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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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笨蛋
那像是一顆重磅炸彈一樣炸進了叢枝的耳朵裏, 倏忽兩秒的時間，那人輕輕吻了吻她的唇瓣，薄薄的氣息撲灑在她的臉上。
他這次沒親她太久, 只是簡單的貼了貼，就離開了她的唇角。被小暖燈照得昏暗的車內空間裏，他的眼睛裏沈溺著某種欲色。
情愫讓車內的溫度都跟著上升了許多。
叢枝的小臉被熏得有些泛紅，手指緊緊的攥著他的衣角，她聽見他的聲音傳來。
低低沈沈。
“先欠著，以後還。”
這件事最後還是被所有人都知道了, 原因在祁驍某天發了個朋友圈, 照片裏叢枝露了半只手進去, 纖白細瘦, 盈盈一握。
江暢就在下面問了一句那是誰的手, 祁驍就在下面認真回答他, “我們家枝枝。”
這文字看著老有占有欲了, 但江暢那個傻大個像是什麽都不懂一樣, 直接又在下面回覆, “叢枝怎麽就成你家的了？”
沒隔幾秒他又回覆，直接將評論區當成留言板。
“不對, 不對勁，你倆不對勁。”
這看得姜可欣都開始急了, 替祁驍開門見山, “有什麽不對勁啊，人家在一起了。”
江暢瞬間幾個驚訝表情包獻上, 還一臉死不相信的問祁驍, “真的嗎我的阿祁，你是要打算拋棄我了。”
祁驍：“真的。”
叢枝看著手機裏的那條朋友圈楞了兩秒, 之後便退出去點進和男朋友的聊天框裏。
【老婆:你幹嘛承認了？】
祁驍的消息回覆的很快，【男朋友：看到了？】
【老婆：嗯。】
【老婆：我們之前不是說好了先別讓他們知道的嗎，你怎麽直接對江暢說了，況且大家都看得到呢。】
【男朋友：正好啊，向他們宣布一下。】
【男朋友：別打我的註意，也別打你的註意，以及我想要個名分，不想再當地下情人。】
一句話包含的所有信息，讓叢枝有點轉不過來彎。
不過她心裏甜滋滋的，捧著手機看著他發來的那條信息，深深的彎了彎唇角。
她躺在床上傻笑，笑得肩膀都在顫抖。
聲音甜甜膩膩的念出她給祁驍的備註，“男、朋、友。”
閉眼，將手機埋在胸口，“祁驍是我的男朋友。”
周末閑來無事，叢枝突發奇想去了祁驍的俱樂部，記得上次來到這裏還是因為他的個人專訪，之後她就再也沒來過。
這裏還是跟之前一樣，總有那麽多愛拳擊運動的年輕人熱血逐愛，她慢悠悠的閑轉著，視線落到擂臺上的兩個少年身上。
她突然就想到了多年以前，他曾經也是這般模樣。
熱血肆意，自由奔放。
“叢枝？”
身後傳來江暢的聲音，她扭頭看，江暢穿著灰黑色的風衣插著兜朝她的身邊走來，“你怎麽過來了？”
在這裏見到他，叢枝也是同樣驚訝，但她先回答了他的問題，“過來看看。”
然後又說：“你怎麽在這兒。”
江暢扯了下唇角笑了聲，視線也同樣落到不遠處的高個子少年身上，“跟你一樣，我也過來看看。”
“你經常過來嗎？”
“差不多吧。”江暢將視線從那兩個少年的身上收回，轉身面對她，“總比祁驍那只狗來的次數多。”
“……”
他也隨之嘆氣，“這家俱樂部分明是他開的，他這個老板當的可真是甩手掌櫃，專門壓榨我們這些幸苦的員工。”
“他很少來這兒工作嗎？”
江暢控訴，“何止是少，他基本都沒怎麽來過。”
有那麽一絲的不明白，祁驍摸不著頭腦，“那他為什麽要開這個俱樂部啊？”
而且還設在了京市中心，最容易被人發現的地段。
叢枝當初在大學裏的時候就知道了這個俱樂部，就是因為它的位置很顯眼，還打了很多廣告，很難讓人不發現它。
關於這個問題，江暢長久的沒有回答她，還故意扯開話題，“那個你渴了嗎？我去給你倒杯水喝？”
