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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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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茗沖他扮個鬼臉。

雖說她一直惦記著小玉馬, 不過趙戈還要她協助辦案呢。她自以為是有功之人,也不怕趙戈賴帳不給。

阿直見趙戈臉色不好,不敢往這邊湊, 悄悄的向白玉茗招手, 盼著白玉茗過去和他說話。

白玉茗根本沒看見。

趙戈不理她,她也就不和趙戈說話了, 忙著整理她的寶貝:火折子裝好, 小刀從桌案上撿起來, 擦拭幹凈, 插回到刀鞘之中。

“哎, 這麽小的刀有啥用?”阿直忍不住溜過來問她。

白玉茗得意洋洋,“兵器不在於大小,主要看誰在用,懂麽?這小刀雖不起眼,但由我這樣的高手使出來,也是可以傷人的。方才那個受傷的小子你看到沒有?就是這小刀刺傷的。”

“你都親手傷過人了。”阿直羨慕得不行,“我可沒有。父王母妃還有我五哥,管我管得可嚴了。”

“你的問題不在於你父母兄長管得嚴, 而是你身份太高, 沒人敢害你。”白玉茗吹牛皮, “譬如我, 我父母管我也管得很嚴啊。可是有人暗害我,我不就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可以傷人了麽?”

“你這話似乎有幾分道理。”阿直小孩兒偏愛裝大人,手托下巴, 故作深沈。

趙戈忍無可忍,“阿直出去玩。”指指白玉茗,“你,過來。”

白玉茗才吹了回牛皮,心情愉快,臉頰都是亮晶晶的,喜孜孜的到了趙戈身邊,“來了來了。”

趙戈面無表情,“你來這裏之前,便明知道有問題,對不對?”

這正是白玉茗的得意之處,提起來這個她便笑了,眉眼彎彎,“我很厲害的!早在酒桌上我便知道這裏必有陰謀詭計了,所以我才要來戳穿他們呀,逗這幫壞人玩兒可有意思了……”

趙戈氣極,眉毛一挑打斷她,“君子不涉身犯險的道理你都不懂麽?”

白玉茗還是一臉笑,“我當然懂啊。”

趙戈怒,“那你還來?”

白玉茗眨眨大眼睛,“可是,我又不是君子。”

趙戈:…………

白玉茗嘻嘻一笑,又淘氣的補了一句,“我是女子。”

趙戈:…………

眼前這小姑娘笑得純真又歡快,趙戈竭力按下胸中的怒火,冷著臉訓斥道:“既然知道酒裏有問題,知道有人要暗害你,便應該躲避危險,不該將計就計來這危險之地。你只有一個人,對方有三個人,若對方這三個人下手毒辣,聯手害你,你出了事可如何是好?”

“原來你是在關心我啊。”白玉茗到這會兒才明白了,恍然大悟的、感動的看著趙戈。

這個冰山世子爺原來是怕她出事。沒想到他外表這麽冷,心倒是熱的,和他的……和他的身體一樣……咦,真是奇怪,為什麽他看起來冷得像冰,抱起來卻熱得像火?奇怪之極。

趙戈心猛地一跳,語氣急促卻又刻意要顯得冷淡,“本世子才不是關心你。不過你是重要辨別證物的關鍵人物,本世子可不願你在辨別清楚證物之前被人坑害,誤了正事。”

白玉茗也說不清楚心裏是什麽滋味,長長的“哦”了一聲,“哦,這樣啊。”

趙戈不容置疑的下著命令,“今後不許這樣,記住了麽?危險一定要避免,要躲避,不許以身涉險。再敢以身涉險,必定嚴懲。”

白玉茗往後蹦了蹦,用詫異的目光瞪著他,“你,你怎麽跟我爹爹一模一樣啊?”

白熹訓她的時候,正是這樣的語氣,這樣的話語。

趙戈心中這一驚非同小可。像她爹爹?她爹爹白知州有四十多歲了,他就是比她大幾歲,也沒有老到像她爹爹吧?

