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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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5 章
【我們需要最後談一次，你應該看過我的誠意後再作出選擇。】
池柚嘆了口氣，搞定前任居然成了地獄模式。
她實在想不通，自己哪一步走錯了，是拒絕得太強硬了讓這人索性發瘋了。
她明明是一個非常擅長解決事情的人，難道用錯法子了？
-
陳遇俞躍放下池柚的手機，沈默了很久。
池柚無奈：“姐幾個，情況非常棘手啊。”
她給他們看了沈彥川的“誠意”。因為拿到新人獎，沈父沈母徹底放手了。他和父母已經溝通好了，不會幹涉他們的感情生活，不插手他們的工作，不強迫池柚生子，甚至結婚，池柚說結就結。
一切都是池柚至上。
“說實話我可以理解沈彥川，但我絕對不支持他的死纏爛打啊，”陳遇又認真地翻了翻沈彥川的小作文，“他從小到大被爸媽哥哥壓著，估計第一次沖他們發大瘋就是因為你，所以你在他心裏非常特殊，以至於整個沈沒成本達到了最高，他以為你也是這樣。所以一開始你們兩個的確是都有想覆合的念頭。同時他又很自戀地以為你們分手是因為他的家庭，而不是他自己，所以他覺得解決掉家庭問題就可以跟你長久在一起了。”
俞悅看向池柚：“我有個問題，你們當時分手就是因為他的家庭太強硬了是吧？”
陳遇擺手：“不是，家庭是導火線，真正的原因是沈彥川他沒能力解決掉這個家庭問題，所以他不可靠。”
“那他時隔一年拿獎證明了自己，就變可靠了？”
池柚其實並沒有對她們全盤托出，她對沈彥川失望的點是，他縱容了他的家庭看不起她。她是養女這個事實，在他眼裏，是一塊通往世俗婚姻的絆腳石。
陳遇俞躍並不知道池柚是養女。池柚五歲恢覆健康後隨池章華搬到陳遇家附近，沒有一個人認識他們，也算變相保護了池柚，讓她在沒有熟人非議的環境中長大了。
俞躍是初中認識的，正好處在不良青春期裏，三個人頂著各自的壓力偷摸學抽煙喝酒的混亂階段。
池柚潛意識也想忘掉自己獲得重生的原因是她同池騁的骨髓匹配上了。
嚴格來講，她也不是養女，她是“養髓”。
池柚重覆著俞悅的問句：“他變可靠了嗎？”
“都到這地步了，你和黎澤都變相在他面前do了，他還不死心，發瘋也發得挺有誠意的。”
“我可以說嗎？”俞悅抿了抿嘴，有些小心翼翼，“他超愛哎。”
陳遇露出無法捉摸的微笑：“雖然但是，看他一直發我可以當小三，有被爽到。”
池柚聽得糊塗了：“欸？為什麽我感覺你們有點想讓我選沈彥川？”
“不是你自己在糾結嗎？”
池柚睜大眼睛：“不是啊，我跟黎澤在一起了啊，我幹嘛出軌，才好了沒幾天。”
陳遇俞悅一臉懵圈：“那你叫我們分析什麽？”
“我叫你們幫我想怎麽回他，”池柚抓了抓頭發，一臉生無可戀，“我之前好像太強硬了，他瘋到這種程度我有點害怕，在想這次要不婉轉善良一點拒絕他。”
“欸？你剛是說你跟黎澤在一起了？”
“欸？？？終於給他名分了嗎！”
“不是，能不能先幫我想怎麽回沈彥川！”
“好了沒幾天？哪天確定關系的，你說啊你說啊！”
“我就知道，打著炮友的幌子其實就是在談戀愛！還好了沒幾天，明明談了一個多月了。”
“……”池柚疲憊地躺在沙發上，“能不能先幫我做掉沈彥川……”
三個女人一直熱聊到十一點，獨守空房的黎澤忍不住給池柚打電話。
“我忘記跟你說了嗎？今天睡在俞悅家，其實我們三個人經常這樣，反而是因為你住在我家，她們都不怎麽來我家聚了。”
