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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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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友

“反正你也別太在意,咱們高中不都是以學習為重的嘛!他那種就讓他去鬧好了,管他的!”黃皓說。

“你們倆吃著啊,我媽叫我呢,我先過去了,回見!”黃皓一溜煙跑回遠處的桌子。

“你們班還有這種事,沒聽你說過。”

林三溺往嘴裏丟了個抄手,嘴裏滾燙湯汁爆開,他差點把抄手吐出來。

面子支撐著他忍著燙,這汁不把他舌頭燙起泡他不信。

“能不能行了,吹吹啊。”裴灼熠作勢要起身過來,林三溺擡手制止。

“小事,就是燙起幾個小泡。”林三溺又往嘴裏塞了個抄手證明。

媽的,都快給他眼淚燙出來了。

裴灼熠看了眼林三溺,立馬心知肚明,對面死要面子活受罪,他還得暗暗教。

“我們班那點破事也沒什麽好說的,再說了我也沒怎麽關註。”

裴灼熠穩穩挑起一個抄手,放在嘴邊使勁吹了吹,對面的林三溺正好張嘴哈氣看見了他這一番動作。

講究人。

“那我怎麽聽著,人家是在針對你,你這個當事人是一點不知道?”

裴灼熠對事情的察覺程度,很像電視劇裏的傻白甜,很遲鈍。

還得他敲打敲打,不然哪天翻陰溝裏他看著鬧心。

“實際上我知道點,但是我實在沒時間去搭理你知道吧。”

裴灼熠細數他之前的事,一放假不是在收拾裴峰惹下的爛攤子就是在跟家裏的精神病舅舅叫板,還得兼顧學習,他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三半來用。

突然桌上的電話鈴響了,頁面彈跳出備註,林三溺稍稍一看。

舅舅,裴灼熠的精神病舅舅。

裴灼熠立馬接起來,聽得出,裴灼熠很不願意接這通電話。

“什麽!?你要我給你買地圖!”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麽?你會看地圖嗎?什麽叫下星期帶回去,我們下星期不放假!”

裴灼熠盡量壓著心裏的怒氣,精神病舅舅這回又想到什麽法子整他了麽,沒完沒了。

那邊嘰嘰喳喳說了許久,裴灼熠最後說:“沒法托人,我不認識什麽司機,等我回去再說。”

扣下電話,裴灼感覺身心俱疲,他想不到任何辦法應對那個家裏的精神病,除非他不回家。

但是可能嗎?

沒可能,沒可能的。

飯桌氣氛低下,林三溺沒多問,家醜不可外揚的道理誰都懂。

兩人吃完飯去了趟菜市場,把鍋碗瓢盆都買回出租屋。

裴灼熠回自己屋,收拾收拾他也得去學校了,他摁亮手機。

幾十條來自不同人興師問罪的消息蓋滿手機頁面。

你舅舅說你又不好好跟他說話了?

你就不能好好跟他說話嗎?

下星期把地圖給我帶回來!

你好好跟你舅舅說說,他又要鬧了。

這是我們欠他的。

小鯤田你怎麽回事?

……

還有好幾條裴灼熠沒看,應該是七大姑八大姨站著說話不腰疼,個個站在道德制高點上咒罵他。

有句話怎麽說來著,道德制高點上總是站滿了蠢人。

說得對,裴灼熠都想給說這話的人敲鑼打鼓送錦旗。

裴灼熠摁熄手機屏幕,順便靜音,四躺八仰躺床上裝死。

怎麽說呢,傻屌有傻福,精神病人人都可憐,正常人就沒人心疼唄,反正就這意思。

這世道怎麽就奇怪成這樣了,他想不通。

躺了幾分鐘,裴灼熠把試卷橡皮黑筆通通裝書包裏,突然想起來一茬。

陽臺的校服。

他連忙沖到陽臺,可想而知,校服應該是濕漉漉的。

事實並沒有,他的校服直接消失了。

昨晚上吹大風了?

