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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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等誰？
裴灼熠在教學樓後面的覆印店打印好成績單，分發給課代表讓他們去交給老師。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就是找出問題所在，反思總結，解決不了找老師，順便再開上一個表彰大會。
臺上在念學習進步獎的名單，裴灼熠坐在八班第一排，他旁邊坐著黃皓。
“……黑鑫、黃儀寧……”
裴灼熠聽到了他們班同學的名字，陸續有同學從他旁邊上去領獎。
“哎，是不是少一個。”黃皓在他旁邊小聲說。
學習進步獎應該有四個人才對，他們班才上去三個人。
“哪個？”裴灼熠問。
“黃儀寧好像沒上去？”
“黃儀寧？”裴灼熠細細想了想，他剛剛確實聽見了。
黃儀寧，好像是他們班那個上課回答問題會結巴但會努力表達的女同學。
“黃儀寧。”裴灼熠朝後喊了聲，叫黃儀寧的女生倉皇看向他，就在第五排。
怎麽看著那麽緊張。
他就叫了個名字而已。
“你是學習進步獎，上去領獎狀。”裴灼熠說。
“我？真的是我嗎！？”黃儀寧顯然是不敢相信，黯淡眸光瞬間發亮，“我以為他們念錯了……”
“是你，我聽見了。”
黃儀寧壓著興奮跑上臺，但從她雜亂無章的小碎步裏仍能看出她的欣喜。
裴灼熠正要扭頭看臺上，旁邊一個充滿惡意的眼神留住了他。
範良偉。
那種嫉妒的、不甘的、痛苦的眼神。
有什麽必要？
裴灼熠沒再理，轉頭看臺上。
“讓我們再次以熱烈的掌聲恭喜這些獲得學習進步獎的同學！”
現場的鼓掌聲不絕於耳，裴灼熠在一堆呆滯疲憊的同學中鼓著掌，看著臺上少見的欣喜面孔，認真微笑的臉。
他不禁感慨，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自己的進步也要藏著掖著，害怕被人看見？
看見了就少不了一頓冷嘲熱諷，明裏暗裏、似有似無的針對已經讓很多人不敢再表達自己進步的欣喜，不敢再和別人分享自己的榮光。
很多人都變得小心翼翼，將自己圈禁在自己狹小的知識空間裏，不敢向外汲取更多的知識更吝嗇分享自己的東西。
向外汲取更多獲得更大的進步，外界的惡意和冷眼也會隨即而至；分享，意味著自己可能會被超越。
那種虛心求教、不恥下問甚至是傾囊相授、知無不言已經變為了一種稀有又彌足珍貴的東西。
社會上的風氣逐漸波及到了學校，學生所處的學習環境根本不該是這樣，單純的學習更不該是這樣。
拿著獎狀的黃儀寧低著頭從裴灼熠旁邊走過，無意撞上裴灼熠的目光。
她的目光依舊倉皇，其中又多了一絲羞澀 ，裴灼熠微笑著，回以讚賞的目光。
兩人擦肩而過，所交流的，所分享的，是進步者的榮光和優秀者的欣賞。
周末自修，實際上自修就是不斷預習、做練習，做試卷。
很像把學生關在學校裏，等所有人都完成周末作業後再放他們離開學校。
裴灼熠挺喜歡這個模式，因為周日那小半天沒有任何作業。
周日十二點準時放假，裴灼熠提包走人。在校門口碰上了林三溺跟班——話癆田茍。
