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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不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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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蕎這陣子一直在煩惱怎麽教會閨女爬的問題。

小人兒似乎也太懶了, 難不成真叫楊邊疆說著了,他家閨女不要太能幹,女孩子家, 要那麽勤快幹啥?

可是該爬還要學會爬呀,馮蕎聽人說,學爬的孩子身體好, 走路也早。可看看他們閨女, 這都八個多月了, 整天只幹三件事兒:吃飽了睡,睡飽了吃,吃飽了睡飽了, 那就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咿咿呀呀地練嗓子,說那些別人聽不懂的嬰國語言。

別看人家娃娃不會說話,可大人說話人家分明聽得懂。你一跟她說話,小娃娃就眨著烏溜溜的大眼睛沖著你笑。

“娃娃, 過來過來, 爬過來呀。”馮蕎拍著手喊。

小人兒:“咿呀。”

“過來呀,過來給你餅幹吃。”

小人兒:“咿呀。”

怎麽也不肯爬一下, 哪天才能學會走路呀。

馮蕎如今沒事就把閨女放在床上,推著小屁股讓她爬。可是你看看, 人家就那麽舒舒服服地趴著,堅決不動, 趴夠了, 人家就翻身躺著, 繼續咿呀咿呀跟你聊天。

“哥,你說咱倆都是勤快人,咋就她這麽懶呢。”馮蕎對著孩他爸苦惱,“你去看看大堂哥家的二寶,爬得可快了,自己扶著東西能站起來。”

“爬還算什麽本事呀,再說他比咱們娃娃大了快三個月呢。”楊邊疆立刻開始護短,怎麽可以說他家閨女不好呢。

正說著,坐在床上的娃娃似乎聽懂了似的,扶著楊邊疆的手,晃晃悠悠試著想站起來。終究是八個月還撐不住,本來又胖乎乎的,抓著楊邊疆的手好容易站起來,便小腿一彎,一屁股又坐下了。

楊邊疆得意臉:“看看,看看,我們家閨女明明也會站了。”

才煩惱不會爬的事兒,馮蕎很快發現她家閨女又添了新技能:丟東西。把她放在床上坐著,她就把小手範圍內夠到的東西全給你推遠遠的,好像什麽東西都礙她事兒了似的,想盡一切辦法往外推,鍥而不舍持之以恒,推呀推呀還會挪著屁股行進,直到把床上的東西全推到地上,小毯子小枕頭,小衣服還有自己的尿布,床前丟了一溜兒。

馮蕎哭笑不得指給楊邊疆看,楊邊疆則跟媳婦提出嚴正抗議:“人家躺著不動你嫌人家懶,現在人家勤快了,幫你收拾床呢,你又嫌人家丟你東西了。”

馮蕎:……行行行,你家閨女做什麽都是好的。

於是馮蕎便每天把床鋪收拾幹凈,只留下光光的床單,讓娃娃坐在上頭玩。小人兒沒了丟東西的樂趣,無聊之下,忽然就頓悟爬行新技能了——

問題是她怎麽倒著爬,小胳膊一撐,小屁股一聳,整個身子成功往後退了小半尺。

可把她一對爹媽樂壞了,閨女哎你怎麽就不能往前爬一下呢。

可就算倒著爬,娃娃小朋友也不肯多爬的,高興起來爬兩下,便不願意再動了,哄也沒用,妥妥一副大牌的範兒。根據馮蕎的研究結論,這孩子實在就是……懶。

懶到什麽程度呢,睡醒了也懶得哭幾聲,馮蕎一進屋,便看到小床上的小人兒早就醒了,小手板著小腳丫自己玩得不亦樂乎,歪頭看見馮蕎,立刻裂開小嘴,高興地跟媽媽打了個招呼:“咿呀。”

花生豆子收了一茬,小麥種上,田野裏除了碧綠一片的地瓜田便沒別的莊稼了。地瓜要晚些時候才收,霜降以後收地瓜也不遲。偶有一兩塊晚玉米,還孤單地堅持在田野上。路邊那野菊花開了,一片片開得十分潑辣。

