在夜晚靚麗繽紛的古城裏溜達，吃吃喝喝摸摸了一圈下來，興高采烈又精神亢奮地不行。
準備回去的時候，陳怡提議在萬名塔拍集體照。
“我們在這兒拍張合照吧，我想發個朋友圈。”
“來吧來吧，我有三角架。”谷緣緣把手裏拎著的便捷三腳架拿出來，擡著下巴，舞著飛揚的臉。
位置排列好，聰明的人已經選定了往後站，盡量避免站前排。
“萌萌，你臉小，你站前面。”陳怡笑著拉過黃晴塞進去，笑呵呵地留出空位：“咯，站這兒吧，C位。”
看著陳怡臉上就差寫著“怎麽樣，我好吧”幾個字，陳曉萌慢吞吞地：“······噢。”
你們臉也沒有大到哪裏去啊餵！
所有人入境，谷緣緣手上拿著藍牙操控按鍵，揚著聲說：“面部表情笑得誇張一點哦，啊、哦、呀隨便叫。”
“知道了，你快點。”有著身高優勢站在後排的曹昆喊。
仇年：“好，我們知道了。”
“三、二、一，呀~”
“哈哈哈哈”
“呀嘻”
“嗷嗚~”
矯揉又造作，手上各式各樣的動作層出不窮。
相機閃了一下，所有人目光往後看去，笑得前仰後翻：“誰喊得嗷嗚，你是狗嘛。”
“沒文化了吧，嗷嗚是狼，狗是汪汪。”
“嗳嗳嗳嗳嗳，狗叫了啊，狗叫了。”
“臥槽！你故意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第二天，玩瘋了又因促膝長談喝瘋了的一夥人，日上三竿才醒。
這天可算是沒有人來砸門敲覺，頭重腳輕的誰也沒有比誰好到哪裏去，正縫端午節大家齊聚在酒店內沒有出去，中午根據大家的口味叫了不少飯菜，又嘻嘻哈哈在群裏發消息，陳怡她們房間陽臺位置不錯，一會兒到她們這兒來聚。
昨晚也不知道怎麽睡的，陳怡和陳曉萌滾到了一張床上，黃晴趴在谷緣緣身上，谷緣緣睡姿特別牛批的手腳並用輕松鎖住了黃晴的小身板。
這會兒床上還沒刷牙洗臉的四人靠在床頭，手指忙碌的在手機鍵盤上敲個不停，腦頂上頭發一團糟。
陳曉萌轉過頭看著陽臺那一地還沒處理歪七八扭的酒瓶和燒烤殘羹，腦仁子止不住的發疼，正打算下床去收拾一下，早上錯過的龍初娜女士的電話，這兒重新打了過來。
按下接聽鍵，陳曉萌嘴裏一股蒜蓉味實在難受，加快動作下床走進了衛生間裏。
“媽媽，早啊。”陳曉萌打了個哈欠，開手機免提，放在洗漱臺旁邊，拆開一次性的劣質牙刷。
龍初娜聽著電話那頭拆塑料紙的聲音，開口問道：“剛睡醒嗎？”
“嗯。”
陳曉萌沒有用酒店準備的杯子，擰開水龍頭打濕牙刷，用手鞠著一掌水，唇瓣湊近吸了進去，咕嚕咕嚕潤了兩下口腔，吐出去，再把牙刷懟進去。
“昨天玩瘋了吧，幾點睡的啊？”龍初娜問。
含含糊糊：“不知道了。”
“玩到幾點也不知道了？”
“嗚嗚嗯額嗚嗚。”
“行行行，你玩你玩，啊。”龍初娜又囑咐：“別再太晚睡了，對身體器官不好，到了排毒的時間就要睡覺了，別養成熬夜的壞習慣。”
“嗯嗯嗯，歌到啦。”
咚咚咚——
谷緣緣站在洗手間門外，揚著音量問：“萌萌，你在刷牙嗎？”
“嗯。”
“那我進去啦。”谷緣緣話音剛落，擰開門進去了，陳曉萌還沒反應過來，啪嗒關門上了：“那個啥，我窩個尿。”
語罷，谷緣緣撩起裙子飛快的往馬桶上鉆。
陳曉萌眼睛瞪圓，驚呆了：“！！”
她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那個啥，我很快！
陳曉萌肉眼可見的急了，放下牙刷捧了兩捧水，咕嚕咕嚕，吐幹凈口裏的水，拔腳往外面走去。
她出去的急，手機都忘記拿了，呆呆的坐在床尾，望著洗手間的門。
不可置信。
不可置信極了。
陳怡身體前傾，雙膝合跪在床上，偏頭盯著發呆的陳曉萌看了兩秒，忍不俊禁：“嚇到了吧？”
陳曉萌點點頭，又搖搖頭。
洗手間內傳出了一聲敞亮的馬桶水襲卷的龍卷風聲，過了一會兒，谷緣緣手上沾著水漬，咯吱窩裏夾著陳曉萌漏下的手機，走出來。
三個人，六只眼睛，穩穩頂著寧開門走出來了谷緣緣。
谷緣緣走到床邊，咯吱窩一送，手機掉落在陳曉萌邊上，然後沒有半點講究的把手上的水在身上的裙子抹了抹，下巴一擡：“有人給你打電話了。”
“哦，”陳曉萌緩過神來，不緊不慢地說，“應該是我媽吧。”
叫的外賣都到齊，換好衣服的她們在群裏發了消息通知他們，然後靜待著其他人的集合。飯還沒吃上一會兒，被丟在床上冷落了好久的手機，再一次吱吱喳喳地叫喚了起來。
陳曉萌放下手裏的碗筷，站起身去撿起了手機，解開鎖屏一看——①向你發出了語音通話。
看見備註的這一刻鐘裏，她耳鼓嗡嗡作響，手指懸在半空中要掉不掉，用力地閉了閉眼，沒有勇氣接著通電話。
咚——
時間到，自動掛斷。
：端午節快樂
：吃粽子了嗎？
陳曉萌看著手機對話軟件裏跳出來的消息，梗著的嗓子輕聳了兩下，指尖落下點進去，正在輸入的端午節三個字還沒打出去。對方仿佛一直在埋伏關註著她的動向似的，語音通話再次撥了過來。
這次，陳曉萌沒有能逃避得了，停頓了幾秒鐘後，點下了綠色接聽。
舉著手機貼在耳邊，周暢輕快的聲音從話筒裏傳出來，隔著電流抨擊到了陳曉萌心裏。
“端午快樂啊。”
陳曉萌啞舌，忽然喪失了表達能力：“嗯，你也是。”
周暢沒有察覺出其他異常：“出來——”
“陳曉萌，你搞快點兒。”
聞言，話還沒說完的周暢嗓音瞬間變了個調子，宛若沖鋒的騎車猛地踩下剎車輪胎和柏油道路產生劇烈摩擦而產生的刺銳刺耳聲，又像是護食的狼類動物的食物忽然被其他種類盯上而引發了高度警覺：“你在哪兒？跟誰？”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