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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意外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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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意外客

邱嵐心想,按理說方絲雨跟自己差不多大,不該知道以前的事,這肯定是別人叮囑她的。

正當她要問的時候,桑原先開了口:“還會有問題嗎?又不用尿檢。”

方絲雨怔了怔,應該是沒聽懂“尿檢”這個詞,於是主動跳過,解釋道:“很可能會有啊,若是有心人故意想毀掉你們的表演,讓睿王殿下丟臉,就會動手腳。”

桑原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倒是。”

邱嵐則準確地抓住了這個話頭,問道:“小雨,以前有沒有發生過這種事?”

“有啊,我聽別人說,最嚴重的一次就是二十年前,咱們松茂團一位技手——”

“是害得松茂團五六年都翻不了身的那次翻車事件?”桑原插嘴道。

方絲雨面露疑惑:“怎麽會翻車?是在船上啊。”

“我的意思是跳水秋千出了差錯。”桑原哽了哽,不打算解釋“翻車”到底什麽意思,繼續饒有興趣地打探,“具體什麽事你知道嗎?”

方絲雨搖搖頭:“那麽久遠了我也不太清楚,別人都說是那位技手故意跳失手的,但是我們松茂團的人都覺得是有人下黑手害他。”

“肯定是啊!”桑原抱起雙臂,得意地說,“這還用想?”

邱嵐瞥向他:“為什麽這麽想?”

“這又不是打假球,還能裝成意外,是不是故意一眼就能看出來,那位技手既然技術好,腦子肯定也差不了,怎麽可能做這種對自己沒有半點好處的事?難道不要前途了?”桑原翹著二郎腿,信心滿滿道,“能導致松茂團失寵好幾年的事肯定不是小事,我覺得沒有技手那麽傻,肯定有人故意坑他。”

方絲雨點點頭:“就是!我聽人說那位技手人品很好的,不可能做出拿了錢故意出醜的事。”

“小雨,關於這位技手,你還知道多少?”邱嵐急切地問道。

她沒想到方絲雨會知道邱念遠當年的事,不然早就問個底兒朝天了。

還沒等方絲雨回答,有人在艙門口敲了敲,提醒他們:“桑技手、邱技手,準備了。”

桑原興奮地站了起來,右手並起兩指在太陽穴旁甩了一下:“收到。”

邱嵐深呼吸一口氣,先將雜念清除出去,打算等結束後再問方絲雨。

尹溶風在壽宴上,其實多少有點神情不屬。

他並不喜歡跟這些大臣們應酬,只是為了邱嵐和桑原的表演才來這裏。他雖然沒有任何實權,但身份尊貴,很多人還覺得早晚有一天現任太子會被裁撤,太子之位會落在他頭上,提前巴結一下,燒燒冷竈,沒什麽壞處。

於是席間時不時有人向他敬酒,過來說幾句客套話,他清冷而有禮貌地應對,雖然很是游刃有餘,但次數多了,心裏也覺得十分無趣且疲憊。

盡管這酒他不想喝可以不喝,但多少也得意思一下,喝了幾小盅,壽宴結束的時候,他還是有些微醺了。

好在壽宴馬上就要結束,可以去看表演,又加上酒意熏人,尹溶風隱隱興奮了起來。

水臺子的表演他已經看過無數次,但想到這是第一次正式看到邱嵐在眾人面前獻藝,他還是心情激動,覺得與有榮焉。

哪怕本來也是這樣。

吃過飯,再加上宴席距離水榭不遠,於是榮康郡王及眾賓客一行人一邊欣賞著荻花園美麗的秋初景致,一邊浩浩蕩蕩地向水榭進發。

“殿下,馬上就要看到這水臺子了,不如為我們簡單介紹介紹?”榮康郡王笑道,“此前一直賣關子,現在也該揭開它的神秘面紗了。”

郡王妃也笑著說:“是啊,我們都好奇得很。”

