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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煉第二站:狼牙(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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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煉第二站:狼牙(二)

傍晚閑坐,大福正在細數等上神帶她去鬼市買了乾坤袋要帶的凡間神物,那王妃不知怎的坐在炕角撲簌簌地掉起了眼淚。

“本妃從前在戰場,與眾將士一同吃肉一同喝酒,穿上戰甲如同男兒般豪爽善鬥,不辨雌雄,如今卻在這宅子裏拈酸吃醋、求仙問道,若被舊人看到,不知該如何自處。”看來是白天的事傷到了後知後覺、豪邁驕傲的殷王妃了。

為了方便說話,侍女們都在殿外伺候,所以大福只能親自上陣,不太熟練的安慰著沐王妃。殷依蕖看她笨笨拙拙的樣子一時忘了哀傷,“你這小道童有趣,看著十三四歲了,說話行事如同天真稚童一般。”

“我這徒弟自小在山上長大,甚少與人交流,所以人情世故上單純了些。”

大福有些不服氣的看著師父,但撇到師父那好看的眉眼,又讓她頓時消了氣。

大福的神態舉止都落在殷依蕖眼裏,她若有所思的看著大福,看出了她心中的不凡情思,心裏暗暗嘆息。想起自己年少時單純而熱忱的歡喜,一切如在昨日,如今卻物是人非了。

送走那一道一童,殷依蕖撫著一對泥娃娃在床上發呆,那時的他們雖在沙場上每日經歷著腥風血雨,兩顆心卻貼得很近。

那時她才十六,沐正風十八,還沒有另辟府邸當上王爺。殷依蕖馬上功夫了得、身姿輕巧,擅長偷襲;沐正風揮的一手好刀,一刀一個人頭,如果耍起槍來,更是虎虎生風,有過一槍串三人的輝煌戰績。

戰場上,常常是沐正風在前拼殺,殷依蕖保護他的背部預防偷襲,二人聯手很少受傷。只是那短刀雖然已經鍛造的極為輕巧,殷依蕖畢竟是姑娘家,一場仗短則幾個時辰,長則三五天都有,吃飯睡覺都成問題,許多大老爺們都受不住。

回到營帳,沐正風心疼的看她一手一腳的泡,從前那吹彈可破的皮膚,在這邊疆曬得黝黑粗糙。“依依,如果你覺得辛苦就回王都等我吧,我答應你,很快便去找你。”

“我不辛苦,”殷依蕖私下對著沐正風,總是一副小女兒神態,她將頭埋在沐正風臂彎裏,撒嬌道“正風,馬上就是七夕乞巧節了,我要向月娘娘祈求,跟你世世相隨,一刻也不分離。”

“七夕,都快七夕了”,在軍營待久了都不知時日了,殷依蕖畢竟是個小姑娘,才會細心記著這些,沐正風想了半晌緩緩說道,“依依,七夕那天,我要送你一個禮物。”

“什麽禮物?”

“不能告訴你”沐正風刮了刮她的鼻子,有點淘氣的賣關子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邊疆的氣候變幻無常,晚上冷的直打顫,白天卻烤的人熱汗直流,饒是將士們在此錘煉幾年,也有些不太適應,但是西域敵軍卻是在這從小長大的,那穆則帕爾將軍,晚上對戰時,還曾穿一件單衣,套著輕甲,依舊熱汗漣漣。

殷依蕖曾跟沐正風開玩笑,“你說這穆則帕爾是不是身體虛?”沐正風敲她腦殼兒,“到底是女兒家,這樣的話也說的出口”看她羞得滿臉通紅,繼續逗弄她道“那穆則帕爾虛不虛不是你該擔心的,我不虛你便可以放心了!”殷依蕖瞪他一眼,轉身跑出了賬外。

七月初七,兩軍已對峙三天兩夜,若不是沐正風親手訓練的一千人精兵小隊,一直熱血沸騰,帶動著軍心,恐怕早就軍心渙散了。那穆則帕爾也已呈疲態,原本虎背熊腰的身材瘦了三圈,倒是顯得更精神了。

殷依蕖看著發蔫的將士們,笑道“這穆則帕爾長得一副俊俏好模樣,兄弟們,取了他的人頭,這西域的大半姑娘還不得傷心死,正是你們下手的好機會,到時候,拿著軍餉、娶了那貌美的西域小娘子,帶回去給咱爹娘看看!”

