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關燈
小
中
大
第 12 章
廖起雲開車將我們送回了學校。岫玉一進宿舍就癱倒在椅子上，大聲抱怨道：“總算回來了，這一趟火車坐的，簡直是骨頭都要散架了！”
“你慶幸吧，如果不是碰到廖老師，打車還要排半天隊呢。”更不用說去公交站等公交了。我把我們的行李靠邊放好，自己也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不想起來了。
“哎，你說廖老師真的是剛下火車嗎？”岫玉挺直背坐起來說。
“嗯？他不是那樣說的嗎，為什麽不是？”
“因為他的停車費只有十二塊，這也就是一小時的停車費吧？”
“我不知道停車費多少錢一小時……”我一怔。
“我也不知道火車站是多少錢，反正我常去的商場是十二塊一小時。”岫玉說，突然興奮地說：“還是說他不是剛下車？火車站！他女神上次也是火車站碰到的！肯定是這樣，他是去送人的！送他女神，然後出來的時候正好碰上我們！”
送到站臺，又走出站口，這種高峰時段……我默默地想，但是沒有說話。
“應該叫女朋友了吧，廖老師肯定已經追到啦！”岫玉突然鄭重地說，嚇了我一跳，“佑矜，你說廖老師的女神是什麽人啊？”
“不知道……”
“猜嘛！”岫玉不滿地說，“俞翰烽說的那些不太靠譜，凈是什麽校花、洋妞之類的，我看那是他的品味。廖老師不像是光看臉的人，知識分子應該是比較看中內涵吧，弄不好是個女博士？但是太不好看也不會被廖老師叫女神吧，畢竟以他的條件肯定不缺女朋友……”
“女博士跟好不好看沒有什麽關系啊……”我弱弱地說。
“肯定不是同校的女博士，不然那位師兄不應該不知道女神是誰……”
我從椅子上出溜下來，蹲在地上埋著頭整理箱子。
“廖老師跟洋妞的故事你要不要聽？”岫玉自顧自說著，踢了我一腳，“你怎麽不說話？難道你也跟曉曉一樣——你是不是喜歡廖老師？”
我無語地白了岫玉一眼。
“喜歡就喜歡，你看曉曉多坦白，誰不喜歡廖老師！不對，不一樣，我們對他是師生情誼，你們可算是同齡人，嗯？”岫玉抖了抖眉毛，“沒點別的想法嗎？”
“沒有。”
“你個假正經，最受不了你這樣！一點意思都沒有，聊不下去！”
岫玉這種程度的指責我已經聽慣了，可以波瀾不驚毫無反應了。
岫玉無聊地在椅子上轉了一圈，突然又說：“哎，你說廖老師怎麽知道我們假期時在一起呢？他從一開始聊天，就好像知道我們倆是一起的一樣……你有廖老師的微信嗎？”
“沒有！……”我趕忙否認……我為什麽撒謊？
“我也沒有，”岫玉遺憾地說，“廖老師不肯隨便加微信，怎麽求都沒用，這點真是剛啊。聽說只有董黎陽和學習委員有……要是有微信就好了，我可以問問他，嘿嘿，勒索他一頓飯也說不定。現在在班級群裏問不太合適吧？”
“當然不合適！”
“急什麽，難道我不知道嗎！我有分寸好不好！”岫玉說。
我感到心底還是有些煩亂。
我才剛跟廖起雲解除誤會，為什麽好像又要誤會他了？
張佑矜，你可真是夠了。
重新回到課堂裏，七天沒見的同學們看起來都有點親切。拜岫玉的朋友圈所賜，很多同學都對我們的假期行程了如指掌，課間無聊時就提了起來。
現在我變成了和岫玉同桌，不管上什麽課，岫玉總是要跟我坐在一起，不同的是坐在哪裏全由她來決定，而這個方位通常跟俞翰烽很有關系。
