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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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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車停在周挽小區門口,陸西驍背著她爬上三樓,將她放下。

她已經快要睡著,陸西驍掰起她的臉,問:“鑰匙呢?”

“書包。”

他扯過她書包,翻個底朝天,終於在旁邊的夾層找到她的家門鑰匙,剛要開鎖,卻又半途被周挽攔下來。

“等一下。”

陸西驍擰眉,側頭。

她手裏攥著鑰匙,人慢吞吞地貼著門框滑坐在地上。

喝醉的感覺並不好受,但的確會麻痹那根痛苦的神經,這次喝酒不算太後悔。

“我在這坐會兒再進去。”周挽說,“等酒勁過去了。”

現在這樣被奶奶看到,肯定會擔心得整晚睡不著,後面幾天都要胡思亂想。

陸西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一會兒,說:“你這種幾杯酒就喝醉的,你覺得酒勁過去會很快?”

周挽沒有這方面經驗:“會很慢嗎?”

“你在這凍成根冰棍兒也過不去。”

“……”

陸西驍踢了踢她鞋子:“到我那緩兒去。”

周挽楞了下。

若是換個人說這樣的話,一定會讓人覺得是圖謀不軌,但陸西驍說卻不會,就是個隨口的提議。

天確實太冷了,在樓道裏待不到半小時酒肯定會感冒。

但深更半夜地到異性家,周挽也知道不合規矩。

“沒事,就在這吧,那樣太麻煩你了。”周挽說。

“起來。”陸西驍不耐煩,拽著她後領將人拎起,“酒醒了自己回來。”

周挽還想說什麽,陸西驍嘖了聲,像是極為不耐煩,俯身攔腰抱起她,大步下樓。

周挽掙紮了下,但碰到他冰涼的手後便停下。

剛才他一路背著她過來,手被寒風吹得刺骨。

周挽將自己的手輕輕蓋在他手背上。

陸西驍垂眼看她,不動聲色地輕扯了下唇角。

好在陸西驍住的地方離這兒不遠,他步子邁得大,沒一會兒就到了。

他將周挽放下,棉拖丟到她面前:“酒醒了自己回去。”

周挽點頭,跟他道謝。

陸西驍沒再理會她,直接進了臥室,周挽在沙發邊坐下,觀察四周,茶幾上的煙灰缸滿了,除此之外看不出這兒有人住的跡象,沒有一點煙火氣。

或許周圍都是大理石磚的緣故,這兒的溫度也格外低,有幾分陰冷。

沒一會兒,身後那間臥室響起水聲。

陸西驍在洗澡。

周挽眼睫顫了顫。

到這一刻,她終於生出些無法忽視的別扭。

已經很晚了,外頭漆黑,雜亂荒蕪的院子裏什麽都沒有,像是掉落在這片城市中的一座孤島。

孤島上只有她和陸西驍兩人。

實在是,有些不合規矩。

因為喝多酒,呼出的氣都帶著酒精味,灼熱滾燙,弄得周身皮膚都發燙泛紅。

於是眼前大理石做成的茶幾就成了“解藥”,周挽跪坐在地攤上,緩緩低下頸,將臉貼在冰涼的大理石面上,終於緩解了些,腦袋清明了,只是眼皮越來越重。

過了大概十分鐘,臥室門打開。

陸西驍穿著灰白色的家居服走出來,看到趴在茶幾上的周挽,挑眉:“在幹嘛。”

周挽坐起來,一邊臉頰冰的發麻,囁喏道:“沒幹嘛。”

“要洗澡麽?”

周挽一頓:“不用了。”

他意味不明地輕嗤了聲,坐在一旁的單人沙發,點了支煙。

周挽又重新靠回去,抓了抓脖子。

順著她的動作,陸西驍忽然視線一頓,擰眉:“脖子怎麽了?”

“什麽?”

