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正如阿易所說，每一次阿瑗開鑼唱戲，他都會如約坐在臺下的第一排。

阿瑗上臺後的第一眼也總是會落在阿易身上，兩人四目相對，相視而笑。

“為什麽要唱戲？”一場戲結束，阿易不走，從坐在臺下等阿瑗的出現到現在的坐在化妝間看著阿瑗擦去那些附在臉上的顏色。

“我的養父是唱戲的。”阿瑗沒有思考，這個問題不需要思考。她是孤兒，沒得選，如果收養她的人是一個廚師，那她現在可能在做飯…

“那你呢？想要做什麽？”阿瑗擦幹凈臉後轉過了身，想知道面前這個崇尚自由的小公子哥對未來有什麽打算。

“我？我想去當兵。”阿易從小不愁吃穿，家中頗為富有，前兩年被家裏人送去了國外，跟了一波富家子弟的潮流。雖然人在國外，心裏卻惦記著自己國家，得知國家混亂，各方勢力互相廝殺，心中是那為國出力的一腔熱血。

“嗯？會很危險吧。”阿瑗見過不少前一晚還來聽她唱戲，後一日就上戰場再也沒回來的人。

“生在亂世，做什麽都是危險的。”阿易站起身來，踱步到阿瑗面前，低頭俯視坐著的阿瑗，眼中閃過柔光，擡手撫了撫阿瑗散落在耳邊的頭發。

阿瑗歪著腦袋蹭了蹭他的手心，緩緩的笑了起來，握住了他略顯溫涼的手掌“想做什麽就去做吧！”

阿易的從軍之路並不順利，家中獨子，母親溺愛不願意放他去做這麽危險的事情。

“你說你不想在國外繼續讀書了，說什麽不放心我自己一個人，原來是存了這樣的心思了啊！”阿易的母親聲淚俱下，早年喪夫，所幸家產頗多，從小到大也沒有委屈了自己的獨子，卻也辛苦非常，遭受了不少世人的白眼。

“娘…我想做，我保證我會很安全的！”這個少年心中早就註滿了熱血，好像不管他母親同不同意他都要走上這一條路。

未來的幾天裏，一向和睦相處的母子倆第一次有了爭吵，阿易不願回家，別看他平常時候玩的起勁了都不記得回家，但真要計較起來卻是哪裏也不方便去。

這是阿易第一次來到阿瑗家，與自己家相比可以說是樸素過了頭。

“不好意思啊，我家比較…簡陋…”阿瑗低著頭有些不好意思，她知道眼前這個少年出身如何，也知道他是多麽的優秀，也知道自己和他做朋友是自己高攀了。

“沒有呀，我覺著挺好。”阿易笑著，目光柔和，在昏黃的燭光下更顯暖意。阿瑗承認，自己心動了，動了不應該動的心思…

“那我就先走啦，謝謝你的面。”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男子若是再留宿，這一系列事情都對阿瑗不好，阿易吃完這碗熱湯面，落了落腳就打算離開了。

阿瑗站在門口，月色如涼水般清傾灑下來，落在了不遠處少年的肩頭上…

阿易走的很慢，他甚至沒有目的地，他不想回家但又不想讓家中母親過於擔憂，他從小到大都沒有任性過，為了讓母親安心他聽從母親的一切安排。年紀輕輕的他，在這樣的局面中滿心懷揣的都是一顆充滿熱血的愛國之心，這是他下定決心要做的事情…

阿易敲響了那扇沈重的鐵門，或許家門即將變成困住他的牢籠的枷鎖。

“這幾天去哪裏了，我問了你那些玩的好的朋友，他們說你在外面認識了一個唱戲的女人？”

“我在別的地方待了幾天，唱戲的…她是我朋友。”阿易其實已經不願意和言語中透露出鄙夷的母親多說了，但秉承著對母親的尊重，他還是耐著性子和她解釋。

“什麽朋友？你平常結交一些狐朋狗友，酒肉朋友，我都沒有管你，想著你們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我也都認識，愛玩愛鬧也就算了。但是你和一個戲子做朋友算什麽？外面有多少人在看我們家丟臉？”阿易的母親很憤怒，憤怒之餘更是對眼前兒子的失望，是對自己沒有教育好孩子的自責。

“娘！不要這樣！她不是這樣的人，她不比你們口中那些所謂的大家閨秀差！”阿易再也受不了母親對阿瑗的指點與嘲諷，別人只是不了解這個女孩，她那樣聰明，那樣溫柔，即使身處泥潭卻依舊向陽而生…是那些矜貴矯情的大小姐們比不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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