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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祀宴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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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祀宴7

齊老被力壯的啞叔背起,在村長的催促聲裏匆匆送去福伯那裏看診。

嚇破膽的年輕女人匆匆陪同前往,片刻都不敢停留。

季風一行人齊聚在屍體旁。丁執強得了吩咐,領著一穿藍衫的男人在研究自燃而亡的鐵哥。

村長站在不遠處與同行的幾個村民竊竊私語了幾句,都沒敢貿然上前。

旭楓掏出岑寂先前給他的一套驗屍工具,側行了幾步,請示一旁還在安靜觀察的岑寂:“七爺。”

岑寂偏頭看了他一眼,點點頭。

祁月抱臂目視著旭楓走到了藍衫男人的身邊。

旭楓蹲地近距離察看那具屍體,見藍衫男人想對屍體上手,他急忙阻了那男人的動作。

藍衫男人瞧著是個脾氣沖的,覺得旭楓是在找茬,當即揪住了他的領口開始問候他祖宗。

祁月一向人狠話不多。三兩步走過去,一腳蹬開了氣勢囂張的藍衫男人。側行半步隔在旭楓面前,擡起手中的彎刀,刀鋒點了點摔滑在地的藍衫男人。

駱雪歪過頭,瞧見旭楓的嘴角都要咧到耳後根了。她盯著癡漢臉的旭楓看了兩秒,嘴角翹了翹。

藍衫男人不服,猛地一撅從地上站起,擼起袖子就要跟祁月比劃比劃。

丁執強急忙摁住欲回擊的藍衫男人,暗搖了搖頭,給他比了個“惹不起”的口型。

倚坐在墓碑上的季風被初升的太陽曬軟了骨頭,懶洋洋打了個哈欠。

靠在他肩上的女人與他耳語了幾句,他點點頭,攬著女人的肩朝墓地的南邊去了。

駱雪望向季風背影的目光收了回來,朝焦骨的方位擡了擡下巴,問:“要過去瞧瞧嗎?”

岑寂搖了搖頭,他回頭喚了聲“伊桃”,轉身步上村道。

隊中的其餘人都留在了原地,註意力全集中在了在驗屍的旭楓身上。

駱雪抱起趴在她腳背上昏昏欲睡的小巴。待伊桃攙著於逸跟過去了,她才慢慢跟在了三人後頭。

“真是奇了怪了。那鐵哥,那麽個大活人,怎麽就突然燒起來了呢?”伊桃費解道,“他是怎麽進到棺材裏去的?駱雪,你剛剛有瞧清沒?”

駱雪見她回頭看了過來,加快腳步越過她,與放緩了步子的岑寂並行,搖頭道:“沒註意。”

“我也沒註意看。”伊桃張嘴想問走在前頭的岑寂,猶豫了一下,轉頭詢問一旁的於逸:“於逸你呢?有聽到什麽特別的聲音嗎?”

“沒,”於逸道,“除了那鐵哥進入到棺材裏之後發出的求救聲外,旁的,沒什麽特別的。”

“真玄乎,按你這說法,那鐵哥豈不就跟變戲法一樣進了那棺材裏?”伊桃道。

“比起那個……”駱雪欲言又止。

她記起血書上曾提起過,王淮榮肉身的回歸日即會掀起一番殺戮。鐵哥的遭遇似是驗證了血書上的內容。

她暗自思量了片刻,曲肘撞了撞一旁正看著她的岑寂:“那齊老說的,還活著的那位,你覺得是誰?”

岑寂落在她身上的視線移開了:“我不做沒根據的猜測。”

“會不會是王淮榮?”伊桃插話道。

“可王淮榮的屍體前一天就在大家眼皮子底下吊著,福伯也驗過,那具屍體的特征就是王淮榮。”於逸反駁了她的猜想。

“可屍體也是能作假的嘛。”伊桃道。

周圍短暫靜了一瞬。

“對了,我們現在這是準備去哪兒?”駱雪記起要問。

“福伯那兒。”岑寂道。

福伯家的院門閉著,門栓從裏頭拴上了。伊桃敲了好半天門,福伯的徒弟王海琨才從屋裏慢吞吞走了出來。

“小師傅,跟你打聽一下,齊老是不是在裏頭?”伊桃問。

王海琨似是剛打了個盹,站在院裏睡眼惺忪地看了看他們:“齊老已經被送回他家裏頭去了,你們有事上他家打聽去吧。”

“那福伯呢?福伯在嗎?”伊桃又問。

“不在,出診去了。”王海琨挺不耐煩地擺擺手,轉身回屋,哐當一聲砸上了門。

岑寂剝了顆薄荷糖拋嘴裏,偏頭看向右手邊站著的駱雪。

駱雪與他看來的視線撞上,瞧明白了他的意思。這是又拿她當狗使呢?她微微瞇眼,雖有不爽,但還是配合著應了話:“嗯,確實,都不在。”

岑寂看她吃癟,勾唇笑,示意伊桃:“再敲。”

伊桃遲疑了一下:“不在也……”

“不用敲了,我知道齊老家在哪。”駱雪教訓著捶了一下岑寂的肩,“昨兒旭楓從季風的隊裏探來的消息,他跟我提起過。”

“行。”岑寂吊兒郎當地退行了一步,揉揉肩,朝村道的方向比劃了個請的手勢:“既然你知道,那就前頭帶路吧。”