“或者我帶你去祁驍的辦公室裏轉轉？”
她選了後者。
祁驍的辦公室很大，房間裏的陳設很簡約，一張桌子一把椅子一臺電腦，墻角還有一個很大的書架，不過上面放的不是書，是獎杯以及榮譽證書。
那些東西吸引了叢枝的目光。
她安靜地走過去，認認真真的看完了那些祁驍獲得的所有獎項。
這是他所有的榮耀，但她一次都沒有親眼看見。
她伸手觸碰那些獎杯上鐫刻的他的名字。
視線忽地落到旁邊的某個小獎杯上，她看清上面的年份，下意識怔了怔。即便已經和祁驍說開了那些事情，可當她繼續回想時，喉間還是會不受控制的湧起一片澀意。
她突然叫他的名字，問他，“高考的那年暑假，祁驍他過得好嗎？”
江暢下意識一怔，沒想到她竟會問出這樣的一個問題。
房間裏很安靜，陽光照進來的光線就落在她腳邊，溫溫柔柔的暖意附著在她纖瘦身影的周圍。
但她眼裏的光卻很淡。
這個問題似乎比剛剛那個問題還難回答，江暢清了清嗓，旁敲側擊的問她，“你為什麽問這個？”
叢枝輕笑了笑，“就是突然想知道那年暑假大家都過得好不好。”
她在桐棲鎮以那般言語傷害他之後，他過得好不好。
她只想知道他好不好。
“不好。”
心臟像是被刺狠狠的紮了一下。
指尖發白的攥緊衣角。
她聽見江暢的聲音在她的耳邊盤旋，“叢枝，那年的阿祁，差點死了。”
心臟狠狠發疼著，裏面像是有血流出來。
叢枝的眼睛裏染上一片薄霧，她擡起眼皮看向江暢，語無倫次的話語卡在喉嚨裏怎麽也出不了口。
說起這個，江暢的眼睛裏也有酸酸的澀意，他想起那年暑假的祁驍。
意氣風發不再，肆意不羈也不在，像是被人折碎了一身傲骨，擊碎了靈魂，只剩下一具行屍走肉的身體游蕩人間。
他將自己反鎖在了家裏，不讓屋子裏照進來一束光。他頹廢了半個月，電話不接短信不回，成天就拿著那張大學錄取通知書靜靜的看，眼角有淚滑落滴到那張紙上。
懷裏抱著那罐被叢枝當初扔到了垃圾桶裏的千紙鶴，他拆開其中某只，看著上面少女留下的青澀筆跡。
[祁驍，我有一個秘密，叫喜歡你。]
嗚咽的哭聲充滿了整個屋子，那樣意氣風發的少年，哭得跟丟了心愛糖果的小孩兒一樣。
祁驍在家反覆發燒了三天重度脫水暈倒，是江暢及時發現將他送去了醫院及時治療後才脫離危險，等他醒了之後，江暢劈頭蓋臉的就是對他一頓大罵。
沒有一絲血色的臉上毫無生氣，面對江暢激動的罵聲，祁驍神情淡然無波。
沒有任何反應。
直到江暢不小心說出那個人的名字時，他眼裏才有了生氣。
視線淡淡的看著他。
江暢是真心疼他這個樣子，直到都過去了這麽多年了，偶爾想起來那瞬間，他心裏也還是疼。
面前的叢枝早已淚流滿面，心疼難糾。
他看著她，輕聲說道：“叢枝，當年的祁驍，是真的很喜歡你。”
叢枝有些楞，眼角的淚珠還濕潤著，“他以前不是喜歡鄧若盈嗎？”
想起那年他的十八歲生日，叢枝從擁擠的人群縫隙裏看見他接過鄧若盈的玻璃罐子，裏面裝著和她一模一樣的千紙鶴，給喜歡的人送千紙鶴，希望能給他帶去幸福快樂。
但這一切，都被她搞錯了。
因為她聽見江暢說：“阿祁除了你，就沒喜歡過別人。”
……
那天傍晚叢枝才回家，突發奇想的，她敲了敲祁驍家的門。
兩三秒後，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響起。
祁驍給她開了門。
見到是她，祁驍楞了一下，“怎麽不直接輸密碼進來？”
之前他有直接告訴她家裏的密碼，甚至連指紋也給她錄了一遍，當時叢枝覺得這似乎發展的有些快了點，問他為什麽。
當時那人怎麽說的
哦。
他說。
方便你以後登堂入室。
可是現在，比不上祁驍走來給她親自開門重要。
她揚起小臉，對他扯了個燦爛的笑容，“就想男朋友親自給女朋友開門。”
“怎麽啦？”
那雙眼睛幹凈又澄澈，像是綴了幾絲光，在他眼底搖晃。
他淺淺的笑了聲，擡手捏了捏她的臉，眼裏全是寵溺，“沒怎麽。”
