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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這麽少你不冷?”林三溺望著裴灼熠略顯單薄的衛衣,他自己裹著厚實的羽絨服。

“不冷,我裏邊還有件毛衣。”裴灼熠看著林三溺,忽然伸手按在林三溺頭頂。

林三溺霎時僵住,胸腔內的心跳聲玩起比賽,一下接一下的跳躍。

無名火“呲拉”一下躥進脈搏血液,瞬間將他的全身血液燒得滾燙沸騰,連那顆血紅跳動的心都受到影響,似乎變得熾熱難耐。

寒夜滾燙心,這玩意叫悸動。

林三溺喉間幹澀帶啞,他口都被自身散發的熱量燒幹了。

“你幹嘛?”

“有撮呆毛,給你順順。”裴灼熠溫聲道。

“哦。”林三溺發出顫音。

裴灼熠將手抽回去,林三溺朝前走了幾步,迎面的風將他臉上的餘溫融在空氣裏,冬天的風足以掩飾他激烈的反應。

“那邊有賣烤紅薯的。”林三溺聽見後邊的人說。

他悶悶回了句,“那去買點嘗嘗?”

說時遲那時快,他回過身時後邊早沒人了。

他四處望著,在街角看見了俯身問價的裴灼熠。

街角路燈昏黃的燈光把人的輪廓鍍上一層金邊,看得人心窩發軟。

隔著一段距離,兩人突然對視,林三溺咧著嘴鬼使神差沖裴灼熠擺手,裴灼熠很快比了個OK的手勢。

他不知道他這個動作想表達什麽,但他搞清楚了裴灼熠的想法。

在那等著,馬上就來。

他很想跟這人過,以後都這樣。

裴灼熠手裏捧著倆包了紙的紅薯快步穿過車輛稀少的路,回到他旁邊。

紅薯冒著絲絲熱氣,裴灼熠拿得穩穩的。

“多少錢一個?”林三溺問。

裴灼熠把大的那個塞到林三溺手裏,“小心燙,七塊。”

“靠!”林三溺驚得手一晃,紅薯差點掉地上。

“這麽貴!?”林三溺瞪大眼睛,壓低音量,他以前從來沒買過街上的紅薯,心裏預估著一個也就四五塊。

“是有點貴,”裴灼熠笑著,“天氣太冷,他們這個時候出來賣貴點也正常。”

“讓我來看看甜不甜,不甜我就要說了。”林三溺撕開黑黢黢的表皮,露出裏邊黃瑩瑩的部分咬了一口。

可能是他剛剛吃過甜膩的糖果,現在吃起來,紅薯並沒有那麽甜糯。

“還行。”林三看了眼裴灼熠中肯評價道。

“我嘗嘗。”裴灼熠也吃了一口,表情不太好。

“評價給高了。”他說。

一口進去不甜還硬,塞牙卡嗓子,哪有這樣的烤紅薯。

“你運氣不好,挑了個不好的吧。”林三溺把自己的紅薯弄成兩半,底下那半給裴灼熠。

“吃我的,應該是甜的。”紅薯燙手,林三溺左右手來回顛著。

“應該甜,那就是甜。”裴灼熠撕了皮吃上一口,他嚼挺久。

林三溺看著,覺得這人牙口可能不太行。

“甜。”細細品味過,牙口賊好的人說。

兩人走了兩條街,烤紅薯被消滅殆盡,裴灼熠嘴角沾了點炭灰,林三溺忍不住往他那兒看。

“嘴沾灰了,擦擦。”

裴灼熠下意識擡手就要擦,林三溺眼疾手快往他手裏塞了張紙。

“右邊。”

裴灼熠笑出聲,揪著紙擦幹凈嘴角,附近沒有垃圾桶,他把紙團成園捏在手裏。

“我最近在準備一個元旦晚會的節目。”裴灼熠說。

這是在跟他報備動向?三個星期沒了蹤影就是在做這件事?

“什麽節目?”

“一個關於禁毒的小品。”裴灼熠說。

小品就得有角色扮演,林三溺看了看裴灼熠,“那你是表演什麽角色?”

“一個在網吧的燈紅酒綠中墮落的社會廢物。”裴灼熠想著,又說:“意在警戒別人,不要成為像我這樣的人。”

林三溺聽笑了,理科年級第一就分配到這麽個角色,有意思。

沒等林三溺表達自己的讚賞,裴灼熠愁眉苦臉道:“就是我不太會表演其中一段,感覺演出來特假。”

“哪段?”

“有段抽煙的。”裴灼熠長得過分的食指和中指比起夾煙的姿勢,其他手指微曲著,乍一看還像那麽回事。

這不挺上道,這都需要教?

“手勢挺帥,”林三溺目光停在裴灼熠唇角,“他忽然反應過來,眼前這人不就是個初學者。

“原來你是不會抽煙啊。”林三溺笑得放肆,那隨意懶散的笑聲混在風裏,時不時敲擊裴灼熠的耳膜。

“但是上臺應該不能真抽,可能人家會給你弄個面粉什麽的,那個不是更好笑?”林三溺說。

裴灼熠也想到了這一層,但是一上臺就噴面粉未免……

“真抽才真實,你懂不懂?”裴灼熠拉著林三溺進了家精品店,店裏興許是開了空調,暖和。

“真抽,真抽。”

林三溺重覆著兩個詞,突然,他拍拍裴灼熠肩膀說:“幫我買點暖寶寶順便挑幾個好看點的發夾,錢回去給你。”

然後他轉身要出店門,裴灼熠叫住他,“你要做什麽?”

