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壞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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壞水

六月初回到B市,她又陷入工作,一整天都淪陷在電視臺裏。

自從上回在林景煙生日宴上言慕啟給她說終生大事後,她的微信每天都有人來加,言慕啟這段時間也總是給她推舉一些單身男人的微信。

每天都這樣加,她就同意了一個,頭像是他自己的照片,個性簽名很簡單,沒有什麽朋友圈,朋友圈只有文字,沒有圖片,看上去應該不經常發朋友圈。

他加言九昔的備註是:我是言叔叔介紹過來的。

加上後言九昔才得知這個男生比她小一歲。大學畢業才一年,大學讀的金融,他家庭條件不錯,父母是教師和醫生,他是家裏的獨生子。

和他聊起天來還不錯,很熱情,他性格也好,兩個人也有喜歡的事物,都喜歡看小說,一次元的一位人物。

他叫薄驚禾,長的還不錯。言九昔也是比較驚訝,他和自己在同一所城市。

她現在嚴重懷疑,言慕啟推舉的一行人裏面,十個有八個都是B市的。

但她現在不太願意開啟一段新的感情。

“……”

“什麽談戀愛?不行,覺得不行,給爺單著!”

大門被人推開,江清淮領著個女人進了餐廳,這話剛好落入男人耳中。

“坐哪呀?”女生笑嘻嘻地開口,“這家餐廳人好多。”

江清淮看都沒看她一眼,在言九昔他們後面坐下來,女生也屁顛屁顛跟上去。

江清淮。

她的心又陣疼了一下。

她覺得自己有必要來談一場戀愛,釋懷。

她也非常清楚,談一場戀愛,是必須忘記前任,不能和前任有瓜葛。

從始自終,忘不掉的——是她。

一直是她。

“剛剛我們說到哪了,對談戀愛。”傅斯延給她夾了一塊肉,“你不是只要工作嗎?什麽時候談的。”

“我爸天天給我推薦單身男生的微信,就算我不加也有人來加我,我被加煩了,就同意了一個,挺好相處的。”

傅斯延重拍了一下桌子:“好相處什麽好相處!………沒準是個海王,浪子…又沒見過面,網戀不靠譜!”

浪子。

可能是之前電玩城見到江清淮的緣故,傅斯延現在對浪子特別抗拒,談戀愛一定要找沒談過的,算是初戀。

傅斯延從高中到步入社會,一次戀愛也沒談過,連個喜歡的人都沒有,唯一的異性朋友就是言九昔了,也不能算是朋友,更像是兄妹,哥哥對妹妹的照顧。

小的時候,書淩楓帶言九昔見了傅家人,傅斯延是書淩楓閨蜜的兒子,言九昔那個時候才2歲,傅斯延比她大。

自此兩個人就像平常兄妹一樣相處,有人欺負她,傅斯延會幫她欺負回去,把她的愛好打聽的很完好。

言九昔:“你那麽激動做什麽?……他B市的,我爸安排我們明天花酒街那個有名的酒館見面。”

“我現在沒有這方面的打算,也不打算再開啟一段戀愛,不過也不是不可以有啊。”

傅斯延看了她一眼:“我告訴你,你別想談戀愛,爺都沒脫單,我不管,給爺單著。”

“傅斯延,你都單了27年了,還不談戀愛?”

傅斯延喝了一口茶:“你看哥哥是不是該教導妹妹,妹妹是不是該聽姐姐哥哥的話?我比你大,我說不準談戀愛!”

言九昔冷笑一聲:“憑什麽,我弟還比我小呢,還不是對我恭恭敬敬的。”

“你弟那是叛逆期還沒過。”

“傅斯延,你今天專門跟我對著幹的吧?”她喝了一口茶,“還有,你只比我大兩歲,囂張什麽?”