“殷校尉,您怕不怕沐大將軍也帶回來一位西域美嬌娘。”此言一出,眾將士哈哈大笑,疲憊解了一半。

殷依蕖回頭,正午的陽光在發間打碎,她朝那士兵微微一笑,明晃晃如草原上的烈日一般,“不怕,他若帶回個西域小娘子,我就擄了那西域王,帶回來當上門女婿!”

“好,殷校尉不愧為女中豪傑,在下佩服,今日願隨將軍與校尉一戰,取那穆則帕爾項上人頭!”

“取人頭!立軍功!”有精兵帶頭喝道!

“取人頭!立軍功!取人頭!立軍功!”眾將士喊成一片,疲倦又重新化成熱血,激勵著他們向前。

直至午夜時分,這場戰鬥才結束,沐正風率領的軍隊險勝一籌、死傷慘重,但是至少能換來很長一段時間的安寧了。

沐正風梳洗完,看殷依蕖在院子裏用花果、酒炙拜織女,小巧而利落的身影跪坐在那裏,雙手合十如教徒般虔誠。

沐正風眼睛一酸,她也是沙場征戰的軍人,還跟小女兒一般迷信,為的是什麽,他心裏比誰都清楚。

本應該是被父親夫君寵愛著的小姑娘,如今卻在這沙場同男兒一起征戰,底下將士曽戲稱沐將軍是白日的太陽,殷校尉是代替太陽的月亮,這般明艷耀眼的女子,月輝豈可相較,她自己就是太陽。

沐正風將她輕輕的攏在披風裏,“晚上風涼,還跪在這裏,想來織女見你心誠,把那西域王賜給你也未可知。”

“呸呸呸呸,月神娘娘看著呢,休要混說。”殷依蕖急的臉泛紅,更顯嬌態,與戰場上截然不同。

沐正風大笑著把她攬起來抱在懷裏,“你可真是讓人愛不夠,有一百種俏模樣。”

沐正風撚著她小巧的耳廓,“依依,我有禮物送你,雖然現在不是七夕了,但願它能抵得上你對我的心意。”

“是什麽?”殷依蕖探出頭,沐正風松開她將一對小泥人攤在她面前。

“哈哈哈,好醜。”殷依蕖接過那對小泥人,一個束著發帶,應該是她,一個插著簪子,沐正風無遺了。

只是這小泥人,怎麽眉毛有點歪,臉也這樣的胖,哈哈哈哈。

“嫌醜就還我。”

殷依蕖捂在懷裏,“不給不給,到我殷校尉手裏的東西,就沒有還回去的道理!”

那一雙揮刀持劍的粗糙大手能捏出這樣的泥人,實屬不易,殷依蕖將它們好好的收在木匣子裏,放在枕邊,每日都要拿出來看一看。

那樣刀槍劍雨的日子,她的心裏卻總似有個蜜罐一般,每日都是發自內心的甜蜜笑容。而如今,殷依蕖將那對泥人收回木匣子,看向窗外,他們應該歇下了吧。

大福念咒取出耳內小蟲,跟上神感嘆道“沐王妃曾經跟王爺的感情竟如此好。”

青雲絲毫不奇怪,曾經山盟海誓,婚後避如蛇蠍的夫妻大有人在,就連神仙都沒幾個似他這般執著的。

想起那雙純凈又妖媚的眼睛,快一千年了吧,天庭的歲月很漫長……

大福見青雲出神,猜他又在想那位仙子,不敢打擾。大福捏著蠱蟲,突發奇想,不知道這“留耳”法器,對上神是否好用?

心念一起,竟有些不知死活的想試一試……她剛捏出一片新制的留耳來,青雲的聲音便在耳邊炸開。

“你最近過得是不是太順利了些?”

