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非典型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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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非典型神話
十分鐘後，在六合星某處令人捉摸不到任何線索的秘密基地中，有一個小小的會議室。
這個會議室幹凈明亮，擺在正中央的長桌不大不小，四周放置的十二張座椅柔軟舒適，角落飄揚出的輕音樂溫柔安靜，然而此時此刻，圍坐在這張長桌上的十二個人中，有六個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他們面面
相覷，不同的種族面容的臉上，寫著同樣的為難。
但他們誰都沒有開口——既不拒絕，也不肯定。
他們只是虛著眼，目光在各自面前的檔案上游移不定。
面對這樣的幾人，長桌盡頭的會議發起人——現任十萬界宇宙聯合娛樂公司的總裁魅——心中有了數，指節在桌上輕輕一叩，各人面前的檔案就被會議室內的投影系統回收，消失不見。
“所以，目前的情況就是這樣。”在會議室的一片沈默中，率先開口打破沈寂的，並不是那位不明種族不明性別的總裁魅，而是他左手旁的淩山桐。只見此刻的淩山桐半點沒有平時的頹廢浪蕩模樣，一副精明能幹的業界精英模樣，道，“大家有什麽想說的嗎？”
空氣裏依然是一片尷尬的沈默，在座的七位精英組員中沒有一個開口捧哏的。
於是淩山桐準備開口點名了。
他的目光在長桌另一半的六個人中游移了一下——是的，他直接跳過了刺頭兒穆昭——最後落在一個黑發的人類女性身上，臉上露出了些許笑容，道：“楚服，你呢？你對這件事有什麽建議或意見嗎？”
在座十二人中，除了上首的總裁魅、攻略司司長靈因、言情司司長淩山桐、一位文質彬彬的“銘教授”，以及一位寡言少語的“阿方索”之外，其餘七人皆是各司中的精英人物……俗稱高級打工仔。因此，淩山桐的話語一出，另幾位高級打工仔的目光都落在了這位名為楚服的女性身上，神色各異。
穆昭擡眼一瞥，雖然並非刻意，但依然第一時間從資料區調出了這位女性的資料。
——楚服，純種人類，來自子世界中偏遠的辛原星系，十四歲機緣巧合登上前往主世界的星艦，十七歲在主世界演藝圈成名，二十一歲登頂後轉入十萬界宇宙聯合娛樂公司言情組，至今為止經歷過數不清的小世界，完成過難以計數的影視任務，為十萬界宇宙聯合娛樂公司的影視區資源做出了卓絕貢獻，曾蟬聯三屆星光杯“最佳女主角”，被粉絲們稱為“永遠微笑著的楚服”。一月前，這位最佳女主角一口氣將她過往六年攢下的假期全都休了，與某位保密身份的人士在某個保密的地點舉行了一場不對外開放的婚禮，並且有意在婚後從言情組平調至攻略組。
穆昭之所以將這位“最佳女主角”的資料記得如此完備，就是因為他轉入言情組時頂的就是楚服的班。
然而此時此刻，這位被影迷們叫做“永遠微笑著的楚服”的女性卻只剩下了皮笑肉不笑，對著自己的老上司道：“我的意見只有一個：可以讓我先把假期休完嗎？”
這位工作狂女士六年攢下的假期與婚假合起來足有一年，然而如今她只不過休了一個月的時間，就被老上司和新上司的奪命連環call叫到了這兒，怨氣不大才不正常。
淩山桐幹笑一聲：“非常時期，行非常事，大家都理解一下，理解一下……”
“既然您也說是‘非常時期’，那我也說一句‘非常話’。”楚服微笑著，聲音平淡，“這些年來，公司從小世界賺的錢也夠多了，也是到開發新項目的時候了。所謂的‘未知’，永遠都是階段性的，所以小世界的開放是必然之事，沒有赤神聯盟也會有赤魔聯盟，我們沒必要在這個風口浪尖上做太多多餘的事。”
要說在座諸位裏誰最不讚同十萬界宇宙聯合娛樂公司主動出手搞風搞雨，那麽必定是楚服無疑。