傅斯延笑,剛伸出的手又收了回來:“呵,那又怎麽了,那我也比你大。”

江清淮和女生去結了賬便走了,他們沒有留在店裏吃飯,言九昔目光頓住,不想往那個方向看去。

“走吧。”女生挽住他的手,“明天我要去游樂園。”

“好,你今晚去收拾東西,明天去。”

言九昔放在桌下的手早就控制不住手抖了起來,原來不管什麽時候他都是這幅樣子。

江清淮這段時間對她很好,上次在生日宴上她怕黑,突如其來的黑暗是那個男人幫了她。

這些天他又交了新的女朋友。

她有了一種舊情覆燃的錯覺。

言九昔扯了下唇:“那我還沒跟你算賬呢,去年我媽忌日,你怎麽沒去看她,不對,你怎麽沒和我一起去,我去的時候那裏擺著一束太陽花。”

傅斯延頓了下:“我…行,說不過你。”

他其實不太願意往書淩楓的事上說。

書淩楓就像是言九昔的心尖刺一樣,提不得。

他也不願意將這件事拿出來說。

“今年你去看過她了嗎?”傅斯延松了松手,“上回是什麽時候?”

“清明節。”

“九妹妹,明年我們一起去看阿姨吧。”

他也好久沒見書淩楓了。

上次去看書淩楓是在新年的時候。

-

林景煙那裏已經開始備戰高考了,最近給她發信息的次數也少了許多。

林景煙高考那天是6月7日,言九昔在淩晨給他發了一條信息。

[高考加油。]

一句簡單不能再簡單的話語。

淩晨1.12。

她想以最快的速度去送林景煙高考。

言九昔在路邊欄了一輛車,這個點很難打到車,她在軟件上打的,上車後,她問:“司機你走遠途嗎?”

司機笑道:“走啊,姑娘去哪?”

“A市,麻煩你了。”她說。

言九昔系好安全帶,司機在前面自顧自地說話,她也是有瑕無瑕的在聽,沒有搭話。

“今天高考了,真是不知道今年的排行榜上能創作出什麽奇跡。”他往後仰了下,“小姑娘你多大啊?我看你像大學生。”

“叔叔。”言九昔尷尬地笑了笑,“我不小了,都25了,大學畢業都兩三年了。”

“哈哈,看你跟我女兒差不多,我女兒今年讀大三,準備出去實習了,孩子他媽一直說還早,我說不早了,別人都開始實習了,就她還像個高中生一樣在那裏吃啊睡啊。”

言九昔笑了笑:“您這是把我說年輕了好幾歲,我大學畢業一年多了。”

路途遙遠,從B市到市開車去要好久,到A市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六點半左右了。

她付了錢便下車了。

家中林景煙趕忙吃早飯,言九昔灰溜溜地跑去後院把那輛粉紅色的自行車拖出來,坐等林景煙出門。

林景煙沒過一會便出來了,他笑瞇瞇地開口:“姐姐!”

“走吧,我送你去考場。”

林景煙坐在自行車後座,言九昔載他去考場。

言九昔抽了一下嘴角。

很久之前也是這樣美好。

在高考前幾天的一個早晨,江清淮在她家門口等她,自行車是藍色的,掛著早餐,讓她邊吃邊看風景。

“阿淮,在等我啊?”

“嗯,快高考了,加油。”

只可惜還沒到高考,他們便分手了。

高考那天書淩楓送的她。

她思緒被林景煙的聲音抽回,輕笑一聲。

那個時候溫馨,美好。

那兩年是她一生中最快樂,美好的。

林景煙一直不舍得走,過了今天言九昔就要回B市了。

言九昔張開雙臂,身條優美,腰細,不看還不知道她腰那麽細,少女現在就是個八十多斤的女生,體重不輕不重。

“抱一下吧。”

林景煙像個小孩子一樣跑過去抱住她,進考場的學生很多,他們站在人群中太過顯眼,一眼便能看見。

“再見。”

言九昔一個人去了一趟墓園,她找到S開頭的墓碑,開始一個個找,找到了她媽媽的墓。

“媽,又到高考這天了。”

“我還記得你那個時候想送我可是看見他後又說不送啦,我突然好後悔,我為什麽要鬧著吃蛋糕,那天明明你才工作結束,我就鬧著要吃蛋糕,我錯了…”