大福一頓,登時一身冷汗,這才想起上神哪怕法力盡掩,也五感靈敏、通人心竅,而且子離仙子永遠都是青雲上神的禁忌話題,方知自己差點作了多大的死,大福畏畏縮縮嘴硬道,“上神何出此言,大福不懂……”

“哦?”長長的尾音如揚起的長鞭,緩慢卻頗具殺傷力。

“大福、大福錯了……大福今晚去門外為上神守夜。”說完噔噔噔跑出去了。青雲看著她的背影搖頭嘆息。

正值冬日,凡間不像上神的浮雲宮四季如春,且今晚的風格外大,莫不是青雲上神布施的?哎,上神的脾氣跟這凡間的天氣一樣變幻莫測。

青雲因封了自身的法術,所以能感知冷暖饑渴,屋裏的碳爐子燒的很幹,他半夜起身喝水,看到門外哆哆嗦嗦攢成一團的身影,才知道那傻丫頭真的打算在外面站一夜。

說起來也怪,就算不修煉,吸收天庭上的日月精華,日日吃著仙桃,怎麽會一點精進也沒有。還這樣怕冷怕熱的,如同凡人一般。

“大福~”喊一聲沒反應,他剛想略施小術,想起法術被封,只能下床親自去開門,“大福。”

一開門,大福倚著門沒防備,像個皮球一樣咕嚕嚕滾了進來。

“上神,怎麽了?”大福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土,吸了吸鼻涕,青雲眉頭緊皺,“這般不耐寒。”

大福低下頭,不願出口反駁,自己本就只是個靠別人仙氣成形的小精怪,自不好與上神頂嘴。

他很兇嗎?青雲看她畏畏縮縮的樣子心裏嘆氣,他將暖手爐塞到大福懷裏,關上門,念咒讓爐子裏的火更旺了些。

“謝上神。”大福耷拉著腦袋,往爐子邊湊了湊。

哎……青雲心裏微嘆,“你就那麽好奇嗎?”

“嗯?”大福一時不知他在說哪件事。

“她是妖,妖界曾經的妖王子離。”青雲示意她沏茶,看來是要跟她細說,大福頓時來了精神頭,屁顛屁顛的燒水、沏茶。

青雲搖搖頭,對這個孩子心性的小徒弟頗有些無奈。“子離雖是妖王,卻長了一張娃娃臉,沒人會把她跟妖王聯系在一起。我第一次遇見她也被她童稚無辜的眼神給騙了,她笑起來有一點點壞,有些孩子般的淘氣又有些女妖特有的魅惑。”

大福維持著鎮定的面皮唯恐打擾了上神,心裏的那個小人卻驚訝的張大嘴巴,一臉八卦的想,上神竟然會這樣形容一個人……而且子離不是仙子,是妖族!

“她給了我一顆糖,我本以為她是個小妖便不曾設防,又想請她引路,便不好拂她的意,吃了那顆糖。沒想到就因為這一念之差,中了她的妖術,法力漸漸消散,我本是去與妖王談判的,到了空無一人的妖殿,她才亮明妖王真身,我氣她戲弄我,便與她鬥法。”

上神竟也有如此沈不住氣的時候,茶沏好了,大福給他倒上一杯,還以為上神生來便是這般喜怒不流於表面的模樣呢。

“鬥著鬥著發現不對勁,周身法力無法凝聚,我便趁空逃到下界,待法力恢覆再來與她一戰。”青雲陷入沈思,臉上笑的一臉寵溺“怎奈她那般賴皮,果真妖精天性,明明是她暗中動手腳,卻追我到下界,說我堂堂天界上神,打不過就跑。”

青雲抿了一口茶,想起那個女子就無奈又著迷,一個人怎麽會讓另一個人那麽心心念念呢?“我當時年輕氣盛,不知變通,直接反問她是不是做了什麽手腳,不若都收了法力,赤手空拳的打一場。子離同意了,可當我將僅剩的法力自封以後,她卻反悔了,還一臉得意的問我“難道你沒聽說過,妖都是狡猾的,我是妖王,意思就是我是妖中最狡猾的那一個!””

