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黑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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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黑店
“小妹, 你怎麽才來，方才你可沒看見，那群船夫想坑我們高價就算了, 居然還想合夥來打我們。”江成傑表情誇張道, “幸好有秀雲在，說要報官才把他們嚇退了。”
江家人都誇道：“秀雲可太厲害了, 幾句話就把人嚇跑了。”
得到了江家人的誇獎, 陳秀雲臉微紅, 不好意思道：“我只是遇見過這種事，知道他們最怕鬧到官府去, 才開口試試, 還是你們做得好，從頭到尾不怕他們。”
江成傑哼了一聲：“這些人，就會欺軟怕硬。”
江父感嘆：“我們才來周河縣, 就遇到這種事情, 這也給我們提了個醒, 這已經不是北方了，別人一聽我們的口音就知道我們是外地的, 日後行事一定要多加小心才是。”
江家人紛紛應下。
他們準備在周河縣停留一兩天, 把帶來的藥丸賣了換點錢，畢竟去了富陽縣可是樣樣都要花錢了。
從碼頭出發, 走了不到一刻鐘，就到了周河縣縣城。
北方的縣城查得很嚴, 到了南方就很松散, 守衛們只是象征性地看兩眼就讓他們進去了。
縣城裏面的房子都不高, 多是木建築，規劃得也很亂, 街道上擺攤的、乞討的都是隨便找個地方就開張，還有人拉著騾子和毛驢行走，騾子和毛驢馱著貨，邊走邊拉屎，也無人清掃。
再加上下了雨，街上很濕，滿地泥濘，臭氣熏天，但本地人已經習以為常了。
周河縣的人的穿著也與北方不同，甚至與梧州都有區別，說話口音江家人能聽懂，但有些方言就有點難以理解。
江笙等人走了一段路後就停下了腳步。
第一是因為這路太堵了，馬車過不去，第二是他們太顯眼了，走到哪兒都會被路人盯著瞧。
“這裏有家客棧，不如今夜就住在這裏吧。”江笙指了指旁邊的客棧。
江家人都沒意見，趕緊調轉方向進了店，小二很有眼力勁兒地把他們的馬車領到後院去。
“各位客官住店嗎？”掌櫃一看來了一單大生意，眼睛放光，樂得合不攏嘴。
“住店。”
“誒好嘞好嘞，快請進，我們客棧啊可是周河縣最有名的百年老字號了，從梧州來的客官啊最常光顧的就是我們店了……”掌櫃操著一口不太熟練的官話眉飛色舞地吹噓著。
江家人打量了一下店裏有些破敗的櫃臺，缺了胳膊斷了腿的桌子板凳，年久失修只用幾塊木板釘起來勉強不漏風的墻壁。
這叫百年老字號？
但來都來了，暫時也懶得再去找其他客棧了，只能先湊合著。
江父和林氏去訂房間了，江笙等人就在大堂坐下歇會，小二殷勤地上來給他們倒茶，“客官請慢用。”
江笙道了聲多謝，端起茶喝了一口，入口甘甜清香，茶水有些綠，不知是什麽品種的茶，但南方產的茶好這是公認的。
這時她突然微微側過頭，假裝喝茶實則將眼神投向了在角落裏站著的兩個小二。
兩人一邊看著江家人，一邊竊竊私語著，離得遠聲音小，江笙也只能聽得個大概。
“這些外地人瞧著不像有錢的樣子。”
“那幾個女人倒長得挺美，比我婆娘好看多了，我要是能娶到這麽美的……”
“你婆娘那樣子，隨便哪個女的都比她好看吧。”
“話說這麽一大家子跑來我們周河縣做什麽？做生意的？”
“路上沒遇見土匪也沒被毒蛇猛獸咬死，真是稀奇。”
他們的對話讓江笙感到有點不適，但也沒放在心上，定下房間後他們就開始把行李搬上去。
李錦的腿已經好了很多，雖然還不能行走如常，但讓人扶著撐著拐杖還是能挪動身子了。
江笙劉滿娘和陳秀雲住一間大房，床很寬，完全能睡下，但明明正是盛夏，屋裏卻有一種很濕冷的感覺，還散發著木頭腐朽的氣息，就連被子和枕頭都受潮嚴重，墻角還長著青苔。
“南方就是這樣的沒辦法，尤其是周河縣這種河和湖多的地方。”陳秀雲無奈道，“這裏的人很容易得風濕的，有些年份雨水多，河水還可能沖進城裏來，能把一樓都淹了。”
劉滿娘道：“啊，那我們是不是得想辦法防治下？”
江笙道：“嗯，到時候修房子的時候我們要選好地方。”
這時江成傑的聲音傳來，“小妹，你們好了沒，出去吃飯了！”