“佑矜兒，你怎麽就帶著岫玉吃喝玩兒樂呢，我們這些同學都不管是不是？”俞翰烽總是在我名字後面加一個兒化音，我很討厭他這樣叫，可是對俞翰烽這樣的小屁孩兒，如果你說討厭，他定然要變本加厲，所以我都是毫無反應，反正岫玉自然會去接話。
“誰讓你自己出去玩兒的？”岫玉果然接話道，可能覺得有點暴露心跡，馬上補充說：“再說誰要跟你玩兒，討厭你還來不及呢。”
如果是別人這麽說話，俞翰烽肯定是冷哼一聲，從此不再給好臉看吧，可是岫玉這麽說，他只是勾起嘴角笑笑不當回事：“佑矜兒怎麽會討厭我呢，是不是你說我壞話了？”
“佑矜從來就不理你你沒發現啊，厚臉皮，我們才不會說起你！”
不會說起，嗯，每天不會說起少於三次。
“那我就更得找機會讓佑矜兒多了解我啊，”俞翰烽踹了踹前排的椅子：“班長，該組織點集體活動了吧？”
董黎陽回過頭：“沒有經費啊，院裏最近把預算都撥給辯論賽和模特大賽了。”
“經費算什麽，你組織，我出錢，只要讓同學們有互相認識和了解的機會，那點錢我還出得起。”
“真的？俞少發話我可當真了！”
“話多。”俞翰烽轉過頭飛了個眼，我面無表情地裝作沒看見。
“哎，佑矜兒，我發現你也太難聊了，”俞翰烽靠在椅背上，轉過頭來說，“我好歹也是一枚高富帥，不說人見人愛花見花開，但聊天都能聊幾句的吧，我怎麽跟你就聊不起來呢？”
岫玉伸手把他的腦袋推開說：“還人見人愛，呸！”
“哎發型！”俞翰烽往前塌身躲過，嚷道：“小丫頭片子，別跟哥動手動腳的啊，把你捆起來扔到江裏去！”
“你說誰小丫頭片子？”岫玉瞪眼。
……這是研究生嗎？這是初中生吧？幼稚……我嘆著氣轉向一邊，正對上隔著一條過道的蘇璟暄的面孔。
他怎麽坐在這兒？我一驚，下意識地坐正了。
“嗨，佑矜姐！”秦苗在他旁邊探出頭打招呼。
“嗨。”有什麽好嗨的……蘇璟暄剛才在看什麽？看岫玉和俞翰烽鬧嗎？
“你跟岫玉玩得很開心吧？看到不少你們的照片，簡直像一家人。對了，怎麽沒看到你先生？”秦苗挽著蘇璟暄的胳膊，活潑地說。
蘇璟暄垂了垂眼皮。
“啊……我……”我在發現岫玉在朋友圈瘋狂發照片的時候就明白早晚要回答這個問題，也準備好趁機“離婚”了，可我沒想到要當著知情的蘇璟暄說謊，不知道他有沒有對秦苗說過……
“離婚了不行啊？”岫玉在我身後說，“你管得著嗎？”
這丫頭……竟然能在跟俞翰烽打鬧時還抽出身來關照我。
“啊，對不起！真沒想到，我還以為你生活很幸福。”秦苗捂嘴抱歉地說。
“誰說離婚生活就不幸福了？”岫玉跟秦苗口角慣了，毫不猶豫地反擊道：“佑矜過得好著呢！”
蘇璟暄忽然用韓語說：“不要露出這麽為難的表情。”
我一楞。
“我沒跟她說過，沒跟任何人說過。”蘇璟暄轉過頭翻書。
“知道了……”我說。
“知道什麽了？”岫玉在旁邊說，她總是看韓劇，這麽簡單的詞是懂得的。
“啊沒什麽。”我轉過頭讓岫玉不要多問，她卻唯恐事情不鬧大，探出頭問秦苗：“哎，你知道蘇璟暄在跟佑矜說什麽嗎？”
秦苗還沒露出什麽表情，蘇璟暄低聲說了什麽，秦苗就笑了笑，不再理岫玉的挑釁，去跟蘇璟暄說悄悄話。
“真是沒眼看！”岫玉收回目光，又看著我：“到底說什麽呢？”
“行了，小公主，一點眼色也沒有啊你！”俞翰烽靠在椅背上說，冒著犧牲發型的風險轉移了岫玉的註意力。
