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承受不屬於自己的討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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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承受不屬於自己的討厭（上）
22
“鳥羽同學，折木是你的……”
舞臺明晃晃的聚光燈刺的白山越奇子精神了幾分。
她透過淺田真央，望向站在後臺註視著演出的孤爪研磨，露出了幾分笑意。
“是我的英雄。”
她如是回答。
23
“你要是這麽好奇，就去看看那面鏡子吧。不過，不倒過來想的話，你多半還是不會懂的。好了，別妨礙我的社團活動了，能請你下樓去嗎？”
我控制著讓自己的語氣變得不那麽客氣。
語畢，舞臺中的光熄滅。
我和真央摸著黑走到後臺。
“演的真棒小奇，鳥羽麻美那種生人勿近的喪感拿捏的恰到好處。”
“謝謝！你就是伊原摩耶花本人好吧，不愧是我選的角兒。”
我們倆笑成一團。
待班裏的道具組把天臺的背景換成鏑矢中學之後，真央就又上臺了。
舞臺的燈再度亮起來，我隱沒在後臺的黑暗裏。
開學後一個月，音駒就按照慣例迎來了游園會，我們班在我的提議下選擇了演話劇，劇本是同樣是我選的——米澤穗信冰菓系列裏的《鏡中不能鑒》，相比於童話裏的公主與王子，它只是簡單地講了一件遲來的真相被發現的故事。
有一點簡單的推理，有探討校園霸淩，有令我心悸的對白，更重要的是，與我和研磨初三畢業那年發生的故事極為相似。
不知是不是因為過去的那件事，研磨沒有拒絕，出演了折木奉太郎。盡管這個故事是以摩耶花的視角進行敘述，但在我看來折木才是當之無愧的主角。
現在，真央已經演過了一切背景——在離現在一年以前的初三畢業季，鏑矢初中的畢業設計是大家合力雕刻一面鏡子。折木一人雕刻了他們組的內容。因為覺得彎彎繞繞的藤蔓太過麻煩，他把那塊地方換成了垂下來的直直的藤蔓。結果設計者鷹棲亞美非常生氣，甚至當著大家的面哭了，輿論風向使得折木被所有人唾棄，像是‘你真過分’‘畢設這麽重要的事情你就敷衍而過了’‘偷懶也要有個限度’之類的話不絕於耳。以至於摩耶花在高一碰見初中同學以後，她們對折木的評價都是‘真是個爛人’。可折木是個沈默，奉行節能主義，推理能力很強，不會無厘頭做出這種行為的人，摩耶花覺得此時有隱情，就此開始了調查。經過了一系列詢問，她找到了我飾演的角色鳥羽麻美，得到了一些有用的訊息。
我將視線放回舞臺。
真央飾演的摩耶花已經用手機倒著拍攝了那面鏡子。照片在電子屏幕上呈現，有些觀眾好像發現了什麽，倒吸了一口涼氣，人群有微微的騷動。
再下一幕，真相即將被揭開。
正面看來，照片上只是布滿了繁冗的曲線，可倒過來看，圖案就大為不同了。
繞圈的藤蔓倒過來看是“I”。
上上下下的藤蔓倒過來很像“W”。然後是“H”“A”，都是有點印象但沒有系統學過的手寫體，辨認起來不是那麽容易。
十五張照片上的字母構成一句話：
“WE HATE A AMI T.”
