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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間客棧(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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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間客棧(12)

談筠一睜眼,就在昏暗中對上了司明鈺布滿血絲的眼睛。

談筠驚訝地眨了眨眼,“你怎麽了?”

“你還問我怎麽了?”司明鈺難得對著談筠沈了臉色,“不是說好只是做戲嗎?你為什麽要對自己真下毒?”

談筠楞了楞,“我沒對自己真下毒啊。”

她調皮一笑,“我又不傻,幹嘛給自己真下毒?”

司明鈺剛剛還想好要怎麽教育談筠一番,現在被她這一出倒是弄得突然說不出話來了。

“啊……”談筠像是突然開竅了,“你是不是擔心了我?”

“哎呀,你別生氣嘛~”

談筠拉起司明鈺的手晃了晃,“我怎麽可能為了扳倒談學文給自己下毒呢?那多不值得啊!”

“而且你想呀,我有巫族的命脈的。”說著,她還向司明鈺展示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紅繩。

“有巫族命脈在,除非巫族人都死光了,不然我怎麽可能會有事?”

司明鈺的臉色這才緩和下來,直到談筠說道巫族的命脈,他才想起來還有這麽一回事,關心則亂,他剛才只顧著談筠看著中毒頗深的樣子,卻忘了,即使沒有巫族聖蠱防身,談筠也不會那麽輕易出事。

談筠見司明鈺的臉色好了些,這才松了口氣。

她可看不得司明鈺為她擔心受怕的樣子,會心疼。

“那你這到底怎麽回事?就連太醫也沒看出什麽名堂。”

談筠得意一笑,“太醫當然看不出名堂了,這是蠱。”

司明鈺眉頭剛剛蹙起,談筠趕忙解釋道,“這蠱對身體無害的。”

“這是巫族的孩子們最近煉來玩鬧用的,就裝病呀,裝吐血呀,裝昏迷之類的功能。”

“我讓他們加工了一下,外人瞧著就以為我中毒已深,命不久矣,其實我就是睡了個覺,一點事兒都沒有!”

說著,談筠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以作保證。

司明鈺怕她拍疼了自己,趕緊拉過她的手,“巫族怎麽還做這種奇奇怪怪的蠱。”

談筠哈哈一笑,“都說是孩子做的了。”

“他們現在不是上學堂了嗎?有那些喜歡上學的,也就有那些不喜歡上學的,這不就折騰出這些玩意來了。”

“萬俟真傳信與我說時,我瞧她那語氣,快被那些搗蛋的孩子氣壞了呢。”

談筠語氣輕快,司明鈺也隨著她輕笑出聲。

只不過才笑了一下,他就正經了臉色,“以後要與我提前說知道嗎?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擔心。”

談筠撲進司明鈺懷中,“知道啦知道啦,這次就原諒我吧。”

說著,還抱著司明鈺晃了晃。

這還怎麽好與她生氣?算了,自己找的小姑娘,只能自己寵著唄。

司明鈺認命地嘆了口氣,收緊談筠腰間的手,加深了這個擁抱。

談筠感受到司明鈺的動作後,也趁司明鈺不註意松了口氣。

唉……司明鈺現在越來越難哄了。

談筠忍不住微微一笑,還能怎麽辦呢?寵著唄。

談筠偷偷瞄了一眼司明鈺,發現他已經被自己哄好了,這才小心翼翼地問,“那就按計劃行事?”

司明鈺點了點她的鼻尖,笑道,“嗯。”

想了想,他又補充道,“既然太醫都看不出你這毛病,你這幾日就乖乖待房間裏別出去了。”

“你越是病危,我的報覆重了些越是情有可原。”

談筠一聽是這個道理,便乖巧地點了點頭。

“那我這蠱就先不解了,免得太醫來看出什麽端倪來。”

司明鈺輕輕一笑,“等此間事了,我就說要帶你去找隱世名醫治病,這麽看來,這倒是個不錯的借口。”

談筠滿臉驕傲,“可不嘛!”

他們二人在房內溫情脈脈,談學文卻在府內心急如焚。

他派了小廝去司明鈺府外盯著,只看到端王府內燈火通明,無進無出,也不知道談筠的身子到底是什麽情況。

只望太醫能夠妙手回春,讓談筠康健無恙。

除了談學文,談府上還有另外一個人,也是心中惶惶。

以柳聽蘭看來,談筠今日中毒肯定是賊喊捉賊,都能對自己下狠手的人,所圖肯定不小。

自己這些年是怎麽對她的,談學文又是怎麽對她的,更別說當年溫氏一族的往事。

柳聽蘭絞緊了手中的帕子,目光下意識落在橫梁上。

沒關系的,她還有一道保命符。

——

翌日。

端王殿下司明鈺當庭狀告禮部尚書談學文毒害自己王妃談筠,經太醫佐證,談筠依舊臥病在床,意識不明,全靠人參吊命,向來溫潤如玉的司明鈺雙目赤紅,誓要皇上給他一個公道。

談學文早已料到司明鈺和談筠會有後招,但卻沒想到會來得這麽快這麽狠,昨日談府的鬧劇經過百姓之後,已在一夜之間遍布全城,司明鈺連個私下溝通的機會都不給他,隔日就直接發作。

所幸,他也並非全無準備。

談學文剛想為自己辯解,上首就傳來威嚴的聲音。

“談學文竟敢毒害我兒王妃,大理寺,嚴查!”