統計學的課一共有三節，上到第二節的時候，我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今天不是周二嗎？為什麽蘇璟暄來上課了？
想著想著，就下意識地看了他一眼，沒想到被他發現了，於是趕緊又低下頭。我應該看書，可是餘光裏總覺得蘇璟暄又盯了我一會兒才轉回頭去。我這是怎麽了？為什麽這麽在意他？我應該集中精力聽老師講課啊。
晚上是國際公法課。這門課現在真是讓我又愛又恨，雖然是感興趣的題目，可是選課時的課程描述上並沒說是雙語教學啊……剛開始還是漢語為主，現在幾乎是全英文，講義也是中英文夾雜，我連把老師講的內容跟書本對應上都很難，更別提記筆記了。
我越坐越往後，如今最後一排靠門的位置已經變成我的專屬了，不知道再過幾節課我就要奪門而出。
又開始了，老師又在講英文。我豎起耳朵聽，一個字都沒聽懂，只好喪氣地翻著書。
“他在講專屬經濟區了，”有人低聲說，聲音酷似蘇璟暄，“你怎麽還在翻內海？”
我嚇了一跳，轉過頭真的看到了蘇璟暄，真是見鬼了，他又沒選這門課！
我還沒緩過神來，他已經從容地坐下了，我於是壓低聲音問：“你來幹嘛？”什麽時候來的？
“你走神的時候。”我明明沒問出第二句話，蘇璟暄卻仿佛知道我在想什麽。
“我沒走神，我只是聽不懂。”我嘆了口氣，真棒，學渣被學霸抓個現行。
“聽不懂就自己看書，他講的都是書上的內容。”蘇璟暄把我手裏的課本拿過去，翻到正確的頁面，又拿過我的筆劃重點。
“你幹嘛來上這節課？”我看著他修長的手指握著筆劃線，又問。秦苗呢？你們不是形影不離的嗎？這話聽起來不對勁，我沒說出口。
蘇璟暄把書還給我，沒有要回答的意思，開始盯著講臺上的老師，似乎聽課聽得津津有味。看來要麽是喜歡國公課，要麽是來練英語聽力的。
我低下頭去看書，把老師的講課當成白噪音。這就是人和人的區別嗎？有人不用看書就聽得頭頭是道，有人看著書還找不到頭緒。
“Dreamingirls，什麽名字，真土。”蘇璟暄低聲說。
哈？
“連個百度詞條都沒有，也算出過道。”什麽人啊，正襟危坐地好像在聽講，卻是不動聲色地埋汰人？
“那麽幾首單曲，連張像樣的專輯都湊不出來……”
“還那麽難聽……還好你沒分到幾句詞……”
“可舞也跳得不怎麽樣啊，跟健美操似的……”
我忍無可忍，看看沒人註意，伸出右手，在左胳膊的遮掩下，重重地擰了一下他的胳膊。
蘇璟暄難以置信地瞪了我一眼。
我怎麽這麽幼稚呢？我自己也難以置信。
“我以為你不願意跟人接觸呢，怎麽擰人還挺專業的？”他諷刺地說。
我怎麽對蘇璟暄動手動腳的呢？……肯定是跟岫玉待久了！
“沒擰夠啊？”蘇璟暄好笑地說，“再來。”
“……她們被我連累得夠嗆吧？”
蘇璟暄是那天聽廖起雲說了以後查的吧，我想想他可能查到的信息，一陣黯然。我退團之後，組合很快也默默解散了。我們沒再聯系過，現在更是完全不通音訊，我不再關註娛樂新聞，也不知道她們都變成了什麽樣，是不是還能靠唱歌跳舞吃飯。我們每人都至少做過五年的練習生，那許多艱辛就這樣錯付了。
“那不怪你，”蘇璟暄又恢覆了正襟危坐的樣子，只是嘴唇微微動著，“她們確實唱得也太糟了些。”
我瞪著他。
“舞也跳得很糟。”
“呀，適可而止吧。”我用韓語說。
