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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房間,她就將門閂上,氣極的靠在門上就要哭出來。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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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此時門卻被急急叩響。她不假思索的就喝了兩句:

“慕容煙你不要臉!”

“你滾啊!我不想見你!”

隔門卻傳來婉婷急促的聲音:“姑娘是我!您快開門!”

她緩了緩情緒,轉身將門打開,不等婉婷開口就指使道:“婉婷快!收拾東西我們先回瑞園兒!”

婉婷卻急道:“姑娘您別急著收拾了!出事了!”

“又出什麽事了?”她心道還有比被人窺了那種畫面更可怕的事?

“方才守衛來說有個叫小憐的姑娘急著見您,可您在公子房裏婉婷不敢打擾,便想著自己先去聽聽她有什麽能轉達的。”

婉婷提到小憐,她已有種不詳的感覺,心惶惶的瞪大眼睛如等待宣判般。

“奴婢見到小憐後她說……”婉婷斂了先前的急切,有些難以開口的垂下了頭。

“說什麽?”她提心吊膽的忐忑問道。

“說……上官大人不在了。”

“尉遲姑娘也不行了。”

……

她只覺得婉婷的話如兩道雷擊晴空劈下!直劈得她肝腸寸斷,魂飛魄散。

但她還是不敢接受這現實,臉青唇白不甘的追問道:“不在了是什麽意思?不行了是什麽意思?”

婉婷實在不忍心將話說得更明確,她只勸道:“婉婷知道姑娘在汀羅只有這麽一個親人……小憐還在外面,不如姑娘隨她回縣令府見一面吧。”

婉婷這一提醒她才想過來,眼下至少尉遲玄還有口氣兒,說不定還有救!想著便不顧一切的沖出去,邊跑邊流著淚。

待她下了馬車,映入眼簾的便是晉陽縣令府裏懸掛的一層層白綢花,還有那寫著‘奠’字白燈籠和白幡,她只覺一陣窒息感襲來!

小憐有些畏怯,她出府時這些還沒弄好。縣令大人沒了,尉遲玄那半個主子也馬上斷氣兒了。一時間她只覺得府裏連個能撐事兒的人都沒有!這才六神無主的跑去太守府,想著澹臺香總歸是見過點世面的……

香兒踏著這府裏的青石路只覺份外冰涼,那寒意透過腳底直通心脈!

就在昨日,她還覺得這裏很快就要掛上大紅燈籠和紅綢,本來以為是有情人終成眷屬,如今卻人鬼殊途……

不,若只是人鬼殊途還是好的,眼下怕是就要追隨而去雙雙赴黃泉了。

尉遲玄躺在床上,已是不能用虛弱形容,簡直就是只差一口氣兒了!

香兒跪在床前,她輕輕抓起尉遲玄的手,霎那被那冰涼驚出一身冷汗!

隨後又摸了摸額頭、脖頸,手臂……整個人好似一個雪人般!

“玄姐姐?”她輕聲喚著。又想起上回中毒也是如此,只是上次尚有轉機,而這次上官大人卻已是不在了,二人悲劇已鑄。

“大人呢……”

尉遲玄氣若游絲的吐出幾個字,若不是香兒俯身到她嘴邊,是絕對辨不出的。

香兒轉身看了看小憐,見小憐搖了搖頭,原來尉遲玄尚不知上官大人已卒。

她轉回身子心疼的看著尉遲玄,已是又昏迷了過去。

也好,這個問題的答案若是讓她知曉了,只怕是連最後一絲氣都要沒了。

“小憐,”她邊喚著邊站起身來,膝蓋有些撐不住了晃了下身子,小憐倒是眼疾手快的過來扶了一把。

尉遲玄還有口氣兒在,她稍鎮定了下問道:“將今日的事情詳細的說給我聽。”