“我只比你大五歲。”趙戈語氣生硬的聲明。

“你比我大五歲麽?看不出來呀。比我大五歲應該挺老的了,你可不像。”白玉茗熱烈又真誠。

趙戈心情一下子就明媚美麗了,瞳眸帶笑,臉卻還板著,“你方才似乎提到你爹爹了。”還沒忘記白玉茗方才的話。

白玉茗笑,“語氣像啊,還有說的話也像。我爹爹常常嚇唬我不許如何如何,若是如何如何了,定要嚴懲。”

趙戈心中最後一絲擔憂也沒了,格外輕快,開玩笑的話不知怎地滑了出口,“我像你爹爹麽?那你叫爹好了。”

“你占我便宜!”白玉茗叫道。

趙戈道:“你也占過我便宜,我都沒和你計較。”

白玉茗心虛了,聲音也低了,怪不好意思的,“你說小玉馬的事呀?對,我起先是同意二成五的,後來又想改五成,那不是因為我要協助你破案麽?這案子挺大的,你就當是為了破案的使費好了,常有的事,常有的事。”呵呵笑了幾聲,很是過意不去的樣子。

趙戈惱怒橫了她一眼,賭氣轉過頭,不理她了。

誰說什麽小玉馬的事了?小玉馬的事也值得一提?他說的占便宜明明是……是她不打一聲招呼便撲到他懷裏,還不害羞的讓他帶他走。

他的皇帝祖父說過,他是天下第一美少年,所有向他投懷送抱的女子都是在占他的便宜,無一例外!

算了,不理這個小丫頭了。再和她說下去,得被她氣死了,再氣活過來。

侍從檢驗了楚楚的屍體,急忙來報,“這女子的右臂內側刺有一朵曼陀羅華,和反王死士身上的刺青是一樣的。”

“查這女子的來歷。”趙戈吩咐。

侍從遵命,忙去這楚楚的來歷。這人是在平陽侯府出現的,自然去找平陽侯府查,府中的大管家擦著臉上的汗,吱吱唔唔,卻又不敢不說,吞吞吐吐的還是供出了實情,“她,她是我家世子爺前些天帶回府的。小人也提醒過世子爺,這女子來歷不明,不可入府,可世子爺就是不肯聽啊。”

平陽侯又驚又怒。

世子夫人胡氏出岔子,已經讓他臉上無光了,現在世子賈弘又涉嫌和反王死士勾結,這對夫妻到底想幹什麽!

“把賈弘抓起來,本侯親自送官究辦!”平陽侯氣得直啰嗦。

年邁的平陽侯臉色青紫,滿心傷痛。

賈弘是他的長子,也是原配夫人留下的唯一血脈。他舍不得,他真是萬分舍不得,但賈弘招惹上了和謀反有關的人、事,他為了平陽侯府,為了賈家,必須得把賈弘綁了交出去。

世子賈弘是個才具平平的中年人,從沒經歷過什麽大風大浪,被綁到平陽侯面前的時候魂飛天外,痛哭流涕,苦苦哀求,“父親,孩兒只是被楚楚的外表迷惑了,以為她是個無家可歸的可憐人,才把她收留進府的啊。父親,孩兒只是心太善了,誤信匪人,您救救我,一定要救救我!”

平陽侯氣得一腳踢在賈弘胸口,“胡扯!大街上那麽多無家可歸的可憐人,怎麽不見你把別人收留進府?”

榮昌王趙戩和賈弼、賈沖等人也聞訊趕來,榮昌王勸平陽侯,“事情尚未查明,老人家請先息怒。”賈弼為賈弘說話,“大哥一向心軟,或許只是被這女子騙了。世子爺、榮昌王殿下、玉泉王殿下明查秋毫,一定能及早還大哥清白。”

平陽侯喘著粗氣怒吼道:“賈弘他有什麽清白?他看見美女就走不動道兒了,賈家上上下下,誰人不知,哪個不曉?”恨極怒極,又是一腳踹在賈弘身上,“混賬!承認你自己貪戀美色有那麽難麽?四十多歲的人了,看到個美貌婦人便丟了魂魄,你丟不丟人!”