他坐起來,拽掉周挽放在脖子上的手。

小姑娘白皙纖細的脖頸上泛起許多紅點,又被抓住一道道的紅痕。

“癢?”他問。

周挽點頭。

“你酒精過敏?”

周挽楞了下:“我不知道。”

她摸了摸自己脖子,忽然想到小時候有一回吃酒糟雞,她不喜歡那個味道,吃了一口就沒再吃,但當天晚上就渾身發癢,爸爸給她買了過敏藥才褪下去。

“啊。”周挽怔楞的,擡頭看向陸西驍,“好像是。”

他低聲罵了句臟話,折身走向臥室:“我換件衣服,去醫院。”

周挽實在不想再麻煩他折騰他,心裏愈發過意不去,加上現在這個節骨眼,她也不太想去醫院。

“陸西驍。”周挽出聲,“買個過敏藥就好了,別去醫院了。”

他皺眉,沒說話。

周挽又說:“真的,我小時候過敏吃藥就好了。”

他問:“還記得什麽藥麽。”

“記得。”周挽說,“我看看藥店能不能送。”

陸西驍點頭,坐回到椅子上。

兩人沈默著坐在一起,陸西驍玩手機,周挽睡覺。

直到她覺得自己下一秒就要陷入深度睡眠時,門鈴按響,把淺眠的周挽吵醒。

她睜眼,陸西驍已經起身去開門。

周挽聽到他說了句謝,拎著袋子進來。

周挽看過說明書,吞了兩顆藥下去。

陸西驍將水杯放到一邊:“在這待會兒,要是還不舒服就去醫院。”

“好。”周挽手撐著沈重的腦袋,“你先睡覺去吧,一會兒我自己會回去。”

“行。”他起身,走進臥室。

*

第一束陽光透過兩半窗簾的縫隙照射進來,正好打在周挽眼皮上,她眼睫顫了顫,蹙著眉緩緩睜開眼。

入眼是那只玻璃煙灰缸,折射出刺眼的光。

周挽伸手擋在眼前。

思緒慢慢回籠。

她這才想起來,這是在陸西驍家。

昨晚她不知什麽時候睡著,竟就這麽睡了一夜。

周挽猛地直起背,肩膀上的毯子滑落在地,她一楞,發覺空調溫度調的很高,大概都是陸西驍做的。

不知不覺中,她又在麻煩他。

周挽坐在地毯上,後背靠著沙發沿,頭仰著靠在沙發上,看著天花板緩緩呼出一口氣,試圖用這樣的方式將那些煩心事都拋諸腦後。

陸西驍還沒醒,臥室裏很安靜。

周挽將毯子疊好,放在沙發上。

擡眼便看到不遠處那張桌子上擺著的陸西驍媽媽的照片,年輕、漂亮又溫柔的女人。

陸西驍長得像他媽媽,但周身的氣質卻完全不同。

一個溫柔到極致,一個冷冽到極致。

周挽想起從前姜彥說的——我和他同父異母,他媽就是小三,搶了本該屬於我和我媽媽的一切。

她沒問過陸西驍這些事,也不能問。

但總是覺得不會是姜彥說的那樣。

陸西驍跟他父親之間的關系很不好,能長成現在這樣多是母親對他的影響,周挽覺得,他身上許多潛藏在內裏那些好的品質,都源於他母親的潛移默化。

她皺了下眉,甩了甩頭不再去想。

客廳裏還有一面書架放滿了書。

上面已經布滿灰塵,看得出很久沒有人觸碰。

這些書大概是陸西驍母親生前愛看的,或是收藏的。

周挽從包裏找到一包濕紙巾,將那些書的表皮一本本都擦拭幹凈,又用幹紙巾擦幹,放回原位。

其中一本書墨綠色的表皮,裝訂的很簡陋,在這一摞書中顯得格格不入。

周挽垂眼,看上面的字——肖斯塔科維奇。

翻開,裏面是樂譜。

首頁寫著他的生平介紹。

肖斯塔科維奇是蘇聯人,生在20世紀那個特殊的年代,黑色恐怖籠罩國度,人人自危,許多藝術家為了正義發聲,為了正義獻身,只有肖斯塔科維奇選擇了沈默,成為世人鄙夷、不屑的“禦用藝術家”。