尹溶風出席壽宴,穿得也相對華麗了些,身著一件淺金色纏枝暗紋提花紗交領衫,頭戴硬質屈曲襆頭,手持折扇,他身形頎長,跟矮胖矮胖的榮康郡王站在一起,更顯得玉樹臨風、英俊瀟灑。

他款款而行,笑容溫和:“水臺子的跳法我此前曾介紹過,郡王是不是忘記了?馬上就能看到,我就不再多說,不過可以先介紹一下今日獻藝的兩位技手。”

“好啊!”郡王妃頗為感興趣,“之前一直聽說水秋千,從未聽過水臺子,不知道這能人異士從何而來。”

尹溶風望向一旁的湖泊,遠遠看到了湖泊那邊松茂團的花船被陽光映照得熠熠生輝,心情更加激動了起來。

“他們一位叫邱小五,來自松茂團,另一位叫桑原,來自峭雲團。”他緩聲道,“桑技手稱水臺子是他家鄉的跳法,邱技手則是跟前輩學的,遺憾此前這項技藝沒能被人重視,希望將其發揚光大。”

其實邱嵐沒有跟他解釋過自己怎麽會的,是尹溶風自己解讀出是邱念遠傳授給她的,這事自然不便和盤托出,只能這般含混過去。

好在榮康郡王也沒有什麽興趣深究,倒是打趣道:“聽說松茂團和峭雲團是死對頭,這水臺子的技藝如此罕見,竟也是各家都有一人擅長,不知道誰更強一些。”

尹溶風莞爾,心中覺得是邱嵐更勝一籌,因為覺得她的形體更為柔美,當然,他也知道可能是因為自己偏心才有此判斷,自然不會說出口。

“在我看來,沒有誰更強,他們兩人同樣優秀,只不過桑技手偏力量感,邱技手更具美感罷了。”他甩開扇子輕輕扇著,想起邱嵐,唇角便不由勾起,“稍後他會為郡王獻上雙人跳,這也是水臺子的獨創。”

郡王妃驚訝道:“水秋千向來都是一個人跳,水臺子竟能雙人?那真是要好好看看了。”

“一定不會讓王妃您失望。”尹溶風微微頷首。

正當他們快要走到水榭之時,迎面走來了一群人,為首的那個身穿墨藍色圓領袍,頭戴金冠,正是太子尹溶瀟。

在場之人立刻紛紛行禮,齊聲道:“見過太子殿下!”

睿王為自己的壽宴籌謀已經是無上榮光,現在太子又來,榮康郡王險些激動得——也可能是緊張得厥過去,拱手道:“太子殿下駕臨,老臣真是不勝惶恐。”

“不用惶恐,再怎麽說咱們也是親戚,今日為父皇處理完政事,多出了空閑,記得是郡王您的壽宴,本宮便趕過來替你慶賀慶賀。”尹溶瀟好整以暇地看了他身旁的尹溶風一眼,露出了不懷好意的微笑,“也順便看看讓老三頗為著迷的水臺子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看見他到來,尹溶風原本的好心情蕩然無存,清冷地低了低頭,算是給了他一個回應。

榮康郡王連忙道:“殿下來得正是時候,快請!”

太子自然是比睿王更尊貴些,老郡王不敢怠慢,立刻帶著王妃陪在他身邊,尹溶風本就不愛做人中焦點,這會兒便退到一側,隨著人群往前走。

在他身後,顧南雲很是不爽,小聲嘟囔:“太子來做什麽,他不是一向看不上咱們殿下搞這些麽?感覺就是沒安好心。”

“閉嘴,不要命了你?”沈北雁瞪了他一眼。

顧南雲看看前邊尹溶風的身影,表情老大不樂意:“我就是替咱們殿下委屈,太子這麽一來,說不定又要找茬,當眾下殿下的面子。”

“所以你再主動送上小辮子給他抓?”沈北雁踢了他一腳,“好生待著,咱殿下不怕這個。”

