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非典型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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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非典型神話
“……在正式進入小世界前，我再跟你確認一下：宿主穆昭，你確定已經完全了解——”
在穆昭宛若看智障的目光中，系統006訕訕地閉了嘴。
但很快的，系統006又委屈叫冤道：“不要這麽看著我啊！這個是新設備思維鏈接前的規定！如果不是規定一定要問這麽個回合的話，你以為我想要討人嫌嗎？！”
……
五個小時前，總裁魅非常有人情味地給了這七位緊急召集的組員五個小時的準備時間。
在這緊張的五個小時裏，有抱著通訊器跟自己蜜月期中的伴侶念念叨叨的，有仗著自己身體強橫強行撕裂空間先去宇宙游玩一小會兒的，有結伴去秘密基地外的逛街購物的，也有直接找上總裁魅的——比如說穆昭。
會議結束後，穆昭直接在走廊上攔下了準備離開的總裁魅，道：“這一次的思維降臨使用的思維艙，會是一種更為特殊的裝置。”
總裁魅臉上的微笑帶著幾分神游般的古怪，對穆昭這句肯定的斷言不置可否，道：“維克多最近還好嗎？”
“很健康，該吃吃該喝喝。”穆昭雙手環胸，盯著總裁魅，並不對這位古怪總裁知曉自己身份的事感到詫異，而是直奔主題道，“我不需要這五個小時，我要先去看看新的設備。”
總裁魅不緊不慢，帶著古怪的韻律感——事實上，在穆昭眼裏，這位繼任了維克多位置的新總裁真是從頭到腳都透著古怪，其中最古怪的地方就在於，這位新任總裁的種族似乎並未收錄到文明聯合會的種族目錄中——道：“為什麽不需要？難道你沒有牽掛的人嗎？”
穆昭不太想跟這位古怪的總裁多談，道：“這是維克多的公司，只要他想，他隨時可以知道我的去向，我並不覺得還有什麽交待的必要。”
總裁魅奇怪地看著穆昭，慢吞吞道：“我並不是說維克多。”
穆昭用更奇怪的眼神看著總裁魅：“那你說誰？”
“你不知道？”總裁魅目光浮出些許困惑，“可我分明看到你紅鸞星動。”
穆昭眉頭緊皺：“什麽？”
紅鸞星動？這是怎麽個說法？為什麽一個人身上可以看到星球的運轉？
這不合常理！
有問題，找網絡。
穆昭二話不說，繞過秘密基地內的網絡封鎖，直接連上了外網，迅速搜索“紅鸞星動”，然後又迅速得到了答案。
“你身上的果然是魔法側的力量。”穆昭滿臉不爽，“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要結婚了？？”
——這簡直就是誹謗！
血口噴人！！
誰紅鸞星動了？誰要結婚啊？！
胡說八道！！
“那就當我看錯了吧。”總裁魅很好脾氣地沒有跟穆昭糾纏不清，“如果你想要提前看到新設備，那就直走到盡頭，在傳輸點上輸入你的員工號，再選擇‘工作室0’。”
“0號工作室？既然叫工作室，那我就直接登陸新設備使用了。”穆昭道。
魅慢條斯理道：“理論上是這樣的，不過如果是你的話，還要再註意一些別的事。”
“什麽事？”
“新設備裏的任務守則會告訴你的。”
“那我先走了。”穆昭毫不拖沓，轉身就走。
“這一次的思維鏈接不同以往，你不需要隊友嗎？”
“不需要。”
穆昭回答得毫不猶豫。
三小時後。
圍著新的虛擬實境思維體驗艙研究了好一段時間，但卻依然沒有發現新設備和舊設備的區別的穆昭，忍
痛放棄了將設備大卸八塊、深入研究的打算，而是直接跨入了新設備中，準備親身體驗一下新設備與舊設備的不同。
