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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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7 章
秦錚剛坐到床上，門口那邊便冒出來一顆毛茸茸的腦袋。
“還要被子嗎？”毛茸茸說話了。
“暫時不需要，謝謝。”秦錚答道，望著門外躑躅不前的雲橈，他停頓了一下，然後問，“要進來嗎？”
雲橈眨了眨眼睛，趿著毛絨拖鞋，慢吞吞地往床的方向靠近。
因為家裏沒有多餘的客房，所以一開始雲橈安排了清池的房間給秦錚休息。當時選房子的時候講究的是經濟實用和安全性，所以房間並不大，放上床櫃以後連行走的空地都不多了。
尷尬的是，秦錚的輪椅剛巧卡在了床尾的過道。秦錚必須得移動一段距離才能順利到達睡覺的地方。
最後雲橈讓出了自己的房間給秦錚。
雲橈看著秦錚垂在床邊的雙腿，問，“需要幫忙嗎？”
“我在這坐一會兒。”秦錚調整姿勢，往裏坐了一些，繼而朝雲橈伸出手，就像那天在車上一樣，“來。”
不是問話，也不是要求，僅僅是尤為平常的呼喚。
雲橈卻無法拒絕對方的話，將手搭在男人的手上，借力坐到秦錚的身旁。
雖然平時他們少不了身體接觸，但大部分時間都在偌大空曠的辦公室裏面。
而如今在這狹小的幾近封閉的空間裏兩人獨處，雲橈倒莫名地有些心神不定，兩手接觸的地方微微發麻，好似變得不屬於他的一樣。
掌心傳來暖融融的觸感，秦錚知道，治療開始了。
“這段時間，多謝你了。”秦錚的手不輕不重地捏著青年的手，緩聲道。
“我知道你每天早上都在堅持鍛煉。”雲橈沒有去看秦錚的眼睛，語氣卻是十分鄭重地說，“這裏面也有你不懈地努力在的。”
馮姨有提到過，好幾次都看到秦錚一個人借助外物費盡心思站起來的樣子，滿頭大汗，臉漲得很紅，但是最終都是膝蓋砸到地上，幾乎磕出血來。
馮姨說這些話時，眼眶泛紅，很是傷心。雲橈作為聽眾，內心亦是難過的。
這些舉動都說明著秦錚的不甘心，明知道沒有希望，感受不到痛感，這個人依然在不斷努力地與現實做對抗。
若說一開始治療是出於救命的報恩，那麽現在持續輸送靈力的原因，更多是出於他本人的私心。
沒有任何外在驅動因素，只是發自內心地，純粹地，想幫身邊的這個人。
無論是幫助秦錚重新站立，還是希望對方有繼續活下去的動力。
“這個可能性本來接近於零。”秦錚不自覺握緊雲橈的手，偏過頭，視線投向那清秀的側臉，“是你讓它趨向無限。”
他的目光甚是溫柔，比起以往有過之而無不及。雲橈的半邊臉蛋被盯得熱乎乎的，便換了一個話題，“如果能重新站起來，你第一件想做的事情是什麽呢？”
“大概是……”秦錚拖長了聲音，“想抱一下你？”
上揚的尾音，反問一般的語氣。雲橈回過神，用假設的語氣說道：“如果我拒絕的話……”
“那我會等。”秦錚不假思索。
“為什麽想抱我呢？”
“因為想。”秦錚的話言簡意賅，就像沒有回答一樣。
雲橈看了對方一眼，想起來在聽到好消息前這個人還厚著臉皮說要住一晚上的事情，心氣瞬間上來了。
“是朋友間的擁抱嗎？”雲橈再問。
“嗯。”秦錚不遮不蓋地說，“但我更希望不是。”
不是錯覺，秦錚對他的態度改變了很多，連說話的方式都變了。
聯系到先前特意抓弄小何的事情，雲橈恍然，下意識把臉湊過去：“難道說，這是你原本的性格嗎？”
似是訝異於青年突然跳脫的思維，秦錚偏過臉，挑起一邊眉毛，似笑非笑，“僅限於你，雲橈。我只對你這樣。”
雲橈歪了腦袋，眼裏是顯而易見的不解。
“你有點像小何了。”秦錚又道，“難道是，近墨者黑？”
“很有可能。”雲橈點了點頭，表示讚同，“書裏說過，人是群居動物，會互相影響。”
