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丫寰婆子離去時的異樣同樣被刑顏玉看在眼裏，對於朱懷古能在她們中間點出這麽一個綠裙丫寰來，他對她便十分信任，當下示意朱懷古處理，讓綠裙丫寰起身免禮後，他純當壁上觀。

朱懷古看著已站起身，卻有些站不穩的綠裙丫寰溫聲道：

“你別怕，死者已矣，你便是說出一些什麽不利於死者生前清譽的話來，那也是為了助大人早點查得真相，揖得真兇，平死者慘死的冤屈。何況，其中小真也是一個丫寰，難道你平日同小真有仇？”

綠裙丫寰聽前面那些話，仍緊咬著牙關半字不出，聽到後面關於小真的，她驀地搖頭：

“不！小真姐姐人很好，奴婢怎麽可能同小真姐姐有仇！”

“那你為什麽不幫小真？”朱懷古乘勝追擊，“她死得冤枉，倘不是侍候在趙二小姐身邊，大概她也落不到慘死街頭的下場。”

綠裙丫寰聽得心有淒淒，不由附和道：

“小真姐姐就是被連累的，她死得冤，死得不值……”

她低聲呢喃，幾乎將話含在嘴裏，可屋裏安靜得很，在場的兩人還是把她的喃語聽個清楚。

“為護主而亡，怎麽不值了？”刑顏玉道，“這樣的忠婢，但凡有誰提起來，誰不得讚一聲好？”

“讚一聲好有什麽？”綠裙丫寰語氣突地拔高，情緒變得激動，觸及刑顏玉那探問的眼眸，立即又蔫了下去，伏首在地：“誠如大人所言，奴婢實在沒什麽好說的。”

刑顏玉摸摸鼻梁，好吧，他一插話，剛冒起來的苗頭被他一下子掐滅了。

朱懷古全是不在意這一插曲，她就是覺得這些丫寰婆子明明知道一些事情，卻誰也不肯說，連神情舉止有異被她揪出來的綠裙丫寰事到如今也是不肯實說，這是為什麽？

能讓滿院子的丫寰婆子連句實話也不敢說的人，顯而易見，除了趙員外郎與趙二奶奶，必定還有第三人。

之所以沒疑到趙員外郎夫妻倆頭上，是因著死者是趙康靈，是他們的嫡次女，閨女慘死，沒有父母是不願查明真相，揖得兇手為閨女報仇的，夫妻倆的著緊悲痛也證實這一點。

那麽除了夫妻倆外，這趙府裏還有誰有這般大的權威？

綠裙丫寰怎麽也不肯吐出實情，又不能動用私刑，但是用了，大概也達不到兩人所想要的真相。

讓綠裙丫寰退下後，朱懷古對刑顏玉道：

“大人查查趙府裏除了趙員外郎與趙二奶奶外，誰把著趙府下人的生死。”

刑顏玉表示沒問題，這個他去查問，那她呢？

朱懷古道：“我去跟跟剛才那著綠裙的丫寰。”

倘趙府真有這第三人，那麽綠裙丫寰被她與刑顏玉單獨留在屋裏好一會兒，這第三人必定早收到風，倘真有異，第三人必定著急了，一著急，必定尋綠裙丫寰問有沒有在屋裏說些什麽。

兩人分頭行動，刑顏玉直接往前院去，找外管事言明要再見見趙二奶奶，朱懷古則很快尾隨著綠裙丫寰來到下人房。

這會兒正是各自當差的時候，三面都是下人房的院子靜得很，剛進院時，朱懷古還險些同一個剛出院的小丫寰給撞個正著，把她嚇得夠愴。

回想起來，自她重生於這百年後，像這般鬼鬼祟祟的事情，她還真幹過不少，且每回都是為了案子，真是越做越嫻熟，以後小偷大盜的，大概她都有資格了。

誠然想是想，她怎麽也不可能這般做。

下人房連著幾間下去，到了走廊盡頭的最後一間，便是綠裙丫寰與另三個丫寰同住的屋子。

屋裏另三人都在各院當差，只餘綠裙丫寰一人待在屋裏，朱懷古把耳朵貼近門去聽，好像是有聽到哭聲，再細聽一會兒，竟然還聽到一把在勸的聲音。

看來屋裏也不是僅綠裙丫寰一個人在，就是不知這另一個人是誰。

窗臺正靠著屋裏高幾，高幾兩邊放著扶手椅，物什雖都舊了，但都結實好用，綠裙丫寰與另一人便各自坐著一把，兩兩在說著話兒。

窗臺太近，朱懷古也不敢戳破紙往裏看，怕一戳破便被發覺，只好半蹲在窗臺外下面，耳朵緊貼著窗臺仔細地聽著屋裏的說話聲。

“你也別哭了，沒說什麽便好！”

“可要是劉管事不信，那怎麽辦？”

“信不信的，只看那位刑大人與朱小公子有沒有查出什麽結果來，再說了，你真沒說，劉管事還能拿你怎麽樣？”

一聽這話，綠裙丫寰哭得更兇了，伴著哭聲道：

“劉管事他手裏握著我全家的去留，在府裏他也就能拿我怎麽樣，可要是他把我們一家子全調到外面莊子上去，那還不是遲早被他給捏死麽！”

劉管事？

捏死？

看來這劉管事應當就是第三人，且是手段狠辣心腸歹毒之輩。

沒再聽下去，也是怕聽久了會被發現，朱懷古趁著院子還沒人撞破她，她趕緊再悄悄離開了院子，往前院走。

到了前院，刑顏玉也剛見完趙二奶奶，得到一個與她相同的答案——劉管事。

刑顏玉詳細道：“這劉管事是趙府家生子，世代在趙家當下人，趙二奶奶說一直都忠心耿耿，再加上劉管事年輕時曾為了救趙員外郎斷了一條腿兒，雖然後來尋名醫接好治好，但也自此落下毛病，走路是一瘸一拐的，親事也不好找，年至二十好幾方娶了現在的媳婦兒，現如今倒是兒女雙全。因著這一茬，趙員外郎十分看重劉管事，內宅雜務，除了趙二奶奶之外，就他權力最大，可謂是內宅的第二把手！”

朱懷古聽後，也將從下人房裏聽到綠裙丫寰同另一個人說的話轉述給刑顏玉聽，刑顏玉聽罷只覺這劉管事必定有事，跑也是跑不了了。

當下兩人欲出偏廳去找劉管事，沒想劉管事反是找上門來，沒等兩人出前院偏廳大門，劉管事便進了偏廳，行禮後道：

“刑大人！朱小公子！料想著兩位該是要找小的，小的便趕緊過來拜見大人，也任朱小公子查問，但有小的知曉的，小的必定如實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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