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情一字上，蕭煥林更是傻得可以，完全是被趙康靈捏在手中耍得團團轉。

刑顏玉問：“從你上楊芯的游船那一刻起，到你們談完下船，中間有多少時間？”

蕭煥林此刻的狀態已不是很好，他聽著刑顏玉的問話，皺起眉峰想了半晌，方回道：

“約莫有一刻餘鐘。”

一刻餘鐘不長，可對於閨閣小姐私會外男來說，是相當長的時間了，特別於真正良善的楊芯來說，這在楊芯規規矩矩的生命裏，簡直是楊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但為了趙康靈，楊芯答應了，可見楊芯有多珍惜看重趙康靈這個閨蜜。

蕭煥林也證實，趙康靈不止一回提過楊芯，對楊芯這位手帕交，趙康靈素來都是滿口的讚揚，但他有時候又覺得趙康靈其實沒如嘴裏那般待楊芯好。

倘真是好，趙康靈是怎麽也做不出讓楊芯在新月湖游船上私會蕭煥林之事來，便是這其中是為了趙康靈之事，但外人又不知，所見無不是楊芯私會蕭煥林於新月湖之上。

朱懷古嘆氣道：“趙康靈會有目的，那她定然不會更安排新月湖游船上楊芯同你一會之事的萬無一失，既然不是趙康靈所安排，那游船上你的出現，幾近無人知曉，這其中定有緣由。”

說到最末，她是肯定的語氣。

蕭煥林問：“不是說大有可能是楊芯自已安排妥當的麽？”

刑顏玉道：“那也只是我們的猜測，畢竟是事關楊芯名聲，楊芯不可能不看重，但倘……”

他看向朱懷古，朱懷古接下道：

“倘楊芯事先並不曉得趙康靈會帶著蕭公子到新月湖會一會她，並請求她為趙康靈勸一勸蕭公子，那便也就沒什麽所謂事先萬無一失的安排了。”

蕭煥林明白過來，他張著嘴啞然。

他雖僅見過楊芯那麽一回，便終歸說過話，他知道楊芯這姑娘實則良善，自楊芯意外溺亡後，雖非他之過，他也曾細細想過當日的情況，這會兒再細細回憶，不由道：

“當日趙二小姐與在下無法達成共識，她離開後在下尾隨，一路上她並非四處亂走，而是直接前往新月湖……在下想，她是知道當日楊大小姐就在新月湖上游船的！”

朱懷古明白蕭煥林的意思，眼眸一亮：

“那趙康靈是否曉得蕭公子你便緊跟在她身後？”

蕭煥林自嘲道：“怎會不知？每回一談不攏，她一走，在下便會跟著想勸回她的心意。”

刑顏玉問：“那後來呢？”

“後來便是方將在下所言。”蕭煥林道，“在下遠遠瞧著，她同楊大小姐說好後，便轉回來同我說，我再是上船……”

朱懷古打斷蕭煥林的重覆敘述：“蕭公子，你可認得三娘？”

“三娘？”蕭煥林一楞，完全不是裝的。

朱懷古同刑顏玉對看一眼，兩人覺得莫非給三娘銀子的那位公子不是蕭煥林？

未想兩人剛想罷，蕭煥林便緩過神兒來，試著問：

“朱小公子說的可是錦繡綢緞莊的繡娘？”

三娘確實是，朱懷古點頭：

“就是她！”

蕭煥林似是松了口氣：“你們也都看到了，在下的日子過得並不闊綽。”

這點真是。

他接下道：“確是在下給那位繡娘銀子，那些銀子還是在下當了不少貼身之物才換回來的。”

刑顏玉問：“你為何要給三娘銀子？就因著她在錦繡綢緞莊裏無意間看到你欲與趙康靈搭話？”

蕭煥林點頭：“趙二小姐不希望我們的關系為人所知，可那日實在是我被逼急了，方會在那樣不周全的情況下現身，之後趙二小姐與小真姑娘急速離開，我撞到三娘，三娘也知我是在追趙二小姐，為了不讓流言滿天飛，真傷到趙二小姐，在下唯有解決這件麻煩。”

於是他變賣了幾件還算值點小錢的貼身之物，湊了銀子交給三娘，為防三娘太貪，他不得不裝成惡人，威喝三娘即拿了銀子，便不準將他到過錦繡綢緞莊一事兒到處宣傳。

三娘到底貪不貪財，當時他不知道，只知三娘確實是怕了他那副惡模惡樣，抖著聲音連道絕不會胡說。

沒想三娘在收了銀子後，便病倒了，在家中養病，那時他得知後，還覺得這樣也好，緩一緩，事情過去了，三娘再回錦繡綢緞莊繼續當繡娘，早已不會再提及他與趙康靈之事。

沒想三娘這一病，卻讓朱懷古揪了個疑，蕭煥林也是在大理寺衙差與畫師到過三娘家後方得知，得知後他只一味搖頭苦笑，覺得這大概也是天意，他是躲也躲不過，避也避不開。

至於做了這件事兒，蕭煥林沒後悔過：

“當時只是為了趙二小姐名聲著想，事後方會如此……”

朱懷古卻揪到一個事實悖論：“蕭公子說是為了趙二小姐的名聲，是指她死後的名聲，還是生前的名聲？”

蕭煥林一怔：“這有還區別？”

刑顏玉挑眉：“這區別大了！”

倘是為了維護趙康靈生前名聲，那蕭煥林無疑是亡羊補牢，可惜趙康靈品性一事兒，早已經不是僅蕭煥林一人知曉的事情，諸如路姑姑、寧師傅亦早知，只是兩人厚道，不曾將其多加宣揚。

倘是為了維所趙康靈死後名聲，多少人同蕭煥林有此想法，起先也都不說，這無可厚非，但蕭煥林同其他人不同的一點是，蕭煥林是直接將三娘這個重要證人控制住，其他人或多或少卻皆只是不願說死者趙康靈的壞話罷了。

三娘這個證人不可謂不重要，是直接讓兩人尋到蕭煥林存在的重要關健，對於這一點，兩人直接向蕭煥林提出了疑問。

蕭煥林聽後默默無言，似是思慮一番，也似是覺得再瞞不住內心深處的那一點惶恐，他臉開始變色：

“我……我承認，起初我確實是為了護著趙二小姐，後來我……則是不想牽扯其中……”

他不想牽扯到案件當中去，不管後來死了誰，楊芯也好，意中人趙康靈也罷，他自始至終最在意的，不過是他的功成名就，他不能有汙名，便是最後能洗清，多少於將來的仕途也會有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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