“所以我也是被你影響了，某些想法發生了改變。”秦錚接過他的話頭，推心置腹，“我想，或許我們相處的時候，可以再坦率一點。”
聽到這句話，雲橈沈默了。
他甚少與人交心。就是在與R生活時，圍繞的中心也只會是各種瑣事。R很少說起他的過去，雲橈也從未解釋過自己的來歷。
雲橈低下頭，一時半會不知該回答什麽話好。
見對方沒回話，秦錚輕籲一口氣，柔聲道，“現在的我做出改變，或許將來能影響到你。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雲橈雙腿蜷起，讓腳踩到柔軟的床上，小聲應道：“好。”
*
回到秦錚家裏的第一天，雲橈就受到了清池清河熱情地擁抱，以及其他人同樣熱情地註視。
排場甚至比秦錚這個主人還大。
這一刻，他感覺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他和秦錚吵架了。
為了確認自己的想法沒錯，雲橈用犀利的眼神望向何陽。
不料被盯著的人脖子伸得老長，跟誰對視都好，就是不看雲橈的眼睛。
雲橈亦沒追究何陽的大喇叭，只在心裏默默嘆息，這下可好，不僅是馮姨小何，所有人都要知道了。
在X區行動正式開始的前一天晚上，秦錚通過視訊會議給雲橈介紹了一個人。
“額，你、你好……”屏幕對面的人戴著一副老舊而厚重的鏡框，從樣貌上看年齡不大，但卻因為眼鏡的原因而顯得老態龍鐘，打招呼時更是給人靦腆害羞的感覺。
“你好。”雲橈坐在秦錚身邊，即便好奇對方的身份，卻也神色自若地給予了禮貌的回應。
那人又說：“你叫我阿勇就好。”
雲橈：“好的。”
或是因為不熟悉，或是因為兩個人都是內斂的人，雲橈和阿勇在這句話之後開始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覷。
見到將近凝滯的雲橈，秦錚輕咳兩聲，忍住笑意，一臉嚴肅地說明他的意思。
“阿勇住在X區，現在幕後是幫我們搜集信息的技術員。”
阿勇用手扶了扶鏡框，顯得有些害羞，“不是什麽技術員……不過是多虧秦先生給我這份工作……”
“工作是你爭取回來的。”秦錚身體後傾，靠到椅背上，雙手抱在胸前，慢條斯理道，“當時X區機甲大賽的時候，多虧阿勇的情報，我們的行動才能順利開展，並把你和其他人救出來。所以，我認為你們可以互相認識一下。”
“原來是這樣……”雲橈先是看向秦錚，隨後將目光轉向屏幕，說，“謝謝。”
“我應該對你表示感謝的。”阿勇的話裏滿是真誠，“是你的表現給了我勇氣。”
掛斷通話，雲橈問秦錚：“明天我可以去現場行動嗎？”
秦錚的眉頭皺得緊緊的，目光灼灼地盯著雲橈，卻是沒有出聲。
雲橈知道這是對方不信任他，便說：“我可以的。”
“我不懷疑你的能力。”秦錚輕嘆，而後道，“相反的，在行動和決策方面，你近乎完美。但這是一場需要全程武裝的行動，並非單槍匹馬潛入就能解決問題的。必要時我們會讓小型機甲進場，槍林彈雨的場景，比你想象中要危險得多。在這種情況下，你會讓我分心的。”
末尾的一句話被他用斬釘截鐵的語氣說了出來，仿佛那才是他的真心話一般。
果真像那天說的一樣，秦錚的態度更加坦率了。
對方這樣說，雲橈確乎沒有任何反駁的餘地，妨礙行動亦非他的本意，因而只好乖巧地點了點腦袋，“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可以跟我說。”
當然這都是雲橈的權宜之計，必要之時，他會出手幫忙的。
“好。”秦錚仰頭盯著眼前面無表情的青年，神色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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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錚剛坐到床上，門口那邊便冒出來一顆毛茸茸的腦袋。