皇帝甚至連一個辯解的機會都不願意給他!

那一瞬間,談學文仿佛看到了十多年前,他彈劾岳父時候的情景,當時的皇帝也是這般,連辯解的機會都不願意給,直接就讓大理寺上溫家把人給綁了。

或許,他不是不知道其中貓膩,只是,借題發揮,何樂不為。

這麽一想,談學文甚至喪失了為自己辯護的氣力。

皇帝要你有罪,又哪裏會管你是否真的清白。

他這些年與司明遠結黨營私做的並不隱蔽,原以為老皇帝壽數將近,比不過年富力強的大皇子,卻沒想到,這反而成了他的催命符。

要說老皇帝有多疼愛司明鈺,有多喜歡談筠這個兒媳婦?談學文可不相信。

在今日之前,老皇帝都沒承認過談筠這個兒媳的身份。

可今日呢?就為了加重他的罪,談筠就這麽順理成章地成了司明鈺的王妃,這量刑上,霎時就不一樣了。

突然,談學文擡起頭。

他期寄地看向司明遠,若說現在還有誰能保得住他,那必然只有大皇子司明遠一人!

而且,他當初會去和談筠糾纏,還不是為了大皇子嗎?

可惜,司明遠卻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若談學文還是禮部尚書,他自然要禮遇善待,可現在看來,他個蠢貨被人下了套,給了別人弄死他的機會,那對自己而言,就毫無利用價值了。

司明遠自認自己可不是那種會上去惹一身腥的蠢人。

談學文的心瞬間拔涼拔涼的,他知道自己與司明遠不過各取所需,但自己到底是司明遠名義上的岳丈,他竟連求情的話也不說一句嗎?!

可是,談學文要失望的遠遠不止如此。

只見司明遠撩開衣擺當庭跪下,“父皇,兒臣沒想到談學文竟是這般喪心病狂之輩,在此懇請父皇恩準,允許兒臣與談家女和離!”

談學文雙目赤紅,司明遠這狂傲小兒竟是要與他切割!

當下,談學文滿腦子都只有自己就算不好過,也要拉司明遠上路的想法。

他隨著司明遠跪下,伏倒在地,“陛下!微臣自知罪孽深重,但我兒對此事並不知情,有道出嫁從夫,我兒嫁與大皇子一年有餘,還請陛下聖裁!”

很難說,談學文這是為了保住女兒的王妃之位,還是為了把司明遠也給拉下水。

司明鈺一挑眉,就看到司明遠和談學文互相仇視著對方,這狗咬狗的鬧劇,誰能想到昨日,他們還是一致對外的翁婿呢。

不過這對司明鈺來說倒是個好事。

雖然他早就預料到,為了不讓司明遠的勢力繼續擴張,父皇必然會在他對付談學文的時候增添一分助力,只不過若談學文咬緊牙不認罪,他還需要另做籌謀。

可如今,談學文為了將司明遠拖下水,竟然主動認了罪,那可就讓司明鈺輕松不少了。

他上前一步,義正言辭,“陛下,一室之不治,何以天下家國為,談學文涉案,還請陛下暫免他禮部尚書之職,待毒殺案查清後再行定奪。”

他這句話仿佛給了皇帝一個提醒,“準。”

“遠兒,鈺兒這話說的不錯,一室之不治,何以天下家國為,談學文作為你的岳丈,犯下此等大罪,你沒有及時發現阻止就是識人不明。”

“這幾日,你在家中好好反省一下,手頭上的事就先交給你的弟弟吧。”

司明遠猛地擡起頭來,不可置信地看向上首。

他眼中波濤洶湧,雙拳緊握,可最終,他還是俯首在地,可司明鈺卻註意到他的餘光憎恨地射向自己。

司明鈺眼睛一瞇,立刻向前一步,“父皇明鑒,兒臣學識微薄,怕是難以擔此重任,還請父皇另定他人。”

司明遠眼皮一跳,這等潑天權勢,司明鈺竟然不接?

他向司明鈺看去,只見他一臉淡定,渾然沒有可惜之感。

為何?

司明遠想不通,司明鈺卻是清楚,今日父皇能為了削減司明遠的勢力變相禁足,他日,若是自己也讓父皇感到威脅,自己的下場也不過如此。

天子皇家,哪有半分親情可言。

好在,對於司明鈺而言,那父皇老了都不願意放手的寶座,那皇兄汲汲營營的位置,都不是他想要的。

今生此世,惟願與他的筠兒攜手白頭,逍遙人世。

——

談學文被帶進大理寺的當天晚上,談筠就收到了一封意料之外的來信。

在談筠旁邊與她一同看信的司明鈺眉間輕蹙,“這……要去看看嗎?”

談筠眉眼一挑,說道,“去。”

“我倒要看看,她能給出什麽籌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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