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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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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2)

第一張紙

致看到這張紙的人,我是來自過去的你。也許你會覺得很離譜,但你接下來只需要做一個選擇。

如果你看到這張紙時不是X07年8月1日到七日中的某一天,或你並未進入某種異常之中,請把抽屜裏包括這張紙在內的所有疑似發癲患者的紙條毀掉,它只是你某一天中二病的傑作。

如果讀信的你在……之中,請繼續下去吧。

這張紙寫於8月7日晚上,我正在記憶中的第二次循環。我目前還無法確定是否會有第三次循環,循環應該為七天一次,其餘情報未知。

第二張紙

接上,這並不是我寫下的第二張紙,只不過我稍微整合了一下,毀掉了前面幾張,因為在這種情況上最好還是小心點,不要留下什麽把柄。

這是我進入的第四個循環,下面是我在這幾次循環裏的一些發現。

第三張紙

來自第六個循環。

見鬼。我忽視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好痛苦好絕望,一切的意義又是什麽……夠了,我已經不想再掙紮了。

但我不甘心……我想得到的真相。不過這一次時間已經不夠了,等下次吧。

我留了把鑰匙在紙的背面——請小心,這是潘多拉之鑰,如果你還未察覺,最好就這樣下去吧。

(背面)

“你有仔細觀察過你的房間之外嗎?”

我把這張紙又小心折好,為了防止某一個我無意中看到那行字。那張紙特意選了不同的材質,而不是隨手撕下的便簽。

我轉過頭,正好看到了我的半身。如一尊雕像般的半身站在我的身側,用那種蝙蝠俠不讚同的表情看著我。我馬上又為自己的傻逼想法感到羞愧,至少比起百特曼,我那已早已萬馬呼嘯而過的內心也不知道該做什麽了。

很可惜,人類就是這樣。我告訴半身,雖然寄放在你這的靈魂已經回來了,但曾經作為我,你多少也能體會吧。

淚水與吶喊改變不了什麽。我把擦眼淚的紙扔進垃圾桶,在某些時候只是一種形式主義所必須的儀式。

我又將手伸進了抽屜裏。

第四張紙

來自第十次循環。

這張紙寫於8月6日晚,因為我預計明天這個時候我不會在家裏。我順著之前的發現又找了下去,並且在此次循環中被蜜蜂蟄了。女皇的異常應該與它有關。

蜜蜂與教皇有關,我和審判今早去了醫院。

審判她……我初步定了的一個計劃,保險起見不寫在這,但審判明天應該會與我同去。之前循環裏遇到的疑似進入循環的人已消失,但我在公寓裏找到了他們。如果循環仍在繼續,請關註一下審判……

這並非我的初衷,但既然她選擇參與,我或許應該負起一部分責任,為她未來可能遇到的風險、欺詐與利用。

地獄是上帝到不了的地方,人間是惡魔和天使都不願光顧之地。

第五張紙

我不知道這是第幾次循環。

事情變得不太妙,我的記憶出現了嚴重的缺失。我不記得第十個循環之後發生了什麽。現在可能是第11個,也可能是更之後。

我感到很不安,頭昏眼花,四肢無力,甚至無法行動,我已經沒法再繼續寫下去了。

我已經大概能猜出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了,現在的我就只能待在公寓裏一動不動,像具傀儡。

接下來就是你的故事了,對吧?

第六張紙

來自第五張紙後的第六個循環,暫且將其定為序號17。

循環仍在繼續,但現在它已經徹底淪為時鐘上一次又一次的重覆,對我的生活不會再有任何的影響,因為我被困在這裏了,在這間公寓裏,在這副軀殼裏。

我對外界的感知正在變得遲鈍。體感下降,同時伴隨著頭暈耳鳴,記憶也沒有絲毫好轉,忘掉的東西在增加,我也沒有再夢到教皇,準確的說,我不再做夢。閉上眼,只有無止境的黑暗。不難預想我以及這些公寓裏的住戶下場是什麽,它給予我們的庇護所只是從把死刑變成了死緩。

我本來以為這股異樣可能只是過去自己用來脫殼用的小伎倆,畢竟只要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這具沒有心跳的身體不是我原來那副,但它似乎不是我從那裏弄來的小道具,而是身處循環中人必然的末路。那些在循環中消失的人,顯然就是在突然間失去了自己的身體,然後被硬塞進了這具空殼。

但火種還未熄滅。

我寫下這行字,等待你來看到它們。

第七張紙。

行動近乎被束縛,一切活動都變得吃力,走出門都變得麻煩至極,唯一的不同出現在夜晚,這具身體本能地依戀夜晚。身體難得輕松,逐漸輕盈的大腦卻馬上被瘋狂填充,我不得不花費很多功夫來克制這種躁動。樓上樓下的住戶顯然更急不可耐,我不時能聽到樓梯間的聲音,還有撞擊門的聲音,所幸我和他們還有一段距離,是因為此時的我尚未完整嗎?

