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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情定情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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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兩兩說起話來,越縈把王常英叫到一旁,死問柳彥姝同傅清溪聯考的事兒。王常英無奈道:“這我哪兒能曉得?再說那傅妹妹不是還得了數試的魁首?可見是真本事。你也別把人都想太……太那什麽了……”

越縈面上一寒,王常英趕緊往回找補:“我不是那意思……嘖,上回千金宴長安還有空管這個,今年他自己都讀書讀成瘋子了,哪裏還顧得過來?再說了,這是真是假多少水分,有什麽幹系,春考的時候可只能各憑本事的。”

越縈淡淡應一聲:“好的,有勞了。”

王常英一看她這神色,就知道她心裏又不痛快了。這少年少女們說笑來往,圖的是個開心,他如今覺著越縈的脾性實在古怪,叫人沒法子長久相處下去。

越縈面對著窗口靜靜立了一會兒,想著王常英在自己身後站了這許久,到底還是先說句話把事兒混過去,回頭再在書信上細細說叨的好。緩緩轉過身來,——身後哪裏有人?!

再擡眼一看,王常英正在另一頭同越芝說話。

越芝今日穿了一身薔薇粉的長身緞襖,領口袖口翻出白絨絨一層風毛,襯著她巴掌大一張小臉越發白凈。王常英不曉得說了什麽,逗得她笑得暈上雙頰眸濺星光。王常英顯也看呆了,越縈深知他的,只一看他的身姿神色,便能猜出他三五分心思。一會兒王常英又說了什麽,把越芝讓到一旁的暖椅上坐了,還伸手替越芝整理了一下那上頭的椅袱。他自己就在側邊站著,仍同越芝說笑。

見著眼前情狀,越縈心裏跟火燒似的。忽然覺得有人看過來,便趕緊收起了目光,只作看著旁人的樣兒。

越苭看一眼越縈,又往人堆裏尋起王常英來,見他正同越芝說得起勁,也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另一邊王常安卻不在屋裏,她細細一看,也沒見柳彥姝,眉頭皺的越發緊了。

柳彥姝這會兒卻是同王常安在廊檐下站著,她笑道:“你如今了不得,天巒榜的魁首,我站在你邊上都覺著有些害怕。”

王常安不敢看她,只盯著外頭風雪道:“你曉得我為什麽拼命讀書?我們家有規矩,若沒有能耐的,萬事只能聽家中安排。若是……若是自己果然有兩分實力,許多事便可以爭上一爭……你、你……放心,我、我會努力的!”

說完頭也不回逃也似地跑了,把個柳彥姝扔在當地目瞪口呆。

越苭正好出來找他們,看著這幅樣子,站在門邊咬著嘴唇忍笑。——看來是這臭丫頭得罪了王四哥了,哈,早知道會有這一日!不懂裝懂、裝癡耍賴最拿手,可這些本事能拿來哄人到幾時?又不是叫花子唱曲兒!

柳彥姝回過神來,一轉頭就看見了她,哪裏會不曉得她心裏想什麽,卻忽然起了促狹的心思,暗暗打兩個哈欠,紅著眼睛噙著一包淚水急匆匆從她身邊走過。越苭見了,幾乎要樂出聲來。

傅清溪今日挺無聊,董九樞好容易對付完了書院裏的考試,正忙著弄那些花燈的事兒。特地叫人捎了口信來,說年裏年酒時候再見了,卻又叮囑傅清溪趕緊把上回那些賬本好生看看,到時候才好細說。

傳信的把話回給頤慶堂的嬤嬤們的時候,韓嬤嬤都笑起來:“上回老太太同老太爺還說呢,說傅姑娘太老實,如今叫董家哥兒訛上了。老太爺卻說世上哪裏白吃的虧,多學點總是好的。但願老太爺的話說著了吧。”

如今謝家被陳家的水力印坊打得沒有招架之力,謝翼自然也難見蹤影。俞家同魯家的幾個子弟,剛見柳彥姝進來,便尋了個話頭圍上去說話。難得今天越栐謙同越栐賢也在,兄弟倆同越苓正說什麽,手舞足蹈地比劃著,越苓更是不時跳腳一回,也不知是高興的還是氣的。

倒是越栐仁走過來同傅清溪說了兩句,誇她:“難得你能踏下心來學。”又道,“荃兒聽說你得了數試的頭名,還說要給你帶書回來呢。”

待他一走,柳彥姝滿臉緋紅過來,挨著傅清溪撲通坐下了,長長嘆了口氣。也不說話,一會兒就出上神了,一下一下咬著自己的嘴唇。

傅清溪看了她半天,忽然道:“哎,嘴都咬破了!”

柳彥姝驚覺,看她一眼,啐了一口。

傅清溪笑道:“柳姐姐,到底什麽事兒?難道是誰到你家提親去了?”

柳彥姝騰地站了起來,想了想又坐下了,罵傅清溪一句:“滿嘴的胡說八道!”

傅清溪又笑:“那你這是什麽樣子?我就不信,那幾個圍著你轉的人能說什麽話把你說成這樣了。通常不都是他們面紅耳赤吃了十斤參湯似的?”