(註：在日語裏，鷹棲亞美的羅馬字是“AMI TAKASU”，“AMI T”可理解為鷹棲亞美的簡稱。)
“討厭亞美……真是過分，居然在畢業制作上玩這種把戲。”真央(這裏不寫劇本角色的名字，寫飾演者的名字)找到研磨，在社團活動室開口。
研磨不再拙劣地掩飾什麽，點了點頭說道：
“對，我也這麽覺得。”
“可是語法錯了。”
“是啊。”
“專有名詞前面不加不定冠詞。”
“可不是。”
“說起來，你負責的是這塊部件，對吧？”
真央指向兩個“A”之間那塊部件的照片，研磨沈默地點了點頭。
他們已經完全沈浸在戲中了。研磨染成金色的頭發在燈光的照耀下格外顯眼，不知道在這麽多人的註視下他會不會緊張，啊但還是演得無可挑剔。對一切都心知肚明但是不想說破，默默保護了一個被欺淩的女孩子卻獨自承擔他人的閑言碎語，這是折木。而研磨從某種程度上看，和他很像，懶洋洋的，有時候卻很犀利敏銳。
利用彎彎曲曲的藤蔓隱藏在畢業制作中的文字，原本是“WE HATE ASAMI T”。
(註：在日語裏，鳥羽麻美的羅馬字是“ASAMI TOBA”，“ASAMI T”可理解為鳥羽麻美的簡稱。)
不過，折木故意去掉一個字母，改變了句子的意思。針對鳥羽麻美的詛咒被消除了，取而代之的變成了對鷹棲亞美的。
真相已經大白，
最後，
真央對研磨說道：
“鳥羽同學說你是她的英雄。”
研磨紅紅的耳朵消失在黑暗中。
24
為了防止有些呆頭呆腦的觀眾沒有看懂，電子屏幕上滾動著解釋——
初中，鷹棲亞美和她的跟班合夥欺負鳥羽麻美。
接到畢業制作的設計任務後，鷹棲亞美打算最後再找個樂子。她要以鏑矢初中全體學生的名義送給鳥羽麻美一句話，而且這句話會在鏑矢初中保留很久——“我們討厭鳥羽麻美。”
遺憾的是，折木註意到了她們的把戲。他負責的那塊部件上隱藏著一個倒立的“S”，光看這一個字母，即便是他也難以把握全貌，畢竟每個小組拿到手的只是本組部件的設計原稿。他覺得可疑，和他的朋友福部裏志討論了一下，兩人看過設計圖後辨識出了整句話，但叫停整個制作已經來不及了，所以可改變了文字的內容，變成了“我們討厭鷹棲亞美。”事情的真相就是這樣。
二年級三組的話劇演出《鏡中不能鑒》完美謝幕。
我站在研磨旁邊，拉著他的手，和所有演員一起對著觀眾深深地鞠了一躬。
看著身旁穿著黑色立領的研磨，我想起之前拉著他謝幕未遂的事情，有些感慨。
“小魚，我說你是我的英雄。”
身旁的人輕輕開口。
“現在說是不是遲了點？”
我笑著揶揄。
“有點，不過配上你選的這出戲，剛剛好。”
下了舞臺，我們走向天臺。已是10月初，溫度開始下降，暖暖的陽光撫在我的臉上，走廊上身著奇裝異服的人熙熙攘攘，我和研磨一起穿梭與人潮之間，逆流而行的感覺讓我覺得我們是故事裏的主人公，特立獨行，不隨波逐流。
我很享受和研磨相處的日子，於是他坐在我前桌的這段時間，我心情都格外的舒暢。
我喜歡盯著他玲瓏的耳垂緘默，心中暗自計劃著要在這裏打上三個耳洞，然後戴上和我瞳色一樣的耳釘；我喜歡他微微露出的後半截脖頸，想象著它被金色的顏料描摹出繁覆花紋的模樣；我喜歡他身上隱約的薄荷香，午後總是警醒著昏昏欲睡的我；我喜歡他每天下午兩點順帶買給我的橘子汽水，我會把他放在課桌的左上角，就這麽擺一個下午，等到放學再當著他的面喝掉；我喜歡他在課間給趴在桌上醞釀睡意的我蓋上他的課本，然後替我擋走那些來打擾我的同學...
