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歸其底，蕭煥林與趙康靈一般皆是只想到自已的自私之人。

如實吐出後，似是自楊芯死之日起便壓在蕭煥林心口的巨石緩緩而落，似是想通，也似是已然接受，還有一點他得糾正：

“你們懷疑我就是那鬼祟之人，這點我需得辨駁，我是上過當日楊大小姐的游船，但我從未下過水。”

從未下過水？

這下讓朱懷古與刑顏玉兩人同時一怔，再是同向蕭煥林再三確認，結果蕭煥林指天發誓，說要是他撒謊，就讓他一輩子功不成名不就，連妻子都娶不上。

這誓不可謂不毒。

既然蕭煥林不是，空口說無憑，發誓麽，兩人是大概信了，不過為了穩健，兩人向蕭煥林約好，明日一早同到發現鬼祟男子的第三家船娘家。

蕭煥林同意：“好！在下去，那位大姐便是沒見過那男子的正面，這後腦勺卻是看得真切，在下去讓那位大姐認一認，也好讓在下向兩位證實，在下真沒撒謊！”

再問一些上船的細節，蕭煥林說楊芯自他上船，兩人便進到船艙坐下，簾子也放了下來，窗子什麽的都遮得嚴實，他上船之際，也是選了個無人看見的當下，形同下船之際。

其中這般順利，自然也少不得楊芯著手安排之功，故當朱懷古與刑顏玉說可能是楊芯早有安排時，蕭煥林才沒反駁，因為他也一直這般認為。

可現如今打開天窗說亮話至今，這真相卻離原本他想的越來越遠，也越來越讓人不解。

當日船上就他一個外男，還有楊芯一個千金小姐，他上岸後船上便只餘楊芯一人，怎麽可能還有一個鬼祟男子讓第三家船娘意外瞧見？

別說做為趙康靈案的主審官刑顏玉，及協助查案的朱懷古想不明白，蕭煥林再想想，也是怎麽也想不通。

朱懷古道：“當時一定還有你不知道的事情。”

這話是對他說的，蕭煥林明白：

“朱小公子的意思是，在我之後，還有其他男子偷偷上了楊大小姐的游船？”

但怎麽可能？

刑顏玉道：“怎麽不可能？事在人為，何況楊芯為了會你一面，將自已的丫寰婆子皆打發到岸上，至於旁人，沒有銀子收買不了的。”

這話說得蕭煥林瞬間有些不太自在：“這倒也是。”

朱懷古沒再說話，她沈默著，理著案情，不僅是趙康靈案，還有楊芯之死，她覺得這兩件事情應當就是兩個案件，只是楊芯溺亡案件，兇手做得太過水過無痕，而後一個案件趙康靈案，兇手同樣做得半點兒痕跡不留。

京城之中，圍繞在楊芯與趙康靈兩大官宦千金身邊的兇手，到底會是一個怎麽樣的人呢？

可惜除了順著三娘這條線找到蕭煥林之外，蕭煥林除了證實他便是趙康靈與之糾纏的男子，也證實確上過楊芯游新月湖時的游船外，這突然又牽扯出鬼祟男子極有可能根本就另有他人。

這線索是有，可怎麽讓她越來越有其實她一直被兇手帶著繞圈的感覺？

朱懷古想得暈乎乎的，實在是腦中的各種線索各種相交疊加給繞得微亂，她正在心中一條一條歸正，想著再捋一遍，便聽得刑顏玉起身道：

“蕭公子已然全部說得差不多了，這會兒雖是夜裏，卻也未到戌時末，想必那劉秀才應當還未歇下吧？”

這是要劉秀才證實蕭煥林所言真假。

聽罷，她與蕭煥林同看向墻角高幾上的滴漏，確實未過戌時末。

蕭煥林隨後起身：“是，劉秀才這人睡得晚，最是用功讀書，雖喜好往梨園跑聽聽小曲兒，卻是從來不耽誤正事兒。”

正事兒麽，便是每日不落下的讀書做學問，奮力為下一考舉人老爺作準備。

由著蕭煥林領路，三人很快到東廂十號房，果然見得屋裏還亮堂著，細聽還能聽到屋裏朗朗的讀書聲，是刻意壓著聲音朗讀，知道夜裏不得擾了旁人。

蕭煥林敲門，又喊了一聲，劉秀才很快來開門，見不止蕭煥林一人，他顯然有些懵：

“煥林，這兩位是……”

蕭煥林只好做了介紹，劉秀才一聽瞪大眼，再看蕭煥林，滿眼有些不相信蕭煥林竟還識得京城紅人與京中貴人。

到屋裏見完禮不拘禮齊坐下，劉秀才還有些緩不過來，偷偷再問一遍蕭煥林：

“真是大理寺左少卿刑大人？那京中第一才子？”

蕭煥林點頭。

劉秀才再問：“真是近時那傳遍京城的小公子大神探，大理寺首官池寺卿身邊的侍從朱懷古？”

蕭煥林無奈地再點頭：“劉兄，別問了，真是！”

劉秀才一個大喘氣險些沒過去，瞬間結巴起來：

“那那那……”

其實屋裏不大，同蕭煥林所住的屋子差不多，擺設也是簡陋得可以，看得出來劉秀才的出身與蕭煥林差不離，皆是普通的老百姓，只是家中尚有餘糧，方能讓兩人在落傍後齊齊待在京中，繼續等待下一次科考，再爭取下舉人老爺的功名。

時辰不早，早先因等著蕭煥林，刑顏玉與朱懷古就吃了些管事簡單買來的膳食，膳食又不合胃口，朱懷古還好，吃了個飽，刑顏玉是只草草填了填肚子，這會兒已然又餓了。

他趕緊進入正題，很是簡單地問了下趙康靈主仆被殺當日，劉秀才是否在春梨園遇到過蕭煥林？

劉秀才點頭：“是！遇到蕭兄後，便結伴在春梨園聽了一下晌的小曲兒！”

朱懷古問：“兩位都在備考下一次科舉，怎麽還有閑情逸致到梨園聽小曲兒？”

特別是蕭煥林，他是自上晌便出去，先是到了茶館無所事事地待了一上晌，後又到春梨園聽小曲兒玩樂了一下晌，這對於紈絝子弟來說，不奇怪，但對於落榜待再考的秀才們來說，這是不是有些閑情得過了？

劉秀才一聽道：“朱小公子有所不知？當日這居所院裏院外大掃除，裏裏外外都得清潔一番，我們兩人是將自個屋子提前在夜裏便早早收拾幹凈了，一早便出去胡逛，也是為了不耽誤院裏雇來的臨時雜役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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