我從沒想到書寫會是這麽費勁的事,更慘的是,我還沒有高考。這幾項平日不到五分鐘就能寫完的字,已經耗費了我大半周的時間,我大部分時間都在控制自己僵硬的手緩慢移動。

其餘事情能勉強順暢一點。我猜測是記錄與流傳這個行動受到了抵制,不過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就好。

第八張紙

新的事件發生了。這棟公寓裏來的兩個管理員,一個是20多歲的女人,另一個是不到十歲的男孩。我想辦法靠近他們,男孩也沒有心跳,但女人的身體更特殊,與我們這些除了心跳外幾乎與常人無異的仿造身體不大一樣。

他們顯然不是公寓管理員。兩人和我們一樣是住戶,但女人似乎保留大部分神志,可以維護秩序,她守著門不讓住戶跑出去(幹得好)。男孩情況和我們差不多,記憶有缺失,但我覺得他不對勁。

女管理員似乎認識我,她告訴我不要急。他們知道什麽?我們在循環裏見過嗎?

追尋的答案逐漸在眼前浮現,這就是不能透露的約定吧?

我低下頭,看向自己的雙手,將手輕按在頸部,感受了來自心臟處傳來的有力跳動。

我還活著啊,作為人,真真切切地活著。

真好啊。

第九張紙

我偶爾會在迷糊中被來自遠方的聲音喚醒,睜開眼卻什麽也沒看到。在沈悶而單調的公寓裏,細小的變化都會引起我的註意。

我很確信有什麽被喚醒了,正在這座城市裏活動著。

我等待的是這個嗎?

第十張紙

關於消失的身體,姑且做些分析,人們在迷失在循環後也一並失去了身體,只能借用這仿造的身體,但靈魂之類的恐怕也在之後會慢慢磨滅,化為養料。

既然存在脫身的可能,按月亮的情況,身體或許還在,只是被保存在了另一個地方。侵蝕主要在於記憶與神智,找到他們,也許能將人

們塞回自己的身體。

我或許曾無比接近過答案,就在最後一個8月7日裏去過地方。

但是真的只有我嗎?我不可能毫無準備,在沒有同伴的情況之下,比起更像是偶然結識的月亮,一定還有誰,一個被我遺忘的人。

這時候倒是想起來了,我有些無奈地摸了摸被某人咬出的傷口,要是更早意識到,也不至於這麽一驚一乍了。是的,不可能毫無準備,不是什麽運籌帷幄的planB,而是純粹的懦弱的自己吧,到了最後關頭甚至不介意莽一把。但在這種一眼望不到底的博弈裏,我甚至不能信任自己能否順利解決一切。

我突然又想到前不久和月亮聊天,關於那個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小把戲,我問她,你們當初是打算用吸血鬼這個名頭把剛進公寓的我嚇走嗎?

“當然不”。她漫不經心地回答,“從目的和結果上看,不是完全相反嗎?”

不,這又牽扯到另外的問題了,我到底幹了什麽?我到底想做什麽?

第十一張紙

眼前偶爾的閃回與傳來的回聲日益清晰,感覺就像透過另一雙眼睛觀察世界一樣,有時又會開始心神不寧。前幾天看到過的一道身影從頭上墜下的場景在眼前不斷重演。

沒能看到落地的瞬間,也總是忍不住猜測起前因後果。我難以忘記下墜的瞬間,更可悲的是,即使身處另一處身軀,我也不能撇下嘴角以示擔憂。

有人天生就有著與眾不同的才能,握著通向另一個世界的鑰匙,或許就如同那個夢中的少年,那麽對我而言又是什麽呢?遠處的身形慢慢蘇醒。我或將有一日掙脫受縛,取回神智,再度完整,然後在這個滿是泥濘的地方掙紮。

這一點倒是和我的名字一點也不相稱啊。

最後一張紙

手指幾乎僵住了,似乎下一秒就能睡過去,不,是下一秒就能真正醒來吧。夢境終於該結束了。

致未來的我,希望你以原本的身軀回到這裏時能找到答案。

不過問題又是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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