“啊……男人果然很討厭，對吧？”
池柚笑笑：“對啊，就是很討厭。”
“那你們好好聊吧，聊到口幹舌燥記得多喝水，反正這個家裏就只有我一個人，一壺水都喝不完。”
“呦呦呦，真的好貼心啊你，我會多喝水的。”
黎澤的語氣透了些委屈：“明早我來接你。”
“休息天，我們要睡到下午的，我自己回來。”
“呦呦呦，真的好貼心啊你，竟然給我留了這麽多個人時間。”
“男人果然很討厭，對吧？”
黎澤自知沒趣：“你玩吧，不打擾你了。”
“明天大概十點來接我，我們找個餐廳吃中飯，我請你。”
“我的女朋友還是很喜歡我的，對吧？”
“對……”
池柚掛掉電話，一轉臉就看到兩個臉上帶著神秘微笑的女人。
“你好開心啊。”
“嗯，打個電話嘴角都咧到銀河系去了。”
池柚摸摸嘴角：“沒有吧，我剛沒笑啊……是沒笑啊。”
-
【謝謝你，我有感受到你的誠意，但是很抱歉，我想同黎澤認真發展一段穩定且長久的感情……】
池柚搖搖頭，又把對話框裏的字全部刪掉，感覺太官方了沒點人情味。
【恭喜你拿了新人獎，所以我覺得你之後應該把人生重心轉移到事業上，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池柚又狂按刪除鍵，感覺不把黎澤加進來沒點威懾力。
“幫你打出來了。”黎澤把資料放在池柚電腦邊，坐下來，眼睛瞄向屏幕上的微信對話框。
池柚按下快捷鍵馬上關掉了，扭頭看起資料來，還不忘說句好聽的話：“謝謝，有男朋友真好。”
“草莓。”
洗凈去蒂的草莓用叉子送到嘴邊，池柚張嘴吃下，拿走他手裏的叉子：“我自己吃啦，你去忙吧。”
“我不忙啊。”
“我忙。”
“看你忙好不好？”
在男朋友的註視下回前任的消息嗎？池柚沒覺得自己有這個能耐。
“你看我哪裏都好，就是別看我忙。”
黎澤唉聲嘆氣地站起來：“別忙太晚，給我多點看看你‘哪裏都好’的時間。”
池柚笑了笑，把視線轉回電腦，茶幾上的東西越堆越多了，她把一堆沒用的廢紙拿起來，叫住走掉的黎澤。
“沈彥川，幫我扔一下。”
……
……
……
黎澤轉身，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她。
池柚眼睛瞪得比他還大。
死寂的十秒鐘內，似乎結束了一場誰眼睛大的比賽。
黎澤輸了，他委屈地眨了眨眼睛，說話時長睫顫得厲害：“你快解釋啊，反正我都會聽你的。”
池柚閉了閉眼睛，好低級的錯誤。
“口誤，就是一時口誤。”
黎澤眉心一蹙，腳步很重地走過去，坐在她身邊，捏住她的手，人很氣語氣很重，不過手上力度很小，只是想抓住屬於自己的人罷了。
“你知不知道這口誤誤在我身上，很要命！”
那雙執拗的眸子直直看著她，如夜色平靜的海面，強忍著不讓暗潮而出。
“額……”池柚突然靈光一現，拍了拍他的手背指他，“你上次看我手機刪我消息，我們這次就扯平了。”
黎澤劇烈波動的眸光瞬間停下了：“你……你知道？”
“你要不要采訪我一下，我是幹哪行的？”
黎澤頭上的火熄了。
池柚抓到機會，反手握住他的手，用力摁住：“後續發生的一系列事是不是都順了你的心，我是不是超級寵你？超級配合你？連你來我公司宣示主權我都忍了。”
“對不起，”黎澤馬上就心虛了，但還在狡辯：“可是這兩件事是不一樣的。”
“怎麽不一樣了？”
“你這口誤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他都已經退出了，反而來了，你要我怎麽想？”