賈弘人到中年,被老父親又是踢打又是唾罵,羞愧無比,恨不得地上突然裂條縫,他好鉆進去躲躲這場羞燥。

賈弼見平陽侯這樣,心中不忍,低聲吩咐賈沖,“世子爺對你頗為照顧,你去向世子爺求求情,或許他會給你個面子。”賈沖也不忍祖父生氣惱怒,忙恭敬的道:“是,父親。”

賈弼眼睜睜的瞅著賈沖到了趙戈身邊,行禮央求,心中不由的抱了很大的希望,卻見趙戈微微搖頭。

不多時賈沖回來了,面有愧意,低聲回稟,“父親,世子爺不答應。不過您不必擔心,世子爺只是帶大伯父回去審問,如果只是誤帶匪人回府,其實和反王並無勾結,也只是教訓責罰而已。”

“你再央求央求。”賈弼見平陽侯氣得臉色發青,心疼老父,還不死心。

賈沖面有難色,“父親,怕是不行。大伯母在這裏為難白家七表妹、設計七表妹,幾十歲的人了欺負一個小姑娘,世子爺很生氣。”

賈弼這才註意到天真爛漫又容色照人的白玉茗,“沖兒,你媳婦兒的這個妹妹不能小看呢。”

賈沖聽到“你媳婦兒”四個字,臉紅通通的,一直紅到了耳朵根兒。

賈弼知道今天是保不住賈弘了,嘆口氣,勸平陽侯去了。

平陽侯心裏發悶。

他夫人過六十大壽的日子,他的大兒子、大兒媳婦、還有孫子賈冰,因為要謀害一位親戚家的小姑娘被幾位皇孫殿下抓到官裏去了,這是從何說起。

“哎,這裏都沒事了,我出去逛逛不行呀?”小姑娘清脆嬌嫩的聲音,像泉水在山林間自在輕快的流淌,別提多好聽了。

“不行。你必須留在我身邊,由我保護。”男子的聲音也很好聽,卻透著霸道、驕橫和不容違背。

平陽侯不由的苦笑。

唉,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下場就是慘,慘,慘。

--

“今天晚天,和那天晚上還真有點像。”夜幕降臨,白玉茗擡頭看天。

“我陪你一起烤魚。”白玉格和她一起坐在小山坡上,悶聲道。

白玉格很後悔。

自從知道白玉茗在明因寺的遭遇之後,他就開始後悔。

如果他沒有出那個餿主意,沒有讓白玉茗先到明因寺等他,就不可能出這件事,白玉茗就不用經歷那番艱險,更不用和那個雍王世子有了牽連。

當然,今晚他們也就不用過來協助破案了。

如果沒有明因寺的事,現在他和白玉茗應該舒舒服服的坐在浣花河畔,一家人圍坐在一起用過晚膳,談天說地,說說笑笑吧。

一道白色的身影徐徐而來。

白玉格一陣心煩。

這位俊美又冷淡的世子爺太高傲了,仿佛連他身上的銀白錦袍也透著高人一等的優越意味。白玉格不喜歡,很不喜歡。

“你怎麽來了?”白玉茗聲音裏帶著笑。

白玉格更不喜歡了。

她不應該沖著那位世子爺笑。她為什麽要向那位總是冷淡冷漠的世子爺陪笑臉。

小山坡上是處處是野草,趙戈隨意的席地而坐,繡著名貴花卉的白色錦袍拖曳於地,透著漫不經心的奢侈華美,“我來和你說件事。”

“什麽事呀。”白玉茗蹲在他身邊,口中叨著根小草,吹著玩兒。

白玉格志註的盯著他們。

趙戈向白玉格瞟了一眼,問道:“他知道咱們的事麽?”

白玉格心一沈,戒備的直起腰身。

咱們的事?那指的是什麽?

白玉茗驕傲的道:“他當然知道啦。我和我弟弟是一夥的,咱們的事他全部知道!”

白玉格嘴角微翹。

趙戈揚眉,心突突跳。他全部知道?真的什麽都知道?

想到白玉茗背著個小背簍、戴著個小蓋頭撲到他懷裏的情形,再想到他和白玉茗同臥同睡、中間只隔一把寶劍的情形,趙戈越來越不安。

所有的這些,她弟弟居然全都知道……

趙戈眉心跳了跳。

這,這也未免太尷尬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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