田茍咧著嘴摟著宋蕊，旁若無人地走了，裴灼熠在校門口停了會兒，他在找人。
有田茍沒林三溺，這不合理。轉角能遇到愛，轉身能碰上林三溺，真理無疑。
林三溺扭頭就看見林三溺懶洋洋跨坐在自行車椅座上，長腿毫無不費力地支撐著自行車平衡，車頭牛逼轟轟對著他。
裴灼熠走過去，“你等誰？”
林三溺看他，故作深沈道:“等個無緣客。”
“都無緣了還等什麽。”裴灼熠笑瞇瞇的，他不想走了，他等著林三溺載他回去。
“有緣無緣我說了算，喏，現在不就有緣了。”林三溺把自行車推到裴灼熠面前，拍拍座墊。
“我蹬累了，你帶我。”
“沒問題。”裴灼熠順手把書包拿給林三溺，兩人坐上自行車要走的時候，碰上四五個同班同學站路邊朝他們這邊看。
林三溺自然是不知道裴灼熠的同班同學的，他順著裴灼熠目光。
看見了一群蹦蹦跳跳的可愛猴子。
“哎！裴灼熠！”王馨文跑過來，後邊追著黃皓，再後邊是黃儀寧，再後邊……
“同學們好！”裴灼熠說，他笑嘻嘻踩上腳踏板，身後的林三溺望見這陣仗，他突然覺得自己形容錯了，應該是一群企鵝才對。
一群企鵝將林三溺圍在中間，睜著好奇的眼睛，像是在游樂園裏發現了兔子棉花糖，誰也按耐不住心裏的悸動和向往。
不會是讀書讀傻了吧……林三溺暗暗想，他腦海裏有種沖動，把自個臉埋裴灼熠咯吱窩裏。
“你們也太誇張了吧！”裴灼熠失笑，“平常你們也不這樣啊。”
“這你就不懂了，一個班的總要表現得矜持點，不然以後怎麽相處。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反正不是一個班的，想看就看啦！”王馨文說。
“我也覺得，平時怪不好意思的。”黃儀寧插了句，露出羞澀的笑。
“意思就是，他們就是在你面前註意形象，在我面前就放飛自我了！”黃皓說著話還看著王馨文，身後的同學也附和著。
“話說這位同學是誰呀？”有人問到了重點。
“林三溺，裴灼熠的朋友，你們可以叫我三哥。”林三溺笑著對問話的同學說，惹得那位同學心花怒放，話都說不利索了。
“……哦……哦！”
“為什麽不能是三妹？”裴灼熠冷不丁地說。
剛剛還略顯活躍的場面一度沈寂，林三溺臉黑了一半，其他人莫名其妙交換眼神，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王馨文像是發現了什麽天大的秘密，臉上露出得逞的笑，又將秘密毫不避諱公之於眾。
“我原本以為你只是喜歡認弟弟，沒想到你還喜歡認妹妹！”
王馨文拋下這麽一句前半句有理有據，後半句毫無根據的話就帶著其他人轉戰小吃店。
裴灼熠踩著自行車腳踏板不是滋味，後邊的人一路都沒說話。
回到出租屋，進門就是一陣飯香，裴灼熠有些意外。
他都不知道說什麽了，他肚子裏那點墨水拿來形容林三溺都略顯羞愧。
林三溺進了廚房，盛出兩碗飯。
大白米飯擱在裴灼熠眼前時，他的肚子裏的饞蟲完全被勾起來。
可能是因為他太餓了，也有可能是飯菜太香，他個人更傾向於後者。
桌上擺著簡簡單單的家常菜，西紅柿炒雞蛋和青椒炒土豆絲，沒別的了。
但鮮亮的顏色很容易抓人眼球，勾人味蕾。
“飯菜錢一人一半啊！三哥。”裴灼熠露出討好的笑。
林三溺看不順眼，趁機內涵道:“三妹做的飯好吃不？”
“好吃好吃，三哥做菜一流！”裴灼熠的馬屁順口就來。
“一流的東西，那是需要付錢的。”林三溺說。