小憐看了看床上毫無知覺的尉遲玄,眼下倒是不用避諱什麽了。

“香兒,你知道以往都是玄姐姐伺候上官大人盥洗,但從上次中毒後,大人為了讓玄姐姐多休息會兒,就讓我去伺候了。”

“可是今早我端著水盆去叩門時,叩了半天才聽見大人哼唧了幾聲卻讓進去,當時我只想著是大人昨夜在玄姐姐房裏呆到很晚,許是沒睡好嫌我吵到了他,我就先去院子裏澆花了。可是待澆花回來再叩門卻怎麽也沒有回應了,後來越想越不對勁兒才叫了其它下人弄開門闖了進去!就看到大人已經……”

說著,小憐啜泣了幾聲,又自責道:“要是第一回我就直接闖進去興許還有救……”

“這兩次具體是什麽時辰?”香兒謹慎的詢道。

“第一次去時是卯時正點不會有誤,因為每日都是這個時辰叫大人起床。”小憐見她如此認真,自然也不敢怠慢,認真的回想了下才說道:“我澆完花再去打熱水時,竈房大娘已經做好早食了,應是卯正三刻左右。”

香兒長嘆一口氣,然後才安慰道:“小憐你也不用過於自責了,就算第一次你就發現,也於事無補,只怕那點時間請大夫來回都不夠。”

她說完又粗算了下,昨日上官大人用藥比尉遲玄早三個多時辰。大人卯時正點後咽氣,那麽尉遲玄約莫能撐到午時。

她看了看窗外的太陽,頂多一個時辰了……

“小憐,備馬車,叫所有家丁來這裏集合!”

她知道眼下沒有一點時間可以浪費!不可能再去請一個個大夫輪診,也不可能有時間試各種藥方。解鈴還需系鈴人!

命都馬上沒了,還怕暴露什麽身份!

昭王,這就是你的目的?

馬車又要穩,又要快,這本身就是極矛盾的。她一路喊著“快點!再快點!”而疾馳起來車身一晃,看到尉遲玄的那絲彌留之氣仿佛要驚散了般,又只得喊道:“小心點!慢點兒!”

待馬車終於駐在了蒙羲臨府門前,香兒第一個跳了下去,邊喊著:“擡下來時穩一些!”邊就要往府裏闖。

可門口杵著的畢竟不只有石獅子,還有真刀真槍的守衛。哪能容她這樣亂闖!

“站住!”

兩側的守衛將那兩把長刀猛得一對,招架在她胸前!她被那明晃晃的哢嚓一震,不由得趔趄退了一小步。

她抓著那刀背用力推卻完全推不動,急道:“我認識你們蒙將軍!求二位大哥快放我進去!”

“將軍不在!”那兩人未有一絲松動。

“我要見的是昭王!”

“昭王殿下也是你想見就見的!”

這兩個守衛完全是生面孔,連身上著的鎧甲都和之前的守衛不同,倒是有些像第一次見蘇公子時,在花街上疾馳撞過她的那些馬車上的人。

看來這裏已不是蒙羲的人在把守了。

她看了看身後,玄姐姐已被扛了出來。

縣令府的家丁就那幾人,細胳膊細腿兒的,能四平八穩的將人擡上擡下已是不錯了,哪還能指望他們硬闖。

於是硬的是不行,只能軟磨下去:“是小女子太心急了一時眼拙!竟未看出二位大哥原來是熟人。”

那兩守衛莫名其妙的交換了下眼神,相互表示不認識她啊,這是使詐吧!

“你胡說八道什麽!看你是個姑娘給你留三分顏面,抓緊走!不然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二位大哥別急,”她硬擠出一個討好的笑臉,可眉間的陰雲卻是散不去。她將早就跑的淩亂無比的長發撩起,綰在頭頂。

“大哥再想想,有回在快活樓,你們蘇公子還買了個舞妓送我。”

說這話也只是在賭。她自然不確定這二人那日是否曾貼身跟著,但既然是蘇公子的手下,提他總歸會管點兒用。

“哎!”其中一個守衛當真認出了她,然後一臉驚奇的指著她:“你……那晚是女扮男裝?”