江笙三人聞言便鎖上門下了樓，李錦因為腿腳不便便留下，他們會幫忙帶飯回來。
行走在縣城的街上，江家一行人很快被路邊賣的東西吸引了目光，有各種野果，各種野菜，各種魚蝦，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有些東西陳秀雲見過，有些她也不知道，林氏掏錢買了一種看著紅彤彤的果子，結果大家吃了差點把牙酸掉。
隨後他們找了一家看起來還不錯的酒樓，點了幾個特色菜，其中一碗湯菜一入口，江家人差點吐了。
這裏面添加了一種調味的野菜，味道直沖天靈蓋，還非常的苦，江笙仔細一看，這竟然是薄荷。
另外一盤菜雖然名字取得很好聽，但東西實在讓人不敢下口，因為居然是炸的蟬蛹。
江家人手執筷子，臉都要綠了。
陳秀雲笑道：“南方多蟲，很多的蟲都可以入藥或是入菜，這炸蟬蛹很香脆的。”
他們在梧州的時候沒吃到如此地道的地方菜，畢竟梧州是大城市，走南闖北的人多，口味比較折中。
江笙當先伸出筷子夾了一筷子炸蟬蛹，意外發現確實香香脆脆，味道不錯，另一道菜把薄荷挑出來倒也還能吃。
江家人也硬著頭皮吃了幾口，終於慢慢適應了。
吃罷飯天色已經快黑了，出了酒樓竟然又下起了小雨，他們提著給李錦打包的東西，快速地往回走。
走到街上時，遇見兩個推著車的人發生了摩擦，兩個人用方言對罵著，沒說兩句就開始大打出手，互相把對方打得頭破血流，周圍圍觀的人還瘋狂起哄，打完後兩個人也不要誰攙扶，推著自己的車就走了。
江家人乍舌道：“他們都……這麽勇猛的嘛？”
“豪放。”
“性情中人。”
林氏道：“別管別人了，趕緊走吧，雨越下越大了。”
冒雨回到客棧時，客棧裏已經點起了燈，看著暖洋洋一片。
令人不解的是，他們出門前還對他們熱情萬分的掌櫃現在像變了一個人一樣，看見他們回來了也不再迎上來，甚至當做沒看見，連個眼神都沒給。
江家人都覺得莫名其妙的，只能歸結於這個掌櫃的心情不好。
謝春把打包的飯菜提進了他和李錦住的屋子，過了不久後，江笙住的房間就被人敲響了。
劉滿娘開的門，道：“怎麽了？”
謝春小聲道：“師父在嗎，李錦說有事找她，讓她過去一趟。”
劉滿娘道：“李錦？只找了小妹嗎？什麽事？”
謝春道：“我也不知道啊，他說是很重要的事。”
江笙聞言走了過來，道：“那我過去一下吧。”
她來到謝春兩人的房間時，李錦已經把飯吃完了，正端坐著在等她，江笙敲門入內後，謝春把門給關上。
“李公子，你找我？”江笙在離他不遠不近的地方停下。
李錦頷首，指著旁邊的椅子道：“江姑娘請坐。”
江笙道：“不必了，我剛吃了飯，站著消消食，有事快講吧。”
李錦這才道：“這些天在下也發現了，這將家做主的人其實是姑娘你。”
江笙看著他，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李錦繼續道：“方才你們出去之後，有小二來送茶水，因我腿腳不便，聽見敲門聲後便沒應聲，而後門就從外面被打開了，見了我後他說是走錯屋了。”
江笙和謝春都神色一凝。
“門開了？”謝春震驚道，“我出門的時候明明是鎖好了的呀，莫非是他們自己拿了鑰匙開了門？”
李錦道：“對。”
以為屋裏沒人，就私自進屋來，為的是什麽不言而喻。
“他娘的。”謝春和江笙臉色難看，“我現在找他們去！”
“等等！”江笙叫住他，“沒有證據，找了他們也沒用。”
難怪他們剛才回來的時候，掌櫃對他們沒什麽好臉色，原來是因為翻了他們的屋子，沒有找到一點值錢的東西。
他們現在都很謹慎，出門必須把值錢的東西揣在身上。
“那怎麽辦？就這麽便宜了他們嗎？這周河縣的人真是不講禮義廉恥，我們才來一天就遇到了兩種這樣的事兒。”謝春氣得捶了下桌子。
李錦道：“我之所以叫江姑娘來，就是不想打草驚蛇，也不想引起你們家人的恐慌，江姑娘準備怎麽辦？”
江笙沈默，想了想，其實他們初來乍到的，息事寧人是最好的方法，但若要忍下這口氣，又這麽的讓人心裏不爽。
“不能放過他們啊！若是我們沒有把之前的東西帶走，他們豈不是全部偷走了？”謝春急道，“這應該報官，讓官府把這些黑心老板都抓起來。”
江笙道：“那就報官。”
謝春一楞，“你方才不是說沒有證據嗎？”