他是個世人評價褒貶不一的藝術家。

生平介紹的最下面,是一句話——

在我臟的時候愛我,不要在我幹凈的時候愛我,幹凈的時候人人愛我。

周挽楞了楞,又重新看了一眼。

耳邊仿佛響起昨天陸西驍對她說這句話時的聲音。

低沈又堅定。

周挽垂了垂眼,將本子放回原位。

她是感激陸西驍的,至少在昨天,這句話真的給了她力量。

所以哪怕在那份身體檢查報告後,她不再需要郭湘菱剩下的那十五萬,也不再需要利用陸西驍的青睞,她也沒有就此和陸西驍斬斷一切關聯。

她願意陪在他身邊,讓他不那麽孤單,讓他盡可能開心。

直到他對她徹底厭倦的那一天。

到了那天,她就會離開,徹底結束這一場烏龍。

周挽收拾好客廳,等了會兒陸西驍依舊沒起床,於是輕手輕腳地離開,到旁邊那家粥店。

她自己買了半團粢飯,路上吃完了,給陸西驍帶回去一碗粥和一盅蟹黃小籠。

推開虛掩的門,周挽去廚房將早飯都拿出來,放到瓷碗中。

不確定陸西驍是睡著還是已經醒了,周挽走到臥室門外想聽一下聲音,再晚一點怕早飯冷了不好吃。

臥室內傳來很輕的說話聲。

大概是醒了,在打電話。

周挽輕輕敲了敲門:“陸西驍,吃早飯嗎?”

沒回答。

但那聲音斷斷續續的,還在繼續。

她等了會兒,覺得有些不對勁,又敲了下:“我進來了。”

過了半分鐘,周挽推門進入。

臥室內窗簾緊閉,沒有一絲光亮,而隨著門打開傾灑進來,怕打擾到他,周挽立馬關上門。

臥室內又變得漆黑。

周挽過了許久才適應過來黑暗,看清床上的陸西驍。

他沒醒,躺在床上,眉心緊皺,額頭泌出大顆大顆的汗珠,臉色蒼白,手緊緊攥在被子上,青筋盡顯,像是生了什麽癔癥般說夢話。

臥室裏很安靜。

周挽沒發出動靜,被這幅樣子的陸西驍嚇了跳。

脆弱。

她竟然在陸西驍身上看到了脆弱。

就好像立在懸崖上的精致瓷器,搖搖欲墜。

風稍一吹就會墜落懸崖,支離破碎,從此顛覆。

她聽清陸西驍囈語的話——

“媽,不要。”他聲音發顫,“求你……別跳……”

別跳。

周挽心尖一震。

想起從前蔣帆告訴過她的,陸西驍母親是自殺,跳樓。

明白自己現在是誤闖了陸西驍的隱私空間,她手忙腳亂地想要離開,可下一秒陸西驍忽然猛地坐起身,大汗淋漓,呼吸急促,胸腔起伏。

周挽定定地看著他表情,覺得自己大概猜到了那個夢的結局。

也不知陸西驍反反覆覆地做了多少次那種噩夢。

有些噩夢醒來是慶幸,幸好那只是個夢。

但陸西驍一次次醒來發現的卻是,那不只是一個夢。

這就是事實。

夢中的地獄,就是他現實身處之地。

……

陸西驍緩了足足兩分鐘,才平覆了呼吸,擡頭,看到此刻正站在門口的周挽。

“陸西驍。”

周挽聲音很輕,試圖安慰他,“逝者不可追,你媽媽肯定也希望看到你能每天都開心自在,不管她現在身處何地,至少她都是愛你的。”

陸西驍忽然跨步下床,冷冷地看著周挽,漠然地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周挽,你什麽都不知道,就敢在我面前說這些,別他媽太看得起你自己。”

