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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設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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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設賭局

太子見尹溶風抿唇不語,向來沈著的神情中流露出一抹微不可察的擔憂,心中更加愉快。

“怎麽,對自己看重的技手沒有信心,不敢答應?”他繼續挑釁。

尹溶風莞爾一笑,故作輕松:“兄長要我做什麽盡管吩咐就是,何必用表演來打賭,若叫技手們知道了,豈不是要惶恐得不知如何是好。”

“就是不想讓他們知道,本宮才特意等到現在說。”尹溶瀟莞爾道,“就咱們兄弟倆打賭而已,不必這麽緊張,我又不會讓你做什麽過分的事。”

旁邊榮康郡王笑道:“既然太子有此雅興,睿王殿下何必推拒,老臣也想聽聽兩位賭的什麽彩頭。”

尹溶瀟沒有吭聲,臉上笑意更甚,看了看不遠處的花船:“三弟,猶豫什麽?表演就要開始了。”

原本第一次見到身穿表演服的邱嵐,尹溶風心中滿懷期待,現在看見她和桑原已經開始往水臺子上爬,心中只有緊張。

“兄長慣會戲弄我,我可不敢輕易答應。”他臉上浮現戲謔的笑容,“我要先聽一聽,若我輸了,你會讓我做什麽。”

尹溶風原本不願跟尹溶瀟周旋,一是念及那表面殘存的兄弟情義,二是話不相投,多說無益,但現在他怕會連累到邱嵐,無奈只能虛與委蛇,扮出一副幼弟的撒嬌面孔。

說完這番話,方才吃的飯都快吐出來了。

郡王妃在一旁聽著直樂:“睿王殿下看起來已經是可以娶親的年紀,跟兄長說話卻還在撒嬌,足見你們兄弟情深。”

尹溶瀟原本是想給自己這個三弟設個套,無奈對方確實很精明,死活不往套裏去,他也不好死咬著不撒口,免得像是自己在挑事。

於是他好整以暇地轉了轉手上的扳指,笑道:“還能有什麽,無非還是老調重彈,希望你收收心,少玩這些不著調的,多關心關心政事。”

這當然不是他的心裏話,尹溶瀟從不想讓尹溶風參與政事,甚至希望對方離得遠遠的,越遠越好,但他身為太子,不能表現得排擠親弟,否則風評會更差,更助長那些三皇子黨的氣焰。

不過他也知道這位三弟很識時務,不想卷入鬥爭漩渦,不管自己怎麽勸,對方都不會真的聽話,因此他這麽說,一來能夠顯示自己的高姿態,二來就是故意給尹溶風制造兩難境地。

尹溶瀟不是跟尹溶風不親,畢竟是一母同胞,小時候也曾真心相待、兄友弟恭,只是當他漸漸長大,知道了權力的好處,最親近的人,反而成了他最忌憚的。

畢竟他很清楚,自己這位弟弟是多麽的優秀。

尹溶瀟推己及人,不相信尹溶風真的這麽與世無爭,也不信他真的和三皇子黨毫無關系。

他覺得對方只不過是在以退為進,佯裝睡獅,好在自己放棄警惕之時反咬一口。

太子殿下為了維護自己的權力和地位,想要未雨綢繆,已經對親弟動了毀滅之心。

只是現在還沒有狠到想要他的命而已。

尹溶風知道他忌憚自己什麽,也已經懶得再解釋,當一個人已經把你當做假想敵,你做什麽都是別有用心,都是錯的。

不過聽到這個要求,他倒是松了口氣,不是某件具體的、難做的事,說明尹溶瀟並沒有安排陷阱搞破壞,邱嵐應當是安全的。

對方老調重彈,他也奉上同樣的話術:“兄長實在太為難我了,我若參與政事,只會幫倒忙,還是別給父皇和你找麻煩了。”

這話是當著榮康郡王還有一幹臣子說的,尹溶瀟很滿意,這下至少有一陣子不會有人指責自己故意打壓尹溶風。

但他還沒完,又拋出了另一個老調:“參與政事不肯,那趕緊成婚,總是可以的吧?”他看向身旁的郡王和郡王妃,笑道,“老三也老大不小的,還不娶個王妃,實在是讓父皇母後心裏不踏實。”

這話榮康郡王實在不知道怎麽接,一個親王的婚事,自己區區一個郡王豈有資格置喙?若是一句話說不好,倒顯得自己好像有意攀親似的。

正當他怔楞當場的時候,尹溶風突然開口,一反常態地說:“兄長責怪的是,我想我的婚事也的確該提上日程了。”

他望著已經爬到水臺子最高處的邱嵐,唇角微微勾出一個不易覺察的笑意:“但人要我自己來選。”

尹溶風想,若是要一勞永逸地解決這個難題,嵐兒應當願意幫我。

她好像還欠我一件事。

若是需要娶一個人放在家裏堵住父皇母後的嘴,她是最合適的人選,看著不煩,也志趣相投,還能互相幫襯。

我會助她查清其父案件真相,也能保她以女子之身繼續去跳水臺子,她應該會願意的吧。

尹溶瀟沒想到他這次居然這麽爽快地答應,愕然道:“這麽快就有心儀的女子了?”

“這個兄長就別追問了。”尹溶瀟故意做出略顯羞澀的神情,抿唇看向水臺子,“表演開始了。”

站在他身後的顧南雲聽了這番談婚論嫁的承諾,略帶驚訝地看向沈北雁,用眼神問:“殿下是指邱小五嗎?”