我喜歡我們之間心照不宣的、別人所不知道的一切小行為。
盡管它們已經越界，可我的私心在作祟。
25
Ⅰ
一年前，我和小魚還是初三生。
“研磨，你認識五條茜嗎！”
我如往常一般在天臺吃飯，今天的甜點有最愛的蘋果派。小魚也會在，因為她的朋友回家吃飯，天臺通常只有我和她兩個人駐留。
今天她姍姍來遲，像是剛剛跑完步，匆匆地大口喘著氣，劉海有些淩亂。
“啊...認識。”
“同班同學。”
她在我旁邊坐下，黑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有些欲言又止。
“怎麽了，完全不熟。”
“那你有沒有惹到她呢？”
她小心翼翼地開口—— 她總是這樣，明明我們關系已經很好了，卻還這麽吞吞吐吐的。有話就直說啊，我肯定會毫無保留的告訴你。雖然你在刻意照顧我的情緒，但你自己會很困擾吧。
小魚很會照顧人，是的，這是個優點，但我還是希望她不要那麽八面玲瓏，她會為此交到很多朋友，也會為此感到很疲憊，明明只要開開心心的就好了，這個笨蛋。
“完全沒有。”我的語氣冷下來。
如果有說惹的話，就是我不該在她沒有答上數學題的時候幫助她。
“她只是坐的離我很近，在我右手邊，隔一個走廊。”
“你有被她討厭嗎？”
我微楞，在腦海裏的記憶有些雜亂的湧出來，抿抿唇，“一開始就是很陌生，初二有段時間感覺她很關註我，現在可以算得上是討厭我了...”
她看向我，黑色的眼睛像濃得不能再濃的墨水，神色有些悲哀，望著我的目光充斥著覆雜的情緒。
“叮鈴鈴鈴——”
午休鈴響了。
“放學的時候想再找你一下，方便嗎？”
一看到我點頭，她就溜走了。
奇怪，我有幹什麽出格的事嗎。
——沒有。
她吃了午飯嗎？原本還想把紅燒翅中分她一個的。
Ⅱ
最後一節課，數學。
我看了一眼老師的板書，發現自己這個例題裏根號下的數字算錯了，想尋找橡皮擦。
我看向筆袋，
不在這裏。
——我的筆袋又被人動過了。
這是我的第一反應。
我是個有點強迫癥的人，橡皮總是會放在固定的位置...視線掃過四周，巡視了一番，在五條茜課桌的桌腳邊發現了我的橡皮。
不記得是第幾次了。
基本上每次都是數學課，因為我會用到橡皮的時間很多；每次都是在我的座位周圍，讓我不至於太難找；每次都是以我默默撿回橡皮繼續上課收場，我不理睬她的把戲，她就一直這樣，固執的要讓我註意。
俶然間，我想起小魚那有些覆雜的神色。
那這一次，就換一個收場方式好了，我自嘲地笑了笑。
我看向五條茜，她一直註視著我，對上我的眼神時，臉紅了。
“五條同學，我的橡皮不見了，能借我你的用一下嗎？”我緩緩地說。
她眼睛一亮，慌忙點頭。
我單手接過，用橡皮把我寫錯的數字擦掉。然後伸出手準備遞給五條茜，她的手碰到了橡皮的一端，但我仍沒有松開，而是指尖稍稍一用力，橡皮身子一歪，克服不了討厭的重力，直直掉了下來，又因為慣性滾了幾圈，數學老師停止了講題，世界就這麽安靜下來。
我收回手。
她僵硬地保持著這個姿勢，好一會兒才放下。
我盯著她，瞇了瞇眼睛，希望這個動作能讓我散發出一種猛獸的氣場，我的沈默不是默許，而是脅迫，雖然我原本只打算無視這些行為。
“五條同學，你欠我一句話。”
下課了，隨著數學老師身影一同消失的還有我的話語。
我把我自己的橡皮撿起來，忽略山本有些無措的表情，走出了教室。
“茜，我們的拼圖設計小奇準備交上去了，中午你沒來，有什麽需要改的嗎？”