“既然女朋友想，男朋友就只好先寵著咯。”
“誰叫你是祖宗。”
被他的話逗笑，叢枝上前一步撲進他懷裏，蹭了蹭。
她聞著他身上的香氣，側耳聆聽他心房裏那陣穩健的心跳聲。
半晌之後，她從他懷裏退出來，手拉著他的手，對他說：“要不要跟我出去逛逛？”
祁驍手掌托著她的後腦勺，挑眉看她，“現在？”
叢枝點頭。
可天已經黑了，祁驍稍作猶豫但又不想掃了女朋友的興，於是答應她，“那行，我回去拿個車鑰匙。”
叢枝及時拉住他，“不用。”
“我們就在附近走走好了。”
“就當約會散步。”
約會兩個字，讓祁驍心情大好，就在門口換了鞋，他翻手握住叢枝的手，順勢拉了門，“那走吧。”
跟叢枝說得那樣，他們就在附近隨便壓了壓馬路溜達。
秋天的晚上有些冷清，一陣兒風一陣兒風的吹過來叫人哆嗦的縮脖子，樹葉雕零的往下掉，蕭索又枯寂。
在外溜達了一會兒覺得有些冷，叢枝提議去附近的超市裏轉轉。
晚上超市裏的人並不多，叢枝從入口出堆小推車的地方用硬幣解鎖了一輛小推車，然後推著它跟祁驍一起進入了超市。
這是他們小區附近最大的一個地下超市，貨架上的商品琳瑯滿目，頭頂的白熾燈光明亮，照得有些晃人眼。
叢枝推著小推車在貨架與貨架之間閑逛，看到這個想買，看到那個也想買。
路過生活用品區，她看見了貨架上的牙刷，眼睛一亮，拿起一對跟祁驍顯擺，“我們買一對牙刷好不好？”
“藍色的給你，粉色的給我。”
還沒等祁驍點頭應好，叢枝就直接將那對牙刷放進了小推車裏，接著她又拿了很多類似一對的東西，水杯，手套，毛巾……
所有能湊成一對的東西，她都通通拿了一遍。
祁驍推著她的小推車，看著裏面她的所有東西，輕笑著逗她，“看不出來你還挺有錢？”
“所有東西都拿雙份。”
叢枝走在他身旁，雙手親昵的挽住他的胳膊，有些靦腆害羞的抿了抿唇，“因為我想跟你用情侶款。”
雖然這個想法在祁驍看來有些落俗，甚至也覺得幼稚了些，但他家姑娘想，他就拒絕不了。
手掌揉了揉她的發頂，溫柔的說：“好，跟我們家枝枝用情侶款。”
“用一輩子。”
叢枝被那一輩子惹得心花怒放，她心臟怦怦跳，聲音虛浮，“真的嗎？”
“一輩子……”他故作高深的想了一下，燈光柔和了他的眉眼，身影高大頎長，微蹙著眉頭認真說：“好像也不是太行。”
叢枝：“？”
“結婚之後就得換夫妻款了。”
唉這男人真是。
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叢枝努力抑制著自己忍不住向上仰的唇角，視線慌慌張張的放向了別處。
臉上欣喜的表情出賣了她，被祁驍發現，也不慌不忙的勾了勾唇角。
半晌後，他問她，“還要買什麽東西嗎？”
那陣瘋狂心動的情緒還沒完全降下去，叢枝被他突然的聲音嚇了一跳，整個人一哆嗦，還打了個奶嗝。
視線怔了怔，她反應過來直搖頭，“不買了不買了，這些就夠了。”
祁驍了然，推著小推車往結賬的地方走。
收銀臺的地方人不多，很快就到叢枝他們，她一樣一樣將小推車裏的東西撿出來，收銀員挨個掃碼，拿到中途，叢枝發現少了一樣東西，擡頭問祁驍：“你剛剛是不是忘記拿拖鞋了？”
祁驍跟恍然大悟似的，“好像是忘拿了。”
“那你先在這兒等著，我去拿。”
他說完便朝超市裏面又走了去，叢枝對排在她身後的人說了聲不好意思。就排在她身後的大娘笑瞇瞇的看著叢枝，親切的問她，“姑娘，剛剛那人是你對象吧。”
“你對象長得俊，好多小姑娘都偷看他嘞。”
對於走到哪兒都有人偷看，叢枝已經習慣了。
她無奈的對那位大娘笑了笑。
哪知那大娘又說：“這年頭外面的小姑娘都跟豺狼虎豹似的，小姑娘，你可千萬要把你這對象看好了。”
“好的大娘。”
“謝謝。”