想來也是，這位女士剛剛新婚，誰耐煩在這種時候加班呢？
“未知永遠都是階段性的，楚女士的見解非常深刻。”出乎意料的是，第一個接話的竟並不是淩山桐，而是他左側的銘教授，“不過到了現在，有些事也不妨對大家直言：當年小世界的精神鏈接技術被發現的時候，我們公司其實並沒有想過要對這個技術保密，更沒有想過要把這個小世界據為己有。”
“哦？”
楚服與另幾位組員臉色各異，然而眼中都寫著同樣的話：聽你扯淡！
銘教授雖然早就預料到了這樣的反應，可是這時候還是忍不住苦笑：“這件事的確是真的，我們公司也算得上家大業大了，沒必要頂著各界壓力對這樣一個技術保密，而目的僅僅是將小世界當作影視基地……大家可以這樣想一下，就算我們開放了小世界的技術又能怎麽樣？如今還有哪一個娛樂公司能對我們萬界娛樂造成沖擊？”
這句話倒的確更務實更具有說服力，楚服與另五位組員神色終於認真了些。
銘教授還要開口對萬界娛樂的苦衷和偉光正進行更深一步的闡述，以培養在座各位員工對公司的向心力，但一個不耐煩的聲音卻在此刻突然冒頭，搶過了話頭，道：“夠了，我們能夠長話短說嗎？”
會議室中一靜，眾人紛紛將目光移到了穆昭身上。
穆昭身形前傾，面無表情的面容卻在這一刻極具壓迫感，語速極快，滔滔不絕道：“我不管你們有多少時間浪費在這裏扯皮，也不管你們心裏有著什麽樣的較量，但是對我來說，時間是寶貴的。我肯紆尊降貴地來到這裏聽你們說這個破爛攤子就已經給足了你們的面子，所以也請你們珍惜這個機會，多說點有用的話，多做點有用的事。有什麽意見，請開門見山地說，如果做不到，那就讓我來說，懂了嗎？”
哪怕穆昭終於懂得了愛情、懂得稍微懂得體諒他人，但這也是相對而言的。從本性上來說，穆昭依然是那個傲慢自大、狂妄得令人難以容忍的家夥。
而在這個會議室中坐著的，都是精英之中的精英，他們的傲慢雖然並不流於表面，可卻不見得比穆昭少多少，因此當這一段瘋狂的話一出，還沒等首座的總裁魅做出表示，一個有著火紅色頭發的男人一掌將這張結實得能夠抽飛海怪的長桌拍成了碎片，拍案而起，咆哮道：“狂妄！！”
這聲咆哮帶著像是野獸的嘶叫，最後更是直接變成了金屬質地的聲音——龍音！
而與此同時，火紅頭發男人的臉上也浮出了隱約的鱗片，金色的豎瞳死死地盯著穆昭，似乎下一刻就要化作原型，一口將穆昭吞食！
首座的總裁魅八風不動，還有閑心伸手整理一下落在自己膝上的長桌碎片，但下座的其它人卻沒這等定力，紛紛變了臉色，那些自身實力並不強大的人員——如楚服、銘教授等——在第一時間起身避開，躲到了會議室的角落，而另一些實力強大的人員——如淩山桐、阿方索、與一些長生種組員——則勸架的勸架，威逼的威逼。
原本坐在總裁魅右下手那位寡言少語、疑似保全司司長的阿方索，在變故發生的第一時間便拔|出了腰後的縛能索，青色的魔能從他體表溢出，讓原本平平無奇的他變得危險異常。
阿方索厲聲道：“紅龍！坐下！”
紅龍卡洛斯沒有向阿方索望去一眼，喉間呼吸越發粗暴，臉上的鱗片也越來越多，那絕不屬於常人審美範圍內的刺耳龍音向穆昭咆哮道：“狂妄的家夥！你以為你算是什麽東西？！”
淩山桐頭疼萬分：“穆昭，你就不能不要惹事嗎？！”
靈因則是向卡洛斯好言相勸，道：“小施主，世間的一切都為磨礪，你何必如此動怒？還是快快坐下，我們大家和和氣氣，好生商量才是。”
一位長生種則是不以為然，道：“這狂妄的家夥都指著我們鼻子罵了，還和什麽氣？紅龍，做得好，給這家夥一點顏色看看！”
“大家冷靜一點，只是一點小問題而已，何必動手呢？”
“要動手就趕緊，煩死了……”
……
亂糟糟的聲音在這一刻響成一片，勸架的、怒斥的、煽風點火的、冷眼旁觀的……應有盡有。
明明只不過區區十餘人，卻幾乎在這個會議室裏上演了人間百態。
但穆昭卻越發不耐煩了。
他冷嗤一聲，眼中異光一閃，會議室裏的燈光便驀然暗下，大量的能源被穆昭瞬間抽走，按照穆昭腦中的線路圖勾勒完畢，一個精準的壓力場在所有人眼下悄然形成，將紅龍籠罩在內。-_-!