池柚嘆氣，腦袋直接靠在他肩頭，疲憊地說：“我哪知道他還不退出。”
“什麽意思？他還纏著你！”
池柚一賴在他身上，整個人就軟了下來，手撐在他肩上，仰頭看他，一副累極了我見猶憐的模樣。
“我做的不對，你是我男朋友，我該告訴你。”
這話一出，黎澤已經完全沒氣了，嘴角明顯擡了擡，輕輕撫上她的臉，指腹摩挲間融在眼裏的溫柔也越來越濃，聲音緩緩：“那我也道歉，對不起，不該動你手機。”
“在我給你看他發我的消息前，你先深呼吸一下。”
黎澤乖乖照做。
“再深呼吸一下。”
胸膛又明顯起伏一下。
“好，接下來默念，我們是男女朋友，我們很恩愛。”
黎澤笑出聲，這是一句可愛的咒語，他被下咒了要去親她，親完要再重覆一遍咒語：“我們是愛人，我愛你，你也愛我。”
池柚被肉麻到了，側臉不去看他：“有時候我覺得你這人內向，每當談情說愛了就這麽直白。”
“我等你分手等得這麽可憐，怎麽可能現在說愛你還要收斂。”
“嗯？等我分手？”
黎澤低了低頭，兀自笑了笑，回憶起那段無光也無望的暗戀，再看著眼前人，不免感慨：“上大學的時候就知道你和沈彥川在一起了，畢竟你這麽一個優秀畢業生，官網上推送號上哪裏都有你的消息。你有同學留校讀研，程正你還記得嗎？我們現在還有聯系，那時我故意同他做朋友，聽沈彥川為你打架的事，聽你們神仙眷侶般的愛情故事。”
池柚楞住。
“等我也算是功成名就，有點底氣出現在你面前的時候，你先來了。你拿著我的書排隊簽售，親口對我說，要我祝沈彥川生日快樂。”
池柚只覺腦中一片茫然，千言萬語哽在喉間，想說出來的時候發現眼睛先濕了。
“你忘了，你肯定忘了，”黎澤低著頭，捏著她的指頭摩挲，心中酸澀，“有想過出現在你面前，可是你當時看起來很幸福，幸福到我覺得我這種人的出現對你是一種打擾。”
“大概變態地打聽你持續了七八年吧，”黎澤長嘆了口氣，“唉……反正你們的感情真是有夠好的。”
“兩年前看了一部沈彥川的片子，類似探討人喜怒哀樂的紀錄片。他大概是紀錄片屆最愛出境的導演吧，他在片尾彩蛋出現，有人問他，導演最近因為什麽真正地笑了。他展示著無名指上的戒指，說女朋友要變成老婆啦。”
黎澤說完擡了擡左手，擺出當年沈彥川的姿勢，語氣裏有清淡的笑，和難以釋懷的悵然。池柚吸了吸鼻子。
“後面就沒有再打聽你的消息了，說說放棄其實也沒放棄，我一直知道你在麥通上班，寫外賣員那部小說的時候突發奇想體驗一下，我就只接你公司的單，我想如果接到了你的單，我會看一眼你無名指上的戒指，然後最後祝你一聲新婚快樂。”
……
“怎麽哭了？”黎澤慌張抽了張紙巾替她擦眼淚，但池柚似乎久違地流了淚，怎麽也止不住，“對不起，我沒想惹你哭。”
池柚抓了個草莓塞進嘴裏，扁著嘴吃掉，眼睛一閉又流下兩行清淚，鼻音重得很：“草莓……好吃哭了。”
黎澤輕笑了聲，把她抱進懷裏，哄小孩兒似的拍拍背，一下下摸著她的腦袋，親她的頭發，額頭，和眼角的淚。
沿著淚水向下，親她微鹹的嘴唇。
懷裏的人還在哭，她不是一個情緒外放的人，只是攥著他的手，無聲地流著淚。黎澤感到心疼，覺得是自己欺負了她，進攻了她引以為傲的情感系統，他再次收緊手臂，給她一個安心的防禦式的擁抱。
“好了不哭了，唉……早知道就不說了。”
池柚直起身，頂著一張疏雨初落杏花的臉，哽咽著開口：“你不說我怎麽知道。”
“可我不想你哭，”黎澤用指腹擦掉她的眼淚，“哪怕是為了我。”
原來愛還有蒙蔽雙眼的能力，一切視為偶然的瞬間，背後都是磅礴浩瀚的無限偏愛。