跟身後的大娘閑聊了幾句，叢枝慢悠悠的轉過身去，視線忽地掃過收銀臺貨架前擺得光明正大的東西，藍色的長方形小盒子，上面寫著杜蕾斯，被透明的軟紙包了一層後，燈光照在那上面時，有些刺眼的反光。
擺滿那樣盒子的下面夾著一個價格標簽：39.9。
她忽然想到了些什麽不堪描述的畫面，臉頰很燙，在所有人都沒註意的情況下，她顫顫巍巍的伸過手去，從那堆盒子裏拿了一盒。
這事做得有些虧心，最後還是被收銀員小姐姐看見。
她對她露了個心領神會的笑容，然後開始大力推薦這個產品，“小姐是想買安全.套嗎？我們最近在搞活動，滿50減15，如果您有這方面的需求的話，可以考慮一下優惠哦。”
這話讓她臉上的溫度瞬間上升，手裏拿著的那個東西也愈發燙手。
她手一松，順勢一丟掉在了收銀臺上。
聲音裏有些慌張：“不用了……”
收銀員也將那盒杜蕾斯掃了碼，“滴”了一聲。
恰好就在此刻，祁驍從那邊過來，他手裏拿著的正是剛剛叢枝精挑細選的兩雙拖鞋。
他的突然到來嚇了叢枝一跳，她趕緊往前走，將剛剛的杜蕾斯悄悄塞進了衣服口袋裏，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在那邊一點一點的將東西裝進塑料袋裏。
鞋子掃碼完就可以付款了，祁驍走到叢枝身邊幫著她裝東西。
收銀員出了小票，將小票遞給叢枝，還感嘆道：“你們感情真好。”
叢枝卻聽得面頰火熱，女人話裏的潛臺詞她是聽得懂的。
她對她笑了笑，拉著祁驍的手離開了那裏。
買的不少，那袋子也挺重的，祁驍一只手提著，一只手牽著叢枝的手。
那些東西大多數全是她自己的，叢枝多少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爭著要去提，還一臉關切的問他，“會不會很重啊，要不還是我自己來吧？”
這點重量對祁驍來說並沒什麽，他將袋子往身後一收，然後舉了舉牽著叢枝的那只手，“你拿這個就好。”
夜色裏，他的眉眼深邃如畫，風吹過來，吹亂他額前的發。
他的聲音也顯得格外清冽。
“拿穩，不要松開。”
好像和他在一起過後就總能發生這樣的事，明明沒有多刻意，也沒說幾個字，就能讓她心弦似湖水漣漪那般蕩漾。
她擡眼看向他，他的身影被嵌進夜色裏，與夜融合一體。
霓虹光影將他們纏繞在一起，恍惚的那瞬間，她突然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上課時偷偷看他，跟他買一樣的課外書，買一樣的橡皮擦，作業本。
在她膽小卑切的世界裏，似乎這樣的同頻，就算她光明正大的喜歡了。
再往前一步不敢，後退一步不舍。
於是就以這種方式，默默的感受著和他一樣的感受。
而現在。
她可以光明正大的跟他用同一款東西。
而且還有個很好聽的名字深受她喜歡，情侶款。
彎唇，她無聲的笑了笑。
乖甜的笑被祁驍的視線抓住，手指在她手掌心裏撓了撓，“笑什麽？”
叢枝的笑容沒收回去，親昵的靠了靠他的肩膀，柔聲說：“在笑我以前的樣子。”
祁驍挑眉，興致極好，“以前你什麽樣子？”
她認真的想了想，說了個詞語，“膽小。”
“就只是膽小？”
“對……對啊。”叢枝被他反問的有些懵，“那不然還有什麽？”
他們一高一矮的並肩走在街上，與路上匆匆行人路過。
昏黃的光影在地面上映出淺淺的身影。
霓虹璀璨閃爍，裝扮毫無星星的夜空。
車水馬龍，熱鬧非凡。
他聲音清晰的落進了她的耳朵裏，“還笨蛋。”
眼睛裏落了點迷茫與乖懵，她顫了顫眼睫，目光裏的他勾起唇角在笑，“跟我幾學期的同桌，你不知道我喜歡你啊。”
臉上剛褪去的薄紅又漸漸浮起來。
“我哪知道你的意思。”
“我不敢亂猜。”
那份她小心翼翼維護著的愛，她不敢拿去賭。