蘇璟暄看著黑板，勾起嘴角笑了一下。
“網上還能看到什麽消息？”半晌，我惴惴地問。醜聞鋪天蓋地的時候已經過去很久了，但是……
“沒什麽了，”蘇璟暄看看我，“別擔心，你們實在是太不出名了。”
他應該是在安慰我吧，因為他現在也知道我曾經多麽不堪，身為好不容易才得到機會出道的練習生，不好好珍惜機會，才出道沒多久，浪花都沒濺起一個的時候，就不知被什麽人包養，懷孕退團……
“我不會跟人說的，”蘇璟暄看著我，有些不耐煩道，“你那麽相信廖起雲，怎麽就不相信我呢？”
“我沒擔心你跟別人說啊……”我連忙說。
“上午你不是擔心我跟秦苗說嗎？”
“那不一樣啊，她是你女朋友，跟女朋友說了也很正常。”
蘇璟暄完美側臉上的線條動了動。
我發現我很懂蘇璟暄，或者是我自以為很懂？我看得懂他總是面無表情的臉上的微小變化是什麽意思，看得懂他的眼神是什麽意思，聽得懂他精簡得不能再精簡的話的意思。
比如他現在，應該是對“女朋友”這個稱呼咬了咬牙。
“你為什麽要跟她在一起？”我不禁問道，然後又覺得自己毫無道理，秦苗漂亮、聰明、有氣質、有性格，有一大堆優點……可是我總覺得，他並不需要她。
我發現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意思應該是“與你無關，少管閑事”吧。
什麽才叫需要呢？我不懂愛情，只是無論怎麽想，都覺得蘇璟暄不是那種玩弄感情的人。他性格那麽冷淡，又那麽傲慢孤僻，不太像會一次又一次地愛上某個人……
“你真的每個學期都會換一個女朋友嗎？”我忍不住問。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廖起雲開車將我們送回了學校。岫玉一進宿舍就癱倒在椅子上，大聲抱怨道：“總算回來了，這一趟火車坐的，簡直是骨頭都要散架了！”
“你慶幸吧，如果不是碰到廖老師，打車還要排半天隊呢。”更不用說去公交站等公交了。我把我們的行李靠邊放好，自己也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不想起來了。
“哎，你說廖老師真的是剛下火車嗎？”岫玉挺直背坐起來說。
“嗯？他不是那樣說的嗎，為什麽不是？”
“因為他的停車費只有十二塊，這也就是一小時的停車費吧？”
“我不知道停車費多少錢一小時……”我一怔。
“我也不知道火車站是多少錢，反正我常去的商場是十二塊一小時。”岫玉說，突然興奮地說：“還是說他不是剛下車？火車站！他女神上次也是火車站碰到的！肯定是這樣，他是去送人的！送他女神，然後出來的時候正好碰上我們！”
送到站臺，又走出站口，這種高峰時段……我默默地想，但是沒有說話。
“應該叫女朋友了吧，廖老師肯定已經追到啦！”岫玉突然鄭重地說，嚇了我一跳，“佑矜，你說廖老師的女神是什麽人啊？”
“不知道……”
“猜嘛！”岫玉不滿地說，“俞翰烽說的那些不太靠譜，凈是什麽校花、洋妞之類的，我看那是他的品味。廖老師不像是光看臉的人，知識分子應該是比較看中內涵吧，弄不好是個女博士？但是太不好看也不會被廖老師叫女神吧，畢竟以他的條件肯定不缺女朋友……”
“女博士跟好不好看沒有什麽關系啊……”我弱弱地說。