池柚又往嘴裏塞了個草莓，流著淚說：“好吃……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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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需要最後談一次，你應該看過我的誠意後再作出選擇。】
池柚嘆了口氣，搞定前任居然成了地獄模式。
她實在想不通，自己哪一步走錯了，是拒絕得太強硬了讓這人索性發瘋了。
她明明是一個非常擅長解決事情的人，難道用錯法子了？
-
陳遇俞躍放下池柚的手機，沈默了很久。
池柚無奈：“姐幾個，情況非常棘手啊。”
她給他們看了沈彥川的“誠意”。因為拿到新人獎，沈父沈母徹底放手了。他和父母已經溝通好了，不會幹涉他們的感情生活，不插手他們的工作，不強迫池柚生子，甚至結婚，池柚說結就結。
一切都是池柚至上。
“說實話我可以理解沈彥川，但我絕對不支持他的死纏爛打啊，”陳遇又認真地翻了翻沈彥川的小作文，“他從小到大被爸媽哥哥壓著，估計第一次沖他們發大瘋就是因為你，所以你在他心裏非常特殊，以至於整個沈沒成本達到了最高，他以為你也是這樣。所以一開始你們兩個的確是都有想覆合的念頭。同時他又很自戀地以為你們分手是因為他的家庭，而不是他自己，所以他覺得解決掉家庭問題就可以跟你長久在一起了。”
俞悅看向池柚：“我有個問題，你們當時分手就是因為他的家庭太強硬了是吧？”
陳遇擺手：“不是，家庭是導火線，真正的原因是沈彥川他沒能力解決掉這個家庭問題，所以他不可靠。”
“那他時隔一年拿獎證明了自己，就變可靠了？”
池柚其實並沒有對她們全盤托出，她對沈彥川失望的點是，他縱容了他的家庭看不起她。她是養女這個事實，在他眼裏，是一塊通往世俗婚姻的絆腳石。
陳遇俞躍並不知道池柚是養女。池柚五歲恢覆健康後隨池章華搬到陳遇家附近，沒有一個人認識他們，也算變相保護了池柚，讓她在沒有熟人非議的環境中長大了。
俞躍是初中認識的，正好處在不良青春期裏，三個人頂著各自的壓力偷摸學抽煙喝酒的混亂階段。
池柚潛意識也想忘掉自己獲得重生的原因是她同池騁的骨髓匹配上了。
嚴格來講，她也不是養女，她是“養髓”。
池柚重覆著俞悅的問句：“他變可靠了嗎？”
“都到這地步了，你和黎澤都變相在他面前do了，他還不死心，發瘋也發得挺有誠意的。”
“我可以說嗎？”俞悅抿了抿嘴，有些小心翼翼，“他超愛哎。”
陳遇露出無法捉摸的微笑：“雖然但是，看他一直發我可以當小三，有被爽到。”
池柚聽得糊塗了：“欸？為什麽我感覺你們有點想讓我選沈彥川？”
“不是你自己在糾結嗎？”
池柚睜大眼睛：“不是啊，我跟黎澤在一起了啊，我幹嘛出軌，才好了沒幾天。”
陳遇俞悅一臉懵圈：“那你叫我們分析什麽？”
“我叫你們幫我想怎麽回他，”池柚抓了抓頭發，一臉生無可戀，“我之前好像太強硬了，他瘋到這種程度我有點害怕，在想這次要不婉轉善良一點拒絕他。”
“欸？你剛是說你跟黎澤在一起了？”
“欸？？？終於給他名分了嗎！”
“不是，能不能先幫我想怎麽回沈彥川！”
“好了沒幾天？哪天確定關系的，你說啊你說啊！”
“我就知道，打著炮友的幌子其實就是在談戀愛！還好了沒幾天，明明談了一個多月了。”
“……”池柚疲憊地躺在沙發上，“能不能先幫我做掉沈彥川……”
三個女人一直熱聊到十一點，獨守空房的黎澤忍不住給池柚打電話。
“我忘記跟你說了嗎？今天睡在俞悅家，其實我們三個人經常這樣，反而是因為你住在我家，她們都不怎麽來我家聚了。”