“所以你是笨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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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像是一顆重磅炸彈一樣炸進了叢枝的耳朵裏, 倏忽兩秒的時間，那人輕輕吻了吻她的唇瓣，薄薄的氣息撲灑在她的臉上。
他這次沒親她太久, 只是簡單的貼了貼，就離開了她的唇角。被小暖燈照得昏暗的車內空間裏，他的眼睛裏沈溺著某種欲色。
情愫讓車內的溫度都跟著上升了許多。
叢枝的小臉被熏得有些泛紅，手指緊緊的攥著他的衣角，她聽見他的聲音傳來。
低低沈沈。
“先欠著，以後還。”
這件事最後還是被所有人都知道了, 原因在祁驍某天發了個朋友圈, 照片裏叢枝露了半只手進去, 纖白細瘦, 盈盈一握。
江暢就在下面問了一句那是誰的手, 祁驍就在下面認真回答他, “我們家枝枝。”
這文字看著老有占有欲了, 但江暢那個傻大個像是什麽都不懂一樣, 直接又在下面回覆, “叢枝怎麽就成你家的了？”
沒隔幾秒他又回覆，直接將評論區當成留言板。
“不對, 不對勁，你倆不對勁。”
這看得姜可欣都開始急了, 替祁驍開門見山, “有什麽不對勁啊，人家在一起了。”
江暢瞬間幾個驚訝表情包獻上, 還一臉死不相信的問祁驍, “真的嗎我的阿祁，你是要打算拋棄我了。”
祁驍：“真的。”
叢枝看著手機裏的那條朋友圈楞了兩秒, 之後便退出去點進和男朋友的聊天框裏。
【老婆:你幹嘛承認了？】
祁驍的消息回覆的很快，【男朋友：看到了？】
【老婆：嗯。】
【老婆：我們之前不是說好了先別讓他們知道的嗎，你怎麽直接對江暢說了，況且大家都看得到呢。】
【男朋友：正好啊，向他們宣布一下。】
【男朋友：別打我的註意，也別打你的註意，以及我想要個名分，不想再當地下情人。】
一句話包含的所有信息，讓叢枝有點轉不過來彎。
不過她心裏甜滋滋的，捧著手機看著他發來的那條信息，深深的彎了彎唇角。
她躺在床上傻笑，笑得肩膀都在顫抖。
聲音甜甜膩膩的念出她給祁驍的備註，“男、朋、友。”
閉眼，將手機埋在胸口，“祁驍是我的男朋友。”
周末閑來無事，叢枝突發奇想去了祁驍的俱樂部，記得上次來到這裏還是因為他的個人專訪，之後她就再也沒來過。
這裏還是跟之前一樣，總有那麽多愛拳擊運動的年輕人熱血逐愛，她慢悠悠的閑轉著，視線落到擂臺上的兩個少年身上。
她突然就想到了多年以前，他曾經也是這般模樣。
熱血肆意，自由奔放。
“叢枝？”
身後傳來江暢的聲音，她扭頭看，江暢穿著灰黑色的風衣插著兜朝她的身邊走來，“你怎麽過來了？”
在這裏見到他，叢枝也是同樣驚訝，但她先回答了他的問題，“過來看看。”
然後又說：“你怎麽在這兒。”
江暢扯了下唇角笑了聲，視線也同樣落到不遠處的高個子少年身上，“跟你一樣，我也過來看看。”
“你經常過來嗎？”
“差不多吧。”江暢將視線從那兩個少年的身上收回，轉身面對她，“總比祁驍那只狗來的次數多。”
“……”
他也隨之嘆氣，“這家俱樂部分明是他開的，他這個老板當的可真是甩手掌櫃，專門壓榨我們這些幸苦的員工。”
“他很少來這兒工作嗎？”
江暢控訴，“何止是少，他基本都沒怎麽來過。”
有那麽一絲的不明白，祁驍摸不著頭腦，“那他為什麽要開這個俱樂部啊？”
而且還設在了京市中心，最容易被人發現的地段。
叢枝當初在大學裏的時候就知道了這個俱樂部，就是因為它的位置很顯眼，還打了很多廣告，很難讓人不發現它。
關於這個問題，江暢長久的沒有回答她，還故意扯開話題，“那個你渴了嗎？我去給你倒杯水喝？”
“或者我帶你去祁驍的辦公室裏轉轉？”
她選了後者。
祁驍的辦公室很大，房間裏的陳設很簡約，一張桌子一把椅子一臺電腦，墻角還有一個很大的書架，不過上面放的不是書，是獎杯以及榮譽證書。
