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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祀宴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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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祀宴8

“魚有古怪?”駱雪聞言低頭,細細打量腳邊那條還在歡騰蹦跶的魚。

是條很普通的草魚,除了魚腥味,她沒嗅到旁的特殊味道。

伊桃蹲地伸手,豎起一根手指極小心地摸了摸那條魚的腦袋。魚猛地撅起尾巴,甩了她一臉的水。她急忙起身退躲,側後方的於逸接住了她。

她曲肘擦了擦臉上的水漬,看著地上那條很有活力的魚,費解道:“這魚……哪兒古怪了?”

岑寂彎腰撿起了地上的魚,手起刀落,剖開了魚肚子。魚肚裏露出個綠瑩瑩的東西。

駱雪湊近了看:“這是什麽?”

岑寂手腕一轉,刀尖撬起了魚肚子裏的那綠物件。是個玉扳指。

他把剖開的魚丟回了魚塘裏,走去戶外水池邊,擰開水龍頭清洗。轉瞬拋了拋手中的玉扳指,對光看了看:“是個好東西。看成色,少說也有百餘年了。”

駱雪歪過頭,順著他的目光看他手裏的玉扳指,伸手曲指比劃了個圈:“這麽大一物件,是怎麽吞進魚肚子裏頭去的?”

伊桃從隨身的包裏掏出塊幹毛巾,抱起濕漉漉的小巴給它擦幹身上的水漬。

“喵嗚嗚……”小巴邊掙紮邊跟在殺貓似的嚎。

駱雪的註意力被幾步外的一人一貓引了過去,忍不住樂。

一擡眼,瞧見有一黑影從水塘的另一頭一掠而過,瞬息消了蹤跡。

看著像是個弓著背的人影。是誰在那鬼鬼祟祟的?

見她看著遠處在出神,岑寂往她看著的方向望了一眼:“在看什麽?”

“我剛好像看到……”駱雪遲疑了一下,搖了搖頭:“沒什麽,沒看清。”

“七爺,那屋裏的屍體要怎麽處理?”於逸問。

岑寂將玉扳指擦幹凈,揣進口袋:“這是村裏頭的事,就找村長處理吧。”

“那我們去找村長?”伊桃道。

“齊老這邊不能沒人,”駱雪往屋的方向看了看,“我們要守這嗎?”

岑寂悶聲思量了片刻,道:“這樣,於逸你跟伊桃守這,我們去找村長。趁這間隙,伊桃你研究一下有沒有辦法把那老頭弄醒。”

“好的,七爺。”於逸點頭應話。

伊桃看了看懷中還在用毛巾搓著的小巴:“駱雪,小巴要跟你們一起去嗎?”

“不了,這小臟貓就先放你這。這還沒幹,一跑又得滾一身泥。”駱雪道。

“好呀!”伊桃一聽這話立馬笑彎了眼,愉快道:“我保證給你把小巴擦得特幹凈。”

駱雪被她面上的笑意感染,嘴角翹了翹:“別弄丟就成。”

“不會,丟我也不會丟它。”伊桃歡聲道。

“又胡說!”於逸兇巴巴斥了她一聲。

“走了。”岑寂朝前頭擡了擡下巴,示意駱雪走前頭。

路窄,魚塘邊的小路僅能供一人通行。駱雪沒跟他客氣,越過伊桃伸手揉了揉小巴,大步往前走。

拐過魚塘,兩人並肩行至村道。

駱雪放緩了步子往回看。伊桃正攙著於逸往屋裏去,被她抱在懷中的小巴扭來扭去地掙紮,似是想追上他們。

岑寂看著她,道:“丟不了。”

駱雪與他對視了一眼,低眸挽發:“我知道,我就看看。”

“你就,那麽喜歡小巴嗎?”岑寂問。

駱雪記起他曾問過她類似的問題,略沈吟,點頭道:“嗯,喜歡。”

“比對我更喜歡?”岑寂又問。

駱雪忍俊不禁:“小巴的醋你也要吃嗎?”

他撇過臉不看她,清了清嗓子,嘴硬道:“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嘁。”駱雪歪過頭偏要與他臉對臉看他,仿著他的語氣學他:“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岑寂被逗笑,教訓著捏了捏她的臉頰,道:“既然你那麽喜歡小巴,怎麽放心把它給別人照看。”

駱雪拍開了他捏臉的手,回敬著拍了一下他的手背:“伊桃又不是別人。”

岑寂垂手揣兜,側頭看她:“我有些好奇。”

“好奇什麽?”駱雪問。

“好奇……”岑寂欲言又止。

她到這之前究竟經歷了什麽,讓她看起來像是有一顆捂不熱的心。可她的心明明就是熱的。

可是在這地界,一顆有溫度的心,本就是累贅。

沒等來下文。駱雪眨了眨眼,擡頭看他:“什麽啊?”

“沒什麽。”岑寂錯開了視線。

“跟我打啞謎呢?”駱雪斜跳了半步,走到他前頭。背過手,面朝著他一步步退行,道:“說啊,你在好奇什……”

“小心。”岑寂一把抓住了她的肩,阻了她退行的動作。

拐過路口險些與她撞上的福伯被嚇的一個踉蹌,扶了扶肩上背著的藥箱,心有餘悸道:“這小丫頭走路咋不看道呢,冒冒失失的,當心摔著。”

駱雪看了他一眼,偏頭吐舌,沖拉住她的岑寂暗暗扮了個鬼臉。

岑寂抿唇笑,將她扯回自己身邊。咳了一聲,道:“對了,福伯,趕巧在這遇上了。村長托我給你捎個話,說是讓你去趟齊老家。”

“齊老家?”福伯急忙問,“怎麽?齊老又咋了?”