也是從那天起,她再也不向家裏人要什麽吃了。

有什麽吃什麽。家裏人給她什麽她就吃什麽,也不鬧著吃。

書淩楓還在世的時候,她性格很高傲,自尊心很強,跟現在不同,現在她處處都是小心翼翼的。

言九昔把買好的郁金香放在她面前,跪下來給女人磕頭,“砰。”的一聲,一直響,她額頭紅了些許,有些破皮。

“媽,我走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出了墓園,她去到附近的公園,那裏都是些在上幼兒園的小孩子,小孩子打打鬧鬧的。

言九昔去到亭子裏坐下,她一襲紫裙,微風吹起她的裙擺。

林景煙第一場考完出來,言九昔在門口等他,他原本的落魄心情立馬隨之而去,兩個人一起回去,言九昔還在問他一些事。

“感覺怎麽樣?”

“考砸了。”

言九昔“噗。”了一聲:“真有你的,相信你吧。”

“姐姐!”林景煙說,“高考完後我要跟你去B市。”

她只“嗯。”了一聲,沒有做出準確的應答。

林景煙堅定地笑:“我報了B市大學。”

B市的大學是國內一等一的名牌大學,分數線也不低,每年能進B大的屈指可數。

言九昔點頭:“那挺好,以後我還能照顧你。”她頓了頓,“我先說好,住處自己想辦法,我自己在外面買的公寓。”

林景煙似乎是捕捉到了什麽關鍵詞,開始詢問:“為什麽租公寓啊?爸沒給你打零花錢嗎,回頭我要好好問問他…”

言九昔搖頭:“不。我自己和閨蜜同居,但是因為我們工作都是要跑東跑西的,我是記者,她是公眾人物,不過她不拍戲的時候我也會回去住。”

林景煙:“哦哦好的。”

言九昔把掛在自行車前面的袋子給他,裏面是幾個本子,以及一些打印出來的紙張。

“這是你姐姐我當年高考覆習資料,拿去用,下半場或許有需要。”

林景煙抱緊她的腰:“姐姐我愛死你了!”

言九昔從未被男生抱過,就算是江清淮也不列外,兩個人談戀愛的時候只牽手接吻,擁抱都很少。

可能是這幾年都是一個人,沒有被人抱過,尤其是男人,林景煙抱她的時候,她身子僵住了。

她身體有點僵,出聲道:

“松手。”

林景煙摸不透:“不要。”

言九昔舒了一口涼氣:“行。”

她不停地提醒自己林景煙只是一個小屁孩,不要緊張。

只是個小孩,小自己七歲的小孩。

林景煙像是一眼把她看透,他笑著說:“姐姐,你不會沒有被男人抱過吧?”

言九昔僵住了。

她該說什麽。

說是還是不是。

這小孩…

“胡說八道什麽?”言九昔躲開了他的視線,“我談過戀愛謝謝,怎麽可能沒被抱過?”

林景煙不認同,開口說:“不一樣,談戀愛是談戀愛,和這是兩碼事。”他臉上掛著笑,“真沒被抱過?”

“林景煙,這事你要是說出去,以後都別叫我姐姐了。”

她這是否認了。

看來是了。

林景煙笑:“不會,我不會說出去的。”

言九昔現在還沒男朋友是事實,林景煙怕他生氣沒有再說。

“……”

陸澤盛在找地方停車,發現附近的車位都被占了。

“不是我說,我來A市辦事,你跟來幹什麽?”

江清淮不說話。

陸澤盛:“江爺這裏沒法停車,我看來了警察,前面估計出什麽事了。”

江清淮挑眉:“警察?”

“前面怎麽了?”他出聲問。

陸澤盛搖頭:“我也不清楚,只能看見個大概,幾個警察和路人圍在一塊,那裏被封起來了。”

“是小嫂子!”他突然喊。

江清淮把手機塞兜裏:“陸澤盛,停車,我去看看。”

他似乎並沒有對小嫂子這個稱呼過度關註,陸澤盛所謂的小嫂子確實是叫的言九昔。

他像是瘋了一般下車,把車門重重關上,往人群中趕。

“姐姐,沒事吧。”林景煙頭探過去,“血還在流。”

言九昔看了一眼,沒有說話。

她現在只覺得疼的厲害。

“命大,手沒事吧?”