穆昭傲慢道：“安靜！”
嗡——
這一刻，所有人耳中都聽到了刺耳的嗡鳴。
下一刻，一聲轟響，在所有人的瞠目結舌中，被譽為最強壯的長生種之一的紅龍，就被無形的重力壓倒在地，哪怕全身骨骼哢哢作響、臉上掙得青筋直崩，也無法在這樣的壓力場下挪動一根手指。
“你……”紅龍憤怒地瞪著穆昭，咬牙切齒地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你……使詐！”
“我說過，我的時間是寶貴的。”穆昭看都沒看這條紅龍一眼，懶得理會敗軍的囂叫，目光在這個會議室內神色各異的諸人臉上掃過，冷漠道：“我們現在能繼續了？”
空氣一片寂靜，誰都沒有開口。
直到總裁魅笑了起來。
“很好。”總裁魅拍了拍手，似男似女、非男非女的聲音響起，“不愧是穆昭。”
總裁魅青色的皮膚上有一瞬間浮出了古怪的暗紋，但還沒等眾人看清，它又消失不見，而同一時間，四散在會議室裏的幾人又坐在了完好無損的長桌前，手邊放著投影出的機密檔案……紅龍沒有被壓力場壓制得動彈不得，會議室內的照明系統也沒有因能量被大量抽取而癱瘓重啟。
一切的一切，都好像是眾人的幻覺，又好像時間的流沙在這一刻從眾人指間溜走。
——這是精神上的完美控制，還是時間的魔力？
但無論是哪個可能，這位單名為“魅”的總裁，在魔法的造詣上必定十分高深，甚至有可能達到了傳奇魔法師的程度。
這一下子，就連淩山桐、靈因等人的神色都帶出了驚訝，想來在這之前，這位不顯山露水的總裁魅並沒有在他人面前露出自己這一手超越世上99.99%的人的武力。
但可惜的是，穆昭與這位總裁魅一同站在這0.01%的力量巔峰。
於是，當所有人都被這機巧的時間詭計所震撼時，唯一一個不為所動的人百無聊賴地敲著桌子，用他一如既往地不耐煩的語調道：“我是真的很趕時間，所以讓我們盡快解決這件事，好嗎？”
這並不是一個疑問句，更沒有征求在座其他人同意的意思，而他方才展示的能力也讓他獲得了一定的話語權——至少這些天之驕子肯向穆昭稍稍低下他們的頭顱，聽聽穆昭到底想要說什麽——所以穆昭這一刻並沒有被任何人打斷，語速飛快道：“我們來簡明扼要地說明一下這件事。”
“首先，對於十萬界宇宙聯合娛樂公司來說，你們現在最大的目的，就是阻止小世界的被開發。而原因很簡單：能量是守恒的。新世界的到來意味著舊世界的消失，也意味著文明聯合會中勢力的重新整牌。文明勢力的重組從
來不是一件小事，對於要求平衡、穩定發展的十萬界宇宙聯合娛樂公司來說更是如此，所以這也是公司最開始將鏈接技術保密的最大理由。”
穆昭看了看總裁魅與銘教授，又望向了楚服：“這段話是為你，和在座的其它幾位解答。楚女士，你很聰明，但還不夠聰明。你知道娛樂公司是要賺錢的，卻不知道對娛樂公司的發展來說，賺錢只是公司發展的目的之一，但一個安穩的太平盛世，卻是公司發展的前提——而小世界的開發，就意味著不安穩。”
楚服眉頭微挑，竟然沒有對這段冒犯的話做出更多表示，反而是與她交好的幾位員工露出了忿忿不平的神色。
但下一刻，穆昭的矛頭卻又指向了總裁魅。
“但同樣不夠聰明的，還有你。”穆昭過快的語速越發顯得他咄咄逼人，“顯而易見的是，這位銘教授只是一位科研人員，所以他可以不清楚小世界開發這個項目的其它影響，可是你不應該不知道，更不該不明白。”
在淩山桐難以言喻的目光中，穆昭視若不見，侃侃而談：“小世界的地位十分特殊，它的‘質量’也不同尋常。只要那些研究人員深入了解後，他們必然會明白，小世界是一個特殊的世界，它絕不該、更不能出現在主世界中，所以打開小世界的通道的這個項目，是註定要被腰斬的——所有的智慧生命都無法容忍宇宙的某一片突然消失的情況，因為誰都不知道那個消失的會不會是自己。”
“正因為如此，我才對你的選擇難以理解，對你如臨大敵的狀態難以接受，甚至讓我開始懷疑你腦袋裏的東西是否還在正常運行：小世界通道開啟的項目當然會掀起不安定的風波，也會讓公司的收益有一時的損害，但請註意，這一切都只是一時的，只要他們明白小世界是不該被打開的，他們必然會放棄，而在這之後，一切都會恢覆原狀——所以你們到底在著急什麽？你不覺得你這樣如臨大敵的狀態太過可笑了嗎？”
