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找人，有畫像照著找，無需像上個案子那般勞師動眾的傾巢而出，但找起來，也沒那麽快有消息。

趙康靈案所有線索都停在那兒，查到同趙康靈有牽扯的楊芯又早在兩月前溺亡，還有趙康靈生前自已同楊芯說的糾纏她的男子。

這個男子，是真實存在的，男子糾纏趙康靈，寧師傅亦曾經親眼在夜裏見過，可以證實此事真的。

時間是在多月之前的一個夜裏，朱懷古尋思著找趙員外郎問問，畢竟一個閨閣女子那麽晚還在外邊，這種情況必定少極。

刑顏玉聽後二話不說，便陪著她前往工部。

趙員外郎得知刑顏玉親自上工部來找他，立刻前往接待廳，進屋見禮後，也急聲問刑顏玉：

“刑大人，是不是我家閨女的案子有眉目了？是不是能證實是孫檢芝是兇手了？”

連著發問，可見趙員外郎真是日夜惦著趙康靈案的結果。

刑顏玉知痛失閨女，趙員外郎一日不見到兇手伏法，便一日無法真正繼續過安寧的日子，他歉意道：

“沒有，案子還在查，我們來，是想問趙大人一件事情。”

一路繃緊神經地跑過來，以為終於可以聽到孫檢芝那混帳伏法，沒想卻是案子還未結的消息，趙員外郎難掩失望，跌坐於圈椅裏，半晌沒能說出話來。

朱懷古看著也覺得不好受：“趙大人，我們想問問，數月前的一個夜裏，趙二小姐可曾獨自出過門？”

寧師傅沒提及小真，說當時只看到趙康靈，並未有小真在旁。

趙員外郎聽到話，看了朱懷古一眼，再看刑顏玉一眼，發現也在等著他的答案，他方想了想，又問：

“幾個月前？哪一日？”

寧師傅也不確定具體幾個月前的哪一日，但有個大概的時間，朱懷古道：

“大概是四五個月前，夜裏，具體不知。但我想趙二小姐在夜裏獨自出門，那肯定是極少的，趙大人可有印象？”

話是這樣沒錯，然趙員外郎再疼閨女，到底是個大老爺們，主管外，這內宅之事素來是他妻子趙二奶奶管，他搖頭道：

“這個我不清楚……”

又立刻站起身看刑顏玉：“重要麽？”

刑顏玉點頭：“重要。”

趙員外郎道：“那現在就到我府上去！”

沒片刻，趙員外郎去向工部尚書請了短假，同刑顏玉、朱懷古很快回到趙府。

趙二奶奶在偏廳坐著，聽著朱懷古再把問題重述一遍，她楞了有半會兒，最後搖頭：

“不！不可能！靈姐兒素來乖巧，她怎麽可能在夜裏獨自一個人出府去？！”

更重要的是，她居然半點兒不知！

趙員外郎附和：“對，我也覺得不可能，靈姐兒一向聽話，自小便讀《閨訓》，她怎麽會瞞著她母親瞞著我瞞著闔府的人獨自在夜裏出門？不會的！”

父母之心，兩人都能理解，可這樣逃避問題卻非正道。

朱懷古自覺說話份量輕，誠然也是事實，便使眼色給刑顏玉，讓他開口。

刑顏玉明白：“趙大人，趙二奶奶，我知道現今讓你們回想趙二小姐數月前的夜裏是否有獨自外出一事兒，實在對你們對趙二小姐都是一種不太好的揣測，可兩位有沒有想過，趙二小姐在天之靈，如今的她更在乎的是什麽？”

趙康靈已死，現如今的她更在乎什麽？

慘死的趙康靈更在乎是什麽，答案呼之欲出，趙員外郎、趙二奶奶都能聽明白刑顏玉這話的意思，然想了又想，除了同樣慘死的小真，夫妻倆是再想不到時刻知道自家次女的行蹤。

何況既是在夜裏，兩人又說有證人僅看到他們閨女一人，未曾看到小真，那麽極有可能閨女夜裏出府不僅偷偷出府，且連貼身丫寰都瞞了，這該是多大的事兒？

夫妻倆越想是越心驚，半天也沒能答個所以然來。

趙康靈生前住在靈風院，丫寰婆子一大堆，但真正能知道些趙康靈事兒的人僅有小真。

趙員外郎與趙二奶奶將兩人帶到靈風院，吩咐滿院的人都得聽兩人，特別是刑顏玉調度之後，夫妻倆便一個回了工部當差，一個哭得太厲害回院躺會兒歇著去。

朱懷古把滿院的人集起來站一院子，再站回大搖大擺端坐在圈椅裏的刑顏玉身邊。

刑顏玉開始發問，問的都是諸如趙康靈平日裏都在院子做些什麽，與小真是不是真的影形不離，及趙康靈平日裏待人如何，是否真如外間所傳那般溫婉和善。

答案無不是與外間所傳一般無二。

刑顏玉擡眼看向朱懷古，朱懷古察覺，垂眸看他，再看回滿院的丫寰婆子，問：

“趙二小姐生前，對你們都不錯吧？”

眾丫寰婆子點頭，都應是，有些低著頭，有些應得有力無氣，有的幹脆只點了頭，更有些在點頭之前還遲疑了下。

這些朱懷古看著，沒當場點破，只是接著問下一句：

“那麽都有誰領過趙二小姐生前的賞？”

這一問，卻是將眾丫寰婆子給問住了，瞬間鴉雀無聲，刑顏玉也聽得不由看朱懷古一眼。

朱懷古上前兩步，站在眾丫寰婆子跟前：

“怎麽？沒有？不是說趙二小姐生前都對你們不錯麽？還是你們這樣回答，不過是因著死者逝，不願多說死者壞話？”

眾丫寰婆子統一口徑的神色開始松動，有的人開始燥動不安，有的人已然想說些什麽，嘴張到一半卻又給閉了回去。

朱懷古走入丫寰婆子當中，走到這個想開口又在最後關頭閉嘴的一個綠裙丫寰跟前：

“你在靈風院是負責做什麽的？”

綠裙丫寰突然被點名問到，朱懷古又俏生生近在咫尺，她嚇得可不是一般的重，半會兒哆哆嗦嗦沒能說出一句全的話來。

讓刑顏玉下命譴散滿院的丫寰婆子，只餘綠裙丫寰一人，被朱懷古請進了屋。

離去時那些丫寰婆子個個往屋裏看，明顯是在瞧被綠裙丫寰會說些什麽，綠裙丫寰也感受到了無數視線不時瞄在她身邊，壓力可謂巨大，對刑顏玉與朱懷古碰一聲便跪了下去：

“刑大人！朱小公子！奴婢是什麽也不知道，真的什麽也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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