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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極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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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極信念

裴灼熠站在原地看了幾秒,把褲子擺在床尾,拿著作業出去外邊。

林三溺下午三點多被熱醒,兩條腿搭在一起都嫌黏糊,他起來套上擺在床尾的褲子。

褲腰偏大,一走路就往下掉,林三溺環顧四周,沒看到一根擺在明面上的繩子或是皮帶。

他打開門,探出腦袋,裴灼熠竟然就在門口臨時搭了個寫作業的地方,一張桌子一個小板凳。

很像個守門的,防不軌之人靠近屋。

“餵,有皮帶沒有?”林三溺一手提著褲邊,一手扒在門上,揚下巴示意裴灼熠。

裴灼熠手裏的筆被平壓在食指和中指間,他轉了幾圈,很硬氣地沒應。

餵......餵是誰?

他有名字,他的名字就這麽不值得被叫?

林三溺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推了下門,門往外開,撞得裴灼熠的桌子直搖晃。

“啞巴,問你呢,有皮帶嗎?”林三溺手都提酸了,小小褲子提著還挺費勁,拿在手上沒什麽存在感,一上身就跟剛從水盆裏撈出來一樣。

重。

裴灼熠還是不說話,低著頭,壓著的筆突然豎起,旁若無人地寫下個解字。

林三溺:“?”

“你這麽回事,說話啊!”林三溺脾氣上來了,手上勁兒一松,大腿間穿過一陣風。

林三溺:“......”

特麽哪來的風?

不過林三溺顧不上看那股野風是從哪兒鉆進來的,他用松了勁的那只手去扒拉裴灼熠,順勢叫出裴大爺心心念念的名字。

“裴灼熠——”

“哎!”傲嬌的裴大爺擡起頭,應得很快。

林三溺:“......”

林三溺突然明白為什麽裴灼熠跟個啞巴似的不跟他說話,敢情就因為沒叫人家三大名。

“謔喲,不叫名字就不答應,小火子,你好生能耐。”林三溺笑著陰陽怪氣,卻在看到裴灼熠詭異的笑時收斂了。

他感覺他的屁股陰冷。

一秒後他唰一下雙手使力,拉上自己的褲子,拿臉抵著門。

臉可以用來抵門,褲子萬萬不能掉,這是他的終極信念!

做完這一切後,林三溺幹巴巴道:“皮帶。”

“哦。”裴灼熠的視線從下邊移到上邊,屁股剛離開凳子,有人“嘭”一聲先把門關嚴實了。

裴灼熠:“......”

他不明白。

又讓他給找皮帶又把自己關門外,他難道是什麽欲求不滿的老畜生?

裴灼熠給林三溺找了條黑色皮帶,林三溺系上皮帶後發覺自己肚子更癟了。

他拍了拍肚子,在屋內來回走動,順道發現了風從哪兒跑進來的,窗戶破了。

裴灼熠坐在床沿,揉了揉太陽穴,心裏想著事還有空看林三溺走來走去。

“感覺肚子裏邊少點東西,”林三溺鄭重其事地拍著肚子,肚子不負眾望,咕嚕咕嚕響,沒完沒了。

“給你留著呢,就放廚房裏。”裴灼熠說。

“本來中午吃飯想叫你的,看你睡太香。”

兩人進了廚房,林三溺想給手機充充電,正打算拿到沙發邊的插座旁,裴灼熠叫住他。

“哎哎,別放外邊,放裏邊來充。”

“裏邊有線的,你拿到那邊充。”裴灼熠手一指,林三溺順著手看過去,廚房墻角有個插著充電器的插座,旁邊還有個板凳。

“手機放凳子上,線那裏有。”裴灼熠再次囑咐。

“為什麽不能放外邊?”林三溺給手機充上電,開機後回頭。

“放外邊我舅舅三下五除二能給你砸了。”裴灼熠鍋鏟反覆翻炒鍋裏的豬腿肉,誘人的香味盈滿廚房,林三溺偷偷咽了咽口水。

“他除了亂砸東西還做什麽?”林三溺走到廚房門口,似乎是在張望什麽。

精神病人發病可能控制不了自己的行為,這算是能理解。

“他......”裴灼熠話被門口閃進的人打斷,那人幹巴枯黃的頭發被抓成雞窩,領口覆了層厚厚的汗漬,遠遠一看,早發黑了。

雖然隔著十幾米,林三溺還是覺得自己聞到了他身上的味兒,難以言喻的異味,可能是酸醋味和黴味的有效結合。

他眉頭一皺,回頭看見裴灼熠已經收了目光。

裴灼熠的精神病舅舅,應該就是門口那個人。

想到這,林三溺沒了戒備之心。

裴灼熠都沒說什麽,應該沒事。

裴德褲腿一高一低,使勁撓了撓頭發,雙眼放空四處張望。

在看到林三溺後,他無神的眼睛開始聚焦,並從中迸發出莫名其妙的惡意。

他四處尋找可以用做攻擊的物件,忽然看見了旁邊的空碗。

林三溺只覺得自己臉邊有股來歷不明的勁風擦過,他臉蛋子生疼。

緊接著廚房內碎瓷塊如火星子般四處迸濺,有幾塊還飛到林三溺衣服上。

“林三溺!”