在座諸人面色各異，顯然沒有想到穆昭竟然如此膽大包天，當面指著萬界娛樂公司老大的鼻子罵人腦殘。
就連心中還暗有不忿的紅龍都在這一刻服了氣：看來這狂妄的小子剛才還真不是故意懟他的……這完全就是個人形自走炸彈啊！
見人懟人，也是沒誰了。
這家夥是怎麽活到這麽大的？
而作為“腦殘”的總裁魅，他卻是在座幾人中最為冷靜的。只見他不怒反笑，輕聲細語道，“但你怎麽知道他們一定會放棄這個項目？”
不等穆昭反駁，總裁魅道：“銀海歷4236年，當時勢力最大的文明，以武力著稱的靈文帝國的領袖做出了這樣一個決定：發兵當時勢力第六的文明文森帝國，將國內過剩的資源和過量的不滿轉移到這場侵略戰爭上。這個決定或許算不上有多高明，但卻十分合時宜，也幾乎要成功了。但是，在關鍵的時間點上，這位領袖卻在一場會議中狂妄地得罪了勢力第二的星河聯盟，促使了星河聯盟與文森帝國的聯合，也直接導致了這場侵略戰爭的失敗和靈文帝國的解體。”
“當時靈文帝國的君王不知道他在發動戰爭嗎？難道他不知道在這樣的時間點上謹言慎行嗎？難道他不知道克制自己嗎？不，他很清楚，甚至他算得上是一代明君，但他依然犯下了這個愚蠢的錯誤。”
穆昭皺眉道：“但這只是個例。”
總裁魅又道：“靈文帝國解體後，星河聯盟一躍成為當時可觀測宇宙內最大的文明勢力。沒過多久，那位聯盟的領袖生出了跟靈文帝國曾經的君王一樣的心思：統一這片星海。但他吸取了靈文帝國的教訓，並沒有發動侵略戰爭，而是向周邊的文明輸出自己的文化，想要來一場潛移默化的文化侵略。而事實上，他也幾乎成功了——只要沒有犯下某一個錯誤，他幾乎可以完成前人從未有人完成過的偉業：統一星海！但最後他還是失敗了，穆昭，你還記得他是怎麽敗的嗎？”
穆昭眉頭皺得更深：“因為他睡了他忠實擁躉——流沙星域的領袖的男人，並且沒有整理幹凈首尾，使得這場愚蠢的地下情被人曝光。”
總裁魅笑道：“是的，因為他犯了個愚蠢的錯誤。可在這個錯誤犯下之前，誰不說他是個偉大的人，誰不認為他是個聰明的人呢？但這樣的人依然會犯錯，而且是低級的、令人難以置信的、愚蠢的錯誤。”
穆昭更不爽了：“但這些都是特例！個例！！”
總裁魅道：“如果你想，我可以跟你說幾天幾夜的‘特例’與‘個例’。我可以跟你從古神歷說到銀海歷再說到星海歷，從古神文明說到星際文明，從那些神神叨叨的巫師說到那些意氣風發的君王。穆昭，你很聰明，但你的缺點就是太聰明了，所以你無法理解那些不聰明的、自作聰明的、聰明卻到底也會犯錯的人。”
“你覺得世上不會有人那麽愚蠢得在明知道小世界會對主世界造成重大影響的前提下，繼續研究小世界的通道開發的項目。”總裁魅緩緩道，“但事實上，總有各種各樣的、讓你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理由，讓這些人變得‘愚蠢’……這，就是智慧生命通用的弱點，我從不小看這個弱點，因為小看它的人，都已經付出了代價。”
“所以，對於那些將會導向極壞結果的選擇，它們從沒有愚蠢或不愚蠢，只有可能與不可能。我們要做的，是消滅這個‘可能’。”
穆昭看著總裁魅，第一次被另一個智慧生命說得啞口無言。
如果是以前的穆昭，那麽對於這些無法理解的案例與特例，他自然不會把總裁魅的這番話放心裏放，更是會想方設法地將總裁魅駁倒。然而如今的穆昭卻已不同以往。他已經初步體會了所謂的“感性”，所以他才明白更深刻地理解了總裁魅的這番話，也第一次被駁倒。
這是穆昭一生中的第一次認輸。但他的這一次認輸，卻並不是對總裁魅，而是對智慧生命永恒的弱點低頭。
與此同時，與穆昭一同認輸的，還有在場的另六位天之驕子。
他們或許不在意公司的未來，或許不在意這個工作是否有更多的發展，但他們卻不得不在意一樣事，那就是這個世界的未來。
誰都不想在家中安坐的時候突然“被消失”，更不想自己重要的人因別人的愚蠢而消亡。
所以他們必須配合十萬界宇宙聯合娛樂公司、必須去阻止這件事的發生。
總裁魅含笑的目光在會議室中掃視一圈，依然是溫聲細語的模樣，但卻已在不知不覺中將話語權和主導權穩穩抓在自己手中。