“是是是!”香兒趕忙認下,這可真是意外之喜,她差點就要哭了出來。

“蘇公子可在?勞煩大哥您給通報聲,十萬火急!”

那認出她的守衛附耳給另一個說了些什麽,之後兩人明顯客氣了許多,說道:“姑娘請在此稍候,這就給您去通報。”

不消一會兒,那守衛便小跑著回來,客氣的伸手向府內讓了下,說道:“姑娘請!蘇公子在琉璃閣等您。病人也一同擡進去吧。”

病人?呵呵,果然是早就設計好的陰謀,顯然蘇公子是知曉這一切的。那麽見他大概跟見昭王殿下一樣可以達到目的吧。

她隨守衛來到琉璃閣的一間寬敞屋子裏,雖較上回的正廳小些,卻是鏤金鋪翠,五光十色。盡頭是一串清淚琉璃簾,將後面的羅漢榻半遮半掩的隔開。

擡著尉遲玄的那個墊子倒是極厚實,所以她直接讓家丁們將其放於地上。

人剛一落地,就聽到琉璃簾後有個陰柔的聲音命道:“除了兩位姑娘留下,其它人都退下吧。”

這回昭王殿下沒再假借身份,也沒再暗閣窺覯。他盛裝端坐在羅漢榻上,手中抱著那盞蓮花燈,一旁是他的心腹內官上官雀。

先前的聲音便是來自上官雀。隔著琉璃簾香兒有些看不真切,只是聽這聲音既不是女人,又不似男人。這倒令她想起之前禦賜寶瓶失竊案時,那個府牢守衛所謂的,尖銳的、不男不女的那個來訪者的聲音。

難道這一切還有關聯?

她又仔細看了看,那坐於羅漢榻上的男人,是蘇公子沒錯。只是這身行頭……

“蘇公子?”她試探著問道。

“大膽!”那個不男不女的聲音再次響起,“見了昭王殿下還不下跪行禮!”

蘇公子便是昭王?

她想不通這是怎麽回事!若說頭一回從花街撞上時是為了掩人耳目低調行事,那也沒必要之後幾回也都……

那既然是他,因何上次要賜毒酒?難道僅僅是因為自己不識身份,出言無狀沖撞了他?那他又因何要給假藥害他人性命!

“昭王殿下,”她還是跪了下去,並恭敬的叩拜。

然後直言不諱道:“奴婢愚鈍,不知何是時開罪了殿下,以至於讓殿下一而再的對奴婢和親人下手?”

“噢?躺著的那人是你親人?”昭王奇道。

“是!”她斬釘截鐵無一絲猶豫,一雙淚目直直的盯著垂簾後之人,不卑不亢道:“這裏躺著的將死之人,是奴婢的親姐姐。而府中已死的上官縣令,是奴婢的姐夫。”說完不免下巴抽搐了兩下,憋不住那憤恨,兩行淚瞬間大顆的滑落下來。

“啪”一聲,那蓮花燈的一片葉子掉下,落於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接著便是幾滴艷紅滴落在上面。

那水燈的花瓣是封了樹蠟的燈紙所做,堪比琉璃!硬生生的攥破怎能不劃傷掌心。

上官雀看了看昭王的手,一切便明了於心了。他取出個幹凈的帕子想要給殿下先纏上,卻被推開了。

只有他知道那回動殺機時,殿下內心是有多掙紮、多悲苦。也只有他知道此刻殿下見到這丫頭哭,是有多心疼、多想呵護。

這丫頭不知不覺間在殿下心裏生了根,長出了枝椏。到底是如殿下所說,僅僅是因為有緣而越得不到便越想要,還是那幾十年無處安放的思親之情,在遇見她的那刻,以怪異的角度綻放開來。

又或是……

就在上官雀瞎想時,昭王少見的溫柔腔調響起:“起身吧,這白玉磚太涼。”

香兒看了看一旁的尉遲玄,非但未起身,反而狠狠在那硬玉鋪就的地面上磕了個頭!