江笙勾唇，冷笑了一下，“那我們就制造證據出來。”
雨下了一夜，次日早晨方停，早上起來感覺屋子裏更濕了，連頭發都變油了的感覺。
起床梳洗完畢，江笙就挨個敲門叫大家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林氏等人沒有反對，他們對這客棧也不是很滿意，昨天晚上下雨，屋子裏甚至有點漏水，被子也有股黴味兒。
待大家收拾好東西，到了大廳之後，把房間鑰匙退回到櫃臺，掌櫃語氣涼涼道：“慢走啊。”
江笙微微笑了笑，“還不急著走呢。”
掌櫃疑惑地看著她，“姑娘這話何意？是還要續住嗎？還是忘拿東西了？”
江笙道：“正是呢，今兒早上起床收拾東西的時候，發現我娘的一個鐲子丟了，我哥的一塊玉佩丟了，放在包袱裏的十兩銀子也沒了。”
掌櫃聞言臉色大變，但他一回想，他們昨天根本就沒有翻到任何值錢的東西呀。
往常有客人來住店的時候，他們也會如此，丟了東西的客人有的找到他們，卻苦於沒有證據，最後只能不了了之。
可今天這是怎麽回事兒？
莫非是小二摸出的東西卻沒有上交？
“姑娘，你們可清點清楚了，可是落在了別處？可別怪到我們頭上呀，我們可沒有碰過你們的東西。”掌櫃說著正準備找小二來問問。
江笙卻道：“就是你們偷的！我們東西放的好好的，怎麽一早上起來就不見了？”
小二聞言走了過來，道：“姑娘，你這話可就是隨便栽贓人了，我們店在這兒開了這麽多年，從來沒有偷過別人的東西，你們的東西自己不保管好，難道所有客人說他們的東西丟了都可以來找我們嗎？”
這時門口突然傳來一陣異動，守在門口的小二道：“哎喲，金大人，你們怎麽來了？”
穿著衙門衙役服飾的幾個人挎著刀走進來，謝春跟在後面，領頭的金捕頭看了一圈屋裏，道：“有人向衙門報案，說是你們店裏偷盜客人的東西，可有此事？”
這時劉滿娘和陳秀雲正低聲把發生的事兒說給了江家人聽，江家人聽了都驚訝萬分，紛紛用憤怒的眼神看向掌櫃。
掌櫃沒想到江笙等人報案這麽快，驚訝得嘴巴都合不攏，但是小二已經和他確認，他們沒有偷東西，所以掌櫃很淡定，很有底氣道：“大人！大人冤枉啊！這位客官純屬就是誣陷我們，大人明鑒呀！”
他狠狠地瞪著江笙，心裏已經盤算著如何把這些外地人碎屍萬段。
江笙冷冷地和他對視，輕笑了一下，這一笑掌櫃的莫名感覺心裏一寒。
金捕頭道：“你說你們東西是被客棧的人偷的，可有證據？”
謝春道：“有！證據就在掌櫃的屋裏和他身上，我早上無意間看到他身上揣著我家的荷包！”
掌櫃怒極反笑，簡直荒謬，他哪來的……等等，他突然頓住，袖子裏好像是不太對勁。
金捕頭經常接到有人報案說這家店是黑店，只不過一直沒有證據，但他深知自己縣裏這些人是什麽德行，所以沒什麽好臉色道：“把你懷裏和袖子裏的東西都摸出來。”
掌櫃冷汗津津，抱著希望把手伸進懷裏和袖子裏一摸，真的抓到一個荷包。
他大驚失色，努力回想這荷包是不是自己無意間放進去的，金捕頭卻已經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把荷包拿了出來。
“這是我的荷包！小偷果然是你！”林氏走過來大聲道。
“怎麽可能，不是，我……”掌櫃一下懵了，百口莫辯。
金捕頭也不多說，對手下道：“去搜他住的屋子。”
“大人！大人冤枉啊！我也不知道這荷包哪裏來的啊！”
謝春哼了一聲，“東西是從你袖子裏摸出來的，莫非還能是它自己飛進去的不成？”
掌櫃心裏一咯噔，突然想起了什麽，方才下樓的時候，江笙一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胳膊。
怎麽可能，哪怕是偷東西的老手，也做不到這麽無聲無息把東西塞進他的袖子吧。
金捕頭道：“一切等搜完後再說。”
掌櫃知道自己完了，渾身抖若篩糠，汗出如漿。
很快衙役就出來了，帶來了一堆首飾擺在桌子上，“大人，我們搜到了這些東西，您看，這是不是上次有人報案說丟失的那只金釵，與畫師畫的圖有九分相似，還有這個……”
金捕頭越看越氣，這不是當著一群外地人的面丟自己縣城的臉麽，他沈聲道：“你們丟了哪些東西，前來認領，剩下的和人一起帶去衙門，按照律例，偷竊他人財物者，重打五十大板再在額上刺字。”
