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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棧說書年雪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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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棧說書年雪糕

禦景煊垂眸,清冷如冰的神情下讓人不寒而栗,“不急。”

楚不聞凝神,他實在想不通到底是何等勢力才能如此堂而皇之地瞞過聖上的眼目,如今又迅速趕在他們抵達芙蓉鎮之前布好局。

天下蕓蕓,有些人心懷感念萬千之胸懷,有些人以天下安定為己任,有些人以百姓社稷為志向,且不說是何種作為,起碼不應該禍亂猖獗,如若一忍再忍,長久下去,必然會成為一根深紮在昌榮盛世裏的毒針。

楚不聞思酌出聲:“殿下,之前黑羽的人為了躲避寧治等人的追擊躲入安縣,沒成想竟和那些突然出現的鬧事之人裏應外合,甚至能在第一時間壓下消息,這不免有些太巧了,而且負責通傳的密探也暴斃而亡,現下捷州之事了了,有了這件事的掩護,若再想找到黑羽老巢的線索怕是難上加難了。”

黑羽自從前些年跟他們在一批軍貨上起了沖突便一直追殺殿下,蹊蹺的是,這黑羽就像是憑空冒出來的勢力一樣,楞是查不到半分消息,前陣子好不容易才有些消息,若安縣匯合不是巧合,倒也能從鬧事的那批人入手調查。

禦景煊放下竹簡,單手支額,清俊的眉目盡是深邃,“呵,黑羽這是又尋了個軍師?”

“不管兩者是如何達成合作,你派人先查明捷州之事的始作俑者。”

誰會蠢到自行暴露自己人呢?若說是掩護他們撤退的不得以之舉,這代價未免也大了點,看來是想借此得到一口喘息的機會,估計這捷州之事的主謀還不知道自個兒被當成靶子給推出去了呢。

楚不聞點點頭,“是。”

聽殿下所言,似是不覺這同為黑羽勢力,以他對殿下的了解,非必要不說話,一說便是個準信的作風,在兩方勢力並無直接相關的情況下,查明捷州主謀不失為一個辦法。

計較完這些,楚不聞放空下來又突然想起還在客棧療傷的姜姑娘,試探問道:“殿下,既然咱們已經將捷州現狀了解一二,是否要啟程返回京城?”

禦景煊瞥了楚不聞一眼,冷聲說道:“本殿何時說過留在此處的緣由了?”

楚不聞遲鈍地摸了摸腦袋,果然,殿下的想法還是一如既往的難猜,不過也是,他們來芙蓉鎮還真是湊巧,本來是要回京城的,了解這些哪裏需要殿下親自來。

不等楚不聞作出反應,禦景煊又隨意將目光落在瓶中盛放的梅花上,淡聲道:“你且留在這二三日吧。”

他自己?楚不聞不由一滯,但很快反應過來平靜領命:“是。”

“下去吧。”

頷首,拐步離開時楚不聞不自覺地思索他家殿下所謂“留在此處的緣由”時,猛然腳步微頓,他倒忘了,捷州可是娘娘的家鄉,怪不得殿下要親自來此,不禁心上一酸。

他和寧治跟在殿下身後多年,有時候,那種清冷漠然即使是說了再多言語也遮不住的,是刻到骨子裏的,殿下真正的內心,誰也看不透,形形色色,笑談高論,可又有誰能窺見殿下的心扉呢?

世人皆敬畏殿下,羨慕他有這些風華,可背後呢?

想著想著,楚不聞不自覺便走到了客棧一樓,小鎮設施比較集中,連帶著一些游樂的也匯在一處了,現在正有說書的在臺子上口若懸河地講著什麽江湖大俠的故事。

步子微頓,楚不聞撇撇嘴,反正閑來無事,聽一聽也無妨。

正要尋一張空桌,眼尖的楚不聞一下子就看見了安靜坐在一旁的姜懷柔,時不時地面上浮起一抹清淺的笑意,驚艷絕美。

楚不聞猛地一拍腦殼,迅速找了一個角落的空位坐下,若有所思地支起下巴,明亮的棕眸微瞇,望著姜懷柔那個方向發呆。

他怎麽沒想到呢?若是平常,殿下早就冷著臉拂袖離去了,這又是救治,又是讓他照看的,是何般?

以他們殿下的實力和性子,自是不會因為姜姑娘是鎮國大將軍的女兒就特殊對待,但瞧著殿下也不像對姜姑娘有意啊。

打量出神的楚不聞不經意間同一雙漂亮無辜的杏眸對上,不由摸了摸腦袋,尷尬地笑笑,隨即擡步走了過去。

大意了,姜姑娘師從賈千弦,察覺到他的視線應該不過是眨眼的事。

姜懷柔有些好笑地看著眼前被抓包後極力坦然的楚不聞,沒想到楚侍衛還是個面皮薄的?