“還要被子嗎？”毛茸茸說話了。
“暫時不需要，謝謝。”秦錚答道，望著門外躑躅不前的雲橈，他停頓了一下，然後問，“要進來嗎？”
雲橈眨了眨眼睛，趿著毛絨拖鞋，慢吞吞地往床的方向靠近。
因為家裏沒有多餘的客房，所以一開始雲橈安排了清池的房間給秦錚休息。當時選房子的時候講究的是經濟實用和安全性，所以房間並不大，放上床櫃以後連行走的空地都不多了。
尷尬的是，秦錚的輪椅剛巧卡在了床尾的過道。秦錚必須得移動一段距離才能順利到達睡覺的地方。
最後雲橈讓出了自己的房間給秦錚。
雲橈看著秦錚垂在床邊的雙腿，問，“需要幫忙嗎？”
“我在這坐一會兒。”秦錚調整姿勢，往裏坐了一些，繼而朝雲橈伸出手，就像那天在車上一樣，“來。”
不是問話，也不是要求，僅僅是尤為平常的呼喚。
雲橈卻無法拒絕對方的話，將手搭在男人的手上，借力坐到秦錚的身旁。
雖然平時他們少不了身體接觸，但大部分時間都在偌大空曠的辦公室裏面。
而如今在這狹小的幾近封閉的空間裏兩人獨處，雲橈倒莫名地有些心神不定，兩手接觸的地方微微發麻，好似變得不屬於他的一樣。
掌心傳來暖融融的觸感，秦錚知道，治療開始了。
“這段時間，多謝你了。”秦錚的手不輕不重地捏著青年的手，緩聲道。
“我知道你每天早上都在堅持鍛煉。”雲橈沒有去看秦錚的眼睛，語氣卻是十分鄭重地說，“這裏面也有你不懈地努力在的。”
馮姨有提到過，好幾次都看到秦錚一個人借助外物費盡心思站起來的樣子，滿頭大汗，臉漲得很紅，但是最終都是膝蓋砸到地上，幾乎磕出血來。
馮姨說這些話時，眼眶泛紅，很是傷心。雲橈作為聽眾，內心亦是難過的。
這些舉動都說明著秦錚的不甘心，明知道沒有希望，感受不到痛感，這個人依然在不斷努力地與現實做對抗。
若說一開始治療是出於救命的報恩，那麽現在持續輸送靈力的原因，更多是出於他本人的私心。
沒有任何外在驅動因素，只是發自內心地，純粹地，想幫身邊的這個人。
無論是幫助秦錚重新站立，還是希望對方有繼續活下去的動力。
“這個可能性本來接近於零。”秦錚不自覺握緊雲橈的手，偏過頭，視線投向那清秀的側臉，“是你讓它趨向無限。”
他的目光甚是溫柔，比起以往有過之而無不及。雲橈的半邊臉蛋被盯得熱乎乎的，便換了一個話題，“如果能重新站起來，你第一件想做的事情是什麽呢？”
“大概是……”秦錚拖長了聲音，“想抱一下你？”
上揚的尾音，反問一般的語氣。雲橈回過神，用假設的語氣說道：“如果我拒絕的話……”
“那我會等。”秦錚不假思索。
“為什麽想抱我呢？”
“因為想。”秦錚的話言簡意賅，就像沒有回答一樣。
雲橈看了對方一眼，想起來在聽到好消息前這個人還厚著臉皮說要住一晚上的事情，心氣瞬間上來了。
“是朋友間的擁抱嗎？”雲橈再問。
“嗯。”秦錚不遮不蓋地說，“但我更希望不是。”
不是錯覺，秦錚對他的態度改變了很多，連說話的方式都變了。
聯系到先前特意抓弄小何的事情，雲橈恍然，下意識把臉湊過去：“難道說，這是你原本的性格嗎？”
似是訝異於青年突然跳脫的思維，秦錚偏過臉，挑起一邊眉毛，似笑非笑，“僅限於你，雲橈。我只對你這樣。”
雲橈歪了腦袋，眼裏是顯而易見的不解。
“你有點像小何了。”秦錚又道，“難道是，近墨者黑？”
“很有可能。”雲橈點了點頭，表示讚同，“書裏說過，人是群居動物，會互相影響。”
“所以我也是被你影響了，某些想法發生了改變。”秦錚接過他的話頭，推心置腹，“我想，或許我們相處的時候，可以再坦率一點。”
聽到這句話，雲橈沈默了。
他甚少與人交心。就是在與R生活時，圍繞的中心也只會是各種瑣事。R很少說起他的過去，雲橈也從未解釋過自己的來歷。