而當穆昭一鏈接上這個新的虛擬實境思維體驗艙後，系統006就蹦了出來。
“撒花~啦啦啦~幾天沒見，宿主有沒有想我呀？”白色的小倉鼠在空中蹦蹦跳跳，“看到這麽可愛的我，有沒有氪金讓我換一套更可愛的皮膚的沖動呀喵~”
穆昭面無表情打開系統006的操作面板，將它的皮膚換成了史萊姆。
於是下一刻，一團綠色的果凍尖叫起來：“啊——什麽？什麽？！！這黏糊糊的觸感，這軟塌塌的身體……啊！！！”
穆昭手指一劃，那團綠色的果凍又變成了白倉鼠：“可以說正事了？”
白倉鼠在角落默默垂淚：我的宿主是個鬼畜，嚶。
系統006強打精神，以絕佳的專業素養道：“宿主你將要登陸的是一套全新的虛擬實境思維體驗艙設備，型號未公開，設備危險度標註為黃色警戒度，是實驗中的產品，有一定幾率造成三級以下的傷殘事故……是否確認登陸？”
三級以下的傷殘事故，對普通人來說等於一場需要修養一個月左右的工傷，對穆昭來說等於沒有事故，於是穆昭選擇了確認。
系統006又道：“……在正式進入小世界前，我再跟你確認一下：宿主穆昭，你確定已經完全了解——”
穆昭：哦，又來了。
系統006十分悲憤：“不要這麽看著我啊！這個是新設備思維鏈接前的規定！如果不是規定一定要問這麽個回合的話，你以為我想要討人嫌嗎？！”
穆昭嗤之以鼻道：“你只要稍微動一下你那爬滿了銹和渣滓的電子腦，就知道你只需要歸納一下、將新舊設備守則的不同事項告訴我就可以了——你知不知道只會照本宣科的你就像是人工智障。”
系統006：“……”
系統006：本寶寶忍了。
系統006飛快將新舊設備上的註意事項逐一對過，很快發現了兩個設備的不同之處，道：“在新設備上，首先是多出了一個功能，就是組隊。這一次在小世界中的思維降臨，不但可以多人進入，更會對進入的員工加載一個強制任務，那就是記錄世界線。”
穆昭眉頭微挑：“記錄世界線？所謂的記錄世界線有很多方法，告訴我哪些是不能做的。”
系統006道：“……那個……冷靜一點，只是讓你在隨機降臨到小世界後找到辦法，盡量讓小世界的身體活得更長一些而已。”
穆昭像是有些失望：“就這樣？”
系統006：你還想怎麽樣啦！！
“第二個變化就是，由於這一次的新設備更改了對小世界的鏈接方式，對精神和靈魂的要求更高，所以登陸的員工如果近期有發生過精神或靈魂受損的、受到過精神沖擊或靈魂詛咒的，無論是在休養中還是在覆健中，都不可以在此期間進行登陸，以免發生意外。”系統006道，“哦，對了，還有就是，精神狀態並非絕對純凈的，也要先進行檢查後再登陸設備。”
所謂的“精神狀態並非絕對純凈”，指的是跟別人玩過神交的、把自己精神外放搞風搞雨的、以及跟人在精神上結過契的，都屬於“精神駁雜”狀態。
但這對於穆昭來說則是廢話：作為一個物理系MAX精神系負無窮的矽基生命，他連自己的精神體都不知在哪兒，怎麽弄出個“精神駁雜”狀態？
於是穆昭想也不想，道：“過，下一條。”
“第三條則是……”
“第四條是……”
“……”
系統006一連說了十餘條不同之處，但都對穆昭沒什麽印象，因此穆昭便不再拖沓，直接選擇了進入小世界。
“是否需要等待隊友鏈接？”
“否”
“是否立即開始對小世界思維投影？”
“是”
穆昭感到自己身體似是驀然掉入了深海之中，浮浮沈沈。而他的思維也像是受到了什麽的牽引，在這漆黑的深海一路前行。
模糊的聲音響起。
“精神波紋錄入中……錄入成功。”
“正在對小世界進行精神波紋匹配，請稍候。”
“……發生未知錯誤。”
“錯誤！”
而於此同時，遠在十多個星系外的顏晟驀然從醫療艙中坐起，痛哼一聲，死死按住了自己的頭，睜開的雙眼裏藍色的魔力洶湧，如同怒海翻滾。