“所以我願意出五倍的價格支付這頓飯，”裴灼熠伸手比了個五，“我是說以後。”
“未來的牛皮可別現在就吹破了。”林三溺聽得出這算是在說以後的事。
可以後的事誰知道，也有可能他們倆以後就再也見不著了呢，這誰說得準。
“現在說好，以後少費嘴皮子。”裴灼熠說。
“以後各自飛了，哪還見得著。”林三溺如實說。
他進廠，裴灼熠上大學。
一個拐進了死胡同，一個奔向綠意盎然的陰涼大道，區別太大了。
“事在人為，只有我想，你想，我們就能見面，跟我們在哪個犄角旮旯沒關系。”裴灼熠擺起大道理來一套一套的，林三溺越聽越對，但他不相信。
“得了，反正我說不過你，吃飯吃飯。”林三溺催促道，往裴灼熠碗裏夾了一筷子雞蛋。
西紅柿炒雞蛋裏邊的雞蛋就那一筷子。
“多吃點，為我們以後的幸福謀路。”林三溺說。
他說的像是以後他們倆還住一塊一樣，異想天開。
“謝謝你，但是吧，我不愛吃雞蛋。”裴灼熠把雞蛋夾林三溺碗裏，林三溺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真不愛吃？”
“真不愛吃。”
“知道了。”林三溺說，他一口吞了碗裏的雞蛋，裴灼熠都沒看清他嚼沒嚼。
“吃飯不嚼，廁所有你跑的。”裴灼熠搬出他媽媽說的那一套，反正吃飯不嚼，十有八九都會躥。
林三溺兩腮鼓鼓囊囊，含糊不清道:“吃你的吧，還管呢，自己吃了多少心裏沒點數。”
裴灼熠笑著看林三溺吃飯，找對了人啊這下。
吃完飯裴灼熠獻了個殷勤，把碗洗了，洗碗也是他拿手活兒。
在廚房洗碗的空檔，裴灼熠問起林三溺那架憑空冒出的自行車。
林三溺說那是田茍那小子為了補償自己送他的上下學用的，畢竟他已經當了很多次明晃晃的大燈泡，費眼睛。
實際上林三溺對當幾千瓦大燈泡這事一點興趣沒有，他有自己的考慮。
“晚上想不想出去逛逛？”林三溺沖廚房裏洗碗的人問。
裴灼熠手裏的碗打滑了下，“逛？”
除了上次，裴灼熠還真是許久沒逛街了，前前後後加起來，也得有三年了吧。
有校服就不需要買別的衣服，生活用品校門口的店就能買，其餘時間他都窩教室裏，或者待在學校開放的閱覽室。
“你有什麽東西要買嗎？”裴灼熠問。
“沒有，就是想出去走走，去不去一句話。”林三溺說。
裴灼熠挺想去，但是他惋惜道:“你是不是忘了，我下午就得回學校，你也得回。”
門外邊沒聲了。
林三溺在自己屋裏收拾，他沒關門，廚房裏那人忽然問:“你那車呢？”
“樓底下。”
緊接著林三溺就聽見劈裏啪啦一陣踩水的聲兒，再擡頭時，裴灼熠已經站在門外邊了。
“你幹嘛？”林三溺眼裏透著些莫名。
裴灼熠十萬火急道:“你心怎麽那麽大呢？就不怕別人給你前後倆軲轆卸了？”
林三溺了然般笑笑，道:“不怕，他們只會把車扛走。”
他才說完，門口就沒人了。
幾分鐘後，兩人合租的出租屋裏多了個第三者，裴灼熠把車給他扛到屋裏了，偷車賊都沒他積極。
“服了，至於嗎？”
“至於。”
“你知道再晚半小時我們就得失去一個代步工具嗎？”裴灼熠嚴肅道，他剛剛下樓，對面就有幾個抽著煙的打量著他們家可憐兮兮的自行車。
“你做過？”林三溺狹長眼睛一瞇。
“我被偷過。”裴灼熠說。
被偷得老有經驗了，自行車前後兩軲轆都被卸沒了，他才回了會兒屋，那車架子又給偷沒了。
要監控沒監控，要人證沒人證，偷車賊都在他眼前晃悠了小半個月，他都沒能提著人家的領子揍一頓，這事兒最後不了了之。