“不管殿下那日是因何要賜死奴婢,都請殿下繞了奴婢的姐姐!奴婢的命能讓殿下消氣的化,您現在就可以拿去!奴婢絕不逃脫不反抗。”

“本王說了地上涼要你起身!”

昭王這突然爆發的盛怒,連一旁的上官雀都深感惶恐。

她也不敢再執拗,哆哆嗦嗦的聽命起身。眼下救人要緊,絕不能再意氣用事激怒他,就算是騙也要騙得他平心靜氣給出解藥為止!

昭王見她學乖了,便勾起一絲笑意,眼中又落回滿含的柔情:“別怕,你要什麽本王都給你,何況是區區一瓶解藥。”

“殿下此話當真?”她滿臉狐疑的看著簾後之人。嘴上雖是輕信的樣子,心下卻明白這人的話從來都不可信,這次也斷不會那麽好心。

“自然是當真,不過你拿什麽來換呢?”他轉動著手上的扳指,溫柔的笑著。仿佛談的不是一條人命,而是一場風花雪月。

“殿下想要什麽?”她雖知這種對話下來定是會被強人所難,但眼下卻是慶幸有得談便好。

昭王停了手裏的動作,也順手將那破碎了的蓮花燈放在一旁的案幾上,向前探了探身子,凝視盯死了她道:“你要祛她身上的烙印,便要將自己的身子給本王來烙;你要救她的命,便要將自己的命交給本王。”

“呵呵,”她冷笑中卻帶著一絲滿足,“說來說去,殿下還是要奴婢的命,簡單。”說完便視死如歸的站定了身子,一副隨時準備就義的樣子。

但心下又隱約覺得事情不會如此簡單。若只是要她的命,從先前一進來便已是上了案板了,怎會如此麻煩再談交易?

果不其然,昭王豎著食指玩味的晃了晃。

“本王只說要你將命交給我,並不是要你死。”

這話她聽得糊塗!不要她死?那便是讓她繼續活著。那命交給他的意思大概是說以後什麽都聽令於他?

想到他身旁的內官跟那件失竊案的關聯……難不成他還有想偷的東西,讓自己當太守府的內應?

她看了眼窗外漸漸趨正的太陽,爽快應道:“不論殿下要奴婢做什麽,奴婢都一定會做到!請殿下立即賜解藥!”

昭王順著她的目光向外看去,不急不徐道:“不忙,還有小半時辰呢。”說完,手迎著她的方向一伸,“你過來。”

這是……她心中雖忐忑,卻又覺得自己的擔憂只是多餘。為了救尉遲玄不是命都可以不要麽?這會兒又慫什麽!

只是眼前這個昭王,他性子裏有著說不清的安忍殘賊,陰晴不定。這種感覺總是特別讓人提心吊膽。

但她還是走向了他。

剛剛走近,那伸開的手便一把將她扯過!待她緩過神兒時,自己已坐在了昭王的腿上,身子被他死死攬在懷裏。

“殿下這是做什麽!”她用力掙紮了幾下,卻絲毫逃脫不了那力道!

“你反抗什麽?”昭王用陰鷙的眼神盯著她,令她止不住一陣發麻。

“是不想救你姐姐了?”

“不!想救!”明知是威脅,她也只得急急應道。

昭王捏著她的下巴轉向窗口方向,那太陽正在一點點靠近正央。

他冷冰冰說道:“她的時間可不多了,你再這樣矜持一會兒、反抗一下的……怕是要來不及了。”

“那……那請殿下先屏退左右。”她委屈的垂著頭小聲央求道。

哪有左右,左右就是一個上官雀!他自然知道自己此時有些多餘,不等殿下下令,便躬身告退,自覺的躲了出去。

“這下可以開始了?”昭王說完一把將羅漢塌上的案幾推到地上,那分成兩邊的榻瞬間寬敞了起來。

他將她從腿上抱起,橫置在榻上,這種橫躺的姿勢特別無力,她不安的想坐起一點,馬上就被他一把按了下去!