謝春報案的時候說自己丟了一只銀鐲子，一塊玉佩和十兩銀子，銀鐲子是林氏當初的嫁妝，日子再難都沒舍得當了，玉佩是李錦友情讚助的，十兩銀子就是莫須有的了，但金捕頭這樣說了，他就厚著臉皮收下了。
掌櫃和店裏的小二都被帶走了，因為人證物證俱在，倒也不用江家人去當證人了，他們即刻就可以離開。
待走出了客棧後面坐上馬車，江家人才緩了過來，假裝埋怨道：“你們幾個真是，這麽大的事兒，偷偷地就辦了，最後才讓我們知道。”
陳秀雲笑道：“這不是想讓你們睡個好覺嘛。”
林氏拉著她的手拍了拍，“也是幸好對方只圖財，你們呀，下次遇見事兒可一定要及時說，你爹娘把你托付給我們，我們定要照看好你。”
她現在越看越喜歡陳秀雲這個姑娘，覺得她性子乖巧又聰明伶俐。
陳秀雲道：“謝謝林嬸，但有小妹在，我不怕。”
劉滿娘也笑道：“林嬸你有阿笙這個女兒，可真有福氣。”
林氏聞言微怔，想起自己那餓死的親生女兒，又想起江笙待江家人的好，一時間心情覆雜，思緒萬千。
李錦則是坐在一邊，不動聲色地聽著他們說話。
因為天色還早，街上人還沒那麽多，馬車勉強走得通，他們又重新找了一家相對好點的客棧，把東西放下後就帶上東西出去擺攤了。
因為南方的野菜多，他們也不再繼續賣豆芽了，現在主要是賣藥丸。
這些藥丸都是一路上采集的草藥制作的，都打得粉碎再合成，就算是放到藥鋪裏，大夫也嘗不出來裏面用了哪些東西。
在路邊找了一處相對幹凈的地方擺攤，江家人就開始吆喝起來，“賣百毒清了啊！百毒清！可解各種毒蛇毒蟲瘴氣的毒啊！沒有效果包退！”
今天天氣好，李錦也跟了出來，他坐在小馬紮上，抱臂看著江家人賣東西，莫名覺得有趣。
江家人因為賣了很久的豆芽，現在對賣東西得心應手。
只要有人來問，他們就可以簡單快速地把東西介紹清楚。
“真能解各種蛇蟲的毒？”
“真的！這附近山上的，尤其是去梧州路上的蛇，我們都有，你隨便說一種，我都能給你找出來。”
“要是沒效果呢？”
“沒效果不要錢，你們要是現在有親戚朋友被毒蛇和毒蟲咬了，只要蛇毒還沒入腦，我們就能救，把他帶過來，救不活也不收錢。”
“看看我，我這胳膊被疙賴蟲咬了，又紅又腫又癢，你們有藥嗎？”
“有啊！這個，加點水化開，弄成糊糊，抹在胳膊上，馬上見效，來，我現在就給你當場試試，正好給大家看看。”
“這個是對付蚊子的？”
“對，把它丟在火盆裏，火一燒就會冒煙出來，這煙啊一熏蚊子，蚊子就死了，我們取名叫蚊香！”
“瘴氣都能對付？真有那麽神奇？”
“瘴氣其實就是有毒的霧嘛，提前吃下防治的藥，再遇見瘴氣入體，就不會有事了……”
江家人分工明確，每兩三個人賣一樣產品。
很多被毒蟲咬了的人來試藥，把藥一抹上去，沒過一會兒就明顯減輕了癥狀，圍觀的人大呼神奇。
李錦本來還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看著的，但見這些人一個個都效果很好，他神色嚴肅起來。
之前他一時大意被蛇咬了，被江家人救了，他只以為他們是提前在梧州買的藥。
後來見他們采集藥草做藥丸，他還覺得天真，怎麽可能每種毒蟲都有用，興許他們只是做著好玩的，誰知道這居然是真的……
若是真的能把這些藥丸都拿到，那往返梧州和南方郡縣不就不再怕了嗎？
他捏緊拳頭，捶了捶自己的腿，不行，他一定要把這事兒告訴那個人。
江笙是不知道自己旁邊坐著這人在想什麽的，她用手托著下巴坐著，淺笑地看著江家人忙活著。
真好，天氣好，生意也好。
江家人每個人都成長了。
李錦突然道：“你們也要去富陽縣是嗎？”
江笙聞言回道：“是啊，聽說那邊適合種地，你看這周河縣就不適合，一發大水就把地淹了。”
李錦有點不解道：“為何想要……種地？”
尋常人不都想要升官發財麽，還沒見人跑來這麽窮的地方種地的。
江笙道：“因為種地安穩啊，種地種得好也可以發財的。”
末世的時候，土地都被汙染了，植物只能生活在營養液裏，她是真的很想體驗種地的快樂。
李錦沈默，岔開話題道：“富陽縣比起旁邊這幾個縣確實好點，至少他們的縣令是個好官。”
只不過那人現在估計也不太好過，而他千裏迢迢從盛京來到南方，既是為了來投奔他，也是為了來幫他的。