一行人走過長長的棧橋,抵達了水榭之上,原本主位是給尹溶風的,現在太子來了,自然由他來坐。

下人們已經手腳麻利地加了座位,於是尹溶瀟坐中間,榮康郡王和尹溶風分坐兩旁,其他人更是要往後稍稍。

太子走到哪裏都是主人,他飛快地欣賞了一下湖面風光,望著對面的花船,心情愉快地吩咐:“可以開始了。”

收到命令,一名小廝站在岸邊,向松茂團的花船揮舞了一下手裏的彩旗。

花船前端水臺子下,有松茂團的人守在那裏,一收到消息,立刻通知了孔恕之和冷歡,兩人立刻下令開船。

邱嵐和桑原已經做好了熱身,同樣站在水臺子下邊,遠遠註視著那邊的水榭。

“別緊張,就當是平常訓練,反正也不是比賽。”桑原偏頭看了眼邱小五,見對方雙唇抿得緊緊的,還當他緊張,出於保護搭檔的本能,便出言安撫,“只要咱們動作好看,同步性沒問題,就算有點小紕漏也沒關系,他們看不出來。”

邱嵐與其說是緊張,不如說是興奮,終於到了正式獻藝這一天,這是難得的出人頭地的機會。

雖然比不上禦前獻藝那麽有榮光,但如果今天能順利度過,明天之後,她的境況就將能得到大大的改善。

離為父伸冤、揚眉吐氣就更近了一步。

“嗯。”她壓抑著激動的心情,簡略地回答。

花船很快劃到了水中央,離水榭很近,邱嵐發現裏邊坐在主位的居然不是尹溶風,稍稍有些驚訝。

“那人是誰?”她疑惑道。

桑原也看見了,端詳著對方淩厲又略帶戲謔的神情,揣測道:“看年紀不是官家,看地位應當是比睿王高,難道是……太子?”看尹溶風面無表情,又見顧南雲臭著臉,他篤定道,“肯定是太子。”

“這是好事還是壞事?”邱嵐這下心臟提到了喉嚨口,生怕這人來搞破壞。

桑原略一沈吟,聳了聳肩膀:“好壞都和咱們無關,反正他們兄弟倆表面上還是一團和氣,就算暗裏鬥個你死我活,也是他們的事。今天咱們是給郡王表演,也不帶彩,就算失誤,最壞情況就是丟臉,沒什麽好失去的。”

“對,穩定發揮最重要。”邱嵐決定還是摒棄雜念,表演完再說。

花船停了下來,孔恕之和冷歡也走到了水臺子下邊,帶著桑原、邱嵐齊齊向水榭裏的貴賓行禮致意。

“老三,這表演是怎麽安排的?”尹溶瀟懶洋洋地看向旁邊的尹溶風。

尹溶風不卑不亢地答道:“水臺子技手率先獻藝,兩人輪流單人跳,幾個回合後會表演雙人跳。之後還有傳統的水秋千和雜技,等到夜間會有煙火及戲法表演。”

“安排得倒是挺熱鬧的,不錯。”尹溶瀟手肘搭在扶手上,托著下頜,饒有興趣地說,“光看表演多沒意思,咱們倆小賭怡情,帶點彩吧?”

尹溶風隱隱覺得不妙,婉拒道:“只是表演而已,沒什麽可以拿來賭的,兄長莫要說笑。”

“本宮沒有說笑,凡事都可以拿來打賭,這個怎麽不行?”尹溶瀟望向船上站著的兩名身穿表演服的技手,“我們就賭今日水臺子的表演會不會出意外,如果一切順利,就算本宮輸了,定會重重有賞,如果出了意外——”

他唇邊勾起一個惡作劇的微笑:“那就算三弟你輸了,就答應本宮一個要求,如何?”

尹溶風並不在乎什麽輸贏、是否被迫為太子做事,只是聽到對方這麽說,不由擔心——他會不會暗中做了什麽手腳?

會不會傷害到嵐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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