“哈哈哈哈,”青雲開懷笑道,“子離她從來都是如此,像一只千面狐貍,你永遠都猜不透她是什麽樣子的。天真的?妖媚的?狡猾的?可是她率領妖族將士與天界一同對抗魔族的時候,又是英姿颯爽的。那場比試,最後自然是我輸了,法力被封,又吃了她施了妖術的糖,要三個月才能自動解開,應她要求,陪她在人間逛了一個月,她有辦法提前幫我恢覆法力。”

“後來呢後來呢?你們是在凡間相愛的嗎?”大福想起上神之前說乾坤袋的時候,突然聯想到這麽鬼靈精怪的東西會不會是子離妖君造出來的,還有這些奇奇怪怪的法器是那個時候他們一起收集的嗎?

青雲被大福的追問拉回現實,奔湧而出的感情漸漸重新收緊,他痞痞一笑,“後來,後來子離就跳忘川了,因為仙妖是不能相戀的。”

大福剛想追問一句,青雲覷她一眼,上床裹好被子,沖她說道“去隔間睡吧,外頭冷,染上凡人病可不是那麽舒坦的。”

這話聽著像關心,大福卻聽出了其中的威脅,看了一眼外頭天寒地凍的樣子,怕上神再讓她滾出去,便沒再敢問出口,灰溜溜的跑到隔間蒙著被子,心裏回味著上神剛剛講的故事,想著想著便睡著了。

這夜,大福做了一個很可怖的夢,她夢見師父親昵的站在她身後,手把手的教她練習法術,對面走來一位女子,裊裊娜娜的如同一陣輕煙,娃娃臉、尖尖的下巴,眼睛圓圓的笑的很純真,她走近大福問道“你是誰?”

大福不知為何竟有些壓迫感、有些心虛,“我、我只是他的徒弟,不不不連徒弟都算不上,他從來沒讓我正式拜入他的門下,我只是、只是他慈悲點化的一只小精怪……”

那女子半闔眼簾,眼尾彎彎的有一絲嫵媚,濕潤潤、小巧的嘴巴微張,她輕笑著說“喔~這樣啊,這樣我就放心了。”說完,手指彎曲,輕飄飄的一彈,大福的腦袋和身子便分家了。

“啊~~~~~~”大福從夢裏嚇醒,天已經蒙蒙亮了,她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子離、子離仙子,來找她覆仇來了。哎?不對,他們何愁何怨?明明無仇無怨,不必害怕不必害怕,想必是師父講故事的時候,她聽得太入神了,才會做這樣可怖的夢。

大福用冷水洗了一把臉,頓覺神清氣爽,帶著一臉的水珠子跑到裏間,“上神,今天我要去做什麽?”按照上次的習慣,上神開個頭,就會派她去展開工作,然後上神親自來收個尾。

“又不怕冷了?”青雲掃視她一眼,將擦臉巾丟過去,正蓋了大福一臉,大福就著把水擦凈。

看大福一臉素素的樣子,想起子離那張精致的小臉,心裏一動開口道,“大福,本尊給你描個妝吧。”看大福一臉驚詫,青雲清了清嗓子一派肅穆,“跟那些丫鬟打探消息,自然是女子行裝更便宜些。”

上神每次說瞎話總是一臉正派,大福可不敢拆穿他,乖乖的坐在梳妝鏡前,看著身後上神翩然的身姿,想起這麽一句話“走來窗下笑相扶,愛道畫眉深淺入時無?”再看鏡子裏的上神,心裏頭湧出一個羞恥的念頭。

青雲將她掰過來,面朝自己,細膩雪白的臉蛋倒是不需上粉,只添點色彩即可,一時間又撇到大福臉頰上兩團紅雲,又覺胭脂也可免了。便拿起那石黛給她描了描眉,又端起胭脂膏子打算給她嘴唇塗點顏色。