“不做什麽,天冷了。”林三溺頭也不回地說:“等會兒出租屋樓下見。”

一頭霧水的裴灼熠照辦了,買好暖寶寶和發夾以及一袋各種口味的糖果回出租屋。

他在樓底下看見了猩紅火光和吞雲吐霧的林三溺。

林三溺的臉在夜色中近乎雪白,遠看給人的感覺就是冷若冰霜,還帶著點不近人情的酷。

近看才能發現他的五官生得非常精致,偏向電腦3D建模,但精致度是3D建模望塵莫及的。

他半仰著頭,頎長的身形靠在門框上顯得單薄,反正林三溺的什麽都能和薄扯上關系。

龍卷風一吹,他得到十萬八千裏外去找。

“來了?”林三溺的語調不同往日的清亮,煙熏得深沈了些。

“嗯,買好了。”裴灼熠提著東西走過來,暖寶寶買的是粉粉嫩嫩的包裝,至於發夾,他特意上網搜了下女孩兒喜歡什麽發夾。

答案是,好看的都喜歡,白搜。

“還不上去?”裴灼熠把鑰匙插進鎖孔轉著,突然感到嘴唇發涼。

他還沒反應過來,林三溺就往他嘴裏塞了根煙。

濕熱的口腔內異物感滿滿,淡淡的煙草味刺激著他大腦皮層,是煙。

裴灼熠被這突如其來的行為嚇得脊背一抽,鑰匙轉到一半,嘴裏的那根煙差點沒咬住餵給地板。

相比起裴灼熠的慌張,林三溺一臉平靜,指尖夾著那根快要燃滅的煙將裴灼熠煙點著。

“別掉了,就這一根。”一盒煙他就留了三根,一根他抽,一根給裴灼熠。

另外一根,還給裴灼熠。

“你要教我抽煙?”裴灼熠終於打開了門,他猛吸了口煙,卻被嗆得劇烈咳嗽起來,滿滿辛辣味充斥在鼻尖和喉管。

失算了,這什麽爛煙勁兒這麽大,靠!

接著他舌頭一陣幹澀,頭開始眩暈,接下來的反應八九不離十,怎麽得也得是惡心想吐。

裴灼熠手指尖的煙搖搖晃晃,他整個人“嘭”一下撞門上,手上的煙不知撞哪兒去了。

裴灼熠本能拉住門把手,跌坐在樓梯口茫然看著抱著胳膊悠悠抽煙的林三溺。

好家夥,被一根煙幹倒了。

“你好弱。”林三溺眉頭輕微皺了下,但還是被裴灼熠看了去。

什麽什麽什麽!?

他說他好弱,他敢說他好弱,他怎麽能說他好弱?

他可是長短跑冠軍,能把他舅提起來揍的人他怎麽敢說他弱!?

他怎麽敢!?

裴灼熠一股血氣沖上來,他搖搖晃晃站起來,將身體帶給他的眩暈嘔吐全被他壓回去,他踉蹌著走出樓梯口。

把門砸關上後連門把手都沒扶,就那麽站著,他要證明自己,他必須證明自己!

“你再說一遍我什麽!”裴灼熠目光淩厲得要把林三溺射穿。

對於裴灼熠的惱怒林三溺毫不在意,他冷淡道:“一根煙就這樣,你不弱誰弱。”

說實在的,林三溺從沒見過誰一根煙抽一口就坐地上的,他打心眼裏覺得裴灼熠體弱。

什麽!?

裴灼熠死死握著門把手,他忍不住了,他想把面前這人懟墻上揍一頓。

“抽不了就算了,你上臺噴面粉吧。”林三溺丟了涼嗖嗖的話,揚長而去。

林三溺給裴灼熠留了門,進自己屋後利落關上門,把原本要留給裴灼熠煙丟在垃圾桶裏。

白浪費他幾塊錢,還把他煙癮勾起來了,偷雞不成蝕把米讓他踐行得明明白白。

沒幾分鐘,林三溺聽見敲門聲,拉開門就見裴灼熠把手機懟著在自己面前。

被放大數倍的黑體字一字不落全入了林三溺的眼。

一中元旦晚會與本周一舉行。

“幾個意思?”林三溺問。

“意思是,想請你來看我們的元旦晚會。”裴灼熠氣勢洶洶道。

他必須證明自己,他根本不弱。

“有座嗎?”

“沒有。”

“沒座不去。”邀請自己去又沒座是幾個意思,難不成讓他眼巴巴站旁邊看一整晚?

別人不要臉他還要臉呢,沒一點誠意,更何況他還得請假去。

“真不去?”

“不去。”

裴灼熠再次失去了證明自己不弱的機會,原因很簡單,因為沒座,所以人家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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