柳彥姝也笑起來:“你如今是伶俐了,這小話兒巴巴的。”嘻嘻笑一回,又對傅清溪道,“你也不用打聽了,我可不告訴你。”

傅清溪點頭笑道;“行了,我不打聽。”

說著話卻見越苭走過來,兩人便住了口,越苭從她兩個身邊慢慢走過去,也沒說話,只是走的不怎麽快。

等她走遠,傅清溪才捂著嘴樂道:“看來想知道的還不止我這一個呢!”

本以為柳彥姝憋不過兩日,就要同自己來說這個熱鬧的,誰想到這回柳彥姝卻真是口緊,不過傅清溪自己每日那許多事,沒過兩日便把這事兒拋腦後了。

時進臘月,傅清溪想起上回同那位文星巷老伯說過登門拜訪的話,便去同大太太說了。大太太聽說是偶然認識的一個老教習,又送過清溪兩本書,便道:“我們家向來尊師重道的,這年下去拜訪一下也該當。一會兒我叫人給你預備好帶去的東西,明日再去吧。”

傅清溪原想不要這麽麻煩的,不過這大太太既然如此說了,自己也不好反駁,便只好答應了等明日再去。

大太太轉頭就把夏嬤嬤叫了來,細問了一回。前兩次出去也派了嬤嬤的,大太太約略有些印象,只是那時候沒放在心上。眼見著如今清溪讀書有功,想是受了什麽人的指點,才特地叫來問問。

掌家太太發問,夏嬤嬤自然知無不言。大太太聽說是個病得快不成的老頭子,連面也不曾見過,心裏就涼了半截。又問起所贈的書來,夏嬤嬤道:“那書從前三姑娘也瞧見過的。裝幀得倒是很能當個東西,只是裏頭的……老奴就說不好了。”

大太太一聽,曉得這是說那書只瞧著好看的意思,點點頭叫夏嬤嬤去了,這裏吩咐人按著外請先生的例給預備一份年禮。

晚上母女幾個說話,大太太就問起越縈來:“你傅妹妹那裏的書,你以前見過的?”

越縈全不接頭,又說兩句,才曉得就是說當日被她說得一無是處的那一本,便道:“她特地花了精神去抄的書,我當時拿來大概翻了翻,裏頭沒什麽新鮮話。不過把都背爛的‘學而時習之’、‘溫故而知新’等話換個說法重說一遍。要說錯自然沒錯的,要說用,實在沒什麽用。”

越苭道:“所以後來三姐姐就給傅妹妹開了一張大大有理又有用的書單,傅妹妹用心讀完了,才有今日的成績呢。”

越縈淡淡道:“四妹妹若想要,我也給你開一個。”

越苭語塞,憤憤不語。

大太太不把兩人的官司看在眼裏,只點頭道:“原來如此。大道理總是那麽幾個,說來說去也是那些話。你們都是讀了這幾年書的,這話也不消我說。傅丫頭沒經見過什麽,得了旁人一本不疼不癢的贈書,就用功抄錄起來。你呢?你姐姐給了你多少書,你可都看完了?”這後頭的話自然說的越苭了。

越苭一擰脖子:“姐姐說了,看書看書,重在看完了能領悟幾分。可不是看得越多越好的。若是看得越多就越好,那世上最厲害的人就是讀書最多的人?那倒簡單了!”

她這話卻叫大太太反駁不得,便嘆道:“成,成,你總有一套歪理。得了,過幾日你姐姐就該回來了,我看你到時候拿什麽臉見她吧!”

越苭一喜,立時滿面笑道:“姐姐要回來了?可什麽時候到家呢?明日?後日?”

大太太瞧她的樣兒又氣又笑,母女兩個說起來。越縈坐在一旁,看著眼前場景,正欲起自憐之意,忽然想起前陣子在宋家所見場面,又緩了心思。再看眼前大太太對個脾性全不聽管的越苭嚴厲不上一會兒就又換回了慈母模樣,心裏忽生不屑,“慈母多敗兒,誠不我欺。”

第二日傅清溪帶著兩個嬤嬤去文星巷拜訪,那家主人外出不在,幸好那老伯在家,坐了一回,細細碎碎說了得有一個來時辰,才告別歸來。

幾個嬤嬤給大太太一回話,大太太是徹底不問這事兒了。

接下來府裏上上下下忙碌起來,這是要過年了。小輩們也日日高興著,想著年裏會有如何好玩的玩意。老太爺不曉得又做了什麽大事,長老院同宮裏連著頒下年賞,都是上上份。管著那些產業的二老爺,也被人請去吃了幾日的酒。老太太聽說這事兒,有些後悔當日把差事換了,可想想四老爺那性子,或者還是這麽著安生點兒。

金家年下大祭先祖,聲勢浩大直追五大家,加上投到陳家印坊的那些銀子如今不知道翻了幾番,光年下一筆分紅就快夠當日本錢了,自己又懷上了身子,請人推算出來說九成九是男丁,——如今的四太太真是萬事遂意。

那王家的兄弟倆,離了京城也不消停,又給越府姐妹們捎來年禮。越芝那份當著四太太面拆開了看,越苓一看立時嚷嚷開了,只說不公平。四太太笑得意味深長,回頭就叫人給娘家綢緞莊捎信去,要趕在年下再挑一回料子。又叫隨身嬤嬤帶著姐妹倆去珍寶軒挑了兩套新頭面。

等到聽年戲的時候,眾姐妹往那裏一坐,越芝同越苓就十分紮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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