我聽到小魚的名字，留意了一下，出了教室門就看見她剛好走到教室門口，沖我笑著招手。
她是有魔力嗎，在笑的這麽可愛的同時就能讓我心情愉快，比游戲還給力。
“研磨，五條茜同學喜歡你。”
她走到我面前，直接說。
啊，她已經調查到這一步了嗎。
“為什麽又捉弄你，說討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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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鳥羽同學，折木是你的……”
舞臺明晃晃的聚光燈刺的白山越奇子精神了幾分。
她透過淺田真央，望向站在後臺註視著演出的孤爪研磨，露出了幾分笑意。
“是我的英雄。”
她如是回答。
23
“你要是這麽好奇，就去看看那面鏡子吧。不過，不倒過來想的話，你多半還是不會懂的。好了，別妨礙我的社團活動了，能請你下樓去嗎？”
我控制著讓自己的語氣變得不那麽客氣。
語畢，舞臺中的光熄滅。
我和真央摸著黑走到後臺。
“演的真棒小奇，鳥羽麻美那種生人勿近的喪感拿捏的恰到好處。”
“謝謝！你就是伊原摩耶花本人好吧，不愧是我選的角兒。”
我們倆笑成一團。
待班裏的道具組把天臺的背景換成鏑矢中學之後，真央就又上臺了。
舞臺的燈再度亮起來，我隱沒在後臺的黑暗裏。
開學後一個月，音駒就按照慣例迎來了游園會，我們班在我的提議下選擇了演話劇，劇本是同樣是我選的——米澤穗信冰菓系列裏的《鏡中不能鑒》，相比於童話裏的公主與王子，它只是簡單地講了一件遲來的真相被發現的故事。
有一點簡單的推理，有探討校園霸淩，有令我心悸的對白，更重要的是，與我和研磨初三畢業那年發生的故事極為相似。
不知是不是因為過去的那件事，研磨沒有拒絕，出演了折木奉太郎。盡管這個故事是以摩耶花的視角進行敘述，但在我看來折木才是當之無愧的主角。
現在，真央已經演過了一切背景——在離現在一年以前的初三畢業季，鏑矢初中的畢業設計是大家合力雕刻一面鏡子。折木一人雕刻了他們組的內容。因為覺得彎彎繞繞的藤蔓太過麻煩，他把那塊地方換成了垂下來的直直的藤蔓。結果設計者鷹棲亞美非常生氣，甚至當著大家的面哭了，輿論風向使得折木被所有人唾棄，像是‘你真過分’‘畢設這麽重要的事情你就敷衍而過了’‘偷懶也要有個限度’之類的話不絕於耳。以至於摩耶花在高一碰見初中同學以後，她們對折木的評價都是‘真是個爛人’。可折木是個沈默，奉行節能主義，推理能力很強，不會無厘頭做出這種行為的人，摩耶花覺得此時有隱情，就此開始了調查。經過了一系列詢問，她找到了我飾演的角色鳥羽麻美，得到了一些有用的訊息。
我將視線放回舞臺。
真央飾演的摩耶花已經用手機倒著拍攝了那面鏡子。照片在電子屏幕上呈現，有些觀眾好像發現了什麽，倒吸了一口涼氣，人群有微微的騷動。
再下一幕，真相即將被揭開。
正面看來，照片上只是布滿了繁冗的曲線，可倒過來看，圖案就大為不同了。
繞圈的藤蔓倒過來看是“I”。
上上下下的藤蔓倒過來很像“W”。然後是“H”“A”，都是有點印象但沒有系統學過的手寫體，辨認起來不是那麽容易。
十五張照片上的字母構成一句話：
“WE HATE A AMI T.”