偷車賊跟他沾點親戚關系，當然也就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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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鑫、黃儀寧……”
裴灼熠聽到了他們班同學的名字，陸續有同學從他旁邊上去領獎。
“哎，是不是少一個。”黃皓在他旁邊小聲說。
學習進步獎應該有四個人才對，他們班才上去三個人。
“哪個？”裴灼熠問。
“黃儀寧好像沒上去？”
“黃儀寧？”裴灼熠細細想了想，他剛剛確實聽見了。
黃儀寧，好像是他們班那個上課回答問題會結巴但會努力表達的女同學。
“黃儀寧。”裴灼熠朝後喊了聲，叫黃儀寧的女生倉皇看向他，就在第五排。
怎麽看著那麽緊張。
他就叫了個名字而已。
“你是學習進步獎，上去領獎狀。”裴灼熠說。
“我？真的是我嗎！？”黃儀寧顯然是不敢相信，黯淡眸光瞬間發亮，“我以為他們念錯了……”
“是你，我聽見了。”
黃儀寧壓著興奮跑上臺，但從她雜亂無章的小碎步裏仍能看出她的欣喜。
裴灼熠正要扭頭看臺上，旁邊一個充滿惡意的眼神留住了他。
範良偉。
那種嫉妒的、不甘的、痛苦的眼神。
有什麽必要？
裴灼熠沒再理，轉頭看臺上。
“讓我們再次以熱烈的掌聲恭喜這些獲得學習進步獎的同學！”
現場的鼓掌聲不絕於耳，裴灼熠在一堆呆滯疲憊的同學中鼓著掌，看著臺上少見的欣喜面孔，認真微笑的臉。
他不禁感慨，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自己的進步也要藏著掖著，害怕被人看見？
看見了就少不了一頓冷嘲熱諷，明裏暗裏、似有似無的針對已經讓很多人不敢再表達自己進步的欣喜，不敢再和別人分享自己的榮光。
很多人都變得小心翼翼，將自己圈禁在自己狹小的知識空間裏，不敢向外汲取更多的知識更吝嗇分享自己的東西。
向外汲取更多獲得更大的進步，外界的惡意和冷眼也會隨即而至；分享，意味著自己可能會被超越。
那種虛心求教、不恥下問甚至是傾囊相授、知無不言已經變為了一種稀有又彌足珍貴的東西。
社會上的風氣逐漸波及到了學校，學生所處的學習環境根本不該是這樣，單純的學習更不該是這樣。
拿著獎狀的黃儀寧低著頭從裴灼熠旁邊走過，無意撞上裴灼熠的目光。
她的目光依舊倉皇，其中又多了一絲羞澀 ，裴灼熠微笑著，回以讚賞的目光。
兩人擦肩而過，所交流的，所分享的，是進步者的榮光和優秀者的欣賞。
周末自修，實際上自修就是不斷預習、做練習，做試卷。
很像把學生關在學校裏，等所有人都完成周末作業後再放他們離開學校。
裴灼熠挺喜歡這個模式，因為周日那小半天沒有任何作業。
周日十二點準時放假，裴灼熠提包走人。在校門口碰上了林三溺跟班——話癆田茍。
田茍咧著嘴摟著宋蕊，旁若無人地走了，裴灼熠在校門口停了會兒，他在找人。
有田茍沒林三溺，這不合理。轉角能遇到愛，轉身能碰上林三溺，真理無疑。
林三溺扭頭就看見林三溺懶洋洋跨坐在自行車椅座上，長腿毫無不費力地支撐著自行車平衡，車頭牛逼轟轟對著他。
裴灼熠走過去，“你等誰？”