好像吹了,但他沒註意,應該他僅僅只關註了下雨天會冷這件事。

裴灼熠突然尿急,上衛生間噓噓,又琢磨了幾分鐘,最後他拖著步子走進林三溺屋。

這屋的主人沒鎖門,就那麽把門開著,仿佛就等著他進去。

“那個,你有看見我校服沒?”裴灼問。

林三溺這會兒正踩在床上,手扒拉在墻角。

“看見了。”林三溺沒回頭,他忙著抓屋角的蜘蛛。

“在哪兒看見的?”裴灼熠有點急,沒校服他連校門都進不去。

“陽臺、我屋裏、你屋裏。”林三溺把校服兩天三地輾轉的情況如實說了出來。

“哦。”裴灼熠後知後覺點頭,原來有人給他收了校服,他剛剛沒回屋錯過了。

“謝謝。”裴灼熠又點頭,即使背對著他的人根本看不見。

“你喜歡蜘蛛嗎?”背對著他的人突然問

“不喜歡。”裴灼熠說,他覺得莫名其妙。

話音剛落,林三溺手指發力,把胖乎乎的蜘蛛撚死了。

不喜歡那就撚死,反正他也不喜歡。

昨晚上他被這蜘蛛咬了,好在沒毒。

“哦,那沒事了。”

“行,那我去學校了,拜拜。”裴灼熠今天沒什麽興致,簡單道完拜拜就回自己屋了。

林三溺把手裏包裹著蜘蛛的厚紙丟在塑料袋裏,看了看回屋那人,下床關上了門。

裴灼熠穿著幹透的校服去學校,實際上他挺奇怪。

大冬天的,可能淋過雨的衣服竟然幹了。

路上返校的一中學生很多,天氣冷加上時尚穿搭胎死腹中,他們怨聲載道,裴灼熠的厭學癥蠢蠢欲動。

“這麽冷的天還要來上學,什麽時候是個頭啊,受不了了。”

他也受不了了,校服裏邊套大棉衣是什麽操作?

裴灼熠一路望去,全是大棉服加身,校服外裹的“胖”學生,把土裏土氣踐行到了極致。

而這場“時尚運動”的發起人就是他們學校,一中明確規定校服必須外穿,不管學生們用什麽方法。

以至於眾多學生不得不拋棄正常穿衣風格,努力把自己塞成一個土包子。

裴灼熠那一身也算得上一言難盡,最裏面是件緊身保暖衣,外邊套件毛衣,再套上校服。

暖和倒是暖和了,他的精神氣也沒了。

如果天氣實在冷,毛衣外邊再裹件帶絨衛衣,最後套上校服,暖和。

這樣式的裴灼熠試了很多次,百試百靈。這樣的穿搭唯一的缺點就是,顧及不到下半身。

不過沒事,還有秋褲。

秋褲會拯救瑟瑟發抖的老寒腿,安撫滿腿林立的□□汗毛。

裴灼熠碰上同班的王馨文,王馨文看見他還躲了躲。

帥哥面前穿那麽醜誰都得躲躲。

“嗨~裴灼熠。”王馨文跟她打招呼,嗓音正兒八經好聽,畢竟王馨文同學立志以後當個主持人。

“巧。”裴灼熠應了聲。

“你那個數學卷子都寫完了嗎?”王馨文苦惱道,她沒寫完,空上題了。

空題等於學習態度不端正,死定了。

“寫完了,到教室給你。”裴灼熠說。

“好嘞!我就知道你會借!”

兩人同行,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到校門口時,裴灼熠被風風火火趕來的林三溺攔下。

林三溺的騎著不知從哪兒借來的自行車,車把上掛著個小提袋子,圍著兩人轉了一圈兒最後停在裴灼熠面前。

王馨文背地裏是個顏控,偷偷看著一臉不善的林三溺,又看了看裴灼熠。

她忽一下沒忍住笑出聲來,暗暗樂呵著,又立馬憋住,因為騎自行車那人朝她這邊看了眼。

“你的,”林三溺傾身把小提袋紙按在裴灼熠懷裏,“學生證。”

裴灼熠扯開袋子看,被他遺棄在出租屋裏將近二十分鐘沒想起來的學生證正躺在袋子裏。

“謝謝。”裴灼熠低聲笑了笑,“你去我房間做什麽?”