警報聲大作，醫療室內染上了危險的紅色。
顏晟聽到醫療室外的無面不停拍門，似乎是在大聲向顏晟詢問著什麽，然而這時的顏晟已經無法再走到門前為無面開門，甚至就連無面此刻在說些什麽，他都已經無法聽清。
他感到無形的力量拉扯著他的靈魂與精神，像是要將他撕碎，又像是要將他拖到什麽未知的地方。
痛苦無比，卻又難以抵抗。
——發生了什麽？
——到底出了什麽事？！
在一片昏昏沈沈的朦朧中，顏晟似乎看到了一片似明似暗的深海中，穆昭帶著茫然又疑惑的神色穿過他虛幻的身體，走向未知的遠處，又好像來到宇宙那茫茫星海中，看到兩個世界在不停地靠近，又不停分離。
隱約間，顏晟聽到有熟悉的聲音響起。
“錯誤。”
“修正中。”
“無法修正，開始回溯錯誤日志。”
“錯誤原因：精神波紋出現錯誤，無法匹配小世界。”
半昏半醒中，顏晟驀然心悸，終於明白這聲音的熟悉從何而來。
“這是……不……為什麽……”顏晟不明白這樣的牽引到底是如何發生的，但他還是下意識掙紮起來，竭力想要擺脫這樣的影響。
然而那未知的力量實在太過強大，顏晟的掙紮於它而言就像是蚍蜉撼樹，完全沒有對它造成半點影響。同在“深海”中的穆昭卻似乎感應到了什麽，回過頭來，凝視著顏晟所在的地方——但這裏，只有虛無。
穆昭困惑不解，躊躇不前。
“精神波紋修正中……”
“無法修正……”
“開始強行退出。”
那痛苦越來越強烈，牽引的力量也越來越大，終於，顏晟的身影出現在了這片深海中，雖然只有一個模糊的影子，但卻也被穆昭捕捉到了。
“……什麽？這是……什麽？”穆昭詫異極了，完全不明白在自己登入小世界的過程中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異變。
更何況，這個異變有關的人，是……他……
顏晟半跪在地上，擡頭遙遙望著穆昭，那雙湛藍色眼睛裏湧動著的東西，在黑片漆黑的深海中近乎驚心動魄。
這一刻，穆昭被這樣的藍色蠱惑，甚至忘了追問這個人是從何而來，而是不由自主地向顏晟靠近，想要離他再近一些。
然而只是一步，就被顏晟厲聲喝止。
“站住！”
此時此刻，顏晟俊美的面容上像是砌著寒冰，就連那柔軟的藍色眼睛裏都閃動著冰川下的色彩，冷酷又拒人千裏之外。
穆昭腳步一頓，有一剎那幾乎以為自己被這樣的冷酷刺痛了，但他很快回過神來，更快地走動起來。
“停下！”顏晟眉頭緊皺，“你——”
顏晟的話沒有說完，因為下一刻，穆昭就站在了他的面前，捏著他的下巴，強迫顏晟以仰望的姿勢註視著他，迫使顏晟將自己所有的狼狽暴露在他面前。
穆昭道：“你的眼睛怎麽了？你怎麽會來到這裏？”
“你……”穆昭頓了頓，聲音染上了奇異的猶豫，似乎是在斟酌自己該不該說下面的話。
或許他不該說的。
因為此刻實在是一種古怪又危險的狀態。
他不知道這個被稱為騙術師的人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他不知道這個人的目的，他甚至不知道他是怎麽來的！
但穆昭還是說了。
“你的精神體非常不穩定……”穆昭艱澀道，“你是不是……出事了？”
穆昭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樣說，他也以為當那些帶著絢麗色彩的愛意逝去後，他不會對顏晟有任何其它的情緒才是。但當他看到那雙眼睛裏不正常的湛藍色後，他還是忍不住，開口道：“如果你出了什麽事，你可以告訴我，我——”
“夠了！”這一刻，顏晟終於驚醒，掙開穆昭的手，厲聲打斷，“停下！”
穆昭皺眉，不滿道：“但是——”
“我說了，夠了。”顏晟深吸一口氣，“就在這裏——停下吧。”
停下吧。!