雲橈低下頭，一時半會不知該回答什麽話好。
見對方沒回話，秦錚輕籲一口氣，柔聲道，“現在的我做出改變，或許將來能影響到你。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雲橈雙腿蜷起，讓腳踩到柔軟的床上，小聲應道：“好。”
*
回到秦錚家裏的第一天，雲橈就受到了清池清河熱情地擁抱，以及其他人同樣熱情地註視。
排場甚至比秦錚這個主人還大。
這一刻，他感覺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他和秦錚吵架了。
為了確認自己的想法沒錯，雲橈用犀利的眼神望向何陽。
不料被盯著的人脖子伸得老長，跟誰對視都好，就是不看雲橈的眼睛。
雲橈亦沒追究何陽的大喇叭，只在心裏默默嘆息，這下可好，不僅是馮姨小何，所有人都要知道了。
在X區行動正式開始的前一天晚上，秦錚通過視訊會議給雲橈介紹了一個人。
“額，你、你好……”屏幕對面的人戴著一副老舊而厚重的鏡框，從樣貌上看年齡不大，但卻因為眼鏡的原因而顯得老態龍鐘，打招呼時更是給人靦腆害羞的感覺。
“你好。”雲橈坐在秦錚身邊，即便好奇對方的身份，卻也神色自若地給予了禮貌的回應。
那人又說：“你叫我阿勇就好。”
雲橈：“好的。”
或是因為不熟悉，或是因為兩個人都是內斂的人，雲橈和阿勇在這句話之後開始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覷。
見到將近凝滯的雲橈，秦錚輕咳兩聲，忍住笑意，一臉嚴肅地說明他的意思。
“阿勇住在X區，現在幕後是幫我們搜集信息的技術員。”
阿勇用手扶了扶鏡框，顯得有些害羞，“不是什麽技術員……不過是多虧秦先生給我這份工作……”
“工作是你爭取回來的。”秦錚身體後傾，靠到椅背上，雙手抱在胸前，慢條斯理道，“當時X區機甲大賽的時候，多虧阿勇的情報，我們的行動才能順利開展，並把你和其他人救出來。所以，我認為你們可以互相認識一下。”
“原來是這樣……”雲橈先是看向秦錚，隨後將目光轉向屏幕，說，“謝謝。”
“我應該對你表示感謝的。”阿勇的話裏滿是真誠，“是你的表現給了我勇氣。”
掛斷通話，雲橈問秦錚：“明天我可以去現場行動嗎？”
秦錚的眉頭皺得緊緊的，目光灼灼地盯著雲橈，卻是沒有出聲。
雲橈知道這是對方不信任他，便說：“我可以的。”
“我不懷疑你的能力。”秦錚輕嘆，而後道，“相反的，在行動和決策方面，你近乎完美。但這是一場需要全程武裝的行動，並非單槍匹馬潛入就能解決問題的。必要時我們會讓小型機甲進場，槍林彈雨的場景，比你想象中要危險得多。在這種情況下，你會讓我分心的。”
末尾的一句話被他用斬釘截鐵的語氣說了出來，仿佛那才是他的真心話一般。
果真像那天說的一樣，秦錚的態度更加坦率了。
對方這樣說，雲橈確乎沒有任何反駁的餘地，妨礙行動亦非他的本意，因而只好乖巧地點了點腦袋，“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可以跟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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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秦錚仰頭盯著眼前面無表情的青年，神色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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