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醺的眸子低視她，額上的汗噠的一聲濺落在她的唇邊，留下一灘濕跡。

喬昭故作姿態，咬緊唇，迎上笑容，手指攀上他的背脊，舔著他最感性的嘴唇，對方感受到她突然而來的熱情，更為激烈的親吻她。

她將手臂伸到枕頭下抓住一把匕首，趁著兩人烈火燃燒直至幹涸的那一瞬，刀尖被她狠狠地刺進他的胸膛！

林緋原身體重重一顫，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驀地蹙眉，

“你……”

喬昭冷著眸子，笑得分外薄涼。

“林緋原，死之前讓我告訴你實情吧。其實我是怪，一個可以得到往生的物種，這樣的物種可以活到很久，我不會死的，你死吧。”

“你……喬昭——”他怒不可遏，一個耳光甩了過去，女人被這突如其來的重力推了出去，從床上摔倒在地上。

擡起哀怨的眼睛，笑得眼眶通紅，“我不會再讓任何人都機會傷害到我，更不會讓你有機會把我囚禁到死。”

那一刀刺進了他的身體，卻在他喘息時，原想偏離了心臟的位置，雖不至死也會重傷，若是血流不止，大羅神仙也救不回來，可是他最後的一個微妙的動作，促成了刀刃紮進了心臟，血汩汩直流。

林緋原淒涼一笑，就那樣一動不動，也不做任何反抗，看著她微微一笑，那雙細密纖長的睫毛好似會飛舞的精靈，就在那麽一霎那，暗沈下來，灰飛煙滅。

他垂下眼眸，看著她說：“沒想到你恨我至此，溫柔鄉換取一條命，也是值了。我林緋原最後會死在自己的女人手中，至少沒把命留給那些想殺我的人，這樣死也夠輕松的。”

喬昭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一時張了張嘴，皺眉落下眼淚，臉上的傷疤在燈光的投射下加深。

“你，你不恨我？”

“恨？為什麽要恨你，我不會恨你，從小我的母親就告訴我，林家每個人都不願我們進那扇大門，讓我不要去恨她們，恨只會讓我深深的記住他們每個人，母親的話永遠是對的，可我還是違背了諾言，我恨他們恨之入骨。現在，我選擇不去恨你，只怪為什麽要抓住不屬於我的幸福，明明可以放你離開，到頭來怎麽也做不到。”

“……”

“你愛過我嗎？阿昭。”

“我……”

“是我癡心妄想，你怎麽會愛上比怪物更可怕的我呢。”

“——”

“知道嗎？當看見你活生生在我面前，我真的快高興瘋掉了，只要你活著，什麽都無所謂，哪怕你真的想要我的命，這條命正好還了三年前欠你的債。”

喬昭啞口無言，呆呆地看著，視線模糊一片，坐在地上，單薄的被子落在她的腳邊卻無法遮住這種刺骨的涼意。

她一時緘默。

心裏波動更多是痛苦。

林緋原一身的血，臉色逐漸蒼白下來，他朝她伸出手，柔聲道：“快走吧，你是怪，應該有辦法離開這裏。”

喬昭顫抖著唇邊，呆滯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已經顫抖的不成樣子，她死人見的太多，勾魂無數次，這一次竟然用這雙手親手殺了她的男人。

就為了所謂了自由……

把他殺了。

就為了……師兄口中那微乎其微的自由……

她竟然下手了。

被自己的最信任的人欺騙了，

她竟然殺了他——

“再不走，我也沒辦法幫你了。”他緩緩地閉上眼，這一閉許是永恒。

喬昭雙手捂住自己的臉，跪在地上抽抽噎噎的哭出聲來，靜默無聲的夜晚在她的哭聲中，顯得無限悲涼。

“我陪你一起死。”

他驟然睜眼，眸中閃過一抹痛意，“你走吧。”

“不要，林緋原，我錯信了別人，你知不知道我錯信了我最信任的人，我不想殺你的，真的……”

“快走啊。”

“不要，我不要走，犯了錯就該付出代價，我願意陪你一起死。”

可能最後，他依舊不忍心聽她哭泣；舍不得她跟著死。

也有可能，他想死的一幹二凈，讓那些仇人找不到他的屍骨，就不會想出變態的方法折磨他的屍身。

他早已疼的沒有感覺了，千瘡百孔終於可以燒為灰燼。

“林緋原不要——不要——不要——”

看著她幾近瘋狂地哭喊著，直至被自己的手下拖走，終於恢覆了一片寧靜。

靜靜地望著被大火焚燒的臥室，他依著坐著的姿勢，擡起臉看著窗外的一輪明月，看了很久很久，睫毛都沒有眨過，那月兒真是像極了她一雙含情目。

人生三十二載，他林緋原活在欲。望中，從小過得很悲戚，乃至於野心勃勃，結果落得個不得善終。

可這三十二載，遇上了這樣的一個女人，最後毀在她手上，終止他的瘋狂，倒也圓滿。

大火兇猛的燃燒著，像一個大火球包圍住他，身邊的被褥皆被燃盡，他的呼吸漸漸衰弱，手心還留有一顆她掉落的黑珍珠耳環，蜷縮起手指將其包在掌心，再也沒有動靜。

——可以長眠安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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