他眼底帶著壓迫力,沈甸甸地壓在周挽肩頭,冷聲,“滾。”

周挽挪不動腳步。

陸西驍眼底血紅,一字一頓地冷聲:“你給我滾。”

*

蔣帆沒說錯,“媽媽”這個話題對陸西驍來說是不能碰的禁區。

周挽拖著又開始發疼的腳回到家,奶奶正坐在窗邊剪窗花,陽光斜掃進來,半邊桌子都暖洋洋的。

“奶奶。”

“挽挽回來啦,今天一大早幹嘛去了,我起來就看到你不在屋裏了。”

周挽一頓,這才想起自己晚上沒回來都沒跟奶奶說一聲,好在奶奶並沒有意識到這點。

“有點事。”她含混地揭過這個話題,說,“您別剪窗花了,廢眼睛。”

“我剪得慢,這不再過兩個月就要過年了,到時可以貼上,看著也喜氣洋洋些。”

周挽笑了笑,但這笑轉瞬即逝。

她實在累極了,笑不出來。

“奶奶,我回房休息會兒。”

“嗯,好。”

周挽回房間,重新抹了遍藥膏,躺在床上。

床頭擺著那只屁桃娃娃,周挽將她抱在懷裏,茫然地仰頭看著天花板。

*

後面半個月,周挽都沒有再見到陸西驍。

郭湘菱也沒有聯系過她。

剩下那15萬,只要她不給郭湘菱打電話提,郭湘菱大概永遠不會給,也再不會給她打電話。

不過周挽也不打算要。

她和郭湘菱的母女孽緣,也許就到此為止了。

她辭去了游戲廳的兼職,交接工作時查了下陸西驍游戲卡裏結存的積分券,已經有12萬張,都沒有兌換。

受傷的腿也已經好了,周挽又恢覆從前的生活,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物理競賽培訓的課業越來越重,題目越來越難,經常做到很晚,但每道題目解出來時都能得到成就感,也還不錯。

漸漸的,學校中又傳開一條流言。

說她被陸西驍甩了。

大家沒有好奇,都明白這一天遲早到來。

哪怕周挽確實成績優異又清純漂亮,可碰到了陸西驍也不會被當作寶,不就憑著那張初戀臉,性格沈默還不會來事兒,遲早會厭。

顧夢生怕周挽會難過,這些天上課都常常扭頭觀察她。

畢竟陸西驍那些前女友被分手時,哪個不是哭天搶地,希望陸西驍能回心轉意。

“挽挽。”

顧夢後來才敢問,“你和陸西驍真的分手了啊?”

“我們沒有在一起過。”周挽說。

“啊?”

周挽淡淡笑了下:“我不是跟你說過好幾回嗎。”

“可你們那樣明顯是在一起了啊。”顧夢說,“我還以為你只是不好意思承認呢。”

周挽垂著眼,聲音帶著淡而溫柔的笑意:“沒有。”

顧夢更氣憤了:“渣男!”

“……”

“跟你暧昧,又不跟你確定關系,現在倒好,直接拍拍屁股走人。”顧夢替她抱不平,“白長那麽帥,臭渣男!”

周挽笑笑,什麽都沒說。

她自己心裏清楚,她沒任何資格去怪陸西驍。

陸西驍就像是她波瀾不驚生活中掉落的一顆石子,那灘死水終於泛起漣漪。

但也僅此而已。

石子最終沈入水底,消失不見。

她的生活也會再次重歸一池死水。

*

酒吧內人聲鼎沸、煙霧繚繞,鼓噪的音樂掐著胸腔頻率振動,舞池上眾人又蹦又跳,人緊挨著人。

陸西驍坐在角落喝酒,旁邊一群朋友扯著嗓子談天說地。

少年修長骨感的手指拎著酒杯,琥珀色的液體在光怪陸離的燈光下流轉,側臉在燈光映照下泛著粉藍的光澤,暧昧又鋒利,像一把利刃割破這旖旎的氣氛。

毋庸置疑,陸西驍在這樣的場子下絕對是吸睛的。

許多女生註意到他,躍躍欲試,終於有一個鼓起勇氣走上前。

陸西驍坐在最裏側,女生要傾身湊近,問小哥哥,你有女朋友嗎?