這一刻，顏晟眼中湧動的藍色近乎哀求。
穆昭果然停了下來。
但隨即他的臉上就浮出了困惑和恍悟，猶豫道：“你……愛我？”
穆昭總是在不該明白的時候明了一切。他總是如此。
人們甚至難以明白，他究竟是通過什麽方式、通過什麽手段來明了那些常人並不想要被人知道的真相。
顏晟臉上閃過一絲狼狽，但更多的是難堪——為了這所有的一切。
他明明還沒有準備好面對這一切，明明還沒有準備好面對那雙褪去愛意而只餘陌生與好奇的眼睛。
為什麽不能讓他安靜地離開？為什麽一定要他面對這樣的一幕？為什麽要將他最後的偽裝和尊嚴撕開？為什麽……總是對他這樣殘酷？
顏晟難以面對這一幕，更難以回答穆昭的問題。
而就在這時，一直回響的錯誤提示音終於告一段落。
“無法強行退出。”
“開始強制投影。”
“思維投影中，請員工做好心理準備，此次強行投影可能會造成未知傷害，請員工盡量保護自己的精神體，以免造成過量傷害。”
什麽叫做“以免造成過量傷害”？
穆昭的臉色變了。
“投影開始。倒計時，5，4，……”
強烈的牽引力量傳來，穆昭在這一刻迅速調整了姿勢，將顏晟死死抓住，以保護的姿態將他牢牢按在自己懷裏。
顏晟臉色大變，怒吼道：“你做什麽？！你瘋了？”
穆昭不耐煩道：“我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不關你的事！”
“怎麽可能不關我的事？你這明明——”
“你閉嘴！”
深海內，機械的聲音不受絲毫幹擾，繼續倒計時。
“……3，2，1。”
“投影成功。”
作者有話要說：又爆字數了，於是又更晚了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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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正式進入小世界前，我再跟你確認一下：宿主穆昭，你確定已經完全了解——”
在穆昭宛若看智障的目光中，系統006訕訕地閉了嘴。
但很快的，系統006又委屈叫冤道：“不要這麽看著我啊！這個是新設備思維鏈接前的規定！如果不是規定一定要問這麽個回合的話，你以為我想要討人嫌嗎？！”
……
五個小時前，總裁魅非常有人情味地給了這七位緊急召集的組員五個小時的準備時間。
在這緊張的五個小時裏，有抱著通訊器跟自己蜜月期中的伴侶念念叨叨的，有仗著自己身體強橫強行撕裂空間先去宇宙游玩一小會兒的，有結伴去秘密基地外的逛街購物的，也有直接找上總裁魅的——比如說穆昭。
會議結束後，穆昭直接在走廊上攔下了準備離開的總裁魅，道：“這一次的思維降臨使用的思維艙，會是一種更為特殊的裝置。”
總裁魅臉上的微笑帶著幾分神游般的古怪，對穆昭這句肯定的斷言不置可否，道：“維克多最近還好嗎？”
“很健康，該吃吃該喝喝。”穆昭雙手環胸，盯著總裁魅，並不對這位古怪總裁知曉自己身份的事感到詫異，而是直奔主題道，“我不需要這五個小時，我要先去看看新的設備。”
總裁魅不緊不慢，帶著古怪的韻律感——事實上，在穆昭眼裏，這位繼任了維克多位置的新總裁真是從頭到腳都透著古怪，其中最古怪的地方就在於，這位新任總裁的種族似乎並未收錄到文明聯合會的種族目錄中——道：“為什麽不需要？難道你沒有牽掛的人嗎？”
穆昭不太想跟這位古怪的總裁多談，道：“這是維克多的公司，只要他想，他隨時可以知道我的去向，我並不覺得還有什麽交待的必要。”
總裁魅奇怪地看著穆昭，慢吞吞道：“我並不是說維克多。”