馮蕎開春買的一百只鴨子可都長大了,已經開始下蛋了,每天幾十個鴨蛋地下,自家根本也吃不完。馮蕎除了給自家腌了一大缸鹹鴨蛋,娘家婆家都經常送著吃,吃不完便只要賣掉了。

她帶著娃娃,也沒時間上街趕集賣鴨蛋。她的鴨蛋好,整天在西大河裏捉魚捉田螺吃,下的鴨蛋黃都紅紅的,腌成鹹鴨蛋通紅通紅直流油,吃起來特別香。

她起初就讓楊媽媽幫忙送上街去賣,才賣了兩回,就被鎮上一家做早點的飯店訂下了,他們都要,每隔幾天要一回,馮蕎也不用送貨,放在鋪了軟草的筐子裏,讓楊邊疆順道捎去就行了。

這麽一來,單是每天賣四五十個鴨蛋,也夠小家庭日常開支了。

馮蕎琢磨著,等明年索性就多多地再養它兩百只,到時候娃娃也大了,可以帶著娃娃勤去河邊照看一下。

要說她這樣放鴨子,往西大河一趕,她帶著孩子也沒法隨時看守,折損還是有的,比如夏天的時候有一次下大雨,鴨子一下子丟了六只,怕是大雨裏迷路順著大河游走了。

可就算有折損,成本也不過就是買鴨苗和最初一陣子餵小雛鴨的錢,平常鴨子在西大河也不用專門餵食,怎麽都還是賺錢。

這時節家裏恰好不是太忙,馮蕎一早放門趕出鴨子,看著鴨群在老鴨的帶領下浩浩蕩蕩下了河,餵餵豬澆澆花樹,便帶著娃娃去二伯娘家串門,找大堂嫂交流“小人兒爬行經驗”。

她起初還琢磨著,自家閨女看著也不算笨呀,跟大堂嫂家的二寶放在一起,她看著人家爬,自己是不是也該學著往前爬了?

於是姑嫂兩個就在院裏地上鋪了席子,把倆小寶貝放在上面,倆人坐在一邊看著孩子爬。可是結果照樣喜感,二寶往地上一放,騰騰騰就爬跑了,一不留神爬出老遠,留下淡定坦然的娃娃小朋友繼續趴著不動。

大堂嫂好笑地把兒子捉回來放在席子上,圍追堵截想限制他就在席子上爬,於是二寶就開始繞著小表妹爬,爬了一圈又一圈,娃娃淡定依然,看著二寶爬了幾圈,開始拿小手試探地推他。

好吧,娃娃小朋友清理床鋪的工作又開始了。

推了兩下推不動,便開始不樂意了,此處有障礙那我換地方吧,娃娃往前爬了幾下,爬到媽媽腳邊。

馮蕎驚喜地伸手一扶,娃娃便抓著她的胳膊站了起來。不過小人兒還站不了太穩,很快便又一屁股坐下了。坐在媽媽腳邊,淡定地看著小表哥賣弄爬行技能。

“哎,小東西你終於學會往前爬了。”馮蕎捧著閨女的蘋果臉開心大笑。

“我看她自己就會爬,就是懶得爬。”大堂嫂也笑起來。

姑嫂兩個一邊看孩子,一邊就閑聊著家裏的雞呀鴨呀,馮蕎便鼓動大堂嫂,不如明年開春也買些小鴨子來餵吧。

“大嫂,你要怕賠本怕沒經驗,就先少養幾只,我前年才養了六只,好養,今年一口氣買了一百只。”

大堂嫂每每看馮蕎拎著鹹鴨蛋送來,也是眼饞,眼饞這個有福氣的小姑子又多了一條掙錢的門路,於是大堂嫂便也聽了她的,開始打算起來,等二寶斷了奶,她就開始跟馮蕎一起養鴨子,平日幹點農活,增加家庭收入。

二寶呢,就交給二伯娘照看。兒女都大了,小胭都能掙錢拿工資了,二伯娘也不必辛苦地天天下田幹重活啦,就在家帶帶孫子,養兩頭豬幾只雞,也就挺好的了。

提起小胭,姑嫂兩個來了共同話題。

大堂嫂:“馮蕎,我怎麽就覺著,小胭對老二有點……那什麽呢,特別喜歡粘著他。你看倆人不是挺合適的嗎。原先我還說呢,就是太小了,我一說你大哥還說我心眼多,你看這不就長大了嗎。要說咱們小胭,嫁去別人家我還不放心呢。老二平常對小胭就好,倆人要是湊成一對兒,一準是和和美美的。”