陸西驍擡眼,漫不經心地掃了她一眼。

旁邊有朋友也聽說最近那些傳聞,很上道地起身:“沒呢,我驍哥剛分手,現在單身,可遇不可求啊。”

他一邊起身,一邊招呼女生坐進去。

女生看了陸西驍一眼,他不熱絡,也沒拒絕,停頓兩秒,女生走到卡座裏側,挨著陸西驍坐下。

他性子冷,周身氣場都是冷的。

冷場片刻後,女生主動靠近,問:“你喝的什麽酒呀?”

陸西驍呼出一口煙,淡聲:“隨便點的。”

“好喝麽?”

陸西驍了然地輕笑,靠在沙發上,下頜微擡,痞裏痞氣的:“那你試試唄。”

女生臉一熱:“可以嗎?”

陸西驍沒說話。

她便拿起那杯酒,輕抿了口,和她慣常喝的果酒不同,這杯酒味格外重,又刺,喝下去就讓人忍不住皺眉,燒喉嚨。

等她緩過來,側頭便看見陸西驍正低頭看手機。

她下意識看向手機屏幕。

微信界面。

他指尖往上滑,漫不經心的樣子,說不出是在找哪個人還只是閑著無聊。

他往下滑了許久,指尖稍停頓,女生看到一個備註——周挽。

聽著是個女生名。

“這是你前女友嗎?”她問。

陸西驍揚眉:“朋友。”

女生軟著聲笑起來:“你還有女生朋友啊?”

陸西驍抽完那支煙,摁滅在煙灰缸,又起身從茶幾另一邊拿出一個空杯,重新倒了杯酒喝,這才回道:“不行?”

“行是行,就是感覺你性格挺冷,像是女朋友不斷但又懶得交女性朋友的。”

這評價倒是挺準。

陸西驍扯了下嘴角。

女生挖空了心思找話題:“你和你朋友吵架了嗎?”

她註意到那個叫“周挽”的聊天框在很下面,應該許久沒聊天了。

“嗯。”

“你的錯嗎?”

陸西驍皺了下眉,過了半分鐘,說:“算是吧。”

“她長得漂亮嗎?”

周挽的長相嘛。

陸西驍從來沒有在心裏去評價過她到底好不好看。

只是在這一刻回想時,想起那天從游樂場回來,她說生日快樂,又仰起頭,看著他眼睛,極為認真地問,你今天開心了嗎。

昏黃路燈下,少女臉上笑意淡淡,眉眼卻仿佛被融化一般,兩顆梨渦盛著蜂蜜,過肩的頭發柔軟地貼著白皙的脖頸,乖巧又精致,脆弱又堅韌。

精致得像一副暖色調的油畫。

毫無疑問,周挽是好看的。

陸西驍眉間越皺越緊。

又回想她身材,胳膊細腿也細,太瘦。

他呼出一口煙,淡聲:“一般。”

“那你看我怎麽樣?”女生忽然笑著問。

陸西驍側頭看她。

精致的妝,上翹的眼線襯得人媚氣,紅唇,緊身裙下身材盡顯。

是一眼看上去就漂亮的類型,和他從前那些女朋友一個類型。

但這一刻,他腦海中卻滿是周挽的模樣。

柔軟、堅韌、認真、還有幾分拘謹。

他側了側頭,沒給任何評價,拒絕得幹脆:“抱歉。”

女生一楞。

陸西驍起身往外走。

蔣帆叫住他:“幹嘛去?”

“走了。”

“這麽早,有事兒啊?”

陸西驍指尖在手機屏幕上輕敲兩記,漫不經心又意味不明道:“有事,明天上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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