穆昭用更奇怪的眼神看著總裁魅：“那你說誰？”
“你不知道？”總裁魅目光浮出些許困惑，“可我分明看到你紅鸞星動。”
穆昭眉頭緊皺：“什麽？”
紅鸞星動？這是怎麽個說法？為什麽一個人身上可以看到星球的運轉？
這不合常理！
有問題，找網絡。
穆昭二話不說，繞過秘密基地內的網絡封鎖，直接連上了外網，迅速搜索“紅鸞星動”，然後又迅速得到了答案。
“你身上的果然是魔法側的力量。”穆昭滿臉不爽，“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要結婚了？？”
——這簡直就是誹謗！
血口噴人！！
誰紅鸞星動了？誰要結婚啊？！
胡說八道！！
“那就當我看錯了吧。”總裁魅很好脾氣地沒有跟穆昭糾纏不清，“如果你想要提前看到新設備，那就直走到盡頭，在傳輸點上輸入你的員工號，再選擇‘工作室0’。”
“0號工作室？既然叫工作室，那我就直接登陸新設備使用了。”穆昭道。
魅慢條斯理道：“理論上是這樣的，不過如果是你的話，還要再註意一些別的事。”
“什麽事？”
“新設備裏的任務守則會告訴你的。”
“那我先走了。”穆昭毫不拖沓，轉身就走。
“這一次的思維鏈接不同以往，你不需要隊友嗎？”
“不需要。”
穆昭回答得毫不猶豫。
三小時後。
圍著新的虛擬實境思維體驗艙研究了好一段時間，但卻依然沒有發現新設備和舊設備的區別的穆昭，忍
痛放棄了將設備大卸八塊、深入研究的打算，而是直接跨入了新設備中，準備親身體驗一下新設備與舊設備的不同。
而當穆昭一鏈接上這個新的虛擬實境思維體驗艙後，系統006就蹦了出來。
“撒花~啦啦啦~幾天沒見，宿主有沒有想我呀？”白色的小倉鼠在空中蹦蹦跳跳，“看到這麽可愛的我，有沒有氪金讓我換一套更可愛的皮膚的沖動呀喵~”
穆昭面無表情打開系統006的操作面板，將它的皮膚換成了史萊姆。
於是下一刻，一團綠色的果凍尖叫起來：“啊——什麽？什麽？！！這黏糊糊的觸感，這軟塌塌的身體……啊！！！”
穆昭手指一劃，那團綠色的果凍又變成了白倉鼠：“可以說正事了？”
白倉鼠在角落默默垂淚：我的宿主是個鬼畜，嚶。
系統006強打精神，以絕佳的專業素養道：“宿主你將要登陸的是一套全新的虛擬實境思維體驗艙設備，型號未公開，設備危險度標註為黃色警戒度，是實驗中的產品，有一定幾率造成三級以下的傷殘事故……是否確認登陸？”
三級以下的傷殘事故，對普通人來說等於一場需要修養一個月左右的工傷，對穆昭來說等於沒有事故，於是穆昭選擇了確認。
系統006又道：“……在正式進入小世界前，我再跟你確認一下：宿主穆昭，你確定已經完全了解——”
穆昭：哦，又來了。
系統006十分悲憤：“不要這麽看著我啊！這個是新設備思維鏈接前的規定！如果不是規定一定要問這麽個回合的話，你以為我想要討人嫌嗎？！”
穆昭嗤之以鼻道：“你只要稍微動一下你那爬滿了銹和渣滓的電子腦，就知道你只需要歸納一下、將新舊設備守則的不同事項告訴我就可以了——你知不知道只會照本宣科的你就像是人工智障。”
系統006：“……”
系統006：本寶寶忍了。
系統006飛快將新舊設備上的註意事項逐一對過，很快發現了兩個設備的不同之處，道：“在新設備上，首先是多出了一個功能，就是組隊。這一次在小世界中的思維降臨，不但可以多人進入，更會對進入的員工加載一個強制任務，那就是記錄世界線。”
穆昭眉頭微挑：“記錄世界線？所謂的記錄世界線有很多方法，告訴我哪些是不能做的。”
系統006道：“……那個……冷靜一點，只是讓你在隨機降臨到小世界後找到辦法，盡量讓小世界的身體活得更長一些而已。”