想到這裏他連忙道：“你們的藥丸可否留下一些，我全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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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妹, 你怎麽才來，方才你可沒看見，那群船夫想坑我們高價就算了, 居然還想合夥來打我們。”江成傑表情誇張道, “幸好有秀雲在，說要報官才把他們嚇退了。”
江家人都誇道：“秀雲可太厲害了, 幾句話就把人嚇跑了。”
得到了江家人的誇獎, 陳秀雲臉微紅, 不好意思道：“我只是遇見過這種事，知道他們最怕鬧到官府去, 才開口試試, 還是你們做得好，從頭到尾不怕他們。”
江成傑哼了一聲：“這些人，就會欺軟怕硬。”
江父感嘆：“我們才來周河縣, 就遇到這種事情, 這也給我們提了個醒, 這已經不是北方了，別人一聽我們的口音就知道我們是外地的, 日後行事一定要多加小心才是。”
江家人紛紛應下。
他們準備在周河縣停留一兩天, 把帶來的藥丸賣了換點錢，畢竟去了富陽縣可是樣樣都要花錢了。
從碼頭出發, 走了不到一刻鐘，就到了周河縣縣城。
北方的縣城查得很嚴, 到了南方就很松散, 守衛們只是象征性地看兩眼就讓他們進去了。
縣城裏面的房子都不高, 多是木建築，規劃得也很亂, 街道上擺攤的、乞討的都是隨便找個地方就開張，還有人拉著騾子和毛驢行走，騾子和毛驢馱著貨，邊走邊拉屎，也無人清掃。
再加上下了雨，街上很濕，滿地泥濘，臭氣熏天，但本地人已經習以為常了。
周河縣的人的穿著也與北方不同，甚至與梧州都有區別，說話口音江家人能聽懂，但有些方言就有點難以理解。
江笙等人走了一段路後就停下了腳步。
第一是因為這路太堵了，馬車過不去，第二是他們太顯眼了，走到哪兒都會被路人盯著瞧。
“這裏有家客棧，不如今夜就住在這裏吧。”江笙指了指旁邊的客棧。
江家人都沒意見，趕緊調轉方向進了店，小二很有眼力勁兒地把他們的馬車領到後院去。
“各位客官住店嗎？”掌櫃一看來了一單大生意，眼睛放光，樂得合不攏嘴。
“住店。”
“誒好嘞好嘞，快請進，我們客棧啊可是周河縣最有名的百年老字號了，從梧州來的客官啊最常光顧的就是我們店了……”掌櫃操著一口不太熟練的官話眉飛色舞地吹噓著。
江家人打量了一下店裏有些破敗的櫃臺，缺了胳膊斷了腿的桌子板凳，年久失修只用幾塊木板釘起來勉強不漏風的墻壁。
這叫百年老字號？
但來都來了，暫時也懶得再去找其他客棧了，只能先湊合著。
江父和林氏去訂房間了，江笙等人就在大堂坐下歇會，小二殷勤地上來給他們倒茶，“客官請慢用。”
江笙道了聲多謝，端起茶喝了一口，入口甘甜清香，茶水有些綠，不知是什麽品種的茶，但南方產的茶好這是公認的。
這時她突然微微側過頭，假裝喝茶實則將眼神投向了在角落裏站著的兩個小二。
兩人一邊看著江家人，一邊竊竊私語著，離得遠聲音小，江笙也只能聽得個大概。
“這些外地人瞧著不像有錢的樣子。”
“那幾個女人倒長得挺美，比我婆娘好看多了，我要是能娶到這麽美的……”
“你婆娘那樣子，隨便哪個女的都比她好看吧。”
“話說這麽一大家子跑來我們周河縣做什麽？做生意的？”
“路上沒遇見土匪也沒被毒蛇猛獸咬死，真是稀奇。”
他們的對話讓江笙感到有點不適，但也沒放在心上，定下房間後他們就開始把行李搬上去。
李錦的腿已經好了很多，雖然還不能行走如常，但讓人扶著撐著拐杖還是能挪動身子了。
江笙劉滿娘和陳秀雲住一間大房，床很寬，完全能睡下，但明明正是盛夏，屋裏卻有一種很濕冷的感覺，還散發著木頭腐朽的氣息，就連被子和枕頭都受潮嚴重，墻角還長著青苔。
“南方就是這樣的沒辦法，尤其是周河縣這種河和湖多的地方。”陳秀雲無奈道，“這裏的人很容易得風濕的，有些年份雨水多，河水還可能沖進城裏來，能把一樓都淹了。”
劉滿娘道：“啊，那我們是不是得想辦法防治下？”
江笙道：“嗯，到時候修房子的時候我們要選好地方。”
這時江成傑的聲音傳來，“小妹，你們好了沒，出去吃飯了！”
江笙三人聞言便鎖上門下了樓，李錦因為腿腳不便便留下，他們會幫忙帶飯回來。