“肯定不是同校的女博士，不然那位師兄不應該不知道女神是誰……”
我從椅子上出溜下來，蹲在地上埋著頭整理箱子。
“廖老師跟洋妞的故事你要不要聽？”岫玉自顧自說著，踢了我一腳，“你怎麽不說話？難道你也跟曉曉一樣——你是不是喜歡廖老師？”
我無語地白了岫玉一眼。
“喜歡就喜歡，你看曉曉多坦白，誰不喜歡廖老師！不對，不一樣，我們對他是師生情誼，你們可算是同齡人，嗯？”岫玉抖了抖眉毛，“沒點別的想法嗎？”
“沒有。”
“你個假正經，最受不了你這樣！一點意思都沒有，聊不下去！”
岫玉這種程度的指責我已經聽慣了，可以波瀾不驚毫無反應了。
岫玉無聊地在椅子上轉了一圈，突然又說：“哎，你說廖老師怎麽知道我們假期時在一起呢？他從一開始聊天，就好像知道我們倆是一起的一樣……你有廖老師的微信嗎？”
“沒有！……”我趕忙否認……我為什麽撒謊？
“我也沒有，”岫玉遺憾地說，“廖老師不肯隨便加微信，怎麽求都沒用，這點真是剛啊。聽說只有董黎陽和學習委員有……要是有微信就好了，我可以問問他，嘿嘿，勒索他一頓飯也說不定。現在在班級群裏問不太合適吧？”
“當然不合適！”
“急什麽，難道我不知道嗎！我有分寸好不好！”岫玉說。
我感到心底還是有些煩亂。
我才剛跟廖起雲解除誤會，為什麽好像又要誤會他了？
張佑矜，你可真是夠了。
重新回到課堂裏，七天沒見的同學們看起來都有點親切。拜岫玉的朋友圈所賜，很多同學都對我們的假期行程了如指掌，課間無聊時就提了起來。
現在我變成了和岫玉同桌，不管上什麽課，岫玉總是要跟我坐在一起，不同的是坐在哪裏全由她來決定，而這個方位通常跟俞翰烽很有關系。
“佑矜兒，你怎麽就帶著岫玉吃喝玩兒樂呢，我們這些同學都不管是不是？”俞翰烽總是在我名字後面加一個兒化音，我很討厭他這樣叫，可是對俞翰烽這樣的小屁孩兒，如果你說討厭，他定然要變本加厲，所以我都是毫無反應，反正岫玉自然會去接話。
“誰讓你自己出去玩兒的？”岫玉果然接話道，可能覺得有點暴露心跡，馬上補充說：“再說誰要跟你玩兒，討厭你還來不及呢。”
如果是別人這麽說話，俞翰烽肯定是冷哼一聲，從此不再給好臉看吧，可是岫玉這麽說，他只是勾起嘴角笑笑不當回事：“佑矜兒怎麽會討厭我呢，是不是你說我壞話了？”
“佑矜從來就不理你你沒發現啊，厚臉皮，我們才不會說起你！”
不會說起，嗯，每天不會說起少於三次。
“那我就更得找機會讓佑矜兒多了解我啊，”俞翰烽踹了踹前排的椅子：“班長，該組織點集體活動了吧？”
董黎陽回過頭：“沒有經費啊，院裏最近把預算都撥給辯論賽和模特大賽了。”
“經費算什麽，你組織，我出錢，只要讓同學們有互相認識和了解的機會，那點錢我還出得起。”
“真的？俞少發話我可當真了！”
“話多。”俞翰烽轉過頭飛了個眼，我面無表情地裝作沒看見。
“哎，佑矜兒，我發現你也太難聊了，”俞翰烽靠在椅背上，轉過頭來說，“我好歹也是一枚高富帥，不說人見人愛花見花開，但聊天都能聊幾句的吧，我怎麽跟你就聊不起來呢？”
岫玉伸手把他的腦袋推開說：“還人見人愛，呸！”
“哎發型！”俞翰烽往前塌身躲過，嚷道：“小丫頭片子，別跟哥動手動腳的啊，把你捆起來扔到江裏去！”
“你說誰小丫頭片子？”岫玉瞪眼。
……這是研究生嗎？這是初中生吧？幼稚……我嘆著氣轉向一邊，正對上隔著一條過道的蘇璟暄的面孔。