“那麽現在，還有人對這件事有異議嗎？”總裁魅道。
眾人沒有回答，默認了這一次的任務。
“那麽就這樣決定了。”
總裁魅道。
“五個小時後，任務正式開始。”
“在任務開始後，大家大概有相當的一段時間無法再聯絡外界了，所以還請大家在這五個小時內抓緊時間行動，準備好你們需要的一切，向所有牽掛你們的人留下交待。”
“就這樣，解散。”
作者有話要說：爆字數了，所以更晚了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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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後，在六合星某處令人捉摸不到任何線索的秘密基地中，有一個小小的會議室。
這個會議室幹凈明亮，擺在正中央的長桌不大不小，四周放置的十二張座椅柔軟舒適，角落飄揚出的輕音樂溫柔安靜，然而此時此刻，圍坐在這張長桌上的十二個人中，有六個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他們面面
相覷，不同的種族面容的臉上，寫著同樣的為難。
但他們誰都沒有開口——既不拒絕，也不肯定。
他們只是虛著眼，目光在各自面前的檔案上游移不定。
面對這樣的幾人，長桌盡頭的會議發起人——現任十萬界宇宙聯合娛樂公司的總裁魅——心中有了數，指節在桌上輕輕一叩，各人面前的檔案就被會議室內的投影系統回收，消失不見。
“所以，目前的情況就是這樣。”在會議室的一片沈默中，率先開口打破沈寂的，並不是那位不明種族不明性別的總裁魅，而是他左手旁的淩山桐。只見此刻的淩山桐半點沒有平時的頹廢浪蕩模樣，一副精明能幹的業界精英模樣，道，“大家有什麽想說的嗎？”
空氣裏依然是一片尷尬的沈默，在座的七位精英組員中沒有一個開口捧哏的。
於是淩山桐準備開口點名了。
他的目光在長桌另一半的六個人中游移了一下——是的，他直接跳過了刺頭兒穆昭——最後落在一個黑發的人類女性身上，臉上露出了些許笑容，道：“楚服，你呢？你對這件事有什麽建議或意見嗎？”
在座十二人中，除了上首的總裁魅、攻略司司長靈因、言情司司長淩山桐、一位文質彬彬的“銘教授”，以及一位寡言少語的“阿方索”之外，其餘七人皆是各司中的精英人物……俗稱高級打工仔。因此，淩山桐的話語一出，另幾位高級打工仔的目光都落在了這位名為楚服的女性身上，神色各異。
穆昭擡眼一瞥，雖然並非刻意，但依然第一時間從資料區調出了這位女性的資料。
——楚服，純種人類，來自子世界中偏遠的辛原星系，十四歲機緣巧合登上前往主世界的星艦，十七歲在主世界演藝圈成名，二十一歲登頂後轉入十萬界宇宙聯合娛樂公司言情組，至今為止經歷過數不清的小世界，完成過難以計數的影視任務，為十萬界宇宙聯合娛樂公司的影視區資源做出了卓絕貢獻，曾蟬聯三屆星光杯“最佳女主角”，被粉絲們稱為“永遠微笑著的楚服”。一月前，這位最佳女主角一口氣將她過往六年攢下的假期全都休了，與某位保密身份的人士在某個保密的地點舉行了一場不對外開放的婚禮，並且有意在婚後從言情組平調至攻略組。
穆昭之所以將這位“最佳女主角”的資料記得如此完備，就是因為他轉入言情組時頂的就是楚服的班。
然而此時此刻，這位被影迷們叫做“永遠微笑著的楚服”的女性卻只剩下了皮笑肉不笑，對著自己的老上司道：“我的意見只有一個：可以讓我先把假期休完嗎？”
這位工作狂女士六年攢下的假期與婚假合起來足有一年，然而如今她只不過休了一個月的時間，就被老上司和新上司的奪命連環call叫到了這兒，怨氣不大才不正常。
淩山桐幹笑一聲：“非常時期，行非常事，大家都理解一下，理解一下……”
“既然您也說是‘非常時期’，那我也說一句‘非常話’。”楚服微笑著，聲音平淡，“這些年來，公司從小世界賺的錢也夠多了，也是到開發新項目的時候了。所謂的‘未知’，永遠都是階段性的，所以小世界的開放是必然之事，沒有赤神聯盟也會有赤魔聯盟，我們沒必要在這個風口浪尖上做太多多餘的事。”
