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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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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梁一夢間,開啟宿慧海。

兩世皆輪回,真靈明本我。

她是誰?

若論前一世,她是一個普通的學子,剛剛中考結束。十六歲的花季,肆意揮灑青春,追追新番的動漫,又或是玩玩最新款的游戲。

若論這一世,她是一個剛剛降生的嬰兒。對了,她目前的身邊,還睡著她在胎宮中的小夥伴,她一母同胞的哥哥。

她前一世叫什麽名字?

她需要好好想想……

這一回憶,她發現,她遺忘了,她曾經叫什麽?她又究竟是誰?

她記得的是那漫天雷霆,似乎是她一個人的意識在黑暗中漂流了很久以後,被卷入進一片雷霆組成的世界。

她很幸運,她躲在了雷霆世界中的一個小黑洞中。至於,那究竟是一個小小的微型蟲洞,還是別的什麽?她不清楚。

不過,她能感應到的事情,就是她藏身的地方在被這方雷霆世界磨滅。想來,藏身之處被損耗盡後,就是她跟著一起黯滅之時。

然而,在某一天,她不明白的時間裏。

有一聲一聲的龍吟聲傳來,一連吟了三聲後,是驚天一道白光將雷霆世界劈開。她被亂流卷入,遭遇了一場生死的劫難。然後,她遇上一道赤色霞光,接著,她暈厥了過去。

等她再醒來時,又是無邊的黑暗。這一回,她以為她又將被孤寂包圍,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被弄得意識自我一點一點消沈,一點一點遺忘時,她發現了一些變化。

在她能感應到外界的信息時,她貪婪的想弄明白了,在她的周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她有時候沈睡,她有時候蘇醒,後來她弄明白了,她原來成為一個在娘胎裏的小小胎兒。當然,弄明白這一切,是在她學會了這個時代的語言之後。

如今,她是降生一天的小嬰孩兒。

她有一位祖母,人稱張李氏,是一個據說能通神的神婆。

她有一位娘親,名叫柳秀秀,是一個人人誇讚的賢惠好妻子,好媳婦。

她有一位父親,名叫張啟,是一個在考科舉的書生。

她有一位大哥,名叫張春旭,是一個在私塾念書的童子,目前借居於外祖家。

至於,與她一天降生的同胞哥哥,呵呵,他倆都還得等待長輩的取名……

如今,她就是這個共有六口人的小家中的一員了。

龍鳳十年,四月十五日。

張啟從府城回來。

他未曾先回鳳凰村,而是去了岳父家中。

張啟的媳婦柳秀秀出身錦城縣的柳家。柳家從前朝開始就是幹著小吏的勾當,在衙門裏幫差討生活。所以,柳家的宅子是在衙門附近轉角的一條巷子裏。

柳家的院落不大,一個小小四合院。

小院的院門,漆著朱紅色。

張啟敲了小院門,給他開門的是岳母柳章氏。

“唉呀,我道今個兒怎麽聽到了喜鵲叫喚,原來是張家郎你歸來了。”柳章氏笑得叫一個樂呵,連擺手,道:“快進來,自家人,莫見外。”

“旭哥兒這會兒在學堂,你先坐會兒,等午飯時,你那岳丈和兒子都會著家。”

柳章氏說了一通話,待張啟給岳母行一禮,進了院子裏。柳章氏一邊給小院門落了門栓子,一邊笑道:“張家郎,你這回可是顯了大本事。”

“你岳丈知你中得童生的那晚,在家裏是喝個酩酊大醉,醉後還不忘記了,連連誇你真不愧是讀書種子。”

“這回是小生饒幸過的府試,岳母您過讚、過讚了。”張啟這還真不是謙虛,而是他心頭有數。他的學問,在應天府這一地實屬於中人之姿。

這回的府試,張啟都是掛著榜尾倒數第二,兇險的通關。

“張家郎,秀秀四月初八,就是浴佛節那天,給你們老張家又添了一對龍鳳胎。你呀,歸家後,可得多關心關心秀秀。切莫一門心思,全在你那對吉祥孩兒身上。”

柳章氏這個岳母嘛,比起外孫孫來,自然更關心了女兒。

“秀秀生了?”張啟的臉色,是驚喜交織。

“算算日期,這四月就應該生了。”柳章氏回道:“洗三的時候,我和你岳丈領著春旭回了鳳凰村一趟。就洗三的家宴上,你娘給兩個外孫孫取名了。哥兒名喚春福,姐兒名喚福娘。”

“長輩賜名,自然是極好的。”

張啟表示,他真不介意他娘給孩子們取名。

“你府試重要,一時不落家。兩個孩子總要個名兒叫喚,你娘是家中長輩,給晚輩取名兒應應景,就圖個吉祥如意。”柳章氏見女婿還在樂呵,便笑道:“既然你中意兩個孩子的名字,那就成了。”