林三溺看他，故作深沈道:“等個無緣客。”
“都無緣了還等什麽。”裴灼熠笑瞇瞇的，他不想走了，他等著林三溺載他回去。
“有緣無緣我說了算，喏，現在不就有緣了。”林三溺把自行車推到裴灼熠面前，拍拍座墊。
“我蹬累了，你帶我。”
“沒問題。”裴灼熠順手把書包拿給林三溺，兩人坐上自行車要走的時候，碰上四五個同班同學站路邊朝他們這邊看。
林三溺自然是不知道裴灼熠的同班同學的，他順著裴灼熠目光。
看見了一群蹦蹦跳跳的可愛猴子。
“哎！裴灼熠！”王馨文跑過來，後邊追著黃皓，再後邊是黃儀寧，再後邊……
“同學們好！”裴灼熠說，他笑嘻嘻踩上腳踏板，身後的林三溺望見這陣仗，他突然覺得自己形容錯了，應該是一群企鵝才對。
一群企鵝將林三溺圍在中間，睜著好奇的眼睛，像是在游樂園裏發現了兔子棉花糖，誰也按耐不住心裏的悸動和向往。
不會是讀書讀傻了吧……林三溺暗暗想，他腦海裏有種沖動，把自個臉埋裴灼熠咯吱窩裏。
“你們也太誇張了吧！”裴灼熠失笑，“平常你們也不這樣啊。”
“這你就不懂了，一個班的總要表現得矜持點，不然以後怎麽相處。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反正不是一個班的，想看就看啦！”王馨文說。
“我也覺得，平時怪不好意思的。”黃儀寧插了句，露出羞澀的笑。
“意思就是，他們就是在你面前註意形象，在我面前就放飛自我了！”黃皓說著話還看著王馨文，身後的同學也附和著。
“話說這位同學是誰呀？”有人問到了重點。
“林三溺，裴灼熠的朋友，你們可以叫我三哥。”林三溺笑著對問話的同學說，惹得那位同學心花怒放，話都說不利索了。
“……哦……哦！”
“為什麽不能是三妹？”裴灼熠冷不丁地說。
剛剛還略顯活躍的場面一度沈寂，林三溺臉黑了一半，其他人莫名其妙交換眼神，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王馨文像是發現了什麽天大的秘密，臉上露出得逞的笑，又將秘密毫不避諱公之於眾。
“我原本以為你只是喜歡認弟弟，沒想到你還喜歡認妹妹！”
王馨文拋下這麽一句前半句有理有據，後半句毫無根據的話就帶著其他人轉戰小吃店。
裴灼熠踩著自行車腳踏板不是滋味，後邊的人一路都沒說話。
回到出租屋，進門就是一陣飯香，裴灼熠有些意外。
他都不知道說什麽了，他肚子裏那點墨水拿來形容林三溺都略顯羞愧。
林三溺進了廚房，盛出兩碗飯。
大白米飯擱在裴灼熠眼前時，他的肚子裏的饞蟲完全被勾起來。
可能是因為他太餓了，也有可能是飯菜太香，他個人更傾向於後者。
桌上擺著簡簡單單的家常菜，西紅柿炒雞蛋和青椒炒土豆絲，沒別的了。
但鮮亮的顏色很容易抓人眼球，勾人味蕾。
“飯菜錢一人一半啊！三哥。”裴灼熠露出討好的笑。
林三溺看不順眼，趁機內涵道:“三妹做的飯好吃不？”
“好吃好吃，三哥做菜一流！”裴灼熠的馬屁順口就來。
“一流的東西，那是需要付錢的。”林三溺說。
“所以我願意出五倍的價格支付這頓飯，”裴灼熠伸手比了個五，“我是說以後。”
“未來的牛皮可別現在就吹破了。”林三溺聽得出這算是在說以後的事。
可以後的事誰知道，也有可能他們倆以後就再也見不著了呢，這誰說得準。
“現在說好，以後少費嘴皮子。”裴灼熠說。
“以後各自飛了，哪還見得著。”林三溺如實說。
