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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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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竹

繞了一大圈,結果自己把自己給坑了是什麽滋味?

尤其沈善完全是在用控訴的神情看著她,好像她不承認就是拋妻棄子的負心漢。

筠竹感覺百口莫辯,她先是被嚇得心口暫停,然後才有一種回甘的感覺,楞楞地捂著額頭被沈善吻過的地方。“你知道我要殺你!那你還……”

沈善微微一笑,用理所應當的語氣道:“你總歸舍不得的。”

“不是……”筠竹揪著胸口蹲下身,她寧願沈善什麽都想起來,也別這樣對她抱有信任。她已經辜負過一次了!“我會害你。”

“好好,你說了算。”沈善連忙扶住筠竹的胳膊。這一捏,他就發現對方短暫地脫力,已經擡不起手了。

他不懂。

凡人通過采禮納吉,想要結成百年之好,但多數不能善終。修真界的道侶則不一樣,可以沒有□□上的歡愉,卻一定是心意相通的。結為道侶,便意味著將來休戚與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到了這份上……有什麽矛盾解不開?

“啊啊?!”跨入院子的瑤君發出一聲尖叫。她看到沈善把筠竹攬在懷裏,飛速變化成鸚鵡,以護犢子的心頂起沈善的胸膛,“起開起開!”

沈善從善如流地退了出去。他也有些拿不準,這時候筠竹面對瑤君肯定更加輕松。

瑤君接替了沈善的位置,握住筠竹的手:“阿筠,你不舒服嗎?”

筠竹等自己恢覆了氣力,默默站起來。她就知道自己控制不住情緒,所以寧願什麽都都不知道。

“你怎麽過來了?”

“噢。蘇昌言的劍侍過來送請帖,說是他們的掌門沖擊大乘成功,邀我們這個月前去慶賀。”

瑤君擔心地看著筠竹,“我們要去嗎?”

“去。”筠竹強行壓下心中的雜念,“從來沒聽說過穹川以門派的名義宴請外人,可能這是個幌子。”

上輩子穹川的有大乘修為的掌門閉而不出,讓蘇昌言搖身一變成了代掌門。這其中肯定有貓膩。

想要去穹川,首先得離開秘境。當晚,道氣盟當天就派人通知了他們大比的結果——無人獲勝。

他們不承認密林的魔物是疏忽,幾個宗門既然選擇棄權,本次大比便結束了。

道氣盟修士帶來的口諭非常強硬,但他們接下來又奉上十箱上等靈石,還邀請他們去寶庫挑伴禮。簡單來說,道氣盟想通過給封口費讓這件事過去。

大比潦草收場,筠竹決定立即返回白日觀。

將近半月未歸,白日觀的光景已經和走時大有不同。不光大門緊閉,也沒有人來應門。

沈善率先走進去,只見正對著大門的香爐裏沒有熱灰,大殿上給香客跪拜用的蒲團也都收起來了。如此淒淒慘慘,想來他們是妖修的消息已經人盡皆知。

“肯定是因為正清觀的人!”瑤君一拍腦門,就想沖到後院去,“我去看看那些下人還在不在。”

“算了,把他們強留下來也沒意思。”筠竹拉住瑤君,“現在這樣也好,很清靜。”

他們披星戴月歸來,天邊剛剛露出熹微亮光。沈善發現懸在大殿邊緣的線香有在緩緩燃燒,順著那個猩紅的火點看去,神像後有個瘦弱的身影奔了過來。

是那個被魔修奸.汙的女子!

“觀主你回來了!”女子激動地從暗處跑出來,她在筠竹面前眼淚淌得跟小河一樣:“那些壞坯子把東西都搬走了,搬不走的就又砸又燒,現在觀裏只有幾個神君殿還保存完好。”

筠竹聞到女子身上有淡淡的餿味,便知道這段日子對方一定過得擔驚受怕,甚至都不敢睡在廂房裏。

“不過他們沒拿走最重要的東西……”女子討好地笑笑,“我把身契和金條埋在後山了!”

沈善笑了,“你倒是手腳麻利。”

“其實是又有很多新的香客。”女子從前就不敢直視沈善的容光,如今更加不敢擡頭,“就是她們都不露臉,直接把金銀和寫了要求的帖子放在後門。”

數千年來,妖一直是惑人的形象,那些深閨女子有多嗤之以鼻,就有多羨慕向往。正清觀壓根把握不到女子心裏的花花腸子,他們說一千道一萬,擋不住沂州的貴女上門來送錢。

筠竹也有些摸不著頭緒,不過,總歸都是好事。“有身契在,就可以把他們都告到衙門去。”

她當初可憐女子孤苦無依,給了容身之所和一口飯吃,沒想到現在能得到這樣的回報……可見對方秉性不壞。

“從今天起,你就是這裏的管事了。”筠竹給了任命,卻不清楚要給什麽待遇,這些事一直都是沈善在安排。她現在不大敢看沈善,便跳過了許諾東西的步驟,又道:“我們還得出遠門,到時候就拜托你去衙門打官司了。如果你覺得力有不怠……”

“不麻煩的!”女子雙手合十,“我爹爹生前是狀師,教過我一些!”