“想洗她的印,我先給你身上烙上。”說著他將外衫撕扯開,漏出大片白嫩的脖頸,直一眼望到肩膀。

他整個人強壓了上去,剛埋下頭便聽到“啊!”一聲悶叫!昭王捂著肩膀倉惶起身!這深深的刺痛打破了他渴盼已久的美夢。

原來是趁他放松之際,澹臺香以發間珠釵為利器捅了他!

“殿下!”她也趁機坐起,合了合衣襟冷靜的說道:“依奴婢之前對您的所聞,就算奴婢真的如您所願了,您也不可能賜藥。”

昭王倒也不避諱,竟掛了絲辨不明的笑意:“本王用過的女人,怎能想著再嫁?她和那個男人自然是必死無疑的。”

“香兒果然聰明。”

這會兒她心中也不懼了,甚至有些倨傲的看著這個身份尊貴的昭王殿下,笑道:“殿下可知奴婢曾因去百草房偷藥被責罰?”

“你想說什麽?”

“這珠釵,便是浸過我從千代神醫那兒偷來的秘制毒藥!”

繼而她又挑釁道:“殿下可以不救我姐姐,也可以現在就叫人進來把奴婢殺掉!但是以奴婢和半死不活的姐姐這一條半賤命,換殿下如此尊貴的一條命,怎麽算奴婢都是不賠的!”

“好!本王馬上就給你解藥,你也將本王的解藥拿出來吧。”昭王說這話時,臉上帶著幾分暗含他意的詭笑。

這笑在此時顯得有些不應該,同時也令她有些仿徨。但她還是精明的說道:“殿下在說笑嗎?奴婢把解藥帶在身上不等於是丟卡附帶密碼條嗎!”

說完她才意識到這一急把話說的太前衛了,他定是聽不懂。於是又重新說道:“殿下請放心,您中的雖是劇毒,卻不會馬上就出事。”

“但奴婢的姐姐顯然是等不起了!請您立馬給她解藥,奴婢只要安全離開這兒,就找人將解藥給您送來。”

她剛鎮定自若的把話說完,就見昭王欺了上來,一把將她按回榻上!她方覺肩膀被摔得吃痛,卻又被另一種痛楚轉移了過去!

昭王埋頭在她那潔白的脖頸處一陣用力吸允!直到她痛吟出聲,他才緩緩擡起頭,滿意的看著那一朵怒放的嬌紅印記。

“痛嗎?”他輕撫著那朵紅印,看到她眼中似有淚水溢出,又心疼似的輕輕吻了下那朵紅印,然後以唇舌溫柔的安撫著它,久久不忍離去。

她被這突如其來的侵襲弄了個措手不及,這才反應過來拼命掙紮!饒是他已負傷,卻還是一只手就能將她定在那榻上翻不了身。

然後他居高臨下的俯看著她,另一只手從腰封中取出一小包藥粉扔在她身上,說道:“她的解藥我給你了,我的解藥限你亥時之前派人送來,不然我會今夜血洗縣令府!”

待他說完,她才掙脫開那只手的束縛,顧不得一切的拿著那包藥粉就跑下去餵在尉遲玄嘴裏。

雖然不會立馬有起色,但以昭王現下的境地,還有先前那些威脅的言語,想來是真信了!那這藥自然不會有假。

如此想著,她才踏實下來。這一關總算是過了!方才那幕雖惡濁,但比起今日發生的一切……自己這點犧牲顯然不值得多想了。

離府很順利,昭王未再作刁難。只是縣令府眼下是回不得了,因為她給不出解藥。

珠釵沒有浸毒,自然也沒有什麽解藥。昭王身邊有禦醫,待她離去後他自然會先找禦醫查看,屆時有無中毒便會引發懷疑!