他怎麽坐在這兒？我一驚，下意識地坐正了。
“嗨，佑矜姐！”秦苗在他旁邊探出頭打招呼。
“嗨。”有什麽好嗨的……蘇璟暄剛才在看什麽？看岫玉和俞翰烽鬧嗎？
“你跟岫玉玩得很開心吧？看到不少你們的照片，簡直像一家人。對了，怎麽沒看到你先生？”秦苗挽著蘇璟暄的胳膊，活潑地說。
蘇璟暄垂了垂眼皮。
“啊……我……”我在發現岫玉在朋友圈瘋狂發照片的時候就明白早晚要回答這個問題，也準備好趁機“離婚”了，可我沒想到要當著知情的蘇璟暄說謊，不知道他有沒有對秦苗說過……
“離婚了不行啊？”岫玉在我身後說，“你管得著嗎？”
這丫頭……竟然能在跟俞翰烽打鬧時還抽出身來關照我。
“啊，對不起！真沒想到，我還以為你生活很幸福。”秦苗捂嘴抱歉地說。
“誰說離婚生活就不幸福了？”岫玉跟秦苗口角慣了，毫不猶豫地反擊道：“佑矜過得好著呢！”
蘇璟暄忽然用韓語說：“不要露出這麽為難的表情。”
我一楞。
“我沒跟她說過，沒跟任何人說過。”蘇璟暄轉過頭翻書。
“知道了……”我說。
“知道什麽了？”岫玉在旁邊說，她總是看韓劇，這麽簡單的詞是懂得的。
“啊沒什麽。”我轉過頭讓岫玉不要多問，她卻唯恐事情不鬧大，探出頭問秦苗：“哎，你知道蘇璟暄在跟佑矜說什麽嗎？”
秦苗還沒露出什麽表情，蘇璟暄低聲說了什麽，秦苗就笑了笑，不再理岫玉的挑釁，去跟蘇璟暄說悄悄話。
“真是沒眼看！”岫玉收回目光，又看著我：“到底說什麽呢？”
“行了，小公主，一點眼色也沒有啊你！”俞翰烽靠在椅背上說，冒著犧牲發型的風險轉移了岫玉的註意力。
統計學的課一共有三節，上到第二節的時候，我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今天不是周二嗎？為什麽蘇璟暄來上課了？
想著想著，就下意識地看了他一眼，沒想到被他發現了，於是趕緊又低下頭。我應該看書，可是餘光裏總覺得蘇璟暄又盯了我一會兒才轉回頭去。我這是怎麽了？為什麽這麽在意他？我應該集中精力聽老師講課啊。
晚上是國際公法課。這門課現在真是讓我又愛又恨，雖然是感興趣的題目，可是選課時的課程描述上並沒說是雙語教學啊……剛開始還是漢語為主，現在幾乎是全英文，講義也是中英文夾雜，我連把老師講的內容跟書本對應上都很難，更別提記筆記了。
我越坐越往後，如今最後一排靠門的位置已經變成我的專屬了，不知道再過幾節課我就要奪門而出。
又開始了，老師又在講英文。我豎起耳朵聽，一個字都沒聽懂，只好喪氣地翻著書。
“他在講專屬經濟區了，”有人低聲說，聲音酷似蘇璟暄，“你怎麽還在翻內海？”
我嚇了一跳，轉過頭真的看到了蘇璟暄，真是見鬼了，他又沒選這門課！
我還沒緩過神來，他已經從容地坐下了，我於是壓低聲音問：“你來幹嘛？”什麽時候來的？
“你走神的時候。”我明明沒問出第二句話，蘇璟暄卻仿佛知道我在想什麽。
“我沒走神，我只是聽不懂。”我嘆了口氣，真棒，學渣被學霸抓個現行。
“聽不懂就自己看書，他講的都是書上的內容。”蘇璟暄把我手裏的課本拿過去，翻到正確的頁面，又拿過我的筆劃重點。
“你幹嘛來上這節課？”我看著他修長的手指握著筆劃線，又問。秦苗呢？你們不是形影不離的嗎？這話聽起來不對勁，我沒說出口。