那些東西吸引了叢枝的目光。
她安靜地走過去，認認真真的看完了那些祁驍獲得的所有獎項。
這是他所有的榮耀，但她一次都沒有親眼看見。
她伸手觸碰那些獎杯上鐫刻的他的名字。
視線忽地落到旁邊的某個小獎杯上，她看清上面的年份，下意識怔了怔。即便已經和祁驍說開了那些事情，可當她繼續回想時，喉間還是會不受控制的湧起一片澀意。
她突然叫他的名字，問他，“高考的那年暑假，祁驍他過得好嗎？”
江暢下意識一怔，沒想到她竟會問出這樣的一個問題。
房間裏很安靜，陽光照進來的光線就落在她腳邊，溫溫柔柔的暖意附著在她纖瘦身影的周圍。
但她眼裏的光卻很淡。
這個問題似乎比剛剛那個問題還難回答，江暢清了清嗓，旁敲側擊的問她，“你為什麽問這個？”
叢枝輕笑了笑，“就是突然想知道那年暑假大家都過得好不好。”
她在桐棲鎮以那般言語傷害他之後，他過得好不好。
她只想知道他好不好。
“不好。”
心臟像是被刺狠狠的紮了一下。
指尖發白的攥緊衣角。
她聽見江暢的聲音在她的耳邊盤旋，“叢枝，那年的阿祁，差點死了。”
心臟狠狠發疼著，裏面像是有血流出來。
叢枝的眼睛裏染上一片薄霧，她擡起眼皮看向江暢，語無倫次的話語卡在喉嚨裏怎麽也出不了口。
說起這個，江暢的眼睛裏也有酸酸的澀意，他想起那年暑假的祁驍。
意氣風發不再，肆意不羈也不在，像是被人折碎了一身傲骨，擊碎了靈魂，只剩下一具行屍走肉的身體游蕩人間。
他將自己反鎖在了家裏，不讓屋子裏照進來一束光。他頹廢了半個月，電話不接短信不回，成天就拿著那張大學錄取通知書靜靜的看，眼角有淚滑落滴到那張紙上。
懷裏抱著那罐被叢枝當初扔到了垃圾桶裏的千紙鶴，他拆開其中某只，看著上面少女留下的青澀筆跡。
[祁驍，我有一個秘密，叫喜歡你。]
嗚咽的哭聲充滿了整個屋子，那樣意氣風發的少年，哭得跟丟了心愛糖果的小孩兒一樣。
祁驍在家反覆發燒了三天重度脫水暈倒，是江暢及時發現將他送去了醫院及時治療後才脫離危險，等他醒了之後，江暢劈頭蓋臉的就是對他一頓大罵。
沒有一絲血色的臉上毫無生氣，面對江暢激動的罵聲，祁驍神情淡然無波。
沒有任何反應。
直到江暢不小心說出那個人的名字時，他眼裏才有了生氣。
視線淡淡的看著他。
江暢是真心疼他這個樣子，直到都過去了這麽多年了，偶爾想起來那瞬間，他心裏也還是疼。
面前的叢枝早已淚流滿面，心疼難糾。
他看著她，輕聲說道：“叢枝，當年的祁驍，是真的很喜歡你。”
叢枝有些楞，眼角的淚珠還濕潤著，“他以前不是喜歡鄧若盈嗎？”
想起那年他的十八歲生日，叢枝從擁擠的人群縫隙裏看見他接過鄧若盈的玻璃罐子，裏面裝著和她一模一樣的千紙鶴，給喜歡的人送千紙鶴，希望能給他帶去幸福快樂。
但這一切，都被她搞錯了。
因為她聽見江暢說：“阿祁除了你，就沒喜歡過別人。”
……
那天傍晚叢枝才回家，突發奇想的，她敲了敲祁驍家的門。
兩三秒後，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響起。
祁驍給她開了門。
見到是她，祁驍楞了一下，“怎麽不直接輸密碼進來？”
之前他有直接告訴她家裏的密碼，甚至連指紋也給她錄了一遍，當時叢枝覺得這似乎發展的有些快了點，問他為什麽。
當時那人怎麽說的
哦。
他說。
方便你以後登堂入室。
可是現在，比不上祁驍走來給她親自開門重要。
她揚起小臉，對他扯了個燦爛的笑容，“就想男朋友親自給女朋友開門。”
“怎麽啦？”
那雙眼睛幹凈又澄澈，像是綴了幾絲光，在他眼底搖晃。
他淺淺的笑了聲，擡手捏了捏她的臉，眼裏全是寵溺，“沒怎麽。”
“既然女朋友想，男朋友就只好先寵著咯。”
“誰叫你是祖宗。”