但依禦醫的謹慎,應會顧及到秘制毒藥的毒發特殊性,是以在解藥送過去前應還是安全的。

只是今晚這解藥不論是不送,或是送假的,都必然露餡。

故而縣令府是不能再留人了。

“小憐!你記清我接下來的每句話!”

今日之事早就讓小憐他們嚇破了膽,這會兒見澹臺香如此嚴肅,自然明白事態緊急,便乖乖應著:“香兒你說,我們全都照做!”

“你們現在立即回縣令府將上官大人下葬!”

“什麽!”眾人齊齊驚道。仙逝當日就安葬,這顯然不合規矩!更何況還是一縣之令的父母官!

“死者已矣,生者為重!拘那些俗禮非但不能讓死人覆活,還能讓活人喪命!”嘴上雖說得理智,她心裏又何嘗不是在滴血!上官大人是她心中早已認定的姐夫,君子如玉,溫潤而澤,她又怎能不惋惜?

只是眼下只怕一條命不足以平昭王的怒氣。她如今要做的是保住還活著的人,總不能讓他真血洗了縣令府!

“香兒說的對!”小憐應援道。

既而其它家丁也紛紛點頭認同了她的說法。

“那接下來呢?”

見得到眾人的認可,她繼續道:“酉時前務必將上官大人安葬妥!然後通知所有下人各自收拾好家當,能遣散的遣散,實在沒地兒去無處投靠的,戌時前隨玄姐姐的馬車一起到太守府北門的椴樹林!”

大家慌張的點頭應著,香兒囑咐完便與大家分頭行事。她也急著要趕回太守府,畢竟她在戌時之前要準備的也有很多。

琉璃閣內,果然如她猜想般,前腳一走,後腳禦醫就被召了進去。

“稟殿下,您的傷口眼下並看不出有中毒跡象。”禦醫邊包紮著邊說道。

昭王依舊鎮定:“有無可能是北晉特制的秘藥,發毒慢現下查不出?”

禦醫思索了下,謹慎道:“回殿下,不無可能。北晉氣候盛產各類草藥,的確有許多藥效特殊的奇藥!”

“嗯,知道了。你下去吧。”他又重躺回羅漢榻閉上眼睛。雖說這一點小傷對他來說承受得住,但這麽一鬧還是有些乏了。

既然說等她到亥時,那便等到那時再說吧。

這邊澹臺香回到太守府,就一路小跑著回了瑞園兒。

事出緊急她也是六神無主,當時一度曾想把縣令府那些無家可歸的下人收留在太守府。但在回來的路上她又想明白了很多,非但那些人收留不得,就連自己也要趁今夜離開這裏!

莫說自己在中毒之事上戲耍了昭王,就算真讓他中了毒,難道一瓶解藥就能令他當做一切沒發生?呵呵,中沒中毒,送沒送解藥,她都是只有死路一條。

若說先前的開罪還能靠慕容煙來保護,那麽這次的直接沖撞就是慕容煙也無能為力了。畢竟一個是郡王,一個是親王。

慕容煙行事雖有些浪蕩,但她知道他人並不壞,甚至還三番兩次為她解困。故而她怎能連累他?

倒不如逃走,最後昭王來興師問罪,罪魁禍首也不過是個杳無蹤跡的太守府逃奴。

才幾日不回瑞園兒來住,這邊果真就一副沒有人氣兒的樣子。

她回到自己的房裏,將那櫃子裏的衣裳挑出來幾套,畢竟日後逃亡得有換洗的。又將那首飾都包上,心說指不定哪會兒自己就能像電視裏那些落難的千金小姐,要靠當首飾應急!

最後她又從床鋪下面藏的最深的那個大盒子裏,取出一個帶鎖的小錦盒,將其打開裏面是一疊銀票!