他進廠，裴灼熠上大學。
一個拐進了死胡同，一個奔向綠意盎然的陰涼大道，區別太大了。
“事在人為，只有我想，你想，我們就能見面，跟我們在哪個犄角旮旯沒關系。”裴灼熠擺起大道理來一套一套的，林三溺越聽越對，但他不相信。
“得了，反正我說不過你，吃飯吃飯。”林三溺催促道，往裴灼熠碗裏夾了一筷子雞蛋。
西紅柿炒雞蛋裏邊的雞蛋就那一筷子。
“多吃點，為我們以後的幸福謀路。”林三溺說。
他說的像是以後他們倆還住一塊一樣，異想天開。
“謝謝你，但是吧，我不愛吃雞蛋。”裴灼熠把雞蛋夾林三溺碗裏，林三溺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真不愛吃？”
“真不愛吃。”
“知道了。”林三溺說，他一口吞了碗裏的雞蛋，裴灼熠都沒看清他嚼沒嚼。
“吃飯不嚼，廁所有你跑的。”裴灼熠搬出他媽媽說的那一套，反正吃飯不嚼，十有八九都會躥。
林三溺兩腮鼓鼓囊囊，含糊不清道:“吃你的吧，還管呢，自己吃了多少心裏沒點數。”
裴灼熠笑著看林三溺吃飯，找對了人啊這下。
吃完飯裴灼熠獻了個殷勤，把碗洗了，洗碗也是他拿手活兒。
在廚房洗碗的空檔，裴灼熠問起林三溺那架憑空冒出的自行車。
林三溺說那是田茍那小子為了補償自己送他的上下學用的，畢竟他已經當了很多次明晃晃的大燈泡，費眼睛。
實際上林三溺對當幾千瓦大燈泡這事一點興趣沒有，他有自己的考慮。
“晚上想不想出去逛逛？”林三溺沖廚房裏洗碗的人問。
裴灼熠手裏的碗打滑了下，“逛？”
除了上次，裴灼熠還真是許久沒逛街了，前前後後加起來，也得有三年了吧。
有校服就不需要買別的衣服，生活用品校門口的店就能買，其餘時間他都窩教室裏，或者待在學校開放的閱覽室。
“你有什麽東西要買嗎？”裴灼熠問。
“沒有，就是想出去走走，去不去一句話。”林三溺說。
裴灼熠挺想去，但是他惋惜道:“你是不是忘了，我下午就得回學校，你也得回。”
門外邊沒聲了。
林三溺在自己屋裏收拾，他沒關門，廚房裏那人忽然問:“你那車呢？”
“樓底下。”
緊接著林三溺就聽見劈裏啪啦一陣踩水的聲兒，再擡頭時，裴灼熠已經站在門外邊了。
“你幹嘛？”林三溺眼裏透著些莫名。
裴灼熠十萬火急道:“你心怎麽那麽大呢？就不怕別人給你前後倆軲轆卸了？”
林三溺了然般笑笑，道:“不怕，他們只會把車扛走。”
他才說完，門口就沒人了。
幾分鐘後，兩人合租的出租屋裏多了個第三者，裴灼熠把車給他扛到屋裏了，偷車賊都沒他積極。
“服了，至於嗎？”
“至於。”
“你知道再晚半小時我們就得失去一個代步工具嗎？”裴灼熠嚴肅道，他剛剛下樓，對面就有幾個抽著煙的打量著他們家可憐兮兮的自行車。
“你做過？”林三溺狹長眼睛一瞇。
“我被偷過。”裴灼熠說。
被偷得老有經驗了，自行車前後兩軲轆都被卸沒了，他才回了會兒屋，那車架子又給偷沒了。
要監控沒監控，要人證沒人證，偷車賊都在他眼前晃悠了小半個月，他都沒能提著人家的領子揍一頓，這事兒最後不了了之。
偷車賊跟他沾點親戚關系，當然也就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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