被他的話逗笑，叢枝上前一步撲進他懷裏，蹭了蹭。
她聞著他身上的香氣，側耳聆聽他心房裏那陣穩健的心跳聲。
半晌之後，她從他懷裏退出來，手拉著他的手，對他說：“要不要跟我出去逛逛？”
祁驍手掌托著她的後腦勺，挑眉看她，“現在？”
叢枝點頭。
可天已經黑了，祁驍稍作猶豫但又不想掃了女朋友的興，於是答應她，“那行，我回去拿個車鑰匙。”
叢枝及時拉住他，“不用。”
“我們就在附近走走好了。”
“就當約會散步。”
約會兩個字，讓祁驍心情大好，就在門口換了鞋，他翻手握住叢枝的手，順勢拉了門，“那走吧。”
跟叢枝說得那樣，他們就在附近隨便壓了壓馬路溜達。
秋天的晚上有些冷清，一陣兒風一陣兒風的吹過來叫人哆嗦的縮脖子，樹葉雕零的往下掉，蕭索又枯寂。
在外溜達了一會兒覺得有些冷，叢枝提議去附近的超市裏轉轉。
晚上超市裏的人並不多，叢枝從入口出堆小推車的地方用硬幣解鎖了一輛小推車，然後推著它跟祁驍一起進入了超市。
這是他們小區附近最大的一個地下超市，貨架上的商品琳瑯滿目，頭頂的白熾燈光明亮，照得有些晃人眼。
叢枝推著小推車在貨架與貨架之間閑逛，看到這個想買，看到那個也想買。
路過生活用品區，她看見了貨架上的牙刷，眼睛一亮，拿起一對跟祁驍顯擺，“我們買一對牙刷好不好？”
“藍色的給你，粉色的給我。”
還沒等祁驍點頭應好，叢枝就直接將那對牙刷放進了小推車裏，接著她又拿了很多類似一對的東西，水杯，手套，毛巾……
所有能湊成一對的東西，她都通通拿了一遍。
祁驍推著她的小推車，看著裏面她的所有東西，輕笑著逗她，“看不出來你還挺有錢？”
“所有東西都拿雙份。”
叢枝走在他身旁，雙手親昵的挽住他的胳膊，有些靦腆害羞的抿了抿唇，“因為我想跟你用情侶款。”
雖然這個想法在祁驍看來有些落俗，甚至也覺得幼稚了些，但他家姑娘想，他就拒絕不了。
手掌揉了揉她的發頂，溫柔的說：“好，跟我們家枝枝用情侶款。”
“用一輩子。”
叢枝被那一輩子惹得心花怒放，她心臟怦怦跳，聲音虛浮，“真的嗎？”
“一輩子……”他故作高深的想了一下，燈光柔和了他的眉眼，身影高大頎長，微蹙著眉頭認真說：“好像也不是太行。”
叢枝：“？”
“結婚之後就得換夫妻款了。”
唉這男人真是。
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叢枝努力抑制著自己忍不住向上仰的唇角，視線慌慌張張的放向了別處。
臉上欣喜的表情出賣了她，被祁驍發現，也不慌不忙的勾了勾唇角。
半晌後，他問她，“還要買什麽東西嗎？”
那陣瘋狂心動的情緒還沒完全降下去，叢枝被他突然的聲音嚇了一跳，整個人一哆嗦，還打了個奶嗝。
視線怔了怔，她反應過來直搖頭，“不買了不買了，這些就夠了。”
祁驍了然，推著小推車往結賬的地方走。
收銀臺的地方人不多，很快就到叢枝他們，她一樣一樣將小推車裏的東西撿出來，收銀員挨個掃碼，拿到中途，叢枝發現少了一樣東西，擡頭問祁驍：“你剛剛是不是忘記拿拖鞋了？”
祁驍跟恍然大悟似的，“好像是忘拿了。”
“那你先在這兒等著，我去拿。”
他說完便朝超市裏面又走了去，叢枝對排在她身後的人說了聲不好意思。就排在她身後的大娘笑瞇瞇的看著叢枝，親切的問她，“姑娘，剛剛那人是你對象吧。”
“你對象長得俊，好多小姑娘都偷看他嘞。”
對於走到哪兒都有人偷看，叢枝已經習慣了。
她無奈的對那位大娘笑了笑。
哪知那大娘又說：“這年頭外面的小姑娘都跟豺狼虎豹似的，小姑娘，你可千萬要把你這對象看好了。”
“好的大娘。”
“謝謝。”
跟身後的大娘閑聊了幾句，叢枝慢悠悠的轉過身去，視線忽地掃過收銀臺貨架前擺得光明正大的東西，藍色的長方形小盒子，上面寫著杜蕾斯，被透明的軟紙包了一層後，燈光照在那上面時，有些刺眼的反光。