大堂嫂這私心,她可是挺喜歡小胭的。她家大兒子小寶就是小胭帶大的,這姑娘懂事兒,也有良心,家務好手,幹活也勤快。

本來嘛誰也不往那方面想,畢竟二伯娘收留小胭也絕沒有半點私心,可要是小姑娘自己看上老二了……大堂嫂覺著,那還不正好嗎。

“哎,我也拿不準。”馮蕎笑,“二哥是個老實人,小胭那小丫頭卻是個人小鬼大的,不過小胭可沒啥壞心眼,對家人都好,對二伯娘也真心孝順。”

“可不是嗎。這姑娘打小也是個可憐的,要是真能跟老二湊成一對兒,可不會受半點委屈。”大堂嫂說著就笑,笑夠了才說,“可就是倆人差了十歲呢,再說也不知道他們兩個自己怎麽想的。”

怎麽想的?馮蕎心說,二哥那秉性,想讓他開竅,有點難。

☆☆☆☆☆☆☆☆

馮東最近也有點煩惱,家裏小妹子太粘人了怎麽辦?

粘人,總喜歡賴在他身邊,跟個小狗腿似的,以前這小丫頭也喜歡跟在他後頭,也以前她不是小嗎,現在都這麽大了,長得水靈水靈的,村裏數得著的漂亮姑娘,走在路上經常吸引一些個毛頭小子的眼睛。

纖細玲瓏的小身材,已經到馮東的下巴高了,讓人沒法再把她當成個黃毛丫頭了。他到底是個哥哥,再說馮東也明白,本身就是沒血緣的,村裏人也都知道,小丫頭粘人粘得太緊也不合適。

不是馮東沒告誡過她,可說的少了,小丫頭嘻嘻一笑也不當回事,說的多了就不高興了,撅著嘴可憐巴巴控訴:二哥你不喜歡我了。

馮東心說,怎麽越長大還越小孩子心性了。

傍晚時候,馮東騎車去接她下班,小丫頭自行車又壞了,馮東真有點不放心,這一個月都壞了好幾次了,明明是買了才半年的新自行車,車胎也沒壞呀。

馮東進到廠裏一看,車好好的,就是沒氣兒了。早晨好好給打足了氣,怎麽又沒氣了。馮東於是去找廠裏的老板算賬:

“邊疆,小胭的自行車最近怎麽老沒氣,你註意一下,別是廠裏哪個熊孩子惡作劇,故意拔她的氣門芯吧。”

楊邊疆沈默三秒,然後說:“那我這幾天留意一下。按說小胭在這兒可沒人敢欺負她,就是……”

“就是啥呀?”

“就是這姑娘家大了,長得又挺好看的。馮東你也知道,我這廠裏現在十幾號人,好幾個都是小青年,都還沒有對象呢……”楊邊疆咳了一聲說,“那什麽,說不定故意拔她氣門芯想獻個殷勤啥的,也幸虧你每天來接她。”

這是說有人想撩他妹妹?馮東盯了楊邊疆一眼,略帶不滿:“你自己當老板開的廠子,連自家人都護不了,邊疆你可真行。”

“話不能這麽說吧?這也只是我猜的,就算是,人家也沒有惡意,我廠裏的小夥子可沒有太差的。”楊邊疆立刻反駁,笑笑看著馮東說,“小胭也十六啦,這不是很正常嗎,你還能不讓她找對象?

馮東:“她才多大?總得過兩年的吧。反正人在你廠裏,你管好了。”

看著馮東帶著小胭下班離開,楊邊疆摸摸鼻子,小胭頂著他小姨子的名頭,這廠裏就算有人有那個心思,誰去拔她的氣門芯呀,誰會這麽笨,小胭沒了車子騎,還有姐夫有哥哥來接呢,輪得到別人嗎?