穆昭像是有些失望：“就這樣？”
系統006：你還想怎麽樣啦！！
“第二個變化就是，由於這一次的新設備更改了對小世界的鏈接方式，對精神和靈魂的要求更高，所以登陸的員工如果近期有發生過精神或靈魂受損的、受到過精神沖擊或靈魂詛咒的，無論是在休養中還是在覆健中，都不可以在此期間進行登陸，以免發生意外。”系統006道，“哦，對了，還有就是，精神狀態並非絕對純凈的，也要先進行檢查後再登陸設備。”
所謂的“精神狀態並非絕對純凈”，指的是跟別人玩過神交的、把自己精神外放搞風搞雨的、以及跟人在精神上結過契的，都屬於“精神駁雜”狀態。
但這對於穆昭來說則是廢話：作為一個物理系MAX精神系負無窮的矽基生命，他連自己的精神體都不知在哪兒，怎麽弄出個“精神駁雜”狀態？
於是穆昭想也不想，道：“過，下一條。”
“第三條則是……”
“第四條是……”
“……”
系統006一連說了十餘條不同之處，但都對穆昭沒什麽印象，因此穆昭便不再拖沓，直接選擇了進入小世界。
“是否需要等待隊友鏈接？”
“否”
“是否立即開始對小世界思維投影？”
“是”
穆昭感到自己身體似是驀然掉入了深海之中，浮浮沈沈。而他的思維也像是受到了什麽的牽引，在這漆黑的深海一路前行。
模糊的聲音響起。
“精神波紋錄入中……錄入成功。”
“正在對小世界進行精神波紋匹配，請稍候。”
“……發生未知錯誤。”
“錯誤！”
而於此同時，遠在十多個星系外的顏晟驀然從醫療艙中坐起，痛哼一聲，死死按住了自己的頭，睜開的雙眼裏藍色的魔力洶湧，如同怒海翻滾。
警報聲大作，醫療室內染上了危險的紅色。
顏晟聽到醫療室外的無面不停拍門，似乎是在大聲向顏晟詢問著什麽，然而這時的顏晟已經無法再走到門前為無面開門，甚至就連無面此刻在說些什麽，他都已經無法聽清。
他感到無形的力量拉扯著他的靈魂與精神，像是要將他撕碎，又像是要將他拖到什麽未知的地方。
痛苦無比，卻又難以抵抗。
——發生了什麽？
——到底出了什麽事？！
在一片昏昏沈沈的朦朧中，顏晟似乎看到了一片似明似暗的深海中，穆昭帶著茫然又疑惑的神色穿過他虛幻的身體，走向未知的遠處，又好像來到宇宙那茫茫星海中，看到兩個世界在不停地靠近，又不停分離。
隱約間，顏晟聽到有熟悉的聲音響起。
“錯誤。”
“修正中。”
“無法修正，開始回溯錯誤日志。”
“錯誤原因：精神波紋出現錯誤，無法匹配小世界。”
半昏半醒中，顏晟驀然心悸，終於明白這聲音的熟悉從何而來。
“這是……不……為什麽……”顏晟不明白這樣的牽引到底是如何發生的，但他還是下意識掙紮起來，竭力想要擺脫這樣的影響。
然而那未知的力量實在太過強大，顏晟的掙紮於它而言就像是蚍蜉撼樹，完全沒有對它造成半點影響。同在“深海”中的穆昭卻似乎感應到了什麽，回過頭來，凝視著顏晟所在的地方——但這裏，只有虛無。
穆昭困惑不解，躊躇不前。
“精神波紋修正中……”
“無法修正……”
“開始強行退出。”
那痛苦越來越強烈，牽引的力量也越來越大，終於，顏晟的身影出現在了這片深海中，雖然只有一個模糊的影子，但卻也被穆昭捕捉到了。
“……什麽？這是……什麽？”穆昭詫異極了，完全不明白在自己登入小世界的過程中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異變。
更何況，這個異變有關的人，是……他……
顏晟半跪在地上，擡頭遙遙望著穆昭，那雙湛藍色眼睛裏湧動著的東西，在黑片漆黑的深海中近乎驚心動魄。