“捉。”

林三溺蹭踩上腳踏板,走之前把兩人掃視了一遍,走了。

捉什麽?

裴灼熠搖頭笑笑,在門衛大叔的犀利目光下從容戴上學生證,進了學校。

“剛剛那是你朋友啊?”王馨文好奇發問,有帥哥的地方怎麽能少了她。

“不是,”裴灼熠說,“他是我室友。”

“室友!?”王馨文驚奇,尾音拉得綿長。

“我在學校外邊租了個房子,跟他一塊住。”裴灼熠說。

“哦~”王馨文瘋狂點頭,又立下保證,“我已經了解了,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

學生不回家,自己在外住宿,怎麽著也得被請去年級主任辦公室喝個茶。

但很巧的是,王馨文嘴很嚴實。裴灼熠的事,她會捂得更嚴實。

“知道你不會說出去我才說的。”裴灼熠摸著垂到肚臍眼的校牌,這校牌帶子什麽時候這麽長了。

“等會兒到教室你先把你的卷子給我唄,只用十分鐘,我就把它原封不動放你桌子上。”

“嗯。”

兩人進校後又遇上黃皓,黃皓圍著王馨文轉悠獻殷勤,裴灼熠識相走開。

裴灼熠剛踏進教室門,受到了同桌熱烈的歡迎。

“裴灼熠!你來了!”

裴灼熠走過去坐下,把書包擱桌子上,看向滿眼期待的李維。

“已經被人提前預約了,你等著吧。”

“誰!?”李維拍桌而起,是哪個膽大包天的東西跟他搶東西!

“王馨文。”

“哦,那沒事了。”李維“唰”坐下,沒了動靜。

裴灼熠靜靜坐了幾分鐘,想起來剛剛他和林三溺的對話,總感覺漏了點什麽。

果不其然,他打開手機,微信三個未接的語音通話,全都來自林三溺。

他最近這腦子,萎了。

裴灼熠:【謝謝啊!】

那邊長時間沒回覆,裴灼熠只得將手機關機,自己身先士卒,把手機裝在購物袋裏,而後圍著教室走了一圈,提著死重的袋子去辦公室鎖手機。

等到他把一袋手機嚴嚴實實鎖櫃子裏的時候,櫃子的主人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人。

班主任左民歸和範良偉。

“裴灼熠,手機全部收完了?”左民歸問。

“嗯,都收上來了。”裴灼熠說。

左民歸把桌上的成績單遞給裴灼熠,“你把月考成績單拿過去,覆印幾份,拿給各科任老師。”

“行。”裴灼熠拿到手後看,第一名是他,第二名,有變化。

裴灼熠餘光看見範良偉冷漠瞪著他,他快步走出辦公室,他不受那氣。

“範良偉,你媽親自打電話跟我問你的學習狀態,說你有沒有考試全國有名學府的可能。”

“這當然是能的,我相信你,但我們不能靠一個階段的學習去判定你以後的路,這種判斷誰也不敢下。”

左民歸看著背著手的範良偉,語重心長道:“學習狀態不好及時調整就行,你也沒必要太擔心,讓你父母也不用太擔心。”

範良偉低著頭沒說話,背著的手緊緊握著拳。

他不甘心。

他明明有天賦,他明明就有。

“學習上有什麽困難都可以來辦公室找我或者你找其他同學都行,跟同學們也好好相處,現在這個階段學習才是最重要的。”

範良偉心驚,擡起頭和左民歸對視,得到一個和善的目光。

發現了吧。

接下來的談話讓胡良偉捏了把汗,他的心思,全被左民歸瞧了去。

老師怎麽可能看不出班級裏的暗潮湧動,沒說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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