要說在座諸位裏誰最不讚同十萬界宇宙聯合娛樂公司主動出手搞風搞雨，那麽必定是楚服無疑。
想來也是，這位女士剛剛新婚，誰耐煩在這種時候加班呢？
“未知永遠都是階段性的，楚女士的見解非常深刻。”出乎意料的是，第一個接話的竟並不是淩山桐，而是他左側的銘教授，“不過到了現在，有些事也不妨對大家直言：當年小世界的精神鏈接技術被發現的時候，我們公司其實並沒有想過要對這個技術保密，更沒有想過要把這個小世界據為己有。”
“哦？”
楚服與另幾位組員臉色各異，然而眼中都寫著同樣的話：聽你扯淡！
銘教授雖然早就預料到了這樣的反應，可是這時候還是忍不住苦笑：“這件事的確是真的，我們公司也算得上家大業大了，沒必要頂著各界壓力對這樣一個技術保密，而目的僅僅是將小世界當作影視基地……大家可以這樣想一下，就算我們開放了小世界的技術又能怎麽樣？如今還有哪一個娛樂公司能對我們萬界娛樂造成沖擊？”
這句話倒的確更務實更具有說服力，楚服與另五位組員神色終於認真了些。
銘教授還要開口對萬界娛樂的苦衷和偉光正進行更深一步的闡述，以培養在座各位員工對公司的向心力，但一個不耐煩的聲音卻在此刻突然冒頭，搶過了話頭，道：“夠了，我們能夠長話短說嗎？”
會議室中一靜，眾人紛紛將目光移到了穆昭身上。
穆昭身形前傾，面無表情的面容卻在這一刻極具壓迫感，語速極快，滔滔不絕道：“我不管你們有多少時間浪費在這裏扯皮，也不管你們心裏有著什麽樣的較量，但是對我來說，時間是寶貴的。我肯紆尊降貴地來到這裏聽你們說這個破爛攤子就已經給足了你們的面子，所以也請你們珍惜這個機會，多說點有用的話，多做點有用的事。有什麽意見，請開門見山地說，如果做不到，那就讓我來說，懂了嗎？”
哪怕穆昭終於懂得了愛情、懂得稍微懂得體諒他人，但這也是相對而言的。從本性上來說，穆昭依然是那個傲慢自大、狂妄得令人難以容忍的家夥。
而在這個會議室中坐著的，都是精英之中的精英，他們的傲慢雖然並不流於表面，可卻不見得比穆昭少多少，因此當這一段瘋狂的話一出，還沒等首座的總裁魅做出表示，一個有著火紅色頭發的男人一掌將這張結實得能夠抽飛海怪的長桌拍成了碎片，拍案而起，咆哮道：“狂妄！！”
這聲咆哮帶著像是野獸的嘶叫，最後更是直接變成了金屬質地的聲音——龍音！
而與此同時，火紅頭發男人的臉上也浮出了隱約的鱗片，金色的豎瞳死死地盯著穆昭，似乎下一刻就要化作原型，一口將穆昭吞食！
首座的總裁魅八風不動，還有閑心伸手整理一下落在自己膝上的長桌碎片，但下座的其它人卻沒這等定力，紛紛變了臉色，那些自身實力並不強大的人員——如楚服、銘教授等——在第一時間起身避開，躲到了會議室的角落，而另一些實力強大的人員——如淩山桐、阿方索、與一些長生種組員——則勸架的勸架，威逼的威逼。
原本坐在總裁魅右下手那位寡言少語、疑似保全司司長的阿方索，在變故發生的第一時間便拔|出了腰後的縛能索，青色的魔能從他體表溢出，讓原本平平無奇的他變得危險異常。
阿方索厲聲道：“紅龍！坐下！”
紅龍卡洛斯沒有向阿方索望去一眼，喉間呼吸越發粗暴，臉上的鱗片也越來越多，那絕不屬於常人審美範圍內的刺耳龍音向穆昭咆哮道：“狂妄的家夥！你以為你算是什麽東西？！”
淩山桐頭疼萬分：“穆昭，你就不能不要惹事嗎？！”
靈因則是向卡洛斯好言相勸，道：“小施主，世間的一切都為磨礪，你何必如此動怒？還是快快坐下，我們大家和和氣氣，好生商量才是。”
一位長生種則是不以為然，道：“這狂妄的家夥都指著我們鼻子罵了，還和什麽氣？紅龍，做得好，給這家夥一點顏色看看！”
“大家冷靜一點，只是一點小問題而已，何必動手呢？”
“要動手就趕緊，煩死了……”
……
亂糟糟的聲音在這一刻響成一片，勸架的、怒斥的、煽風點火的、冷眼旁觀的……應有盡有。
明明只不過區區十餘人，卻幾乎在這個會議室裏上演了人間百態。
但穆昭卻越發不耐煩了。
他冷嗤一聲，眼中異光一閃，會議室裏的燈光便驀然暗下，大量的能源被穆昭瞬間抽走，按照穆昭腦中的線路圖勾勒完畢，一個精準的壓力場在所有人眼下悄然形成，將紅龍籠罩在內。-_-!