所以……楊邊疆覺得他大概真相了。

不過以楊邊疆對鐵哥們的了解,他覺得這事兒可難說。馮東那性子,你讓他對自家養了好幾年的小妹妹生出點兒什麽心思來……難。

馮東帶著小胭離開工具廠,一邊騎車一邊交代:“我剛才跟邊疆說了,叫他明天帶個打氣筒放在廠裏。下回車子沒氣了就叫他幫你打氣。”

“嗯,知道啦。”小胭乖巧地點頭答應著,笑嘻嘻跟二哥說起一天的事兒,知道他今天在家打豆子,豆子收割回來要攤開在大場上曬,曬幹再用驢馬拉著石滾來回碾壓,把大豆碾出來。

“二哥,豆子都打完了嗎?”

“打完了。”

“累不累?”說著伸手給他捶捶肩背。

“我又不是老頭子,打個豆子還能累著?”馮東笑,可小拳頭捶在肩膀上還挺舒服的,就由著她捶吧。一邊愜意地讓她捶著,一邊想起剛才楊邊疆的說法,不放心地囑咐:

“小胭啊,你現在長大了,平時廠裏要是有誰老欺負你,你就去跟你姐夫說,跟我說,那種人不要理他。”

“沒人欺負我呀,跟我一起做工的還有王嫂子和小琴姐、彩鳳姐,我們在一起相處挺好的。再說還有姐夫呢。”

“不是說這個。”馮東想了想,該怎麽跟個小毛丫頭說呀。

在馮東眼裏,小胭實在還是個小毛丫頭,怕是不懂那些毛頭小子們的狡猾可惡。前車之鑒,馮蕎就是懵懵懂懂讓楊邊疆哄了去的。所以馮東深以為,茲事體大,不得不防。

尤其二伯娘又是個粗枝大葉的性子,她怕不會細心耐心給小胭做這些“青春期防狼教育”,所以馮東不得不重視。你說二哥他容易嗎!

“我是說,姑娘家長大了,有些毛頭小子就會生出壞心思。好姑娘可不會搭理那種人,容易上當受騙,沒的還讓人說閑話。”

二哥委婉的諄諄教導,小胭則了然地哦了一聲,大方坦然地說道:“二哥,你不就是說有些小青年會撩小姑娘嗎。我才不怕呢。”想想又不太對,忙補上一句,“所以二哥你一定要來接我下班呀,不然……我一個人怎麽行?”

“行,我每天來接你。”馮東說,“再往後收完地瓜,家裏就沒啥農活了,我也不忙。”

“二哥你真好。”小姑娘於是就軟軟甜甜地撒嬌,兩只小手本來就有一下沒一下地給他捶肩膀,這時候竟兩手搭著他的肩,把小腦袋也靠在他背上蹭。

馮東:這孩子怎麽又來了。

小孩不懂事,那就教教她呀,馮東動動肩膀,示意小胭坐好。

“小胭,你都這麽大了,不能這麽老粘著我,知道不?”

小胭沒動,鼻子裏卻撒嬌地哼了一聲說:“這有啥呀,我跟二哥親,路上反正也沒人看著。那你還幫我洗過澡呢,怎麽啦?”

咳咳咳……馮東猛地剎了一下車,扭頭訓斥:“胡說啥呀!這麽大姑娘了也不懂事兒,啥話也能亂說,男女有別,我啥時候幫你洗澡了?”

“我怎麽胡說啦。”小胭理直氣壯,“那年我中暑,還不是你把我抱到河裏給我洗澡?二哥你可別不承認。”

哦,原來是這事呀。馮東稍稍放了心,沒好氣地瞥了小胭一眼,繼續蹬車趕路,一邊隨口說道:“那不是特殊情況嗎,誰還記得那麽久。那是啥時候,那時候你才十二三歲呢。”

“反正有這事吧?”小胭得意臉,“我又沒說假話。你總說我是姑娘家要怎樣怎樣,你說男女有別,那你可記住了,你幫我洗過澡的。”

“七嬸子當時也在呀。”馮東不在意地來了句,“你說你就一小屁孩兒,當時那情況不是著急嗎,我就把你扔水裏洗吧洗吧,就跟洗個大地瓜一樣,這有什麽呀。”

寇小胭:……

誰是地瓜,誰是地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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