“啊……男人果然很討厭，對吧？”
池柚笑笑：“對啊，就是很討厭。”
“那你們好好聊吧，聊到口幹舌燥記得多喝水，反正這個家裏就只有我一個人，一壺水都喝不完。”
“呦呦呦，真的好貼心啊你，我會多喝水的。”
黎澤的語氣透了些委屈：“明早我來接你。”
“休息天，我們要睡到下午的，我自己回來。”
“呦呦呦，真的好貼心啊你，竟然給我留了這麽多個人時間。”
“男人果然很討厭，對吧？”
黎澤自知沒趣：“你玩吧，不打擾你了。”
“明天大概十點來接我，我們找個餐廳吃中飯，我請你。”
“我的女朋友還是很喜歡我的，對吧？”
“對……”
池柚掛掉電話，一轉臉就看到兩個臉上帶著神秘微笑的女人。
“你好開心啊。”
“嗯，打個電話嘴角都咧到銀河系去了。”
池柚摸摸嘴角：“沒有吧，我剛沒笑啊……是沒笑啊。”
-
【謝謝你，我有感受到你的誠意，但是很抱歉，我想同黎澤認真發展一段穩定且長久的感情……】
池柚搖搖頭，又把對話框裏的字全部刪掉，感覺太官方了沒點人情味。
【恭喜你拿了新人獎，所以我覺得你之後應該把人生重心轉移到事業上，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池柚又狂按刪除鍵，感覺不把黎澤加進來沒點威懾力。
“幫你打出來了。”黎澤把資料放在池柚電腦邊，坐下來，眼睛瞄向屏幕上的微信對話框。
池柚按下快捷鍵馬上關掉了，扭頭看起資料來，還不忘說句好聽的話：“謝謝，有男朋友真好。”
“草莓。”
洗凈去蒂的草莓用叉子送到嘴邊，池柚張嘴吃下，拿走他手裏的叉子：“我自己吃啦，你去忙吧。”
“我不忙啊。”
“我忙。”
“看你忙好不好？”
在男朋友的註視下回前任的消息嗎？池柚沒覺得自己有這個能耐。
“你看我哪裏都好，就是別看我忙。”
黎澤唉聲嘆氣地站起來：“別忙太晚，給我多點看看你‘哪裏都好’的時間。”
池柚笑了笑，把視線轉回電腦，茶幾上的東西越堆越多了，她把一堆沒用的廢紙拿起來，叫住走掉的黎澤。
“沈彥川，幫我扔一下。”
……
……
……
黎澤轉身，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她。
池柚眼睛瞪得比他還大。
死寂的十秒鐘內，似乎結束了一場誰眼睛大的比賽。
黎澤輸了，他委屈地眨了眨眼睛，說話時長睫顫得厲害：“你快解釋啊，反正我都會聽你的。”
池柚閉了閉眼睛，好低級的錯誤。
“口誤，就是一時口誤。”
黎澤眉心一蹙，腳步很重地走過去，坐在她身邊，捏住她的手，人很氣語氣很重，不過手上力度很小，只是想抓住屬於自己的人罷了。
“你知不知道這口誤誤在我身上，很要命！”
那雙執拗的眸子直直看著她，如夜色平靜的海面，強忍著不讓暗潮而出。
“額……”池柚突然靈光一現，拍了拍他的手背指他，“你上次看我手機刪我消息，我們這次就扯平了。”
黎澤劇烈波動的眸光瞬間停下了：“你……你知道？”
“你要不要采訪我一下，我是幹哪行的？”
黎澤頭上的火熄了。
池柚抓到機會，反手握住他的手，用力摁住：“後續發生的一系列事是不是都順了你的心，我是不是超級寵你？超級配合你？連你來我公司宣示主權我都忍了。”
“對不起，”黎澤馬上就心虛了，但還在狡辯：“可是這兩件事是不一樣的。”
“怎麽不一樣了？”
“你這口誤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他都已經退出了，反而來了，你要我怎麽想？”
池柚嘆氣，腦袋直接靠在他肩頭，疲憊地說：“我哪知道他還不退出。”