“村長就是讓我捎個話,旁的我也不清楚。要不你去看看吧。”岑寂道。

“成,我這就過去。”福伯背好藥箱匆匆繞過他們,往齊老家的方向去了。

駱雪望著福伯的背影遠去,快行了幾步,跟上了走在前頭的岑寂:“你把福伯支去齊老那裏做什麽?”

“伊桃或許需要知道齊老之前的病癥。”岑寂道。

“啊。”駱雪聽明白了他的用意,點點頭。

“還記得之前在王淮榮衣冠冢裏找到的那份血書嗎?”

“嗯,記得。怎麽了?”

“那血書上說的,罪孽的源頭,你覺得會是什麽?”岑寂問。

就目前已知的信息,所有的疑點指向都針對同一個人。駱雪琢磨了會兒,不確定道:“會是王淮榮嗎?”

“不好說。”岑寂掏出口袋裏的玉扳指,捏在指間翻轉著看了看:“我覺得,這一切的源頭,或許跟這枚玉扳指有關系。”

駱雪的目光落在了他指間捏攥著的玉扳指上:“你是說這玉扳指的主人?”

“也不一定是這物件的主人。”岑寂道。

“這又是什麽意思?”駱雪詫異看他。

“只是一種假設。”岑寂沒打算深聊,一語帶過了這個話題。

他垂手正欲把玉扳指揣回口袋,忽地瞥見一黑影團坐在一棵蒼郁的野柏後頭。

駱雪循著他的目光看去,也瞧見了那團黑影。

一只沾了濕泥的腳從樹旁露了出來,褪色的老布鞋面上沾了濕泥。

她細嗅了嗅,辨出了那就是齊老門前那口魚塘邊的濕泥味。

兩人默契對視了一眼,皆放輕了腳步,慢慢朝那棵樹走了過去。

距離漸近,駱雪偏頭看清了躲在樹後那人的相貌。

“二狗?”

二狗像是看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雙目圓瞪,緊貼著樹身抖得厲害。在他們站到他身邊時他的情緒陡然間變得激動起來。

“啊——”二狗抱頭尖叫,眼淚鼻涕全都驚了出來:“走!走!走開!都走開!你們……你們都、都走開!”

“他怎麽……”駱雪訝異看了眼一旁仍在悄聲觀察的岑寂,猜測二狗許是方才在魚塘邊看到了什麽才會有了這般驚嚇。遂彎腰詢問:“二狗,你剛剛是不是去過齊老家的魚塘邊?”

“走!都走!走開!”二狗的一雙眼血紅,抖著手朝她扔石頭。

駱雪反應很快地躲開了他投來的碎石,很堅持地往他面前又走近了些,低著聲試圖安撫他不安的情緒:“你冷靜點。你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麽?”

“走!”二狗朝她暴吼,抓起把土灰朝她揚了過去。

駱雪被灰土嗆咳了,不得不從他面前退開,邊咳邊撣落頭上身上落到的灰土。

二狗手腳並用地從地上撅起,轉身要跑。

岑寂動作極快地閃身擋了他的去路,一腳將他踹回了地上。

“啊——”二狗以手遮臉,摔在地上蜷抱成一團。

岑寂垂手將掌心裏攥著的玉扳指塞進了口袋,攪了攪耳朵,不怎麽有耐心地沖他“餵”了一聲:“閉嘴。”

“走!走……”二狗在幹嚎。

岑寂一腳踩住了他:“我說,閉嘴。”

二狗抓起塊石頭要丟他,一轉頭,與他低下的目光撞上。

岑寂面無表情地沖他歪了歪頭,脖間的骨關節哢嚓響了一聲。

二狗驚恐怔住,抓著石頭的手松開,兩只手慢慢慢慢地移到了嘴邊,很順從地捂住了嘴。

“我問你答。”岑寂傾身低頭,看著他:“聽懂了,就點頭。”

二狗楞了會兒,在他捏響指骨時他驚慌後縮,僵硬點了點頭。

駱雪拍幹凈了身上的灰,緩步退行到樹蔭下,倚在樹邊看著他們。

“你先前,去過齊老家的魚塘邊?”岑寂問。

二狗一聽這話,眼中剛淌完的淚水又一瞬湧了出來,抖抖索索地點了點頭。

岑寂直起身,踩在他腰上的腳移開了:“你在那看到了什麽?”

“唔唔唔……”二狗捂著嘴回話。

聽不清他說了什麽。岑寂皺眉道:“手拿開,好好說。”

二狗從地上坐起,捂嘴的手很聽話地拿開了,邊抹眼淚邊口齒不清道:“有、有……有鬼……嗚嗚嗚……有鬼……”

“那鬼,長什麽模樣?”倚在樹下的駱雪出聲詢問。

“胡子、大胡子……還有……還有、辮子……”二狗哆哆嗦嗦道,“辮子,有辮子……”

“還有呢?你還記得什麽?”駱雪又問。

“刀、有刀……很大、很大的刀……”二狗抻開雙臂胡亂比劃了一下,“這麽……這麽大……”

“刀?會不會是刑場上用的那種刀?”駱雪猜測道,“會是王淮榮嗎?”

岑寂沒應她的話,低垂著眼睫看著二狗。半晌,從鼻腔裏哼出聲笑:“你這傻子,今兒倒是靈光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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