蘇璟暄把書還給我，沒有要回答的意思，開始盯著講臺上的老師，似乎聽課聽得津津有味。看來要麽是喜歡國公課，要麽是來練英語聽力的。
我低下頭去看書，把老師的講課當成白噪音。這就是人和人的區別嗎？有人不用看書就聽得頭頭是道，有人看著書還找不到頭緒。
“Dreamingirls，什麽名字，真土。”蘇璟暄低聲說。
哈？
“連個百度詞條都沒有，也算出過道。”什麽人啊，正襟危坐地好像在聽講，卻是不動聲色地埋汰人？
“那麽幾首單曲，連張像樣的專輯都湊不出來……”
“還那麽難聽……還好你沒分到幾句詞……”
“可舞也跳得不怎麽樣啊，跟健美操似的……”
我忍無可忍，看看沒人註意，伸出右手，在左胳膊的遮掩下，重重地擰了一下他的胳膊。
蘇璟暄難以置信地瞪了我一眼。
我怎麽這麽幼稚呢？我自己也難以置信。
“我以為你不願意跟人接觸呢，怎麽擰人還挺專業的？”他諷刺地說。
我怎麽對蘇璟暄動手動腳的呢？……肯定是跟岫玉待久了！
“沒擰夠啊？”蘇璟暄好笑地說，“再來。”
“……她們被我連累得夠嗆吧？”
蘇璟暄是那天聽廖起雲說了以後查的吧，我想想他可能查到的信息，一陣黯然。我退團之後，組合很快也默默解散了。我們沒再聯系過，現在更是完全不通音訊，我不再關註娛樂新聞，也不知道她們都變成了什麽樣，是不是還能靠唱歌跳舞吃飯。我們每人都至少做過五年的練習生，那許多艱辛就這樣錯付了。
“那不怪你，”蘇璟暄又恢覆了正襟危坐的樣子，只是嘴唇微微動著，“她們確實唱得也太糟了些。”
我瞪著他。
“舞也跳得很糟。”
“呀，適可而止吧。”我用韓語說。
蘇璟暄看著黑板，勾起嘴角笑了一下。
“網上還能看到什麽消息？”半晌，我惴惴地問。醜聞鋪天蓋地的時候已經過去很久了，但是……
“沒什麽了，”蘇璟暄看看我，“別擔心，你們實在是太不出名了。”
他應該是在安慰我吧，因為他現在也知道我曾經多麽不堪，身為好不容易才得到機會出道的練習生，不好好珍惜機會，才出道沒多久，浪花都沒濺起一個的時候，就不知被什麽人包養，懷孕退團……
“我不會跟人說的，”蘇璟暄看著我，有些不耐煩道，“你那麽相信廖起雲，怎麽就不相信我呢？”
“我沒擔心你跟別人說啊……”我連忙說。
“上午你不是擔心我跟秦苗說嗎？”
“那不一樣啊，她是你女朋友，跟女朋友說了也很正常。”
蘇璟暄完美側臉上的線條動了動。
我發現我很懂蘇璟暄，或者是我自以為很懂？我看得懂他總是面無表情的臉上的微小變化是什麽意思，看得懂他的眼神是什麽意思，聽得懂他精簡得不能再精簡的話的意思。
比如他現在，應該是對“女朋友”這個稱呼咬了咬牙。
“你為什麽要跟她在一起？”我不禁問道，然後又覺得自己毫無道理，秦苗漂亮、聰明、有氣質、有性格，有一大堆優點……可是我總覺得，他並不需要她。
我發現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意思應該是“與你無關，少管閑事”吧。
什麽才叫需要呢？我不懂愛情，只是無論怎麽想，都覺得蘇璟暄不是那種玩弄感情的人。他性格那麽冷淡，又那麽傲慢孤僻，不太像會一次又一次地愛上某個人……
“你真的每個學期都會換一個女朋友嗎？”我忍不住問。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