柔聲說道:“楚侍衛可有閑心坐下一同聽上一聽?還挺有趣的。”

“甚好甚好。”

姜懷柔又叫來小二上了幾盤小吃瓜子,示意楚不聞後就又將註意力放在說書上,神情專註。

楚不聞隨手抓起一把瓜子嗑了起來,換做平常他哪裏會有半分拘謹,只是方才一番考慮不由讓他多了些想法。

閃爍著微光的眼神不動聲色地在說書那個方向與一旁認真聽書的姜姑娘之間徘徊,佯裝隨意閑聊道:“姜姑娘喜歡聽書嗎?”

姜懷柔回過頭,強迫自己壓下唇角的笑意,“談不上喜歡吧,大抵是前些日子偶然間聽家兄講了一回覺得有趣,如今又碰見了,就閑著過來聽聽解悶。”

家兄?

楚不聞疑惑問道:“姜少爺還會說書嗎?”

這下姜懷柔實在忍不住了,輕笑出聲:“家兄整日將自己的行程都安排地滿滿的,哪裏能再有閑心去學說書?前幾日我們去長寧街游玩,偶然遇事,他就自告奮勇去救場了,講得還像模像樣,看得我們都楞住了。”

沒想到,姜少爺姜堯和姜姑娘性子反差還挺大。

“哈哈,想不到姜少爺還挺有正義感,說起長寧街,在下倒是想起東街的年雪糕了,味道極好,不知姜姑娘可曾嘗過?”

姜懷柔細細回憶了一下,她這幾日並未有見,但這名字卻隱隱在哪聽過,對了,秀雯師姐有提過,清淺答道:“我還未曾見過這京城正宗的年雪糕呢,不過聽魏遠山的師姐說起過,是東街的阿婆一家用祖傳的秘方所制,底蘊深厚,味道雋永有感,不做其它生意,旁的糕點鋪又學不來,因此引得很多外地人去京城一嘗真品。”

楚不聞點點頭,輕咳一聲,“姑娘所言不假,既然姑娘還未品嘗過,在下倒有些法子為姑娘準備一些,姑娘在此稍等,在下去去就回。”

說罷就直接起身跑開了,姜懷柔連說“不用了”的機會都沒有,無奈地笑著看了眼背影,將註意力又放在說書人講的故事上,楚侍衛看著挺嚴肅的,沒想到為人這麽友好。

——

禦景煊冷眸看向眼前難得和他唱反調的楚不聞,薄唇輕啟,嗓音酷似寒冰:“本殿再說一次,不送。”

楚不聞面上嚴峻,內心暗暗撇嘴,不就是幾塊年雪糕嘛?他這是為了誰?

楚不聞有些無語凝噎:“殿下,您又不吃,剛好今日新鮮出爐的年雪糕送了過來,給姜姑娘送去一些多好,姜姑娘還沒嘗過呢,可是好奇,屬下想著這買也買不來,剛好您有嘛。”

說實話,他是知道殿下有年雪糕才扯的話題,但他不說,更何況,殿下每次得了年雪糕都是只吃一塊,其它的都餵了殿下養的那只雪白雄兔了。

禦景煊不置可否,冷哼一聲,“姜懷柔可是收買了你?竟然有膽子跟本殿唱反調了?罷了,年雪糕多了一盤,總不好讓你丟了面,自個兒去拿吧。”

楚不聞欣喜擡頭,急忙說道:“是!謝殿下。”說完一溜煙便沒了人影。

禦景煊不甚在意,隨意拿起桌案上的歷朝卷宗看了起來,一旁放著幾本加急公文。

——

姜懷柔看見楚不聞樂呵呵地拿著一盤糕點過來時差點沒把口中的茶水給噴出來,本以為楚侍衛是說著去試試,沒成想還真有。

“姑娘快嘗嘗,這可是殿下派人趕運過來的,還新鮮著呢。”

楚不聞跨步坐下,獻寶似的把年雪糕推到姜懷柔面前,期待地看著姜懷柔。

而此時的姜懷柔一邊笑著伸手拿了一塊,一邊感嘆於這位殿下的大手筆,輕咬一口,濃郁的奶香頓時充斥整個口腔,但卻沒有絲毫的膩味感,應該是用什麽可食花草中和了,還彌漫著一種清新之感。

眼眸不由一亮,發自內心地稱讚道:“味道濃郁的滿足之感,同時又兼具了清新淡雅的淺淡口味,甜而不膩,確實口味一絕。”

又隨口提了句:“難怪二殿下要為此糕點動用趕運呢。”

