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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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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帶筠竹走,就要把她從土裏挖出來。沈善的潔癖已經忘到了九霄雲外,他打算直接上手去挖,免得斬壞了筠竹的根。

不過,沈善笑起來的樣子一點都不像是在犯難,“該用什麽東西裝呢……”

蘇昌言自知沒有護得筠竹周全,心中滿是懊悔,此時便主動請纓道:“我去花房找!”

花房?沈善腦海中劃過泥土顏色的花盆坯子,他站起身,“我同你一起。”

瑤君見沈善的目光掃到自己,昂首挺胸道:“我守著!”

一會兒的功夫,沈善和蘇昌言前後腳歸來。瑤君看見沈善抱著的那個瓷盆,低頭瞅瞅自己的羽衣。她心說這家挺富裕,還給花盆上彩釉呢!

“我開始挖了。”沈善語氣輕快,站在筠竹面前道:“沒什麽好東西,你將就下。”

蘇昌言聽了不由望天。沈善直接闖到書房,把最昂貴的彩瓷給拿出來了。他能怎麽辦?只好把身上所有的銀錠全部都放在桌上,以作贖罪。

沈善現在是有無窮的樂趣,他挖著挖著就開始欣賞筠竹本體的根。一般來說,箭竹根系發達,但面前這從翠竹的根卻很淺,極個別從土裏漏出來的根須看上去就像野人參,很飽滿。

沈善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根須。

瑤君看到這一幕,五臟六腑都跟火燒似的,但是又不敢出聲阻止。天啦!阿筠又被非禮啦!

筠竹……她只覺得有點癢。五感被困在本體中是一種很奇妙的體驗,如若沈善不出聲,她都不知道他究竟在做什麽。

筠竹有點兒焦躁。

為什麽平常喜歡碎嘴的也不吭聲?

蘇昌言實在是不敢說二話。他等沈善把一切弄妥貼,給花盆緊土,才催促沈善:“快走吧!”

剛剛沒被人看見已經是萬幸了!

原來還在別人的宅子裏……筠竹面無表情地想,沈善不是在挖土嗎?至於用塗脂抹粉的手法嗎?

因為遭到突然的襲擊,原本他們打算在州府找酒店留宿,現在去鋪子裏購置了許多幹糧,決定改走水程,去渡口乘船。

路上瑤君一直在盤問蘇昌言,正好讓筠竹聽來解解悶。

“你是不是知道會有危險?”

“猜到了……”

“那你為何不告訴我們!”

“我以為沈兄會說的。”

蘇昌言被瑤君啄得臉皮都紅了。從頭到尾他都是個冤大頭,又出銀子又出力。

事情還得從道氣盟對密林一事的判斷說起。

七玄門的宗主在出密林後死得淒慘,他門下的女修急於選出新的宗主,離心離德,讓人心寒。北派眼見布下的棋子喪命了,便主張將白日觀的妖扣下來。

道氣盟內部互相攻訐,終於有人說漏了嘴:抓傷眾修的魔物是憑空冒出來的。

這意味著道氣盟內部混入了魔修奸細!

蘇昌言當夜就用雪境傳授的秘法傳音給掌門師尊,請師尊做出決斷。蘇昌言因此得知了一個令他驚駭的消息。原來宗門裏幾位患病的師兄弟也有類似的癥狀!他們八成也是被魔修害的!

蘇昌言立刻想到白日觀的救命丹藥,正好沈善趁夜去找他,他便提出了救人的不情之請。沈善坐在燈下與他一合計,便同意了。

白日觀可以去救治穹川的劍修,條件是蘇昌言必須一直保護他們的安危,直到找出針對白日觀的幕後黑手。

“說起來,我也是怕打草驚蛇才躲在暗處。今日這些人行動了,我們本可以趁機問問他們的來處。可你的迷魂散太厲害,讓他們的記憶顛三倒四,剩下的三個又……”蘇昌言看了眼沈善,“又被沈兄解決掉。所以現在還是一籌莫展。”

“不是這樣的。”瑤君難得一本正經地說道:“我和阿筠能中招,是因為幕後黑手知道我們的原形。他一定是妖!”

筠竹讚同瑤君的想法。

他們上了商賈經營的私船,只要順風順水,十日便能抵達永定城。只不過天不遂人願,江上還是起了風浪,船老大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把船停在沙汀邊緣,告訴旅人切莫慌亂,就在船艙裏候著。

然而蘇昌言自小在雪山長大,他還是第一次直面江上的風浪,什麽都覺得新鮮,過午之後就來到了甲板上透氣。

蘇昌言一眼看到郁郁蔥蔥的翠竹,然後是一個寬袍大袖的俊朗背影。

他知趣地止住步子。

沈兄也是特立獨行,天天抱著那麽高的箭竹晃悠,現在整艘船都知道有沈兄這號人物了。想到當日自己還感慨他們是同門情誼深,蘇昌言真想給自己治治眼睛。這種愛不釋手的態度,怎麽可能是弟子對宗主的敬仰……

明明是戲文裏唱的那種。

沈善看到蘇昌言轉身離開,嘴角挑起一個笑,他把註意力重新放到筠竹身上。

若是自然生長在山頭的箭竹,身上總有些被蟲駐過的痕跡,或者根系會被雨水嘔壞……但筠竹的本體遠觀像一塊玉石,綠得透亮。如果不是因為每一片竹葉錯落有致,她的本體又有些高度,能工巧匠說不定也能雕得出!

風浪漸漸消散,江上彌漫不開的霧氣飄到筠竹身邊,在她的葉子上落下許多晶瑩的露珠。

“你聽,山寺在撞鐘。”沈善看向遠方。他一點都不急,就當和筠竹游山玩水了,不過……“到了永定之後,我不能再抱著你行動,那樣太引人註目。”

“……”筠竹不滿地想,什麽叫“抱著她”!分明只是抱著底下的盆子!再說了,當她樂意變成原形麽?

“我也不樂意讓人看。”那日攤開說話,於沈善好處多多,他現在又找回了當小童妖時的賴皮賴臉。

筠竹不由自主地抖了抖葉子。變成原形也好,她真的不知道要怎麽面對這樣的沈善。

上岸那日,瑤君可憐巴巴地請求沈善:“要不租艘船,把阿筠放船上吧?”

這也是她絞盡腦汁想到的好辦法。

沈善自有良計,朝瑤君展示了下手上的素色儲物戒。瑤君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蘇昌言大驚失色,“這是哪兒來的法器?”

瑤君小聲嘀咕:“有什麽好稀罕的。”

蘇昌言連連頓足,“再也沒有煉器師可以做出這種放活物的芥子!它、它一般是大能用來藏傳承的地方啊!”

簡直暴殄天物啊!

沈善微微一笑,他樂意拿來做什麽就做什麽。他用指尖按了下筠竹的綠葉,“你可同意?”

筠竹嫌棄他動手動腳,抖了下葉子。她如今這樣,在哪兒呆著都沒區別。

筠竹就這樣被收入了儲物芥子,她聽見一連聲細細碎碎的的嗚咽,忽然心虛不已。小狐貍被他們忘在裏面了!

因為傷心欲絕且無所事事,小狐貍這幾日把芥子裏奇珍異果一鍋端。

它,吃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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