行走在縣城的街上，江家一行人很快被路邊賣的東西吸引了目光，有各種野果，各種野菜，各種魚蝦，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有些東西陳秀雲見過，有些她也不知道，林氏掏錢買了一種看著紅彤彤的果子，結果大家吃了差點把牙酸掉。
隨後他們找了一家看起來還不錯的酒樓，點了幾個特色菜，其中一碗湯菜一入口，江家人差點吐了。
這裏面添加了一種調味的野菜，味道直沖天靈蓋，還非常的苦，江笙仔細一看，這竟然是薄荷。
另外一盤菜雖然名字取得很好聽，但東西實在讓人不敢下口，因為居然是炸的蟬蛹。
江家人手執筷子，臉都要綠了。
陳秀雲笑道：“南方多蟲，很多的蟲都可以入藥或是入菜，這炸蟬蛹很香脆的。”
他們在梧州的時候沒吃到如此地道的地方菜，畢竟梧州是大城市，走南闖北的人多，口味比較折中。
江笙當先伸出筷子夾了一筷子炸蟬蛹，意外發現確實香香脆脆，味道不錯，另一道菜把薄荷挑出來倒也還能吃。
江家人也硬著頭皮吃了幾口，終於慢慢適應了。
吃罷飯天色已經快黑了，出了酒樓竟然又下起了小雨，他們提著給李錦打包的東西，快速地往回走。
走到街上時，遇見兩個推著車的人發生了摩擦，兩個人用方言對罵著，沒說兩句就開始大打出手，互相把對方打得頭破血流，周圍圍觀的人還瘋狂起哄，打完後兩個人也不要誰攙扶，推著自己的車就走了。
江家人乍舌道：“他們都……這麽勇猛的嘛？”
“豪放。”
“性情中人。”
林氏道：“別管別人了，趕緊走吧，雨越下越大了。”
冒雨回到客棧時，客棧裏已經點起了燈，看著暖洋洋一片。
令人不解的是，他們出門前還對他們熱情萬分的掌櫃現在像變了一個人一樣，看見他們回來了也不再迎上來，甚至當做沒看見，連個眼神都沒給。
江家人都覺得莫名其妙的，只能歸結於這個掌櫃的心情不好。
謝春把打包的飯菜提進了他和李錦住的屋子，過了不久後，江笙住的房間就被人敲響了。
劉滿娘開的門，道：“怎麽了？”
謝春小聲道：“師父在嗎，李錦說有事找她，讓她過去一趟。”
劉滿娘道：“李錦？只找了小妹嗎？什麽事？”
謝春道：“我也不知道啊，他說是很重要的事。”
江笙聞言走了過來，道：“那我過去一下吧。”
她來到謝春兩人的房間時，李錦已經把飯吃完了，正端坐著在等她，江笙敲門入內後，謝春把門給關上。
“李公子，你找我？”江笙在離他不遠不近的地方停下。
李錦頷首，指著旁邊的椅子道：“江姑娘請坐。”
江笙道：“不必了，我剛吃了飯，站著消消食，有事快講吧。”
李錦這才道：“這些天在下也發現了，這將家做主的人其實是姑娘你。”
江笙看著他，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李錦繼續道：“方才你們出去之後，有小二來送茶水，因我腿腳不便，聽見敲門聲後便沒應聲，而後門就從外面被打開了，見了我後他說是走錯屋了。”
江笙和謝春都神色一凝。
“門開了？”謝春震驚道，“我出門的時候明明是鎖好了的呀，莫非是他們自己拿了鑰匙開了門？”
李錦道：“對。”
以為屋裏沒人，就私自進屋來，為的是什麽不言而喻。
“他娘的。”謝春和江笙臉色難看，“我現在找他們去！”
“等等！”江笙叫住他，“沒有證據，找了他們也沒用。”
難怪他們剛才回來的時候，掌櫃對他們沒什麽好臉色，原來是因為翻了他們的屋子，沒有找到一點值錢的東西。
他們現在都很謹慎，出門必須把值錢的東西揣在身上。
“那怎麽辦？就這麽便宜了他們嗎？這周河縣的人真是不講禮義廉恥，我們才來一天就遇到了兩種這樣的事兒。”謝春氣得捶了下桌子。
李錦道：“我之所以叫江姑娘來，就是不想打草驚蛇，也不想引起你們家人的恐慌，江姑娘準備怎麽辦？”
江笙沈默，想了想，其實他們初來乍到的，息事寧人是最好的方法，但若要忍下這口氣，又這麽的讓人心裏不爽。
“不能放過他們啊！若是我們沒有把之前的東西帶走，他們豈不是全部偷走了？”謝春急道，“這應該報官，讓官府把這些黑心老板都抓起來。”
江笙道：“那就報官。”
謝春一楞，“你方才不是說沒有證據嗎？”
江笙勾唇，冷笑了一下，“那我們就制造證據出來。”
雨下了一夜，次日早晨方停，早上起來感覺屋子裏更濕了，連頭發都變油了的感覺。