這一夜,筠竹要清點白日觀內的損失,要確定逃犯名單並擬寫狀紙。她忙得四腳朝天,沒什麽功夫去想沈善先前的話,沈善也放了她一馬,呆在別院沒出來。

他們之間的別扭連瑤君都感覺到了,不過瑤君的理解顯然是拐了九曲十八彎。“阿筠你放心,我保護你!”

再上路時,瑤君不肯讓筠竹單獨和沈善相處,她知道自己打不過沈善,說話沒什麽底氣:“快些把小狐貍放出來,你跟它一輛馬車。”

可憐的小狐貍還在儲物戒裏。

沈善充耳不聞,“好。你讓她來說。”

這淡淡的一句話讓瑤君禁不住打了個哆嗦。沈善背後也應該有一條狐貍尾巴的!

穹川在最北端,是一條連綿不絕的山脈。那裏飛鳥盡、萬木枯,罕有人跡。他們如果想盡快抵達,就得經過中原的永定皇城,因此他們在沂州州府暫作停留,去辦相關的文牒。

“真麻煩。經過皇帝腳下還要帶著路引。”瑤君陪筠竹留在車上,讓有經驗的沈善去官府辦路引。

“身為一個凡人,自是敵不過神通廣大的修士。所以皇帝為了保全自己,就會監管來往的修士。如果不帶路引進永定城,就會被認為是包藏禍心,人人可以得而誅之。”筠竹心不在焉地解釋著。

沈善已經去了一刻鐘,按理說他早該回來了。

瑤君瞪著眼,“那誰來懲罰作亂的修士?道氣盟?”

筠竹笑著握了握瑤君的手,她略微一頓,往外面投去擔心的目光。正在這時,數顆飛石從外面疾速射了進來。七八個遮面的修士把她們乘坐的馬車團團圍住,其中的頭目將華蓋橫著削去!

“趴下!”筠竹按住瑤君的肩膀,把她護好。

那些修士個個身材頎長,右手持劍,身上散發出一股冷肅的氣息。

這可是州府的大街!他們什麽來頭,竟然比綠林盜匪還要囂張?瑤君灰頭土臉地坐起來,有些著了慌:“你別管我,快跑吧。”

筠竹拍了下瑤君的肩膀,連吩咐的話都省了,直接朝頭目的修士沖了過去。

頭目感到很意料。他本來以為可以甕中捉鱉,誰成想筠竹竟然找他單挑了!

“有兩下子。”頭目因為沒有準備,被筠竹割傷了肩膀。

筠竹註意著所有的修士,並未接話。她有妖力,有仙澤,更有上輩子舍身忘死在戰場上積累下來的經驗,很容易便能打過比自己境界高一些的修士。

但是她撐不久……

“一起上!”頭目一聲令下,所有修士都沖了上來!

瑤君急得快哭了,就聽見筠竹一聲喊:“屏息!”

只見筠竹把瑤君送的迷魂散全部拋出,用劍劈開瓶身。它作為極強效力的迷藥,瞬間讓圍攻的修士們倒了一半!只剩下頭目和另外兩名捂著嗓子在咳嗽!

筠竹提起瑤君的領子,她咬著牙勉強帶著瑤君躍起,但很快又落了下來。

“阿筠!變原形啊!”瑤君這才想起來自己可以飛,她連忙提醒筠竹,一邊說一邊看著背後的動靜,“他們追上來!”

跑過兩條街,筠竹躍進私宅。一道綠色的光芒閃過,她化成了水靈的翠竹。瑤君則躲在屋檐下。

來追堵的她們的人晚了一步,也躍進了院墻。那頭目一眼註意到墻邊的翠竹。“等等,這裏有竹子。”

什麽?竟然知道我的原形?!筠竹大吃一驚。剩下兩名修士聯手散出古怪的藥粉,她想脫身卻已經來不及,那些藥粉把她定住了!

頭目點頭,比了個手勢,“留活口!”

千鈞一發之際,有人從他們背後接近,先弄暈頭目,再飛快地撂倒其他修士!

趕來的人是蘇昌言。

“嚇死我了!”瑤君死命啄蘇昌言,“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蘇昌言面露尷尬,“我一直在沂州州府等你們。此事說來話長……”他對著立在土裏的筠竹作禮,“真的很抱歉,沒提前跟你商量。”

筠竹沒法兒應聲。她……她變不回來了!

蘇昌言臉色一白,“完了完了。”

他話音未落,沈善的劍便從天而降,他勃然一怒,操控著劍把昏迷的三位修士的頭顱齊齊割了下來!

眼見敵人血濺當場,瑤君立在蘇昌言肩頭簌簌發抖。這麽好看的沈善,兇起來卻像個閻羅!唯一能震住他的阿筠又變不回來了,怎麽辦啊!

蘇昌言心中也是翻江倒海。他修為雖然高,卻從來沒有取過別人的性命!

在異樣的安靜中,沈善脫下沾血的外袍,緩緩走到筠竹面前。望著筠竹,他的面容逐漸變得柔和,彎起眼睛笑了笑:“怎麽了?”

筠竹沈默地搖了搖竹枝,一陣微風拂過,她身上的細葉跟著抖了抖。她現在的狀態如同剛開靈竅的精怪,眼前一片漆黑,只能聽見外面的聲音。

抖了半天葉子,也不知道沈善懂了沒。筠竹心焦起來。

沈善清了清嗓子。他感覺小心肝都變脆弱了,剛才腦子裏竟然冒出不少詭異的想法。“先得想個辦法帶你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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