駱雪循著前一晚旭楓與她提及的齊老家的住址一路往東去,在路的盡頭拐了個彎,經過一大片翻湧著麥香的田地,遠遠的能瞧見建在魚塘邊上的一個老屋。

老屋的房瓦換新過,墻上的青苔厚重。

老人念舊,村子遷址重建時齊老堅決不肯搬離自己的住所,這才保留了他老屋的原貌。

拴在魚塘邊的大黃狗從狗屋裏探出頭,瞧見有陌生人靠近,汪汪汪地直叫喚。

岑寂稍一擡眼,那黃狗受驚夾起尾巴,嗷嗷嚎著縮回了狗窩裏。

魚塘邊放著個鐵桶,桶邊有一竹制釣桿。

也不知是誰在這垂釣過。駱雪看著鐵桶邊濕地上的一排鞋印子,犯了嘀咕。

齊老家的屋門虛掩著。伊桃走去門前,輕輕叩了叩門。

“請問,有人在嗎?”她禮貌詢問。

屋裏沒聲。她側耳等了兩秒,又叩了叩門,提了聲量道:“請問,方便……”

兩扇虛掩的木門無風而動,吱呀一聲打開了。

伊桃一驚,下意識後退了半步,轉頭看向一旁的駱雪。

駱雪豎指給她比劃了個噤聲的手勢,放下懷中抱著的小巴,偏頭示意她躲去於逸身後。

輕手輕腳地行至門前,駱雪扒著門邊往光線偏暗的屋中警惕掃視了一圈。

屋裏靜悄悄的。正對著門的方向放著一張八仙桌,桌邊整齊擺著四條板凳。右前方支著一口土竈,竈面擦洗得很幹凈。竈臺上的凹槽裏放著一個香灰爐,爐後供著竈王爺。

她悄聲觀察了片刻,擡腳欲進門,岑寂快她一步進了屋中。

幾乎是他一腳邁進屋門的同時,有一黑影從竈臺後竄了出來。那黑影撞翻了神像,竈臺上的竈王爺哐啷啷滾到了地上。

是只黑貓。小巴嗷嗚叫了一聲,很勇猛地撲了過去,一口咬掉了對方一撮毛。

黑貓奮力掙紮,撒開腿逃竄。

小巴立馬追了出去。

“小巴!”駱雪沒能叫住它。急急忙忙想去追,被岑寂叫住了。

“回來,”岑寂抓住了她的手,“我的貓,丟不了。”

駱雪微微一楞,糾正他:“那是我的貓。”

伊桃從她身後擠進了屋,蹲地撿起神像,驚訝發現竈王爺的眼睛裏淌下了兩行血淚。

她被嚇一跳,手抖沒拿穩,神像又掉回了地上。

“伊桃?”於逸急忙來拉她。將她拽到了自己身後,豎著耳朵警覺聽周圍動靜。

駱雪的註意力被伊桃引了去,掙開岑寂抓住她的手,走去了伊桃身邊。她撿拾起地上的神像,放鼻下嗅了嗅。

神像上淌下的兩道血淚,是融化的紅色蠟油。

“天吶!”伊桃驚呼出聲。

駱雪擡頭看她,見她正神色慌亂地看著某處,順著她的目光往裏屋看去。方才在墓地陪同齊老一起回來的年輕女人直挺挺吊在了房梁上。

那女人脖子裏套了根粗繩,雙目圓睜,唇舌發紫。整個人看起來已經死透了。

像是縊亡。

駱雪的視線往下低了幾分,在她懸空的一雙腳周圍看了看。她腳下空空,沒看到有可供她踩踏上房梁的物件。

是誰把她掛上去的?

岑寂似想起了什麽,快步進了裏屋。

駱雪忙不疊起身跟了過去,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齊老。

她在床邊駐足,低頭看著靜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齊老,問:“死了?”

岑寂俯身豎指,探了探齊老的脈。回頭喚了聲:“伊桃。”

伊桃三步並作兩步地走了過去,掏出隨身的藥包,拿了工具仔細檢查齊老的病癥。

片刻後她有了結論:“人還有氣,是中風。目前情況已經穩定住了,應該沒有生命危險。”

“醒得過來嗎?”岑寂問。

“恐怕有難度。”伊桃猶豫了一下,不確定道:“或許紮針有用,不過我沒把握。”

“哐啷啷——”屋外有鐵桶打翻的動靜。

駱雪快步走去窗邊,隔窗往外看。窗外的棗樹擋住了她望向魚塘的視線。

岑寂站到她身邊往外眺了一眼,移步往外走:“出去看看。”

魚塘邊的鐵桶打翻了。跟黑貓打架撞翻桶的小巴被淋了一身的水,它正站在桶邊甩毛。

見他們從屋裏出來,小巴銜起桶邊與它身量一般大的魚,撅起屁股吭哧吭哧把魚往路邊拖。魚尾狂甩,扇了它好幾下。它咬緊牙沒松口,把魚拖到了駱雪的腳邊,用爪子拍了拍魚頭。

駱雪蹲地點了點小巴濕漉漉的鼻尖,低著聲教訓它:“小巴,你又淘氣。不可以偷魚哦,偷魚的小貓貓會被警察抓走的。”

小巴松口把魚放到地上,用鼻子把魚拱到她腳邊:執意要把魚給她:“喵嗚嗚……”

岑寂彈指挑了一下帽檐,望向那魚的一雙眼微微瞇起:“這魚……”

“什麽?”駱雪沒聽清,轉頭看他。

“這魚有古怪。”岑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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