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懷古跟著進公事房坐下：“其實大人身邊人才濟濟，沒我，也能查清案子。”

她就不明白了，刑顏玉堂堂大理寺左少卿，怎麽就對她感興趣？

難道是因著先前那夜裏說的池千望欣賞她？

這有何奇怪的，上峰欣賞下屬，主子看侍從順眼，這都挺正常的。

“這倒是！”刑顏玉沒客氣，“但要讓速度提上來，別讓趙員外郎三天兩頭尋我晦氣，這不就得抓緊時間破案麽。”

這意思是在說有她相助，事半功倍，朱懷古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

“大人繆讚了！”

閑話不多說，兩人很快進入正題，說起趙康靈案案情來。

朱懷古將昨日同殷朗遍訪後的結果一一說了，再總結道：

“在新鮮小店，趙康靈的幃帽，與那句‘避得了一時避不了一世’的話；在錦繡綢緞莊空手而歸，女掌櫃覺得綢緞莊老板路姑姑對趙康靈頗有看法；在商氏成衣鋪，趙康靈主仆有前門不走，偏偏走後門的怪異，蕭師傅聽得小真同趙康靈說氣運不佳；四家中僅應家金銀樓一家沒甚異常，餘下三家或多或少都能得到一些關於趙康靈主仆被殺當日的一些異常。”

刑顏玉聽得入神，這四家他雖沒親自一一訪過，可也派人去查問過，怎麽就沒朱懷古與殷朗同去走訪所得的這些疑處線索？

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丟，敢情他手下的人比上池千望身邊的人，一個個都得丟！

他道：“你剛才說還有個寧師傅？”

朱懷古道：“對。”

接著她又將走訪查問寧師傅的過程大概說了下，將事關趙康靈的重點著重說了，刑顏玉聽後訝道：

“趙康靈居然與外邊男子有私情？！”

趙康靈在外的名聲實在是太好，就溫婉可人溫柔文靜一個賢名，實在是誰聽到這個內情，誰多少都得跳上一跳。

刑顏玉訝過後道：“倘此事兒是真的，倘無確鑿證據，趙員外郎定然不信。”

倘讓趙員外郎聽到，朱懷古都可以想象到趙員外郎那難以置信的表情，再是指著她鼻子罵不可能，罵是她汙陷他閨女的情景。

她嗯一聲：“還得查，僅寧師傅一面之詞，尚不能下定論。”

再想到路姑姑，她起身道：

“錦繡綢緞莊的路姑姑，她大概能知道一些事情，我去訪訪。”

原本打算著同殷朗今上晌一起去，沒想殷朗被池千望留下了，她便只能一個人去，沒想她剛起身說道，刑顏玉便跟著起身說一起。

朱懷古看了公案上那一大堆公文：“大人要料理的公務還挺多，要不就我去吧。”

刑顏玉順著朱懷古視線看去，便一陣頭疼：

“是挺多，不過如今我手上就這案子最重要，一日不破，我一日便得讓趙員外郎叨死。再者，路姑姑可不比旁人，要是不夠身份，輕易見不得她，我同去，見到她便快些。”

誠然亮出大理寺查案的招牌，也能讓路姑姑見她，不過刑顏玉這話說得對，這見與見之間，身份不同見到的時間也不同。

案情疑心太多，許多地方都還未查明，時間能省著就省著，她也實在不想浪費在勸服路姑姑見她的事情上。

朱懷古再不多言，很快同刑顏玉出了大理寺，兩人沒騎馬，同坐上刑家的大車。

路上車廂裏，朱懷古想起刑顏玉身上有家傳寶玉，不由眼神兒四下暗瞟，盡往刑顏玉脖子與腰間瞄，想著能不能看到那玉佩。

正瞄得起勁，她也沒瞄到想看到的玉佩時，便聽腦袋上方響起刑顏玉的怪笑聲：

“我知你與千望的關系不一般，可你也別盡將所有人想成千望啊，我可不好男色！”

聽著他這樣伴著怪笑聲，話裏又說著鄭而重之的言語，朱懷古一下子被噎著，連咳了好幾聲，連眼淚都給咳出來。

刑顏玉隨意將大掌往朱懷古背上拍著，想著幫著拍拍止止咳，沒想一個沒註意力道，便將朱懷古拍得險掉下軟座。

他趕緊扶住她：“沒事吧？哎喲我說，你這身子可真單薄！”

朱懷古也是沒想到不過偷瞄幾眼，便落個這般下場，趕緊穩住心神與身子後，輕輕拂開刑顏玉扶著她的雙手，臉微熱道：

“我自幼家貧，身子骨差些，受不住大人幾掌。”

刑顏玉是有身後在身的，跟普通官員不同，既有書呆秀才的文雅，也有武將勃發的英姿，生得又好看，俊秀無雙的容貌不知擄獲了京城裏多少未嫁芳心。

他一掌下去，本就想著朱懷古又不是女孩兒，放輕了拍是放輕了，終沒註意力道，一個沒掌握好，一個大掌下去便如同蒲扇般拍下去。

朱懷古大約也沒想到他會一掌拍下去，沒個準備，便突然連打帶嚇得險掉下座，他想著有些歉意：

“千望也真是，都在他府上數月了，怎麽也沒把你給養得壯實些？”

接著舊話重提：“要不你到我府上來？我一定好酒好肉地把你養著！”

剛沒咳了的朱懷古一聽，猛又咳了起來，他伸手欲再幫著拍拍背，伸到一半見朱懷古避過，他悻悻伸回來：

“行了行了，知道你舍不得你家少爺，不說了！”

說話說，車夫便道錦繡綢段莊到了。

臨下車前，刑顏玉看著朱懷古道：

“既然你不想過來幫我，那等這案子你幫我破了，我答應你一個要求。”

朱懷古即時雙眼一亮：“真的？”

“真的。”

“什麽要求都行？”

“賣身不行。”

“……”

自腳踏板下來，車夫將大車停在一側去，莫擋了人家門店做生意，朱懷古認真求證道：

“大人方將所言，可是當真？”

刑顏玉沒再玩笑，一本正經點頭：

“當真，只要在我能力範圍內，亦不作奸犯科不賣身，我都可以答應。”

自動略過作奸犯科賣身等不靠譜言語，朱懷古歡喜地先行謝過：

“謝大人！”

刑顏玉抿笑道：“謝什麽，你幫我，我幫你，理所應當。”

再說了，他還挺好奇朱懷古對他能有什麽要求的。

旁人不知道池千望對朱懷古的心思，他可是知道的，憑這一點，朱懷古對池千望提什麽要求，池千望能不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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