上神很少這樣正面與自己對視,他身高八尺,平日裏都是大福仰頭跟他說話,他也未曾為她低過半分。此時,那雙晶亮的眼睛正瞧著自己,那只骨節分明的手慢慢靠近自己的嘴唇,不覺屏氣凝息,胸腔裏的一顆心臟“砰砰砰”跳得厲害。上神的眉目近在眼前,甚至連睫毛也清晰可數,她正襟危坐、面無表情,唯恐有一絲憨傻落在他的眼睛裏。突然覺得仰視上神的下巴殼子也是一件挺好的事情,至少可以肆無忌憚的發花癡,上神是絕對不會低下他高貴的頭顱看她一眼的,這點她絕對自信。

“好了,”青雲把呆滯的大福扭正,對著鏡子,“是不是比你扮碧霞仙子那日化的強多了。”大福滿心想的都是剛剛那張近在咫尺的清冷臉龐,果然距離變近,威嚴度也是成倍增長,老虎屁股摸不得,老虎的身也是萬萬近不得的。

“還缺個東西,”青雲進了裏間,大福才敢活動活動僵直的軀幹。

不一會兒青雲拿著剪刀、紅紙走了過來,一朵小巧的蓮花花鈿躺在他的手心,“本尊真是做什麽都很像樣子。”青雲將那蓮花貼在大福額間,還用金箔點綴了花瓣瓣尖,整個妝容一下子鮮活起來,即使斂了周身仙氣,也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小仙子一般。

青雲拍了拍大福的發髻, “站起來讓本尊看看。”大福起身,在上神前面極婉約的轉了一圈。青雲上下打量,從前一節小竹竿的仙童不覺間也有曲線了,再看這妝容,頗有少女的韻味。青雲滿意的點點頭,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慨,“大福,你長大了。”

大福不滿道“我早就不是孩子了。”

“看你修為倒不覺有什麽成長。”

大福一臉黑線,“我這就去做功課。”說完就一溜煙逃走了。

青雲看著那個逃走的身影,心中五味雜陳,在下界不過短短數月,回想天庭時那個在他身邊轉來轉去的小豆丁,竟有種白駒過隙,浮雲蒼狗的感覺。老啦、老啦~

大福天真單純,不容易讓人設防,更何況略施脂粉之後,大福那副好相貌便被凸顯出來了,小丫鬟們捏捏她可愛的臉蛋、她的雙丫髻,從脂粉釵環就聊到了家中主君們身上。

“王妃的飯食又原封不動的送回來了。”廚房的小丫頭說道。

“王妃最近瘦的厲害,從前的褙子都穿著不合身了。”

“哎,咱們王妃也是個苦命人。”

“世家大族也不能盡如人意,也不知道王妃為何非要嫁進這沐王府受委屈。”

“你知道什麽,王妃和王爺可是青梅竹馬,那楚王妃是後來的。”

粉衫丫鬟看著像是王府的老人,其她丫鬟紛紛讓她細講講。

“我知道的也不多,但聽說王妃和王爺從前是沙場上一起征戰過,所建立的感情不是其他人能比的。後來打了勝仗,只有王爺一個人回來,大家都以為王妃在戰場上戰死了,王爺很是消沈了幾年。後來為了沐家有後,納了楚王妃為側妃,說正妃的位置要一直為殷氏留著。這楚側妃也是大家出身,溫柔解意,王爺漸漸從過去的感情裏走了出來。去年楚側妃生了兒子,王爺許諾要將她扶正。離吉日還有半月,咱們王妃卻從西域回來了。”

“哦?那幾年王妃去哪兒了?”大福驚詫的問道。

“說是雖然打了勝仗,那西域王卻一直賊心不死,王妃為了穩定邊疆,在那留守了五年,後來去了新將領才回來。”那粉衫女子說的正在興頭,看大家聽得認真,悄悄壓低聲音道,“說是為了穩定邊疆,我看倒未必,不然將軍何以如此消沈。殷氏回來後,王爺倒是如約娶了她為王妃,但是楚側妃已經許諾扶正,奏章都審批了,便升了平妻,不過到底還是低了咱們王妃一等,卻也不見抱怨,是個有心性的。”

“一別數載,心上人有了新人,王妃得多不好過啊。”

“可不是,王妃雖是行兵打仗的人,但過去也是溫柔識禮、落落大方,現在卻日日枯坐屋中,暗自垂淚,有時候沖下人發了脾氣又自惱的很。”