穆昭傲慢道：“安靜！”
嗡——
這一刻，所有人耳中都聽到了刺耳的嗡鳴。
下一刻，一聲轟響，在所有人的瞠目結舌中，被譽為最強壯的長生種之一的紅龍，就被無形的重力壓倒在地，哪怕全身骨骼哢哢作響、臉上掙得青筋直崩，也無法在這樣的壓力場下挪動一根手指。
“你……”紅龍憤怒地瞪著穆昭，咬牙切齒地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你……使詐！”
“我說過，我的時間是寶貴的。”穆昭看都沒看這條紅龍一眼，懶得理會敗軍的囂叫，目光在這個會議室內神色各異的諸人臉上掃過，冷漠道：“我們現在能繼續了？”
空氣一片寂靜，誰都沒有開口。
直到總裁魅笑了起來。
“很好。”總裁魅拍了拍手，似男似女、非男非女的聲音響起，“不愧是穆昭。”
總裁魅青色的皮膚上有一瞬間浮出了古怪的暗紋，但還沒等眾人看清，它又消失不見，而同一時間，四散在會議室裏的幾人又坐在了完好無損的長桌前，手邊放著投影出的機密檔案……紅龍沒有被壓力場壓制得動彈不得，會議室內的照明系統也沒有因能量被大量抽取而癱瘓重啟。
一切的一切，都好像是眾人的幻覺，又好像時間的流沙在這一刻從眾人指間溜走。
——這是精神上的完美控制，還是時間的魔力？
但無論是哪個可能，這位單名為“魅”的總裁，在魔法的造詣上必定十分高深，甚至有可能達到了傳奇魔法師的程度。
這一下子，就連淩山桐、靈因等人的神色都帶出了驚訝，想來在這之前，這位不顯山露水的總裁魅並沒有在他人面前露出自己這一手超越世上99.99%的人的武力。
但可惜的是，穆昭與這位總裁魅一同站在這0.01%的力量巔峰。
於是，當所有人都被這機巧的時間詭計所震撼時，唯一一個不為所動的人百無聊賴地敲著桌子，用他一如既往地不耐煩的語調道：“我是真的很趕時間，所以讓我們盡快解決這件事，好嗎？”
這並不是一個疑問句，更沒有征求在座其他人同意的意思，而他方才展示的能力也讓他獲得了一定的話語權——至少這些天之驕子肯向穆昭稍稍低下他們的頭顱，聽聽穆昭到底想要說什麽——所以穆昭這一刻並沒有被任何人打斷，語速飛快道：“我們來簡明扼要地說明一下這件事。”
“首先，對於十萬界宇宙聯合娛樂公司來說，你們現在最大的目的，就是阻止小世界的被開發。而原因很簡單：能量是守恒的。新世界的到來意味著舊世界的消失，也意味著文明聯合會中勢力的重新整牌。文明勢力的重組從
來不是一件小事，對於要求平衡、穩定發展的十萬界宇宙聯合娛樂公司來說更是如此，所以這也是公司最開始將鏈接技術保密的最大理由。”
穆昭看了看總裁魅與銘教授，又望向了楚服：“這段話是為你，和在座的其它幾位解答。楚女士，你很聰明，但還不夠聰明。你知道娛樂公司是要賺錢的，卻不知道對娛樂公司的發展來說，賺錢只是公司發展的目的之一，但一個安穩的太平盛世，卻是公司發展的前提——而小世界的開發，就意味著不安穩。”
楚服眉頭微挑，竟然沒有對這段冒犯的話做出更多表示，反而是與她交好的幾位員工露出了忿忿不平的神色。
但下一刻，穆昭的矛頭卻又指向了總裁魅。
“但同樣不夠聰明的，還有你。”穆昭過快的語速越發顯得他咄咄逼人，“顯而易見的是，這位銘教授只是一位科研人員，所以他可以不清楚小世界開發這個項目的其它影響，可是你不應該不知道，更不該不明白。”
在淩山桐難以言喻的目光中，穆昭視若不見，侃侃而談：“小世界的地位十分特殊，它的‘質量’也不同尋常。只要那些研究人員深入了解後，他們必然會明白，小世界是一個特殊的世界，它絕不該、更不能出現在主世界中，所以打開小世界的通道的這個項目，是註定要被腰斬的——所有的智慧生命都無法容忍宇宙的某一片突然消失的情況，因為誰都不知道那個消失的會不會是自己。”
“正因為如此，我才對你的選擇難以理解，對你如臨大敵的狀態難以接受，甚至讓我開始懷疑你腦袋裏的東西是否還在正常運行：小世界通道開啟的項目當然會掀起不安定的風波，也會讓公司的收益有一時的損害，但請註意，這一切都只是一時的，只要他們明白小世界是不該被打開的，他們必然會放棄，而在這之後，一切都會恢覆原狀——所以你們到底在著急什麽？你不覺得你這樣如臨大敵的狀態太過可笑了嗎？”
在座諸人面色各異，顯然沒有想到穆昭竟然如此膽大包天，當面指著萬界娛樂公司老大的鼻子罵人腦殘。
就連心中還暗有不忿的紅龍都在這一刻服了氣：看來這狂妄的小子剛才還真不是故意懟他的……這完全就是個人形自走炸彈啊！
見人懟人，也是沒誰了。
這家夥是怎麽活到這麽大的？