(註：在日語裏，鷹棲亞美的羅馬字是“AMI TAKASU”，“AMI T”可理解為鷹棲亞美的簡稱。)
“討厭亞美……真是過分，居然在畢業制作上玩這種把戲。”真央(這裏不寫劇本角色的名字，寫飾演者的名字)找到研磨，在社團活動室開口。
研磨不再拙劣地掩飾什麽，點了點頭說道：
“對，我也這麽覺得。”
“可是語法錯了。”
“是啊。”
“專有名詞前面不加不定冠詞。”
“可不是。”
“說起來，你負責的是這塊部件，對吧？”
真央指向兩個“A”之間那塊部件的照片，研磨沈默地點了點頭。
他們已經完全沈浸在戲中了。研磨染成金色的頭發在燈光的照耀下格外顯眼，不知道在這麽多人的註視下他會不會緊張，啊但還是演得無可挑剔。對一切都心知肚明但是不想說破，默默保護了一個被欺淩的女孩子卻獨自承擔他人的閑言碎語，這是折木。而研磨從某種程度上看，和他很像，懶洋洋的，有時候卻很犀利敏銳。
利用彎彎曲曲的藤蔓隱藏在畢業制作中的文字，原本是“WE HATE ASAMI T”。
(註：在日語裏，鳥羽麻美的羅馬字是“ASAMI TOBA”，“ASAMI T”可理解為鳥羽麻美的簡稱。)
不過，折木故意去掉一個字母，改變了句子的意思。針對鳥羽麻美的詛咒被消除了，取而代之的變成了對鷹棲亞美的。
真相已經大白，
最後，
真央對研磨說道：
“鳥羽同學說你是她的英雄。”
研磨紅紅的耳朵消失在黑暗中。
24
為了防止有些呆頭呆腦的觀眾沒有看懂，電子屏幕上滾動著解釋——
初中，鷹棲亞美和她的跟班合夥欺負鳥羽麻美。
接到畢業制作的設計任務後，鷹棲亞美打算最後再找個樂子。她要以鏑矢初中全體學生的名義送給鳥羽麻美一句話，而且這句話會在鏑矢初中保留很久——“我們討厭鳥羽麻美。”
遺憾的是，折木註意到了她們的把戲。他負責的那塊部件上隱藏著一個倒立的“S”，光看這一個字母，即便是他也難以把握全貌，畢竟每個小組拿到手的只是本組部件的設計原稿。他覺得可疑，和他的朋友福部裏志討論了一下，兩人看過設計圖後辨識出了整句話，但叫停整個制作已經來不及了，所以可改變了文字的內容，變成了“我們討厭鷹棲亞美。”事情的真相就是這樣。
二年級三組的話劇演出《鏡中不能鑒》完美謝幕。
我站在研磨旁邊，拉著他的手，和所有演員一起對著觀眾深深地鞠了一躬。
看著身旁穿著黑色立領的研磨，我想起之前拉著他謝幕未遂的事情，有些感慨。
“小魚，我說你是我的英雄。”
身旁的人輕輕開口。
“現在說是不是遲了點？”
我笑著揶揄。
“有點，不過配上你選的這出戲，剛剛好。”
下了舞臺，我們走向天臺。已是10月初，溫度開始下降，暖暖的陽光撫在我的臉上，走廊上身著奇裝異服的人熙熙攘攘，我和研磨一起穿梭與人潮之間，逆流而行的感覺讓我覺得我們是故事裏的主人公，特立獨行，不隨波逐流。
我很享受和研磨相處的日子，於是他坐在我前桌的這段時間，我心情都格外的舒暢。
我喜歡盯著他玲瓏的耳垂緘默，心中暗自計劃著要在這裏打上三個耳洞，然後戴上和我瞳色一樣的耳釘；我喜歡他微微露出的後半截脖頸，想象著它被金色的顏料描摹出繁覆花紋的模樣；我喜歡他身上隱約的薄荷香，午後總是警醒著昏昏欲睡的我；我喜歡他每天下午兩點順帶買給我的橘子汽水，我會把他放在課桌的左上角，就這麽擺一個下午，等到放學再當著他的面喝掉；我喜歡他在課間給趴在桌上醞釀睡意的我蓋上他的課本，然後替我擋走那些來打擾我的同學...