擺滿那樣盒子的下面夾著一個價格標簽：39.9。
她忽然想到了些什麽不堪描述的畫面，臉頰很燙，在所有人都沒註意的情況下，她顫顫巍巍的伸過手去，從那堆盒子裏拿了一盒。
這事做得有些虧心，最後還是被收銀員小姐姐看見。
她對她露了個心領神會的笑容，然後開始大力推薦這個產品，“小姐是想買安全.套嗎？我們最近在搞活動，滿50減15，如果您有這方面的需求的話，可以考慮一下優惠哦。”
這話讓她臉上的溫度瞬間上升，手裏拿著的那個東西也愈發燙手。
她手一松，順勢一丟掉在了收銀臺上。
聲音裏有些慌張：“不用了……”
收銀員也將那盒杜蕾斯掃了碼，“滴”了一聲。
恰好就在此刻，祁驍從那邊過來，他手裏拿著的正是剛剛叢枝精挑細選的兩雙拖鞋。
他的突然到來嚇了叢枝一跳，她趕緊往前走，將剛剛的杜蕾斯悄悄塞進了衣服口袋裏，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在那邊一點一點的將東西裝進塑料袋裏。
鞋子掃碼完就可以付款了，祁驍走到叢枝身邊幫著她裝東西。
收銀員出了小票，將小票遞給叢枝，還感嘆道：“你們感情真好。”
叢枝卻聽得面頰火熱，女人話裏的潛臺詞她是聽得懂的。
她對她笑了笑，拉著祁驍的手離開了那裏。
買的不少，那袋子也挺重的，祁驍一只手提著，一只手牽著叢枝的手。
那些東西大多數全是她自己的，叢枝多少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爭著要去提，還一臉關切的問他，“會不會很重啊，要不還是我自己來吧？”
這點重量對祁驍來說並沒什麽，他將袋子往身後一收，然後舉了舉牽著叢枝的那只手，“你拿這個就好。”
夜色裏，他的眉眼深邃如畫，風吹過來，吹亂他額前的發。
他的聲音也顯得格外清冽。
“拿穩，不要松開。”
好像和他在一起過後就總能發生這樣的事，明明沒有多刻意，也沒說幾個字，就能讓她心弦似湖水漣漪那般蕩漾。
她擡眼看向他，他的身影被嵌進夜色裏，與夜融合一體。
霓虹光影將他們纏繞在一起，恍惚的那瞬間，她突然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上課時偷偷看他，跟他買一樣的課外書，買一樣的橡皮擦，作業本。
在她膽小卑切的世界裏，似乎這樣的同頻，就算她光明正大的喜歡了。
再往前一步不敢，後退一步不舍。
於是就以這種方式，默默的感受著和他一樣的感受。
而現在。
她可以光明正大的跟他用同一款東西。
而且還有個很好聽的名字深受她喜歡，情侶款。
彎唇，她無聲的笑了笑。
乖甜的笑被祁驍的視線抓住，手指在她手掌心裏撓了撓，“笑什麽？”
叢枝的笑容沒收回去，親昵的靠了靠他的肩膀，柔聲說：“在笑我以前的樣子。”
祁驍挑眉，興致極好，“以前你什麽樣子？”
她認真的想了想，說了個詞語，“膽小。”
“就只是膽小？”
“對……對啊。”叢枝被他反問的有些懵，“那不然還有什麽？”
他們一高一矮的並肩走在街上，與路上匆匆行人路過。
昏黃的光影在地面上映出淺淺的身影。
霓虹璀璨閃爍，裝扮毫無星星的夜空。
車水馬龍，熱鬧非凡。
他聲音清晰的落進了她的耳朵裏，“還笨蛋。”
眼睛裏落了點迷茫與乖懵，她顫了顫眼睫，目光裏的他勾起唇角在笑，“跟我幾學期的同桌，你不知道我喜歡你啊。”
臉上剛褪去的薄紅又漸漸浮起來。
“我哪知道你的意思。”
“我不敢亂猜。”
那份她小心翼翼維護著的愛，她不敢拿去賭。
“所以你是笨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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