尖厲的吼聲把林三溺從蒙圈拉回到現實,裴德的攻擊沒有停止,他拿起立在廚房門口的木棍向他發動攻擊。

按理來說,這種場面林三溺能做到迅速反應。

但有人比他更快,裴灼熠跟他擦肩而過和裴德扭打在一起。

“你幹什麽!誰讓你亂砸人的!”

“該死的!你個賤崽子!還敢帶人回家!”

“去死,去死......”

林三溺親眼看見裴德給了裴灼熠一悶棍,兒他已經來不及阻止,他眸色森寒,拳頭握得咯咯響。

媽的活膩歪了,他吃多了理解個屁的精神病!

他身上的運動細胞死灰覆燃,帶著滿身怒氣沖到裴德跟前。

裴灼熠已經將裴德的雙手反剪在身後,他看見林三溺的樣子,急得聲調轉彎,“別用拳頭。”

別打。

下一秒,“啪!”

響亮的巴掌聲響徹整個屋子,何止是裴灼熠震驚,連裴德本人都懵上三分。

他什麽時候被人這樣粗暴對待過,他奮力掙紮,表情亂飛,喉嚨發出令人不明的吼聲。

林三溺沒想著收手,裴德作勢要撲上來,他又扇了一巴掌過去,把人徹底扇懵。

裴德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倒退幾步,眼裏流露出懼色。

沒人敢這麽對他,沒人……

裴灼熠那邊拉完,又來拉林三溺,“差不多行了,他是我舅舅。”

林三溺回過頭,臉色緩和了些,看了眼他的肩膀,眼底晦暗,他把自己的手抽出來說:“他是你舅舅。”

聽著是好商量的語氣,裴灼熠以為自己勸住了,放松地點頭。

誰知林三溺哼笑了聲,意味不明,但算得上冷酷。

“他是你舅舅,又特麽不是我舅舅!”

說時遲那時快,裴灼熠只看到一個影子飛奔而去,他連動作都沒看清就聽見了響亮的聲兒。

院裏爆出幾聲爆裂般的慘叫,裴德捂著臉,跪坐在地上連連向後退。

他整張臉火辣辣地疼,忙回頭,伸手向後邊的人求助。

裴峰杵在門口,目瞪口呆,手裏的頭巾微微微微發顫。

粗略估計,五巴掌。

太狠了。

他像個圍觀的群眾,看了十幾二十秒才想起來自己侄兒子的身份,連忙上前扶起被扇臉的裴德。

他剛剛都沒顧上尷尬,畢竟之前跟他說再也不管他的表哥還在屋裏,他們倆從那次後再也沒見過面。

鬧掰後再次見面本該是尷尬得鉆地縫的,現在他整個人都在震驚。

“大舅,我扶您......我扶您......”扶人的同時他還不忘偷瞄林三溺,那眼神,是赤裸裸的讚賞。

恰好此時,裴芳幹完活回來,看到狼藉一片的現場問什麽回事。

裴峰忙說:“這個......大舅啊!咱以後看路得小心點,瞧把你臉磕的......都腫成饅頭了。”

裴峰出去歷練一陣子回來,睜眼說瞎話的功夫練得爐火純青。

他鐵了心維護對面兩人,楞是把臉被打得青紫說不出半句話的裴德臉氣白了。

“您瞧瞧......一路從廚房磕著出來,還把人絆倒,你也太不小心了......”裴峰只是匆匆掃了眼現場,就為其編好了“犯事”經過。

倆小情侶嘆為觀止。

當天林三溺就坐車回去,裴灼熠暫時不能走,家裏邊還有一堆麻煩事等著他。

林三溺臉掛彩了,他戴了個白色口罩靠著車窗。

裴灼熠肩膀被要悶棍打出淤青,裴芳紅花油給裴灼熠揉搓,裴灼熠一聲沒吭。

“沒事,都是小傷,你是不知道那瘋子以前多誇張。”磁性嗓音經過電流稍加修飾後越發沈靜。

林三溺沈默了好一陣,以前是悄悄潛進屋裏拿枕頭悶人,那火把點燃屋子嗎?

難怪裴灼熠在白天也會鎖門,把一個精神病放在身邊無異於給自己腰上綁了顆炸彈,誰也不知道這個炸彈什麽時候會以什麽方式爆炸。

比如……比如裴灼熠跟這個精神病待了十九年,時刻忍受著來自精神病的言語恐嚇和身體犯罪。

因為是精神病,大家更加包容,也堵住了小裴灼熠的嘴。

一個精神病,沒什麽好計較的。

只有威脅到生命,人們才會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但是他從來不讓自己走到那一步。

“真沒事,我都習慣了,他就是愛砸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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