一道熟悉的聲音落在她耳邊。

言九昔差點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太思念他,聽錯了嗎?

少女自嘲地笑了笑。

林景煙覺得在哪見過他,就是想不起來。

現在周圍都是警察,也不知道江清淮進來的,剛剛路過一家書店,林景煙想去買點筆,準備上車時,一輛貨車朝著兩個人來,言九昔反應快及時推開了他。

女生的手臂不停有血流,鮮血染紅了衣衫,腹部的衣衫有些破碎,指腹上被劃傷了。

“是江少。”林景煙腦海裏冒出一個人臉,一幕又一幕浮現出,他頓了頓,喊,“江清淮?”

江清淮“嗯。”了一聲,沒有搭理他的意思,隨後他在言九昔面前蹲下來:“感覺怎麽樣?”

言九昔整個人都僵住了,沒什麽表情,看了他幾眼,心中有許多問題。

他怎麽在這?

他不是在B市嗎。

江清淮的出現,再次打破了她平靜的淡定臉,讓她出現了波瀾,他沒有發現她的情緒,言九昔及時制止住了。

言九昔手頓了頓:“謝謝,我沒事。”

林景煙:“你胡說,江少來之前還流了很多血呢。”

言九昔第一次對林景煙用這種語氣說話。

“林景煙,你再多說一句,就可以滾了。”

林景煙不說話了,也不知道她怎麽了,他有一種感覺,他面前的兩人認識而且很熟,但林景煙不知道為什麽他們在一個空間內氣氛會很尷尬。

他差點以為江清淮是自己姐夫了。

林景煙聽說過江清淮的名聲,不好聽,花心,女人多,浪子,換女人的速度比換衣服的速度還快,一個月幾乎談了五六個。

他那個時候還和同學說。

誰能是江清淮的列外,能讓他浪子回頭。

同學也準確的告訴他。

別想了,不可能的事。

“……”

言九昔站起身來,盡管再疼再難受她也不想讓他看見自己落魄的一面,他會怎麽想自己呢。

“你逞能什麽?”江清淮從兜裏摸索出創口貼,他不是什麽醫護人員,手臂上的血沒有辦法。他將創口貼撕開貼在她的手上。

又從兜裏摸索出創口貼,給她受傷的手指全都貼上,將血液給堵了回去。

“我沒逞能,我沒事。”

江清淮看了一眼林景煙:“你自己可以吧?”

林景煙點頭:“可以的。”

他就一點皮外傷,不嚴重。

江清淮轉過身去:“上來。”

言九昔頓了一下。

這是要背她的意思?

“同樣的話我不想說第二遍。”

言九昔將手環住他的脖頸,她心一墜,江清淮站起來,他壞笑一聲,輕輕往後靠了下,她重心不穩,頭趴在他身上。

林景煙頓了頓,有些煩躁,但還是笑著說:“江少你有所不知,我姐姐呢,從來沒談過戀愛,沒被男人抱過,可能也沒被男人背過…”

江清淮不解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林景煙解釋地說:“所以你突然背她,可能會讓她不適。”

江清淮勾了下唇:“是嗎?這麽巧。”

“我也沒有抱過人,背過人。”

他避開了談戀愛這件事,大家都心知肚明。

-

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言九昔看了他一眼,想到了高中的時候,運動會女生800米跑,她跑到一半的時候低血糖犯了,江清淮背著她帶她跑完剩下的圈。

老師也說不算,需要言九昔自己跑完四圈才算她完成,後面三圈都是江清淮背著她再跑,自己都沒跑幾下。

他當時是怎麽說的呢。

他說:“怎麽就不算了,我背著她,參賽的是她,不是我,而我帶她跑有什麽?”

耳邊傳來男人的聲音,她的思緒被抽回。

江清淮擡眸:“你記住我永遠在。”

言九昔楞了一下:“什麽?”

“你只需要記住我永遠在,這是我答應你的。”

言九昔輕眠一下唇:“你能不能放我下來,我有點……”

“疼也給爺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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