這是她來太守府這許久攢下的零花錢。從進府的第一日起她就想到不定哪天會過上逃亡的日子,所以日常的零碎銀子一攢成整數,她就會拿去錢莊換成便於攜帶的銀票。

這幾個月下來也攢了有一千多兩,應該足夠和玄姐姐兩人過一陣舒坦日子了。

拎了拎打好的包袱,她臉上露出絲無奈,太大不好隨身攜帶!

然後又極不舍的挑揀出幾條裙子,這才勉強將包袱平鋪塞進衣裳裏,外面倒是看不明顯。

澹臺香這才安心的回到了清風苑。

她原是想著先將那小包袱悄悄放回自己房裏,然後再去給慕容煙變向的告個別。雖不能明說,但總得有這麽個意思。比如像很多故事裏那樣,離別前親手給他做碗面,或是最後再幫他梳次發……

預想是浪漫而淒美的,只是在她邁進屋子裏的那刻,畫風有了些許變動。

“你……你怎麽在我房裏?”她驚愕的盯著坐在她床上的慕容煙顫抖著說道,邊說著又趕忙拽了拽外衫,生怕那微微隆起的小腹引發他的臆想。

慕容煙卻一臉無賴道:“你才搬來幾日啊?這怎麽就成你的了。整個清風苑都是本公子的難道你不知道?”

“你!”她雖有些冒火,收下卻又想著:得了,讓他再得瑟一晚吧!過了今夜,本姑娘再也不會再過這寄人籬下的日子了。

這麽想著,她便又恢覆了心平氣和,順著他的話怪裏怪氣的哄道:“公子說的是,這些都是您的!以後不管是這兒、還是瑞園兒,公子想進哪間房、想幾時去,都隨您!奴婢絕不會再反客為主的趕您出屋。”

慕容煙滿腹狐疑的將她從頭掃到腳,雖說這話帶著揶揄,但也說得太大了吧!這……有點兒反常。

難道她還在生那本畫冊的氣?一想起這茬他就感覺整個人發燒似的一陣不適。不想提起,可不提,自己這卑劣形象怕是要紮了根。

怎的也該狡辯幾句才是!

“那個……那本畫冊是納蘭嬤嬤命人畫的,許是……許是覺得我不肯收房是因為對你沒興趣……”

“公子不用解釋了!”她打斷道。

或許這短短一日已看夠了生死別離,也明白了什麽才是真正的心狠手辣。是以慕容煙這點花花腸子也不那麽不可饒恕了。

果然‘壞’也是需要對比的。

“公子,您餓了麽?香兒給您煮碗面吧!”

“不……不餓……”他驚到好端端的她怎會想到下竈房!不由得心疑難道這是想毒死他?

“那公子,香兒幫您梳下頭發吧,您的玉冠都束歪了!”

“不……不用……最近流行歪冠。”他更驚,這怎得還沒完了?

“那既然都不用,公子就請回吧,香兒打算休息了。”

“這才什麽時辰你就休息?”

“那公子可還有得吩咐?”

“那倒沒……”

“身為奴婢沒活兒可做,為什麽不能休息?”她反問道。

“那你好好休息吧。”

待慕容煙掃興離去後,她趕忙從裏頭閂上了門,無比輕松的卸下藏於身上的包袱。然後又去床下面一通找尋,最後拿出兩卷圖紙。

一張是上回查寶瓶失竊案時的府圖,另一張則是上回救婉婷時從慕容煙處偷來的密道構建圖!