我喜歡我們之間心照不宣的、別人所不知道的一切小行為。
盡管它們已經越界，可我的私心在作祟。
25
Ⅰ
一年前，我和小魚還是初三生。
“研磨，你認識五條茜嗎！”
我如往常一般在天臺吃飯，今天的甜點有最愛的蘋果派。小魚也會在，因為她的朋友回家吃飯，天臺通常只有我和她兩個人駐留。
今天她姍姍來遲，像是剛剛跑完步，匆匆地大口喘著氣，劉海有些淩亂。
“啊...認識。”
“同班同學。”
她在我旁邊坐下，黑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有些欲言又止。
“怎麽了，完全不熟。”
“那你有沒有惹到她呢？”
她小心翼翼地開口—— 她總是這樣，明明我們關系已經很好了，卻還這麽吞吞吐吐的。有話就直說啊，我肯定會毫無保留的告訴你。雖然你在刻意照顧我的情緒，但你自己會很困擾吧。
小魚很會照顧人，是的，這是個優點，但我還是希望她不要那麽八面玲瓏，她會為此交到很多朋友，也會為此感到很疲憊，明明只要開開心心的就好了，這個笨蛋。
“完全沒有。”我的語氣冷下來。
如果有說惹的話，就是我不該在她沒有答上數學題的時候幫助她。
“她只是坐的離我很近，在我右手邊，隔一個走廊。”
“你有被她討厭嗎？”
我微楞，在腦海裏的記憶有些雜亂的湧出來，抿抿唇，“一開始就是很陌生，初二有段時間感覺她很關註我，現在可以算得上是討厭我了...”
她看向我，黑色的眼睛像濃得不能再濃的墨水，神色有些悲哀，望著我的目光充斥著覆雜的情緒。
“叮鈴鈴鈴——”
午休鈴響了。
“放學的時候想再找你一下，方便嗎？”
一看到我點頭，她就溜走了。
奇怪，我有幹什麽出格的事嗎。
——沒有。
她吃了午飯嗎？原本還想把紅燒翅中分她一個的。
Ⅱ
最後一節課，數學。
我看了一眼老師的板書，發現自己這個例題裏根號下的數字算錯了，想尋找橡皮擦。
我看向筆袋，
不在這裏。
——我的筆袋又被人動過了。
這是我的第一反應。
我是個有點強迫癥的人，橡皮總是會放在固定的位置...視線掃過四周，巡視了一番，在五條茜課桌的桌腳邊發現了我的橡皮。
不記得是第幾次了。
基本上每次都是數學課，因為我會用到橡皮的時間很多；每次都是在我的座位周圍，讓我不至於太難找；每次都是以我默默撿回橡皮繼續上課收場，我不理睬她的把戲，她就一直這樣，固執的要讓我註意。
俶然間，我想起小魚那有些覆雜的神色。
那這一次，就換一個收場方式好了，我自嘲地笑了笑。
我看向五條茜，她一直註視著我，對上我的眼神時，臉紅了。
“五條同學，我的橡皮不見了，能借我你的用一下嗎？”我緩緩地說。
她眼睛一亮，慌忙點頭。
我單手接過，用橡皮把我寫錯的數字擦掉。然後伸出手準備遞給五條茜，她的手碰到了橡皮的一端，但我仍沒有松開，而是指尖稍稍一用力，橡皮身子一歪，克服不了討厭的重力，直直掉了下來，又因為慣性滾了幾圈，數學老師停止了講題，世界就這麽安靜下來。
我收回手。
她僵硬地保持著這個姿勢，好一會兒才放下。
我盯著她，瞇了瞇眼睛，希望這個動作能讓我散發出一種猛獸的氣場，我的沈默不是默許，而是脅迫，雖然我原本只打算無視這些行為。
“五條同學，你欠我一句話。”
下課了，隨著數學老師身影一同消失的還有我的話語。
我把我自己的橡皮撿起來，忽略山本有些無措的表情，走出了教室。
“茜，我們的拼圖設計小奇準備交上去了，中午你沒來，有什麽需要改的嗎？”
我聽到小魚的名字，留意了一下，出了教室門就看見她剛好走到教室門口，沖我笑著招手。
她是有魔力嗎，在笑的這麽可愛的同時就能讓我心情愉快，比游戲還給力。
“研磨，五條茜同學喜歡你。”
她走到我面前，直接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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