起床梳洗完畢，江笙就挨個敲門叫大家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林氏等人沒有反對，他們對這客棧也不是很滿意，昨天晚上下雨，屋子裏甚至有點漏水，被子也有股黴味兒。
待大家收拾好東西，到了大廳之後，把房間鑰匙退回到櫃臺，掌櫃語氣涼涼道：“慢走啊。”
江笙微微笑了笑，“還不急著走呢。”
掌櫃疑惑地看著她，“姑娘這話何意？是還要續住嗎？還是忘拿東西了？”
江笙道：“正是呢，今兒早上起床收拾東西的時候，發現我娘的一個鐲子丟了，我哥的一塊玉佩丟了，放在包袱裏的十兩銀子也沒了。”
掌櫃聞言臉色大變，但他一回想，他們昨天根本就沒有翻到任何值錢的東西呀。
往常有客人來住店的時候，他們也會如此，丟了東西的客人有的找到他們，卻苦於沒有證據，最後只能不了了之。
可今天這是怎麽回事兒？
莫非是小二摸出的東西卻沒有上交？
“姑娘，你們可清點清楚了，可是落在了別處？可別怪到我們頭上呀，我們可沒有碰過你們的東西。”掌櫃說著正準備找小二來問問。
江笙卻道：“就是你們偷的！我們東西放的好好的，怎麽一早上起來就不見了？”
小二聞言走了過來，道：“姑娘，你這話可就是隨便栽贓人了，我們店在這兒開了這麽多年，從來沒有偷過別人的東西，你們的東西自己不保管好，難道所有客人說他們的東西丟了都可以來找我們嗎？”
這時門口突然傳來一陣異動，守在門口的小二道：“哎喲，金大人，你們怎麽來了？”
穿著衙門衙役服飾的幾個人挎著刀走進來，謝春跟在後面，領頭的金捕頭看了一圈屋裏，道：“有人向衙門報案，說是你們店裏偷盜客人的東西，可有此事？”
這時劉滿娘和陳秀雲正低聲把發生的事兒說給了江家人聽，江家人聽了都驚訝萬分，紛紛用憤怒的眼神看向掌櫃。
掌櫃沒想到江笙等人報案這麽快，驚訝得嘴巴都合不攏，但是小二已經和他確認，他們沒有偷東西，所以掌櫃很淡定，很有底氣道：“大人！大人冤枉啊！這位客官純屬就是誣陷我們，大人明鑒呀！”
他狠狠地瞪著江笙，心裏已經盤算著如何把這些外地人碎屍萬段。
江笙冷冷地和他對視，輕笑了一下，這一笑掌櫃的莫名感覺心裏一寒。
金捕頭道：“你說你們東西是被客棧的人偷的，可有證據？”
謝春道：“有！證據就在掌櫃的屋裏和他身上，我早上無意間看到他身上揣著我家的荷包！”
掌櫃怒極反笑，簡直荒謬，他哪來的……等等，他突然頓住，袖子裏好像是不太對勁。
金捕頭經常接到有人報案說這家店是黑店，只不過一直沒有證據，但他深知自己縣裏這些人是什麽德行，所以沒什麽好臉色道：“把你懷裏和袖子裏的東西都摸出來。”
掌櫃冷汗津津，抱著希望把手伸進懷裏和袖子裏一摸，真的抓到一個荷包。
他大驚失色，努力回想這荷包是不是自己無意間放進去的，金捕頭卻已經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把荷包拿了出來。
“這是我的荷包！小偷果然是你！”林氏走過來大聲道。
“怎麽可能，不是，我……”掌櫃一下懵了，百口莫辯。
金捕頭也不多說，對手下道：“去搜他住的屋子。”
“大人！大人冤枉啊！我也不知道這荷包哪裏來的啊！”
謝春哼了一聲，“東西是從你袖子裏摸出來的，莫非還能是它自己飛進去的不成？”
掌櫃心裏一咯噔，突然想起了什麽，方才下樓的時候，江笙一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胳膊。
怎麽可能，哪怕是偷東西的老手，也做不到這麽無聲無息把東西塞進他的袖子吧。
金捕頭道：“一切等搜完後再說。”
掌櫃知道自己完了，渾身抖若篩糠，汗出如漿。
很快衙役就出來了，帶來了一堆首飾擺在桌子上，“大人，我們搜到了這些東西，您看，這是不是上次有人報案說丟失的那只金釵，與畫師畫的圖有九分相似，還有這個……”
金捕頭越看越氣，這不是當著一群外地人的面丟自己縣城的臉麽，他沈聲道：“你們丟了哪些東西，前來認領，剩下的和人一起帶去衙門，按照律例，偷竊他人財物者，重打五十大板再在額上刺字。”
謝春報案的時候說自己丟了一只銀鐲子，一塊玉佩和十兩銀子，銀鐲子是林氏當初的嫁妝，日子再難都沒舍得當了，玉佩是李錦友情讚助的，十兩銀子就是莫須有的了，但金捕頭這樣說了，他就厚著臉皮收下了。