楚不聞也高興姜懷柔喜歡這糕點,抓了把瓜子,隨意靠在椅背上悠閑地看向臺中,朗聲說道:“姑娘喜歡就好,不過殿下是不是因為這糕點的美味在下就不清楚了,每次只吃那麽一塊,餘下的啊,都餵給那只兔子了。”

姜懷柔沒多想,吞咽下口中的糕點,淺笑嫣然,”可是家中女眷所養?早就聽聞二殿下已早早搬出皇城,修有住處淩雲殿。”

這話讓楚不聞的嘴差點沒給撇閃了,眉眼間充滿了不可置信,“姑娘真是高看我們······”殿下了。

“咳咳,淩雲殿是有,可女眷卻不曾有,這兔子是殿下養的呢。”

姜懷柔默了默,她實在是想不到這位二殿下養的寵物是只兔子,這反差著實有點大。

“二殿下還真是······富有善心呢。”

楚不聞註意力都被臺上說書人婉轉曲折的故事吸引了,也不管姜懷柔說的什麽,只一個勁的點頭讚同。

那模樣真讓姜懷柔有些忍俊不禁,好笑地拿起一塊年雪糕安靜吃了起來,清婉的小臉不經意間帶上了絲絲愜意。

客棧二樓,玄色衣角悄然消失在護欄之後,伴隨著一聲好聽至極的輕嗤。

臺上說書人鏗鏘有力的聲音縈繞在眾人耳中。

“後來啊,大俠窮途末路,用手中唯一的寶劍了結花妖,而花妖,魂飛魄散,再無生生世世,大俠歷盡艱險找到······”

聽了許久,說書的下場休息,楚不聞困倦地伸了伸攔腰,無意間看見一旁的姜懷柔已經倚在桌子上小憩了,撓了撓腦袋,輕聲喚道:“姜姑娘?”

姜懷柔本就是閉目養神,聽見聲音就緩緩睜開眼了,“怎麽了?”

“這場已完,說書先生也休息去了,姜姑娘可要回去?”

她早早就感到困乏了,只不過見楚侍衛看得入神,她又喜歡這熱鬧,索性就暫倚著緩神了,此刻自是想回去的,身上還有傷,也久坐不得。

“也好。”

兩人起身,一前一後離開座位,楚不聞喚來店小二,讓店小二把剩下的年雪糕打包好送到姜懷柔的包廂。

客棧二樓的廊道之前有個拐角,姜懷柔睡意朦朧下感知下降了不少,一時不察,同拐角的另一位相向之人撞到一塊了,楚不聞在後面跟著也只能堪堪扶向姜懷柔。

只是還未出手,姜懷柔已經被一骨節分明的手給扶穩了。

“姑娘沒事吧?”

姜懷柔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半步,擡眸對上男子的眼睛,是一雙盛滿笑意卻不達眼底的琥珀色眼眸,“沒事,困乏之下沖撞了公子,多有得罪。”

呵,還挺好說話呢。

徐慕年晃了晃手中的折扇,負手笑道:“無妨,姑娘既然困了還是快些回去休息吧,應是趕得上晚膳。”

姜懷柔清婉地笑抿櫻唇,點點頭,並未多言,帶著楚不聞從男子側開的過道走過。

徐慕年好看的眉峰舒緩開來,面上笑意未減,他記憶力向來不差,自是認出她就是江城的那位女子,同時也不乏有些困惑,姜府眾人前些日子就前往京城了,她現下怎會在捷州?

徐慕年闊步走向盡頭的一間包廂,推門而入。

包廂裏圍了大張桌子的眾人聽見聲響不由看向門外,見是仍舊一襲白衣的矜冷公子,急忙起身將徐慕年迎進來,有的想給他滿上酒,都被他以折扇擋住了,笑言:“待會還有些事情要辦,我以茶代酒,諸位隨意。”

他們部族豪爽慣了,飲酒如水,知徐慕年還有事在身便熱情好意地倒了杯茶水遞過去。

徐慕年接過飲了個幹凈。

一道渾厚有力的聲音豪爽響起:“幾年未見,慕年雖已不再稚嫩,但這脾性可是一點沒改啊?”

隨意而為又不失周到,還是那似笑非笑的模樣,跟戴著面具似的,萬年不變。

月千愁說罷,就自顧自地笑了起來,劍眉飛揚,寬厚的雙眼皮炯炯有神,膚色如麥,身高體長卻又不顯臃腫,頗有虎狼之勢。

蕭九白胖的臉上滿是欣慰,“還別說,慕年現在個頭比我這個壯漢都要高,也不知武藝有沒有隨著長,有空可得和你二叔切磋切磋啊!”

又用虎大的拳頭碰了碰徐慕年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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