沈北雁嫌棄地送他一個白眼,意思是:“不該問的別問。”

顧南雲心裏驚詫,難怪殿下最近對小五這麽關懷備至,我當他是慈心大發,原來人家那是未來王妃!

嘖,沒掌握好分寸,容易影響仕途啊!

花船水臺子上,盡管邱嵐和桑原一同站了上去,但是他們先要進行的是單人表演,把更有看頭的雙人跳放在後邊演出。

兩人商量過,最後是桑原要表現出謙讓的大家氣度,讓邱嵐先跳。

其實他們水平差不多,沒有誰比誰更厲害、誰先表演會更吃香一說,邱嵐便也沒推辭。

而且從比賽精彩程度上來說,她確實沒有桑原能夠完成的難度高,畢竟高難度系數的動作還是男子練的多一些,先自己表演,接著桑原,兩人難度系數可以你追我趕、逐漸攀升,之後再雙人跳,一路往高潮走,更能調動現場氣氛。

於是邱嵐脫掉草鞋,往甲板上一踢,沈著冷靜地走到臺邊,做好準備姿勢。

“現在出場的是松茂團的技手邱小五。”尹溶風在一旁介紹道。

尹溶瀟也經常陪著官家和皇後一同欣賞水秋千,他打量著邱小五纖瘦的身形,表示懷疑:“這麽瘦,有沒有力氣跳?”

“水臺子和水秋千不同,除了力量,更看技巧。”尹溶風耐心講解,“水臺子是原地跳水,看跳下來時表演的動作以及入水水花,水花越小,技藝越精湛。”

就在此時,邱嵐踮腳起跳,跳了一個最基礎的101B,向前翻騰半周屈體,打開後身體繃直,如同一根銀針紮入水中,平靜的湖水幾乎不起半點波瀾。

榮康郡王不禁稱讚:“果然與水秋千完全不一樣,這入水實在優美。”

“的確,是不一樣的景致。”郡王妃也笑道。

尹溶瀟面無表情,冷聲道:“難怪此人身形瘦小,若要比誰的水花更小,他顯然占盡天機。”

知道他是故意找茬,不管邱嵐兩人跳得多麽好,這人都能挑出毛病來,這也是方才尹溶風不願同他打賭的原因,因此這會兒也沒有辯解,繼續介紹:“這一位,是來自峭雲團的技手桑原。”

等邱嵐游到了花船一側,濕噠噠地上了船,桑原才站到了水臺子邊緣,做了預備動作,深呼吸一口氣,踮腳起跳。

他跳的也是一個相對簡單的動作,205B,向後翻騰兩周半屈體,難度系數3.0,輕松在空中翻騰、屈體,再打開繃直身體,垂直入水,由於身形緣故,水花略微比邱嵐大了一點。

尹溶瀟自認為看懂了門道,哼了一聲:“我說得沒錯吧!”

不過席間仍是一片讚賞,畢竟桑原的動作顯然比邱嵐的覆雜了一些,讓觀眾們感覺到了難度。

已經介紹過了兩個技手,尹溶風認為自己沒必要再多說話了,於是接下來便緘口不言。

邱嵐的第二跳上了難度,跳的是305C,反身翻騰兩周半抱膝,難度系數2.8。

“看著好像跳得比之前那個覆雜了一些。”郡王妃一邊鼓掌一邊道。

尹溶風頷首:“水臺子表演花樣繁多,越覆雜難度越高,需要技手們各自腰腹力量強勁,起跳跳得更高,才能在空中完成一連串的動作,及時打開身體,垂直入水,才能保證不驚起更大的水花。”

“這倒是。”榮康郡王讚賞道,“這高度可真嚇人,若不是垂直入水,而是橫著下來,那不跟跳樓差不多,肯定是要受傷的。”

尹溶風笑道:“郡王果然見多識廣,一想就通,他們練習的時候不全是在水上,據說生手要在陸地上一張極具彈性的網上練習翻滾。”

“這便好。”郡王妃安心地拍了拍心口。

接下來桑原的動作是407C,向內翻騰三周半抱膝,難度系數3.2,一套動作流暢自如,輕松入水。邱嵐之後也加了難度,跳了207C,向後翻騰三周半抱膝,難度系數3.3。

兩人逐漸增加難度,最後一次單人跳,邱嵐跳的是5253B,向後翻騰兩周半轉體一周半屈體,難度系數3.4,漂亮的轉體動作引來現場一片歡呼;桑原則挑戰了高難度動作5156B,向前翻騰兩周半轉體三周屈體,難度系數3.8,跳的時候帶助跑,起跳高度很高,才能在空中完成這一系列翻騰、轉體、屈體、打開、垂直入水的動作。

雖然完成得不算滿意,但是在水榭眾人看來,已經驚為天人。

若不是這些達官貴人要講究儀態,恐怕現在這裏已經是一片熱烈的掌聲。

一位賓客感嘆:“太厲害了,令人眼花繚亂。”

“這確實比水秋千的花樣更多。”另有一人附和。

尹溶瀟也面露欣賞之意:“顯然這位桑技手的力量更強一些,恐怕那位邱技手無法完成這種動作,他肯定跳不了這麽高。”

“那倒未必。”尹溶風心中不爽,臉上不動聲色,“接下來邱技手會與桑技手雙人跳,兩人動作同樣覆雜,她的表現一樣出色。”

尹溶瀟饒有興趣道:“看來三弟對邱技手很有信心。”

甚至是偏愛。

“不是有信心,是她就是這麽優秀。”尹溶風似笑非笑地轉頭看向自己的大哥,“若是她表現出了什麽問題,我甘願聽從兄長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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