掌櫃和店裏的小二都被帶走了，因為人證物證俱在，倒也不用江家人去當證人了，他們即刻就可以離開。
待走出了客棧後面坐上馬車，江家人才緩了過來，假裝埋怨道：“你們幾個真是，這麽大的事兒，偷偷地就辦了，最後才讓我們知道。”
陳秀雲笑道：“這不是想讓你們睡個好覺嘛。”
林氏拉著她的手拍了拍，“也是幸好對方只圖財，你們呀，下次遇見事兒可一定要及時說，你爹娘把你托付給我們，我們定要照看好你。”
她現在越看越喜歡陳秀雲這個姑娘，覺得她性子乖巧又聰明伶俐。
陳秀雲道：“謝謝林嬸，但有小妹在，我不怕。”
劉滿娘也笑道：“林嬸你有阿笙這個女兒，可真有福氣。”
林氏聞言微怔，想起自己那餓死的親生女兒，又想起江笙待江家人的好，一時間心情覆雜，思緒萬千。
李錦則是坐在一邊，不動聲色地聽著他們說話。
因為天色還早，街上人還沒那麽多，馬車勉強走得通，他們又重新找了一家相對好點的客棧，把東西放下後就帶上東西出去擺攤了。
因為南方的野菜多，他們也不再繼續賣豆芽了，現在主要是賣藥丸。
這些藥丸都是一路上采集的草藥制作的，都打得粉碎再合成，就算是放到藥鋪裏，大夫也嘗不出來裏面用了哪些東西。
在路邊找了一處相對幹凈的地方擺攤，江家人就開始吆喝起來，“賣百毒清了啊！百毒清！可解各種毒蛇毒蟲瘴氣的毒啊！沒有效果包退！”
今天天氣好，李錦也跟了出來，他坐在小馬紮上，抱臂看著江家人賣東西，莫名覺得有趣。
江家人因為賣了很久的豆芽，現在對賣東西得心應手。
只要有人來問，他們就可以簡單快速地把東西介紹清楚。
“真能解各種蛇蟲的毒？”
“真的！這附近山上的，尤其是去梧州路上的蛇，我們都有，你隨便說一種，我都能給你找出來。”
“要是沒效果呢？”
“沒效果不要錢，你們要是現在有親戚朋友被毒蛇和毒蟲咬了，只要蛇毒還沒入腦，我們就能救，把他帶過來，救不活也不收錢。”
“看看我，我這胳膊被疙賴蟲咬了，又紅又腫又癢，你們有藥嗎？”
“有啊！這個，加點水化開，弄成糊糊，抹在胳膊上，馬上見效，來，我現在就給你當場試試，正好給大家看看。”
“這個是對付蚊子的？”
“對，把它丟在火盆裏，火一燒就會冒煙出來，這煙啊一熏蚊子，蚊子就死了，我們取名叫蚊香！”
“瘴氣都能對付？真有那麽神奇？”
“瘴氣其實就是有毒的霧嘛，提前吃下防治的藥，再遇見瘴氣入體，就不會有事了……”
江家人分工明確，每兩三個人賣一樣產品。
很多被毒蟲咬了的人來試藥，把藥一抹上去，沒過一會兒就明顯減輕了癥狀，圍觀的人大呼神奇。
李錦本來還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看著的，但見這些人一個個都效果很好，他神色嚴肅起來。
之前他一時大意被蛇咬了，被江家人救了，他只以為他們是提前在梧州買的藥。
後來見他們采集藥草做藥丸，他還覺得天真，怎麽可能每種毒蟲都有用，興許他們只是做著好玩的，誰知道這居然是真的……
若是真的能把這些藥丸都拿到，那往返梧州和南方郡縣不就不再怕了嗎？
他捏緊拳頭，捶了捶自己的腿，不行，他一定要把這事兒告訴那個人。
江笙是不知道自己旁邊坐著這人在想什麽的，她用手托著下巴坐著，淺笑地看著江家人忙活著。
真好，天氣好，生意也好。
江家人每個人都成長了。
李錦突然道：“你們也要去富陽縣是嗎？”
江笙聞言回道：“是啊，聽說那邊適合種地，你看這周河縣就不適合，一發大水就把地淹了。”
李錦有點不解道：“為何想要……種地？”
尋常人不都想要升官發財麽，還沒見人跑來這麽窮的地方種地的。
江笙道：“因為種地安穩啊，種地種得好也可以發財的。”
末世的時候，土地都被汙染了，植物只能生活在營養液裏，她是真的很想體驗種地的快樂。
李錦沈默，岔開話題道：“富陽縣比起旁邊這幾個縣確實好點，至少他們的縣令是個好官。”
只不過那人現在估計也不太好過，而他千裏迢迢從盛京來到南方，既是為了來投奔他，也是為了來幫他的。
想到這裏他連忙道：“你們的藥丸可否留下一些，我全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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