“什麽意思？他還纏著你！”
池柚一賴在他身上，整個人就軟了下來，手撐在他肩上，仰頭看他，一副累極了我見猶憐的模樣。
“我做的不對，你是我男朋友，我該告訴你。”
這話一出，黎澤已經完全沒氣了，嘴角明顯擡了擡，輕輕撫上她的臉，指腹摩挲間融在眼裏的溫柔也越來越濃，聲音緩緩：“那我也道歉，對不起，不該動你手機。”
“在我給你看他發我的消息前，你先深呼吸一下。”
黎澤乖乖照做。
“再深呼吸一下。”
胸膛又明顯起伏一下。
“好，接下來默念，我們是男女朋友，我們很恩愛。”
黎澤笑出聲，這是一句可愛的咒語，他被下咒了要去親她，親完要再重覆一遍咒語：“我們是愛人，我愛你，你也愛我。”
池柚被肉麻到了，側臉不去看他：“有時候我覺得你這人內向，每當談情說愛了就這麽直白。”
“我等你分手等得這麽可憐，怎麽可能現在說愛你還要收斂。”
“嗯？等我分手？”
黎澤低了低頭，兀自笑了笑，回憶起那段無光也無望的暗戀，再看著眼前人，不免感慨：“上大學的時候就知道你和沈彥川在一起了，畢竟你這麽一個優秀畢業生，官網上推送號上哪裏都有你的消息。你有同學留校讀研，程正你還記得嗎？我們現在還有聯系，那時我故意同他做朋友，聽沈彥川為你打架的事，聽你們神仙眷侶般的愛情故事。”
池柚楞住。
“等我也算是功成名就，有點底氣出現在你面前的時候，你先來了。你拿著我的書排隊簽售，親口對我說，要我祝沈彥川生日快樂。”
池柚只覺腦中一片茫然，千言萬語哽在喉間，想說出來的時候發現眼睛先濕了。
“你忘了，你肯定忘了，”黎澤低著頭，捏著她的指頭摩挲，心中酸澀，“有想過出現在你面前，可是你當時看起來很幸福，幸福到我覺得我這種人的出現對你是一種打擾。”
“大概變態地打聽你持續了七八年吧，”黎澤長嘆了口氣，“唉……反正你們的感情真是有夠好的。”
“兩年前看了一部沈彥川的片子，類似探討人喜怒哀樂的紀錄片。他大概是紀錄片屆最愛出境的導演吧，他在片尾彩蛋出現，有人問他，導演最近因為什麽真正地笑了。他展示著無名指上的戒指，說女朋友要變成老婆啦。”
黎澤說完擡了擡左手，擺出當年沈彥川的姿勢，語氣裏有清淡的笑，和難以釋懷的悵然。池柚吸了吸鼻子。
“後面就沒有再打聽你的消息了，說說放棄其實也沒放棄，我一直知道你在麥通上班，寫外賣員那部小說的時候突發奇想體驗一下，我就只接你公司的單，我想如果接到了你的單，我會看一眼你無名指上的戒指，然後最後祝你一聲新婚快樂。”
……
“怎麽哭了？”黎澤慌張抽了張紙巾替她擦眼淚，但池柚似乎久違地流了淚，怎麽也止不住，“對不起，我沒想惹你哭。”
池柚抓了個草莓塞進嘴裏，扁著嘴吃掉，眼睛一閉又流下兩行清淚，鼻音重得很：“草莓……好吃哭了。”
黎澤輕笑了聲，把她抱進懷裏，哄小孩兒似的拍拍背，一下下摸著她的腦袋，親她的頭發，額頭，和眼角的淚。
沿著淚水向下，親她微鹹的嘴唇。
懷裏的人還在哭，她不是一個情緒外放的人，只是攥著他的手，無聲地流著淚。黎澤感到心疼，覺得是自己欺負了她，進攻了她引以為傲的情感系統，他再次收緊手臂，給她一個安心的防禦式的擁抱。
“好了不哭了，唉……早知道就不說了。”
池柚直起身，頂著一張疏雨初落杏花的臉，哽咽著開口：“你不說我怎麽知道。”
“可我不想你哭，”黎澤用指腹擦掉她的眼淚，“哪怕是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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