這一刻，穆昭被這樣的藍色蠱惑，甚至忘了追問這個人是從何而來，而是不由自主地向顏晟靠近，想要離他再近一些。
然而只是一步，就被顏晟厲聲喝止。
“站住！”
此時此刻，顏晟俊美的面容上像是砌著寒冰，就連那柔軟的藍色眼睛裏都閃動著冰川下的色彩，冷酷又拒人千裏之外。
穆昭腳步一頓，有一剎那幾乎以為自己被這樣的冷酷刺痛了，但他很快回過神來，更快地走動起來。
“停下！”顏晟眉頭緊皺，“你——”
顏晟的話沒有說完，因為下一刻，穆昭就站在了他的面前，捏著他的下巴，強迫顏晟以仰望的姿勢註視著他，迫使顏晟將自己所有的狼狽暴露在他面前。
穆昭道：“你的眼睛怎麽了？你怎麽會來到這裏？”
“你……”穆昭頓了頓，聲音染上了奇異的猶豫，似乎是在斟酌自己該不該說下面的話。
或許他不該說的。
因為此刻實在是一種古怪又危險的狀態。
他不知道這個被稱為騙術師的人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他不知道這個人的目的，他甚至不知道他是怎麽來的！
但穆昭還是說了。
“你的精神體非常不穩定……”穆昭艱澀道，“你是不是……出事了？”
穆昭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樣說，他也以為當那些帶著絢麗色彩的愛意逝去後，他不會對顏晟有任何其它的情緒才是。但當他看到那雙眼睛裏不正常的湛藍色後，他還是忍不住，開口道：“如果你出了什麽事，你可以告訴我，我——”
“夠了！”這一刻，顏晟終於驚醒，掙開穆昭的手，厲聲打斷，“停下！”
穆昭皺眉，不滿道：“但是——”
“我說了，夠了。”顏晟深吸一口氣，“就在這裏——停下吧。”
停下吧。!
這一刻，顏晟眼中湧動的藍色近乎哀求。
穆昭果然停了下來。
但隨即他的臉上就浮出了困惑和恍悟，猶豫道：“你……愛我？”
穆昭總是在不該明白的時候明了一切。他總是如此。
人們甚至難以明白，他究竟是通過什麽方式、通過什麽手段來明了那些常人並不想要被人知道的真相。
顏晟臉上閃過一絲狼狽，但更多的是難堪——為了這所有的一切。
他明明還沒有準備好面對這一切，明明還沒有準備好面對那雙褪去愛意而只餘陌生與好奇的眼睛。
為什麽不能讓他安靜地離開？為什麽一定要他面對這樣的一幕？為什麽要將他最後的偽裝和尊嚴撕開？為什麽……總是對他這樣殘酷？
顏晟難以面對這一幕，更難以回答穆昭的問題。
而就在這時，一直回響的錯誤提示音終於告一段落。
“無法強行退出。”
“開始強制投影。”
“思維投影中，請員工做好心理準備，此次強行投影可能會造成未知傷害，請員工盡量保護自己的精神體，以免造成過量傷害。”
什麽叫做“以免造成過量傷害”？
穆昭的臉色變了。
“投影開始。倒計時，5，4，……”
強烈的牽引力量傳來，穆昭在這一刻迅速調整了姿勢，將顏晟死死抓住，以保護的姿態將他牢牢按在自己懷裏。
顏晟臉色大變，怒吼道：“你做什麽？！你瘋了？”
穆昭不耐煩道：“我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不關你的事！”
“怎麽可能不關我的事？你這明明——”
“你閉嘴！”
深海內，機械的聲音不受絲毫幹擾，繼續倒計時。
“……3，2，1。”
“投影成功。”
作者有話要說：又爆字數了，於是又更晚了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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