自上回救婉婷暴露了開鎖技能後,不久小果園的門就被封死了。是以她這回只能借助密道出府了。

她將兩張圖紙平鋪在地上,對應找著府裏的幾處密道口,以及府外的各個出口。然後又拿支發簪比劃著一條線一條線的順著縷,像是玩兒迷宮圖的游戲。

最終她用一支朱筆勾出最滿意的一條線路!嗯,這便是她今晚要走的路了。

轉眼間就到了黃昏,離約定北門碰頭的時間還差大半個時辰。澹臺香已收拾妥當,並將一封留給婉婷的告別信藏於枕頭下面。

婉婷的家人都在南疆,且資料都記錄在冊。所以縱然不舍,她也不能不負責任的拉上婉婷去亡命天涯。

她選的入口在百花池後面的枯井旁,這是府內唯一一處不用鑰匙便能潛進的野外入口。

這回的密道缺了慕容煙為伴,變的格外陰森,手中的燈籠燭火一虛晃,便似有陰風鬼影出沒,令她一陣毛骨悚然!

想到上回進這密道時她也是心中畏懼,但只要一叫身邊的‘慕容煙’,便立馬會有一股安撫的力量定她的心,此時方才覺得那時的懷抱是如此溫暖……

於是這回她也神經兮兮的借著他來壯膽,腳下一步一挨的前行著,眼睛在一片漆黑中疑神疑鬼的四下張望,口中則哆哆嗦嗦自言自語著:“慕容煙,你這會兒在幹麻……”

“慕容煙,你猜猜我在哪兒……”

“慕容煙,我走了……”

“你這是要去哪兒!”一個陰冷的聲音伴著一陣怪風的嗚嚎在黑暗中響起!

“啊!”瞬間嚇得她扔了那燈籠就慌不擇路的調頭猛跑!可沒跑出多遠就撞在了什麽上面!

硬,卻是有彈性,不是密道裏的巖石。這是……一個高大男人的胸膛?

就在她還沒明白怎麽回事兒之際,胳膊已被反鉗住,整個人被迫跪在了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終於在今日入V了,謝謝小天使們這麽久以來的支持,也特別謝謝幾位基友的一路陪伴和探討劇情。

順便安利一波她們,作者發誓已摘掉了基友濾鏡,但她們作品真的很棒!

水墨染《我妻無鹽》盤絲佛《重生成宿敵的美婢之後》玉子雙澤《穿越之侯門庶媳》

另有作者無縫接檔新文求個預收《亡國女帝的重生路》

☆、坦露真相

婉婷輕叩了幾下門, 見沒動靜正欲離去,卻又看了眼手心兒裏攥著的轉運符, 似是有些猶豫。

想到雪梅姐幫她求回這符時,特意囑咐了要枕著它睡七七四十九日才會起效。又想到近來那麽倒黴,早枕一晚是一晚。

再則姑娘不該睡這麽早呀。

她便隔門輕聲稟道:“姑娘, 這陣子咱們總走背運,奴婢特意托人給求了個轉運符來,您開開門?”

卻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她輕輕推了下門,發現房門未從裏面閂著。

“姑娘?”她探進身子試探的叫了聲, 又四下看了看, 竟是沒人!

這都快要到亥時了,姑娘怎麽會還沒回府?想到今日小憐哭訴的事情, 她心中越發不安起來,近來這倒黴的事兒怎麽一件接著一件!

她攥緊了下手中的符,嗯, 還是先給姑娘壓在枕頭下轉轉運。

然而就在婉婷掀起枕頭之時, 她意外看到了那封辭別信!

而這封信本該是明早收拾床鋪時才會發現。

既然啟信人署著婉婷, 她便很自然的拆開來看了,看完便直接癱倒在地上……

“姑娘您就這麽把婉婷給扔下了……”她坐在地上涕泗交流的怨念著。

抱怨完,她突然又想到些什麽, 慌張的自言自語道:“您那些銀票可都是有票號的……只要一兌現就會暴露行蹤,若是昭王先抓到您……”那便是死路一條了!

她看了看時辰,想來這會兒應是尚在匯合未走。便回到自己房裏,將自己這些年攢下的碎銀子, 銅錢兒,以及姑娘平時打賞的那些值錢的首飾統統包在了帕子裏!

這可是從她十來歲進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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