午時。

柳青河這位縣衙裏的吏房文書是下差回家。當然,隨柳青河一起回來的,還有在學堂裏念書的張春旭和小舅舅柳大山。

柳青河和柳章氏夫妻二人,膝下目前有一兒一女。大女兒是出嫁的柳秀秀,小兒子就是比張春旭大兩歲的柳大山。

說起來,柳秀秀和柳大山這一對姐弟,相差了整整十五歲。其實,在這一對姐弟之間,柳青河和柳章氏夫妻是夭折過一雙兒女。

往前數十年的光景中,世道是真不太平。大災時節,孩子染上疾,也就是看命夠不夠硬了?

對於應天府下轄的錦城縣百姓而言,龍鳳元年,小周王被朱丞相迎來了南邊後。這日子才是一天比一天有盼頭。

朱丞相在百姓們眼中,就是一位賢臣能臣啊。

至於小周王是昏是庸?呵呵,百姓們表示,他們也不知道。

柳家的午飯,很簡單。

就是兩葷一素,一湯一飯。

葷的,是一條清蒸河魚,以及回鍋肉炒菜邦子。素的,是小炒的蒜蓉青菜。湯嘛,則是灑點油花兒的一沙鍋蛋花湯。至於飯食,就是粗細糧混合煮成的雜合飯。

這一餐,對於百姓家而言,算得美味了。畢竟,不待客的話,一般人家是一月裏也就動那麽兩回葷腥。

飯罷後。

張春旭和柳大山下午還要上學,這會子,就去午睡片刻。

張啟和岳父柳青河是相對而坐,在堂屋中聊起一些外面的事情來。

“張家郎,你對仕途一道,還要著眼於科舉上奮力拼搏嗎?”柳青河準備問了女婿的意願後,再提點建議。

“岳父,小婿此來,是來求教的。”

張啟說了他的苦衷,道:“小婿在科舉上,童生怕是到頭了。”

“如今小婿上有高堂,中有嬌妻,下有三個孩兒。論起來,小婿一介男子漢,多年來全靠家中奉養求學,懺愧啊。”

“岳父,小婿想尋一差事,正緊的謀生養家。”

成家立業。

張啟想他已經早成家,兒女都三個。應該立業,給孩子們留一點家當了。畢竟,三個孩子長大後,兒子要娶妻,要兒媳婦的聘禮。女兒要嫁人,要擡出門的嫁妝。

為人父,為人夫,為人子,滿門老小擔肩頭,張啟有強烈的危機感了。

“您意下如何,覺得能行否?”張啟的問話,讓柳青河這位文書是微微沈吟。

片刻後,柳青河才是開口,壓低了聲音,說道:“本來衙門裏的小道消息,是不當透露出來的。不過,咱們翁婿之間,不講外話。”

“小周王怕是要倒啊。”

“朱丞相要做天子了。”

這一席話出來,張啟是唬得面色蒼白,他喃喃道:“這,這……”半晌裏,竟是憋不出別的字眼來。

“此話此時,出我口,入你耳。”

“等你出了這屋門,我這岳丈是不會承認說過這等大逆不道的話。所以,張家郎,你小子把那些自唬自的心思,都擱置了。”岳父柳青河伸手,輕叩了桌面。那“叩叩”的聲音,拉回了張啟的心神。

“小婿不懂,那等貴人的事情,與小婿的差事有何幹系?”張啟決定了,他還是當個本份人。

沒那三分三的真本事,不謀了梁山路。

“當然有關系。”柳青河這個老岳父笑道:“拱衛司,聽過吧?”

張啟點點頭,道:“替丞相查巡民情,緝拿罪犯。”

柳青河停了手頭的輕叩,沈吟片刻後,講解道:“咱們錦城縣屬於應天府管轄,這地頭是丞相的發家之地,消息自然也是靈通著。”

“拱衛司要擴編,需要一些讀書人充實進去當筆桿子。”

“偏偏拱衛司的名聲,在仕林裏不是特別的正派……”話到這裏時,柳青河那笑聲裏,有些冷嘲了。

其實,拱衛司的名聲,在仕林的輿論中,簡直就是被噴擊的對象。畢竟,這拱衛司不聽君主小周王喻令,而是一心一意團結在朱丞相的麾下。

對於儒家學徒,如何能忍?

這簡直是目無君上啊。

“這,能成嗎?”良久後,張啟拋掉了讀書人的顏面,準備老實的謀份公差。

“你雖是童生,好歹也算讀書人。若再加上我這邊的一些人脈,上下多加打點,有八成的把握能成事。”柳青河給了肯定的答案。

“如此,拜托岳父大人了。”

張啟起身,躬身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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