“要我說,其實楚王妃也沒錯,楚王妃也是出身名門、對下人寬容以待,對咱們王爺溫柔體貼,就算到手的名分沒了,都沒見楚王妃有過任何抱怨。”

粉衫丫鬟聞言一笑,其她人問她笑什麽?她說“就這樣才惱人,若那楚王妃出身貧民,貪圖沐王府榮華富貴,或者心術不正,那咱們王妃的脾氣就可以發出來。可偏偏楚王妃也實屬無辜,又是那樣一個溫良恭謙的人,才真真的讓人憋屈。只能怨天道不公、命運無常!”

大福吃驚,怪道自己從前說找個相愛的神君恩恩愛愛的相伴仙生,盼盼和上神都笑她想的簡單。原來感情不是你情我願就行,還有這麽多無可奈何的事。怪道那王妃怨氣如此之重。

大福揣著一肚子消息回到住處,停在門前,門扉緊關,上神總是神神秘秘的,不知道避著她在做什麽。但是沒關系,她也有瞞著上神的事。她敲了敲門,裏面應了聲“進”,她才推門進去。

頗有進步,青雲倍感欣慰,上次在劉府從丫鬟那聽了消息,這次就學會去跟小廝丫鬟們閑聊獲取情報了,還學會了敲門,這次下界下的頗值、頗值啊~

大福見上神心情不錯,頓時來了精神,興沖沖的跟他匯報,“上神,這次收獲不少,那楚王妃原來是側妃升的平妻,王爺從戰場回來沒有與王妃一起回來,五年後王妃才回來。”

“五年後?”

“對,據小侍女們說王妃是為了穩定邊關留在那的,但是大家都覺得這個理由難以服眾。”

“那沐楚氏雖然是後來居上,但是她溫婉識禮,實在是無可挑剔,要想化解殷依蕖的怨氣,從她這是無從下手了,那五年殷依蕖到底做了什麽,倒是可以探究一下。”

“上神說得對。”

青雲聽她嗓音略有嘶啞,示意她桌子上有茶水,半晌不見她挪動,擡頭看去,大福正一副求誇獎的神情看著自己,心下好笑,如她所願道,“不錯,這次做的很好”果然見她一臉的雀躍,帶動的自己心情也高漲起來。

大福咕嘟咕嘟喝了一口茶,對著上神笑的見牙不見眼的,坐下想起碧霞仙子曾教授她的禮儀,想起自己剛剛喝茶的豪邁,心內羞惱,整理好衣袖坐的規規矩矩的,內心起誓要做個溫婉的女子,像碧霞仙子那般。

“你知道我為何讓你去打探消息,而不是直接問王妃嗎?”大福一楞,對啊,為何不直接問王妃,她自己都想解開心結,肯定會配合啊。

“大福不知,”本來興沖沖覺得自己最近大有進步,現在上神這麽一問,大福答不上來覺得有些失落。

青雲諄諄教導道,“凡界的人有十八道玲瓏心竅,你正面問她,許多事難以啟齒,她會選擇不說,更何況她乃一介凡人沒有天神視角,許多事她只站在自己的角度,說的也不全面,而且沐王妃現在被情緒所困,一出口便是怨言怨語,你閱歷少容易被她的情緒所左右。”

“人世間的事情,學問竟然這般大。”

青雲點頭,繼續道,“所以在神界,很多得道飛升的神要比天生的神聰明機靈,明明神力不足,卻能謀得高位,原因就在於此。他們在凡間浸淫數十載,即使飛升了,也帶著凡界的很多習性。你自化形以來沒接觸過多少神仙,不知道他們的厲害,等你日後飛升成仙、成神,便會與他們打交道,這凡間的歷練不但是要助你修仙、還是教你為人處世,你可知曉?”

大福乖乖起身行禮,“大福受教。”

說完話,青雲帶著大福去王妃處,沐王妃忙的不可開交,因為西域的穆則帕爾來朝出訪,竟點名要見沐王爺和王妃。昔日的沙場敵人如今要朝中相見,不知那西域將軍揣的是什麽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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