而作為“腦殘”的總裁魅，他卻是在座幾人中最為冷靜的。只見他不怒反笑，輕聲細語道，“但你怎麽知道他們一定會放棄這個項目？”
不等穆昭反駁，總裁魅道：“銀海歷4236年，當時勢力最大的文明，以武力著稱的靈文帝國的領袖做出了這樣一個決定：發兵當時勢力第六的文明文森帝國，將國內過剩的資源和過量的不滿轉移到這場侵略戰爭上。這個決定或許算不上有多高明，但卻十分合時宜，也幾乎要成功了。但是，在關鍵的時間點上，這位領袖卻在一場會議中狂妄地得罪了勢力第二的星河聯盟，促使了星河聯盟與文森帝國的聯合，也直接導致了這場侵略戰爭的失敗和靈文帝國的解體。”
“當時靈文帝國的君王不知道他在發動戰爭嗎？難道他不知道在這樣的時間點上謹言慎行嗎？難道他不知道克制自己嗎？不，他很清楚，甚至他算得上是一代明君，但他依然犯下了這個愚蠢的錯誤。”
穆昭皺眉道：“但這只是個例。”
總裁魅又道：“靈文帝國解體後，星河聯盟一躍成為當時可觀測宇宙內最大的文明勢力。沒過多久，那位聯盟的領袖生出了跟靈文帝國曾經的君王一樣的心思：統一這片星海。但他吸取了靈文帝國的教訓，並沒有發動侵略戰爭，而是向周邊的文明輸出自己的文化，想要來一場潛移默化的文化侵略。而事實上，他也幾乎成功了——只要沒有犯下某一個錯誤，他幾乎可以完成前人從未有人完成過的偉業：統一星海！但最後他還是失敗了，穆昭，你還記得他是怎麽敗的嗎？”
穆昭眉頭皺得更深：“因為他睡了他忠實擁躉——流沙星域的領袖的男人，並且沒有整理幹凈首尾，使得這場愚蠢的地下情被人曝光。”
總裁魅笑道：“是的，因為他犯了個愚蠢的錯誤。可在這個錯誤犯下之前，誰不說他是個偉大的人，誰不認為他是個聰明的人呢？但這樣的人依然會犯錯，而且是低級的、令人難以置信的、愚蠢的錯誤。”
穆昭更不爽了：“但這些都是特例！個例！！”
總裁魅道：“如果你想，我可以跟你說幾天幾夜的‘特例’與‘個例’。我可以跟你從古神歷說到銀海歷再說到星海歷，從古神文明說到星際文明，從那些神神叨叨的巫師說到那些意氣風發的君王。穆昭，你很聰明，但你的缺點就是太聰明了，所以你無法理解那些不聰明的、自作聰明的、聰明卻到底也會犯錯的人。”
“你覺得世上不會有人那麽愚蠢得在明知道小世界會對主世界造成重大影響的前提下，繼續研究小世界的通道開發的項目。”總裁魅緩緩道，“但事實上，總有各種各樣的、讓你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理由，讓這些人變得‘愚蠢’……這，就是智慧生命通用的弱點，我從不小看這個弱點，因為小看它的人，都已經付出了代價。”
“所以，對於那些將會導向極壞結果的選擇，它們從沒有愚蠢或不愚蠢，只有可能與不可能。我們要做的，是消滅這個‘可能’。”
穆昭看著總裁魅，第一次被另一個智慧生命說得啞口無言。
如果是以前的穆昭，那麽對於這些無法理解的案例與特例，他自然不會把總裁魅的這番話放心裏放，更是會想方設法地將總裁魅駁倒。然而如今的穆昭卻已不同以往。他已經初步體會了所謂的“感性”，所以他才明白更深刻地理解了總裁魅的這番話，也第一次被駁倒。
這是穆昭一生中的第一次認輸。但他的這一次認輸，卻並不是對總裁魅，而是對智慧生命永恒的弱點低頭。
與此同時，與穆昭一同認輸的，還有在場的另六位天之驕子。
他們或許不在意公司的未來，或許不在意這個工作是否有更多的發展，但他們卻不得不在意一樣事，那就是這個世界的未來。
誰都不想在家中安坐的時候突然“被消失”，更不想自己重要的人因別人的愚蠢而消亡。
所以他們必須配合十萬界宇宙聯合娛樂公司、必須去阻止這件事的發生。
總裁魅含笑的目光在會議室中掃視一圈，依然是溫聲細語的模樣，但卻已在不知不覺中將話語權和主導權穩穩抓在自己手中。
“那麽現在，還有人對這件事有異議嗎？”總裁魅道。
眾人沒有回答，默認了這一次的任務。
“那麽就這樣決定了。”
總裁魅道。
“五個小時後，任務正式開始。”
“在任務開始後，大家大概有相當的一段時間無法再聯絡外界了，所以還請大家在這五個小時內抓緊時間行動，準備好你們需要的一切，向所有牽掛你們的人留下交待。”
“就這樣，解散。”
作者有話要說：爆字數了，所以更晚了_(：з」∠)_
下章進入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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